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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身上的伤势主要是在西域楼兰,强行提气鏖战八千骑,斩骑三千导致,这数日在吴长青手下调养,已然痊愈了**成,剩余些许,倒是不好用药石之力了,若是能自己调养好便更好些。
天地苍茫,**风骑一匹寻常马儿,漫漫往前。
在西域,在中原,都没能够看到这样纯粹的蓝天。
草原起伏,极远处能够看得到隐隐约约的冰川,一片冰雪肌骨。
那座山是北疆的圣山,中原的名字是玉壶雪山,冰川融化,顺着山势滚滚而下,流经了整个北域的草原,是圣河,北匈族中,多有唱诵英雄和雪山长河的诗篇,豪迈粗狂。
黑马顺着河流小步跑着。
**风双目微阖,呼吸之间,气机自然吐纳。
中三品求一顺心意,他此刻气机腾腾而起,仿佛没有极限和关隘一般,悠然吐纳,天地与我浑然为一,道门无我境界,佛门禅定,不过如是,便是心境不染尘。
一气复一气,步步登天梯。
一念复一念,吐纳上昆仑。
历经数次常人难以想象的大战,他心境已经足够坚定,除非有绝世高人不惜自降位格,和他辩道,以身证道,他的境界在短时间内不会有丝毫的迟疑,所行所杀,皆澄澈如明镜。
所谓四品至三品,难倒天下小宗师的天门,已然被打开。
只要他愿意,此刻一步踏出,便是风起云涌,是货真价实的宗师。
只是这样无数人朝思暮想的境界,他只是在门口顿了顿,便又重新走了回来,安然坐在马背上,悠悠往前。
他已然明白了,如果中三品是领悟天地。
那么上三品,求的便已经不是天地,而是自己。
所以一言出而为天地法。
所以五指之间,因果轮转。
未曾到达这样的境界,踏过天门,又有如何?
若是达到这样的境界,所谓天门,不过,又如何?
这样宁静的状态被一阵马蹄声音打乱。
**风睁开眼睛,看到远处行经过河流,有百骑彩旗招摇而来。
然后似乎是发现了这边慢慢往前的**风,那边分出了十数骑,纵马往**风这边奔腾过来,骑马的都是肩膀宽阔的匈族汉子,没有穿重铠甲,背了强弓,马鞍的旁边挂了一壶箭,属于骑射军。
靠近之后,围绕着**风围成了一个圈子,马蹄踩踏大地,闷声若雷霆。
为首的匈奴人勒紧了缰绳,将那马控制着停下了脚步,头上的黑发编成了一股一股,然后用铜环梳好,像是炸开的雄狮鬃毛,晃了晃脑袋,铜环碰触,丁零当啷的一阵响。
他甩动着手中的马鞭,皱紧眉毛,拦着**风,大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部族的人?!为什么在这里?”
“不知道这里今日不准随意经过吗?嗯?!”
“冲撞了贵人,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风面色不变,从容答道:
“我?”
“我是草原的孩子,天地是我的帐篷,雪山是我的景,我哪里不能够去?”
此次出来,是因为按照赢先生所说,他无法在少林寺停留太长的时间,否则自身似乎会受到影响,再来,契苾何力似乎也快要到了,他最好提前出来和他接触。
契苾何力。
那是他还在扶风学宫时候,救下的拓跋月的部族。
他曾予后者一份武功典籍,之后,这位性子倔强的车师人便为他所驱驰,只是之后数年他潜修于山林之中,一直都是赢先生派遣事项。
算起来,这还是他自当年之后,第一次主动联系后者。
契苾何力这四五年间离开了车师国,也是放牧为生,正好作为他的伪装。
只是没有想到会提前遇到麻烦,本来以他的气机,在借助神兵天机的灵韵之后,能够在双方接触之前,提前退避开来,只是先前晋入了无想无念的境界,气机流转,虽然圆融,反倒不复先前警惕,未能主动发现对方。
但是在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和对方发生冲突。
他此刻已经换了一身北匈族人常常穿着的皮质衣服,因着先前惹恼了宗师,不知此地宗师是否有什么手段,是否能够认得出他自己的易容手段,此刻的易容是先生给的面具,而不是自己的功法。
那面具薄如蝉翼,即便是在中原的江湖当中,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只是不知是否是先生的某种趣味,此刻给他的面具潇洒而有旷达气,穿着北疆的袍服,腰间拿着蓝色缎子一扎,插着一把短刀,两柄匕首,看上去有豪气,一表人才,若论外貌,雄健英武,却是比他先前更出色些。
那大汉闻言微怔,上上下下,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令属下仍旧将他包围,然后便回转奔到了那百骑之前。
百骑如同水波一样分开来,**风看到在最前面的贵胄旗帜下面有三个人,为首一个人穿着的仍旧还是草原上的衣服,但是旁边的一个女子,却穿的中原的绸缎。
用的是最好的江南道彩绸。
裁剪的也是大家手艺,只是似乎并不是秦地的衣裳。
那名头上一头铜环系住乱发的大汉勒住了马势,对着那为首的人恭敬行礼道:“大人,是个草原上走南闯北的江湖人。”
“这一次应当是不知道您下的令,才进来了这里......”
