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森鸥外还是个医学生的时候,他的一位老师曾经告诉过他。
每个人的心率都是不同的,互相拥抱30秒以上,两个人的心率就会变得逐渐相同。所以伤心的时候紧紧的抱住某人就能让自己安定下来,害怕或者痛苦的时候也是一样。
那时候森鸥外并没有把这句话当过一回事,他当然知道困难的时候有个人陪伴和帮忙是好的。事实上,管理局里的大家也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他摆脱了原生世界的阴影。
而在成为其中的一员后,他也尝试着陪伴和帮助其他人。在这一点上,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的不错,也获得过不少正向的反馈,其中最瞩目的莫过于他收获了福泽阁下的爱情。
你能想象吗?那个只对猫情有独钟的福泽谕吉,他喜欢上了诡计多端和他没半点共同之处的森鸥外,这不管是放在哪个平行世界里都是够炸裂的新闻。
所以说他应该安慰自己其实被找到这件事也没有那么坏吗?靠在福泽谕吉怀里的森鸥外心想。
就像老师曾经说的那样,他真的感觉到紊乱的心跳在另一个人的影响下逐渐平复了下来。现在他们两个人坐在田山花袋开过来的那辆车上,并且面子很大的是由夏目漱石亲自给他们开的车。
本来这点小事让侦探社的几个孩子来办就行了,但因为福泽谕吉和夏目漱石都怕森鸥外半路上发生突然想不开,要开车门跳窗自杀,几个小的控制不住之类的情况,所以决定亲自押送森鸥外去安全的地方。
至于留在旧公馆里其他几个人,因为太宰治开的车还在的缘故他们三个也都没太担心,唯一还需要人顾虑一下的唯有江户川乱步和梦野久作的晕车症状,不过那里还有与谢野晶子看着,而且在他们离开前乱步好像已经止吐了。
就这样东想想西想想,森鸥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没有了一个明确的思维,到底是什么导致这一点。哦,对了,好像是费奥多尔往刀子涂得毒药。
而且他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夏目老师!”抱着森鸥外坐在后排的福泽谕吉感受着身边人逐渐飙升的体温,心里颇有些不踏实的喊了夏目漱石一声。
“马上就到了,在坚持一下。”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不过夏目漱石开车的速度确实快了一些。
因为三刻构想的缘故,森鸥外本以为两人会把他送到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可没想到夏目漱石方向盘一转。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武装侦探社——楼下的咖啡厅。
露西的空间内
“森医生,你就别死犟着了,想好好养身体,其他的等好了再说。”与谢野晶子端着一碗蛋花粥,尽力模仿着以前在战场上森鸥外哄她的样子反过来哄对方吃点东西。
“快尝尝,这是松井直人店里的蛋花粥,味道可正宗了。”晶子将碗放到一边的茶几上,拍了拍被子鼓起的地方。
我就没听说蛋花粥还有正宗不正宗这一说,更何况还是情报贩子卖的蛋花粥,森鸥外用被子死死地捂着脑袋,死活不肯屈服。
他今天实在是太丢人了,真的已经不想在这个时候看见任何人了。
“这样会憋坏的吧?”江户川乱步一脸菜色的坐在床边,虽然他之前吐得很惨,但家长出事,那有为人子女不出力的,所以他也参与进了将被子从森鸥外头上拿下来这一活动。
但别看这人的体温已经飙上了四十度,手上的力气却是不小,再加上其他人怕伤了他不敢用力,一直到现在也没能让森鸥外脱离这种鸵鸟埋着头的状态。
“你们还是别围着他了,一个一个来吧,你们看他都快不行了。”露西拿着一桶冰淇淋边吃边说,这些冰淇淋是镜花向她借空间给森鸥外和福泽谕吉暂住而支付的‘贿赂款’。
不过她一个人把所有的冰淇淋吃完显然是不现实的,福泽谕吉生病吃不了,乱步和梦野久作现在也没有胃口,夏目漱石不吃甜,唯一能招呼的就只有与谢野晶子了。
“说起来,社长,你还好吗?”忙活了一通森鸥外的事,与谢野晶子吃了一口冰淇淋冷静了一下头脑,这才想起来受伤生病的不止森鸥外一个。
“我感觉已经没事了。”这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森鸥外折腾一通成功让自己病的更厉害了,福泽谕吉跑了一遭出了一点汗之后反而有了要好的趋势,具体表现为体温恢复到了正常水平。脸色也红润了一些。
药效已经开始减退了吗?听到福泽谕吉的话,一直裹着被子装死的森鸥外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本着做医生的职业素养,他默默的将被子掀开一角观察福泽谕吉的脸色。
好像气色真的好了不少,福泽阁下不愧是习武之人,恢复的真快!不过他好了的话大概自己的药效也快到期了。啊呀,除了他以外他们还安排了普希金这次下线来着,不知道有没有像他这样出意外?
