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九月初开始,刺史全兴清就张罗着整理寅宾馆,将王府所在的南城所有的客栈包下,准备接待前来祝贺的宾客。王府重新粉饰一新,处处张灯结彩,银安殿作为大婚的喜堂,布置得喜气洋洋。顾别驾、伍司马忙得脚不沾地,带着府兵、衙役挨家挨户地搜查,城中的乞丐早被赶了出去,整个武阳府像被用刷子洗漱过一遍,透出整洁光亮来。身为主角的石重仁悠闲地坐在书房中与贺守齐闲聊,说起并州官府上下的奔忙,笑道:“全兴清等人前程都操在孤的手中,这个时候不卖力讨好等什么时候。”贺守齐知道这是大哥他们的功劳,大哥罗观泰现在已经是王府的七品致果副尉,王府的骑曹参军,二哥、四弟他们也是八品的宣节校尉,行参军;而自己也升为七品的西阁祭酒,除了陪王爷聊天解闷还担着王府接待外客,导引宾客的责任。想起半年前让人恍如隔世,一下子从流窜江湖的骗子变成了朝庭七八品的官员,把家人也陆续接到了武阳府,自己一家人得以团聚,有的时候真怕醒来是梦。大哥受洛王所托,招揽了一批江湖人士,组成了洛王府的亲事府,替王爷打探机密事,协助严典军护卫王府安全,成为王爷的耳目。自己的身份虽然有些尴尬,但胜在没有什么风险,而且陪在王爷身边,与大哥他们相聚时众兄弟还是都十分羡慕自己。石重仁吩咐道:“离十六日没几天了,你是王府的祭酒,这几日多辛苦些,寅宾馆、客栈每日都去看看,安排好来宾的食宿。朝庭派来的主婚使迎到王府的西院入住,送亲使和王妃他们安排在悦朋客栈,官场上的人你让全刺史安排,其他贺客就由你出面安排。让罗观泰他们睁大眼,别让人搅了孤的喜事。”贺守齐躬身应是,石重仁想了想又道:“孤请了江安义前来赴宴,你把他安在王府的迎宾馆,他是孤的老师,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孤的却扇诗还要靠他。”九月十日,朝庭派来的主婚使礼部侍郎邓怀肃带着仪仗和天子的赏赐进了城,满城百姓皆来围观。石重伟为表示对三弟的亲近之意,赏赐了十八名太监,十八名宫女,五十四箱珠宝玉器、各种绫罗绸缎,知道石重仁喜欢花鸟鱼虫,天子特意从各地的贡品中选了一些送给他。老百姓看着明目众多的东西大开眼界,并州名士齐一鹏坐在临街的茶楼之上,津津有味地向众人指点着什么是提炉,什么是把灯,执杆灯与提灯有何不同,收获了不少惊叹和佩服的眼光。有人将洛王大婚天子的赏赐与三个月前楚王大婚时宫里的赏赐相比较,惊叹洛王爷深得天子宠爱,说不定哪天就会召回京中。九月十二日,送亲使林义真带着王妃仪仗进了城,全刺史带着阖府的官员前去相迎,武阳府的百姓再次目睹了世家的豪奢。长长的送亲队伍像一条红色的河流,八抬喜轿扎满红绸,轿顶上红焰焰的宝石足有鸡蛋大小,站在酒楼上护卫的曹风宁直咽口水,真想纵身而下,抢了宝石就跑。一百零八箱嫁妆珠光宝气,五十四名使女、五十四名随从,就连陪嫁的十八匹骏马都是一色的红焰焰,周身看不到一点杂色。九月十四日,江安义带着十名亲卫押着两车礼物进了武阳府。西城门处有专门的迎宾之人,江安义刚进城门就有人上前相迎,接着贺守齐闻讯赶来,满面笑容地引着江安义前往王府迎宾馆。能住进王府迎宾馆的自然不是普通人,刘府来了大舅刘书贤,带着一班子侄辈;严建材的次子严兴华;石重仁在京中的好友等等都住在里面。江安义住下没多久,石重仁居然匆匆赶来,说是与众人见上一见。刘书贤心中明白,自己来武阳府都三天了,只是前去看妹子刘太妃时洛王露了个面,而江安义一来,洛王爷就到了,对江安义的看重可见一斑。刘家是乐见江安义与洛王亲近的,如今江安义经略化州,坐镇一方,位高权重,掌握着前往西域的商路,与他交好,意味着源源不断的银流。刘府通过洛王爷与江安义联合开发戈壁的玉石矿,刘府只要出玉工便能分到一成红利,半年不到的时间,刘府就进帐了二十万,还有不少上成的玉石,这买卖简直是送钱给他们。