“要不要将他抓起来?还是说......”
有着一双浅碧颜色眸子的男人皱了皱眉,随意道:
“是那群人......你去仔细问一问,是哪一片草原里的人,学得是谁人的武功,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让他把他的功夫路数写下来,然后放了他,要是有什么问题,就按照王上的刑律处罚,然后把他扔出我的草原。”
那匈奴大汉应了一声,重新奔回来。
匈族青年叹息一声,笑着对旁边的女子说道:
“倒是让你看笑话了,这一次带你出来,是为了让你见见我的草原,虽然不是十分辽阔,但是能够看得到玉壶雪山,还有圣河,天晴的时候,不下雨也可以看得到飞虹,只是没有预料到,今天会有人闯进来。”
那女子摇了摇头,声音柔婉,道:
“只是一个人而已,很是寻常,并不会有什么影响,你不要为难他。”
“你的草原这样大,怎么会容不下一个人?”
“他那样开口说话,是草原上的孤身武者,听老人们说,在我原来的家乡,也有着这样的一群人,按照他们的说法,是仗剑在身,闯荡江湖。”
青年马鞭拨动着草,轻描淡写道:
“大秦的江湖,自然是如雷贯耳。”
女子咬了下下唇,道:
“那并不是我的国。”
青年自觉失言,笑了笑,道:“是,我知道,只是不管是哪里的江湖,大秦的,西域的,还是这里的,你们国家的,都一样,在我眼里,都还不如安心放牧的奴隶更有价值。”
“奴隶只要吃最下等的吃食,能够放牧,能够挤羊奶,割羊的毛皮,发生战事,可以拿起猎弓去参加战斗,能够生下新的奴隶,至于江湖,所谓江湖的存在,只会带来麻烦,不事生产,没有半点价值。”
女子道:“当年,那些江湖人也已经尽了最大的力量。”
男子笑道:“但是还是没有用不是吗?”
“消耗民众的资源食粮,却不受到调遣,不事生产,还会无视尊卑杀人的,我并不认为江湖是什么好的东西。”
“这种价值,可不会因为他们曾经做出点好事,就会有所反转。”
在两人的背后,一名中年男子闭目端坐在马背上,神色平稳缓和,没有波澜。
而在这两人轻声言语之间,那匈奴大汉已经重新骑马到了**风前面,勒紧了缰绳,上上下下打量了下**风,道:
“按照大人的命令,这一次并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但是要你交代,你究竟是来自于哪一片草原,你的武功是什么的路数?最近那个大秦的江湖人闹出了大事请,你最好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些,也免去吃些苦头。”
**风故意挑了下眉毛,右手握在腰间倒插着的短刀刀柄上,道:
“这个可不能够答应。”
对面的大汉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感觉意外,或者说早就有了准备。
相较于大秦中原那样曾经有十八路铁骑横扫天下,江湖参战的地方,草原辽阔,人却稀少,所谓江湖武者,整体实力并不够强,未曾形成大的门派,但是各自的性子却比起中原及西域更加桀骜不驯。
总要教训教训才能够交流。
他的手掌也握在了刀柄上,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极为清越的鹰鸣响起,天空之中,一只有着银白色羽翼的鹰隼仿佛箭矢一样急扑而下。
对面的匈奴汉子微微一怔,看到那银色的飞鹰在空中盘旋,眼里的敌意散去许多,道:
“契苾何力?!”
“他的飞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契苾何力的人?”
