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既然成了云冷仙子的弟子,那自然是要住在无妄峰的,正好小院东边还空出一间屋子,收拾一下也能住人。
云瑶拜师的愿望达成,整日缠着林琅,修炼要师父教,进步要师父夸奖,挑剑要师父给意见,就连偶尔吃顿饭,都要师父陪着一块。
林琅除了修炼的时间,其余的几乎都用在了云瑶的身上,越是相处,她就越能看到云瑶身上那些闪光的,吸引着人的地方。
像一块磁石,牢牢的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这天赋,这光环,女主妥妥的!
因为云冷仙子成功突破大乘期,所以万剑宗决定举办庆功宴,昭告各门派他们万剑宗又出了个大乘期大能。
整个宗门内都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这场庆功宴,到处都可以听见弟子们在私下议论,各个死角也被打扫的焕然一新。
庆功宴的前一天晚上,林琅突然收到一只传信纸鹤,是莫灯非的。
请师父到后山寒潭一聚,灯非有要事相商。
林琅没有多想,她的观念还没有转换过来,在她眼里,莫灯非还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小团子,只不过这个小团子稍微长大了点儿,变成了大团子。
后山寒潭,凉意彻骨。
林琅对这个地方倒是熟悉的很,毕竟在还未收徒弟之前,她一年有半年都泡在这儿,还未靠近,就看见寒潭边上站着一个人。
修长的身形,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的玄色衣袍,林琅眉心跳了跳,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身为修士,第六感向来十分的准,更别说像他们这些修炼多年的了。
她谨慎的在三米外停下脚步,“灯非?”
“师父。”是徒弟的声音没错,她放心,毫无防备的走了过去。
“有什么事要和为师商量?”
两人并肩而立。
“师父,”他突兀的转过身,暴露在月光下,银白的月光衬的那张脸愈发的清隽高雅起来,“您真的要收云瑶为徒吗?”
林琅出关后,听到的最多的就是万剑宗中弟子们对他的尊敬和称赞,每次听到都会生出些骄傲。
同原作中只是一个普通的无妄峰大师兄相比,现下这样,也算是将他的命运掰回去一些了吧。
“是。”她觉得有些奇怪,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男子的脸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眼角的那颗泪痣像是一抹火红的胭脂,被下笔之人重重的点染上去,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美色。
他正看着她,目光中透着隐秘的恳切和卑微,“师父可以不收徒弟吗?”
林琅只当他是在开玩笑,想到当初的小团子扯着她的衣袖,怯生生的问道“师父,会是灯非永远的师父吗”的时候,顿时整颗心都要化了。
想着以前,她的语气、目光不知不觉的柔和下来,再次看向面前的人时,也只当他是小孩子脾气,没放在心上,“云瑶那孩子天赋高,又一心拜在我门下,这般的好苗子,不收可惜了。”
所以,是因为她天赋高吗……
夜色浓重,没有人看见青年眼底一闪而过的暗光。
手突然被人抓起,按到对方的脸上,食指指尖正好停在那颗泪痣上。
林琅不自觉的拂过那颗泪痣,转瞬即逝,莫灯非却因为那短暂的接触而浑身颤抖。
“这泪痣是怎么来的?”她早就想问了,但偏偏忘性大,每次都不记得。
莫灯非回味着刚才的感觉,咬了下舌尖,轻微的刺痛感让他强行压抑下兴奋,“是师父那日为我挡下天雷后出现的。”
紧接着,他似是惴惴不安的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那个问题,“师父,那日紫色天雷,您……”
你为何要替我挡天雷,那般的义无反顾,那般的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叫我心心念念,上了瘾,怎么都忘不掉,戒不掉。
“我既是你师父,那便有责任护你周全。”
他感到嘴里苦涩,明明知道只有这个答案,可还是忍不住要去求证一番,自我折磨一番,“若是云瑶结丹……”
“为师自然会护着你们,虽说你和云瑶之间相处的不太融洽,但在外,你们都是无妄峰的弟子。”
林琅以为他是对云瑶生了那份心思,连忙把两人现在的不对付强调一遍。
徒弟啊徒弟,你看你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何苦吊在小师妹这棵树上,死都不放手呢?