钱还在其次,刘家老小曾暗中密议过,洛王就藩并州,若是善加经营,西北数州便都握在他手中,化州的态度最为关键,如果江安义能依从洛王爷,洛王的地位便安如泰山,刘家自然也安如磐石,一旦天下有变,洛王坐观西北,俯视中原,进退自如。等众人见礼落坐后,刘书贤笑着调侃道:“江大人好大的面子,你一来洛王爷就到了,要知道我这个做舅舅的都没你面子大。”石重仁笑着接口道:“舅舅说的既是也不是,孤前来确实是听到江师来了,不过天地君亲师,江师来为孤道贺,孤怎么也要来见上一见以表谢意。”江安义连忙起身谢过,连称“不敢”。石重仁接着道:“孤王刚才在书房看催妆诗和却扇诗,催妆诗尚可,却扇诗却不合孤意,正准备命人重做,恰闻江师到来,孤不胜之喜,此乃天助孤王,这首却扇诗就要劳烦江师了。”八月初二,申国公寿宴,江安义一首天下传唱,词仙之名再无人撼动,洛王向他借问却扇诗,确实是问对了人。刘书贤笑道:“正是,江大人挥笔泼墨后,以后的却扇诗就难写了。”此事推脱不过,江安义略思片刻,念道:“宝扇持来入禁宫,本教花下动香风。姮娥须逐彩云降,不可通宵在月中。”九月十六日,洛王大婚。王府与寅宾馆间用红地毯铺地相连,路上高搭着彩楼,大红绸带到处都是,红双喜字,吉祥图案贴得到处都是。吹吹打打,喜庆声中,新人入洞房,整个仪式算是结束,剩下的便是欢饮了。主婚使邓怀肃松了口气,天子交待的差事总算圆满完成了,笑吟吟地与人互敬了几杯,完成了礼数,起身走向邻桌的江安义。江安义起身相迎,招呼道:“邓兄,辛苦了。”邓怀肃与江安义碰了碰杯,道:“我过两天就要返京,安义什么时候有空与我聚聚。”江安义能猜出邓怀肃的几分心意,方林宾致仕离京,泽党魁首的位置落在了邓怀肃身上,理匦左监魏怀超失意之下求去,于今年八月到宿州是任刺史了。邓怀肃找自己,肯定是想让自己资助泽党,江安义以前不想结党,现在的想法变了,远在化州,天子忌惮,余师离任,确实需要泽党替自己在朝堂上发声。将杯中酒饮尽,江安义道:“明日戌时,我去找邓兄。”酒宴上不便多谈,邓怀肃点点头,拿着酒杯去找下一个相熟之人寒喧了。来参加宴会的人多为联络感情,并州刺史全兴清居然也上前来寒喧,让江安义有几分意外。全兴清笑容有些发僵,要不是王爷吩咐,他才懒得跟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同僚攀交情。一通寒喧过后,身着红绸服的送亲使林义真来了,江安义笑道:“林兄,你这副装扮跟新郎官也差不多少了。你成亲的时候我没到喝喜酒,这杯酒就算补当年的礼了。”江安义与林义真相识于贫寒,身为世家子的林义真并没有瞧不起他,真心把他当成朋友,这让江安义对富家子弟并无恶感,当初不是阴差阳错,林义真差点还成了他的妹夫。林义真笑道:“你若有意,咱们结个儿女亲家,我长子林怀清你是见过的,我替他求娶你家韵婧如何?”江安义大喜,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在京城的时候江安义见过林义真的儿子林怀清,虽然只有七岁的娃却看得出家教很好,言谈有礼,江安义很喜欢,当时便有结亲之意。江安义当年有意把彤儿嫁给林义真,林义真寄来生辰八字,结果彤儿跟人跑了,让江安义深感内疚。若是两家能结成儿女亲家,也算了了江安义的一场心事。林家是世家,林义真行二,但他是长房嫡长子,是林家默认的接班人,他的长子将来也会承续林家,算起来这门亲事江安义还有些高攀。林义真笑道:“安义,此事先不急,等你回家问过弟妹后再定,可不要像当年一样让我空欢喜一场。”江安义举杯,歉声道:“林兄,当年之事是江某对不起你,这杯酒陪罪了。”林义真道:“玩笑话,何必当真。安义,此处嘈杂,你我兄弟到静处细聊。”两人出了银安殿,来到江安义所住的迎宾楼,两杯清茶相对而坐,两人都感觉回到了当年的竹韵居。清风明月如旧,故人安好,人生快事也。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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