在不远处起伏的草坡上,出现了几个骑着快马的男子,为首的一个极为骁健,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那飞鹰转而扑向那为首的男子,收敛羽翅,落在了他伸出的前臂上面。
**风对面的匈奴大汉认出了对面的人,脸上彻底放松下来。
他认得那些人。
并不是车师国,是在车师国,北匈,以及周围数国中间广袤无主草原上徘徊着的训鹰人队伍,在北域,草原虽然极为辽阔,但是大多都属于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贵族,最上面是属于八位大汗王。
草原就代表着牛羊,代表着黄金,代表着更多的奴仆和更高的地位。
每一片草原的人,都对于在他草地上放牧的部族有着绝对的权力,若是不服从,就会被骑射军队驱逐追杀,运气好些的,会被驱逐到其他贵族的草原上,面临的仍旧没有什么改变。
在这片大地上长大的贵族们,样貌不同,可是根子里却都是一样的。
但是任何一个贵族,都不会将依附于自己的部族逼迫到这样的程度,草原上,谁都知道人口是价值不逊色于黄金的财富。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北匈的边境却仍旧有**辽阔的土地没有主人。
非但是没有主人,更不允许旁人去抢占。
十年前曾经有一位和北匈王王妃同族的大贵族,极跋扈傲慢,在他们的眼里,出身并不算是高的北匈王之所以能够成为王上,都是因为他们的扶持,曾向北匈王讨要美妾,名马,强弓,尽数允之。
最后他派人讨要这一片草原。
被北匈王亲自斩下了头颅,从此无人敢对那丰茂草原有半点非分之想。
这里是北匈的**。
是北匈面对南方大秦皇庭最后的屏障,天地就是他们的眼目,草原是最天然的防御措施。
这一片草原狭长,即便是大秦最精锐的铁骑,都需要两日时间才能够横渡,在这个时间,无论如何,都会被发现。
所以这里从不允许有超过百人的人员游荡。
也因此,这里是一些离群索居的人求生的地方。
契苾何力便是在这几年间,在这一片区域最为出色的训鹰人,草原上围猎,是北匈贵胄们最为喜欢的活动,在辽阔的草原上,契苾何力驯养的白鹰,能够第一时间发现猎物的踪迹,其身份又都知根知底,所以附近这一带的匈族年前权贵,都识得这个本领高强的训鹰人。
无人阻拦,契苾何力骑着马,一直奔到了百骑之前,在马上行礼,开口解释了几句。
那有着一双碧瞳的青年摇了摇头,笑叹道:
“原来是契苾何力你的人。”
“若是这样,早说便好了,邀了你好多次,这一次你总算是应下来了,既然是你的人,便也是我的贵客,我自然不会为难他。想来是你这段时间新招的人手?是以不认得。”
“距离上一次你来,已经过去快要半年,我都忘记了你的飞鹰如何好使。”
契苾何力不卑不亢道:
“鹰隼性子桀骜,要熬,但是也不能够熬地太过火了些,不能够让它们一直做普通的捕猎,要放归天地。”
“否则的话,鹰也就没有了傲气,不算是鹰了。”
赫连磐笑道:“说的对,说的对,狼与狗的区别也正在这里了,已经说过了很多次,但是现在还得要说一句,契苾何力,这一次来了,便不用离开了,我这里的草原足够的丰茂辽阔,容得下你。”
契苾何力笑而不答。
赫连磐无可奈何,叹道:
“好罢,知道你性子足够倔,我们也不是那么野蛮的人。”
“之后的巡猎,怕是还要你的帮手。”
契苾何力手掌抬起,抚在胸口上,微微俯身。
片刻之后,赫连磐带着百骑离开了这里,那女子没有多说,一直都没有开口的中年男人突然道:
“您是想要这个训鹰人投效么?我可以为您出手。”
赫连磐诧异了下,然后摆手笑道:
“这却不必劳烦您了,训鹰人虽然是人才,却不值得浪费一次您的出手,再说了,那个人就像是他训练的飞鹰一样,桀骜不驯,也有本领,若是投效在我的麾下,会是最好的斥候将领。”
“但是这样的人,却需要像是熬鹰一样,慢慢熬去他的傲气才最有趣。”
“亲自降伏这样的一个人,满足感却不逊色于拥有一位美人,我已经和其他几个人约定好了,谁能够第一个将他收服,赌了五百具墨弩,一匹天马,还有三百具黑铁重甲,我却是不想输。”
“再说,一个二十八岁的七品巅峰武者,价值不会迅速于这些东西。”
“他往后几乎肯定会踏入六品。”
“而他在那时候的价值,就算是五品的名将也没有办法掩盖。”
中年人点了点头:“看来您已经有了打算。”
赫连磐哈哈大笑,道:
“这个自然!”
契苾何力目送他们离开,然后驱马慢慢走到了**风的身前数十步,翻身下来,被北匈年轻权贵们认为需得要熬,须得要熬上许多岁月,才能够熬去傲气的北疆雄鹰跪在地上。
双手伸出,按压在地上,额头虔诚地抵在了掌心上,神情激动。
“终于又见到您了。”
“大人......”
ps:今日更新奉上............
嗯......字数稍微少些啊,四千八百字,两章的话,一章只两千四,我认错,刚刚开局,剧情仍旧还在推演,只能先慢慢往后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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