“医生本来就很像太宰,这样一看更像了。”看着森鸥外掀开被角盯着福泽谕吉的脸默默窥屏的样子。乱步则是在一边默默吐槽。
一开始认识的时候,乱步只觉得的太宰只在黑心肝这一方面和森鸥外有些许相似,根本配不上最像年轻时的森鸥外这个称号。
要知道森先生可是十九岁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战场上更是极其温柔的存在,救过很多人。而太宰治看起来则完完全全是个被宠坏的熊孩子,还是时不时烦烦人的那一种。
但相处的时间长了,乱步自己的年纪也渐渐增长之后,他才慢慢再次注意到了森鸥外看似浮于表面评价的真实含义。
其实他和太宰治确实是相似的,他们都对爱持好奇但又敬而远之的态度,对待身边人的温柔都带着一股子诡异的味道,只不过因为森鸥外掩饰的更好所以他看起来更正常。
而他们最最相似的其实是同样的自卑和厌世心理,太宰治因为那本‘书’恐惧身边人会离他而去,于是拼命想办法找补,有时候反而起到了反面效果。
至于森医生,乱步其实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一向这么理智的人会在面对这种‘要么找到那个病毒异能者,要么死一个人’的选择时,会毅然决然的选择后者。
而且如果森鸥外选择的是牺牲社长的话乱步可能还会觉得他脑子正常一点,毕竟想活是人之常情,但他选择的是牺牲自己。
除了不喜欢自己,乱步想不到任何一个原因能解释他此时此刻的行为。
或许就是不喜欢自己吧!不过太宰在森医生和帽子君以及朋友的陪伴下情况正在越来越好,而医生的状况却在每况愈下,直到发展成了现在这种最极端的行为。
应该早注意一点的,乱步为自己的粗心感到伤心,明明最近天天都会见面。
“现在可怜的森先生就算是白送给港口黑手党那边也不会要了。”打断乱步思路的是太宰治的声音。
众人抬头,只见露西的空间在触碰到太宰的瞬间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导致所有人摔落在了晶子的医务室里。
乱步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太宰治,心说你就是恶作剧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吧?
而太宰治只是露出了一个不太有诚意的抱歉眼神,乱步注意到对方手里其实还端着一盆温水。
“来擦擦脸。”刚才床砸在地上的时候直接把森鸥外给颠了出去,这下子他身上没有被子了。
太宰治将人扶到病床上,用毛巾投了温水帮森鸥外擦掉了额头和脖子上的汗。
“还记得以前森先生也是这么照顾我的。”手上动着,太宰治还难得的开始回忆过去,“哦,对了,还有蛋酒。要喝吗?”
那种东西是森鸥外的拿手饮品,虽然太宰并不会做,但他可以指使港口黑手党的厨师。
他刚才就是去了一趟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因为A的离开和中也暂时补位首领的缘故,干部的位置一下子空缺了三个,达到了有史以来空缺最大的程度,而干部位置的空缺也造成了底下部下的躁动,为了平复这一切,给森鸥外一个足够的养病时间,中也向太宰治求助。
因着中也难得放软态度来求他,太宰治也没打算摆什么架子让对方伤心,很痛快的答应了他的请求,唯一的前提是必须入住中原中也现在的住所,回归以前搭档的状态。
对于这点尾崎红叶和魏尔伦都有一定程度的不满,但到底也没多说什么。
森鸥外对太宰治在他生病期间打的小算盘一概不知,他正在享受着来自自己好大儿难得的贴心照顾。
要不说做了父母某种意义上要求就低了,平时专业的按摩师给他捏背的时候他也没觉得怎么样,今天太宰给他擦了擦脸他就难得的觉得特别感动。
“太宰君今年多大了?”说出了口之后森鸥外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他多大了,每年都给他准备生日礼物的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二十二岁了。”不料一贯在他面前不正经的太宰居然还认认真真的回答了。
“你成为一个比我更优秀的大人了。”森鸥外发誓自己这么说真的只是有感而发,他对太宰的要求一直以来其实真的不高,只要他好好活着就行了。
“我还差的远着呢!”太宰把毛巾扔回水盆里,他双手握住了森鸥外的右手。
和太宰治年轻的、光洁且修长的手指比起来,森鸥外的手确实显出了岁月的痕迹,皮肤已经开始变得松弛和黯淡,食指和拇指也因常年握笔或者拿着手术刀而生出了一层薄茧。
这是不可逆的岁月痕迹。
“下次不能这样了。”太宰将额头抵在了森先生肩膀的部分,“我懂生命的重量了。”
如果森先生有一天不在了的话,太宰觉得自己虽然不至于为此活不下去,却肯定会很伤心很伤心。
因为那样他就真的失去父亲了。
“抱歉啊!”森鸥外用空着的左手摸了摸太宰的头发,“我知道错了,原谅我这一回吧!”
也只能请求原谅了,毕竟没有人是不死的,谁都不例外。
露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医务室离开了,这一家人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说,她还是不要继续打扰了。:,n.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