不知睡了多久,白芷迷迷糊糊醒来,盯着天花板回忆良久,才想起自己现在在哪。
她昨夜做了一个很久的梦,梦里自己又回到了s市曾经的家里,爸爸妈妈和哥哥都还好好的,自己还是家里的小女儿,生活无忧无虑。
突然出现一个男人,很凶地把自己从家人身边夺走,然后自己被关在一个像笼子一样的大房子里,哪都去不了,无论自己怎么哀求他都没用。
后来她终于找到机会逃跑,去了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终于找到了安身的地方,刚推开门进去,就看到房内坐着一个男人,她本能地感到害怕,男人这时抬起头,白芷发现这竟然是陆景行。
一瞬间惊讶和恐惧占据了她,心脏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似的,她开始喘不过气,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角落下,而后突然惊醒,才结束了这场噩梦。
这样一个无厘头的噩梦让她整个早晨心情都压抑着。
此刻天亮了,白芷才看清房间里的摆设,屋内装修很符合陆景行的风格,黑白灰的色调,单调却不落俗套。
白芷光脚走进卧室旁的衣物间,里面挂满了各个季节的女士衣物,看了一眼都是她的尺码。
落地镜内的人脸色发白,因为刚刚哭醒眼睛微微红肿,头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肩膀上,这些天因为没按时吃饭又瘦弱了些。
白芷今天要去墓地看看爸爸妈妈,她从衣柜里挑了件黑色长裙,又去洗漱了下,没有化妆,整个人看看起来有些憔悴。
s市金融中心的顶楼会议室内,会场人散去之后,应修齐一脸好奇地凑到陆景行面前,问道:“陆哥,你怎么突然要并购安泰集团啊,我记得陆氏好像没有涉足过医药研发领域啊。”
陆景行没有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头都不抬地回答:“就是因为没涉足过,所以现在涉足一下。”
“刘助理,就停在这吧,我自己走过去。”
黑色劳斯莱斯停在墓园外,后座上白芷抱着两束鲜花,打开车门下去。
单薄的身影一步一步朝墓园深处走去,今天的天有些灰蒙蒙的,看起来随时要下雨了,气压有些低,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新年假期还没结束,墓园里人很少,爸爸妈妈的墓离得越来越近,白芷握着鲜花的十指用力得泛白。
每近一步,她的胸口就多压抑一分,熟悉温暖的照片终于映入眼帘,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全身力气,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怎么也压不住,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白芷蹲下,手颤抖着拂去上面的落叶,将鲜花整齐的摆放在上面。
她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颤抖得快发不出音。
“爸爸妈妈,新年快乐。”
“哥哥现在还在康复,我有空就会去陪他,你们放心哦。”
“咱们的家也很好的,我刚刚回去打扫了一遍,很干净。妈妈的花瓶我都收到柜子里了,这样就不会被打碎啦。”
泪珠一颗颗滑落,悉数落在墓碑上。
白芷颤抖着抬起手,轻轻抚摸墓碑上的照片。
由蹲着变成跪着,额头靠在墓碑上,她尽力地靠前,抱紧了墓碑,触摸着父母的照片一遍又一遍。
“爸爸妈妈,我也很好哦,我有好好上课,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你们不要担心我,我现在是个大人啦,把哥哥和自己都可以照顾的很好。”
“爸爸妈妈,你们也要好好的哦,过年了,你们有没有在那边吃饺子,妈妈有没有买新衣服,爸爸有没有惹妈妈生气呀。”
家人离开时,她不过才十七岁,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若不是哥哥还活着给了她一丝希望,很可能在那些失眠的夜晚她就选择结束生命了。
头顶阴暗的天终于不再压抑着,淅淅沥沥下起了雨,白芷跪在墓前,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泛红的眼睛里蓄满的泪水和雨水顺着脸颊一起落下,不停的哽咽让她呼吸困难。
她双手捶着胸口,用力地呼吸更多空气,这一年的委屈与不堪,此刻只敢在爸爸妈妈面前发泄出来。
雨越下越大,墓前的鲜花被大雨拍打,花瓣散落一地,狼狈至极。
“我的花,我的花,不要”
白芷崩溃的跪在地上,把掉落在地上的花瓣一片片捡起来,想放回花束里,那是她给爸爸妈妈的,他们还没收到,怎么就被大雨给打散了呢。
可是她越捡,掉落的花瓣越多,指甲缝里都是泥土,冰凉的雨水很快浸透了全身。
意识模糊前,白芷竟然有一些高兴,至少在最后是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
“白芷,张嘴,大口呼吸!”两侧肩膀被大手紧紧拢住,好像有一点温度传来,白芷恢复了一点意识。
陆景行到这里时,白芷只是不停地哽咽着,小脸和耳朵都发红,意识已经涣散了,看着是因为碱中毒导致的缺氧。
陆景行的声音瞬间把她拉回了现实,她开始照着他说的,张开嘴巴呼吸。
雨下的很大,她张开嘴巴就能尝到雨水,咸咸的。
昏迷前,她看到陆景行脱掉了外套将她包裹住,然后就是天旋地转。
原来高高在上的陆三爷也有被淋成落汤鸡的时候,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