苦了自己,也苦了师父我啊。
呵。
莫灯非嘲讽的轻笑,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师父……”他猛的向前跨了一步,一股强烈的情绪在他的胸前激荡。
林琅疑惑的看向他,冰冷的面容上毫无表情,莫灯非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像是狼狈又难堪的垂下眼,“徒儿修为已达瓶颈,请师父准许徒儿下山历练。”
林琅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只是孩子大了,想要出去看看,“准。”
自从寒潭一别,第二日她就听说莫灯非向掌门请命,让他和下山历练的弟子一道,以期在历练过程中突破。
林琅都放人了,掌门自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莫灯非离开的那天,林琅站在无妄峰山顶,看着他们一行人渐行渐远,直至最后一个小点儿消失在视野中,才转身回了小院。
庆功宴一过,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万剑宗多了个大乘期大能,连带着她新收的女弟子云氏云瑶一时间也在众宗门间名声大涨。
云瑶很粘师父,林琅对这个活泼开朗的徒弟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缺席了莫灯非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几年,即便修士的寿命漫长,也终究弥补不了,所以压根不知道该这么和这个年纪的孩子相处。
林琅莫名的叹了口气,活了一百多年,她的心态还真向老太太过渡了。
看来——她关上房门,一只手悄悄的伸到玉枕底下——是时候看些话本子来年轻年轻心态了!
云瑶很不明白,为什么师父有些时候大白天的都要关上门,每次她去敲门,虽然看到的师父总是一脸镇定,但她总觉得师父背着她在干些什么事情!
“师父——”
一听到这个拉长的讨债的声音,林琅就头疼的把话本子重新塞回到玉枕下,拖着疲乏无力的身子去开门。
十年后。
茫茫荒漠,黄沙遍地,黄沙之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干涸的褐色血液,同沙砾纠缠在一块,形成了血块。
以一人为中心,周围横尸遍野。
他半跪着,玄色衣摆沉沉的落在地上,身边立着一把剑,剑身上血迹蜿蜒而下,带着温热,染红了上头“鹿鸣”二字。
一个年轻男子背上钉着一把剑,筋骨寸断,目眦欲裂的往外爬,爬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新鲜的血痕,在灼烫的温度下,几乎是瞬间就干涸了。
半跪在地上的男子动了动身,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身侧的那柄剑也随着他的动作倏得从沙地里腾空而起。
莫灯非的动作很慢,但不一会儿就到了年轻男子的身边,抬起一只脚,轻轻的放在了他的背上。
年轻男子猛的发出一阵惨叫,像是用尽所有力气后只剩下喉咙间的摩擦,粗糙难听到了极点。
“求……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再也不敢了……”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年轻男子拼着最后一点可能向眼前人求饶,希望他能网开一面放过自己,毕竟,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不是吗?
莫灯非唇角微扬,轻笑了下,瞳孔深得像是要滴出墨来,脚上的力气却愈发的大,像是要把人的脊梁骨活生生的踩碎。
“啊——”年轻男子痛苦的嘶吼,想要昏过去,却可悲的发现自己清醒的厉害。
背上的力量一点一点的加重,那柄剑钉的也越来越深,从血肉,到骨髓,再到腹腔,如果说刚开始他还有所期待,那么此时此刻他只希望来个痛快。
他情愿去地府受判官宣判,也好过在这里受阎王折磨!
莫灯非似乎并不急着要他的命,一边踩着人,一边悠闲的同他说着话。
“不知张兄宝物用的可顺手?”
剑下的年轻男子不停的挣扎,莫灯非挑眉看着他,眼底有着戏谑和漠视,却独独没有半分怜悯。
他弯腰,从年轻男子的怀中拿出一面铜镜,这俨然是一面双面镜,两边缠绕着金枝银叶,铜镜顶端还刻着瑞兽,正面是凤,反面是凰。
这是四知镜,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古,后知未。
是传说中仙人所造,与云冷仙子的断尘同为四大神器之一。
他擦干净上头的血污,觉得不放心,又使了个清尘诀,看到镜子焕然一新,这才满意的点头。
对着镜子,里头映照出男子清隽俊朗的面容,因为独身在外多年,那张脸上也染上了不少的风霜,额前碎发有些长,盖住了眼睛,叫人觉得有些压抑。
师父。
他在心底默念。
镜面上忽然泛起柔和的光芒,像是掀开一层层的帷幔,露出帷幔之后女子娇美的容颜。
他心心念念的女子站在小院的檐下,雨滴不断的从她眼前划过,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她还是穿着经久不变的青色衣衫,双手背在身后,面容平静,同他记忆里没有差别。
她总是这样,明明有能力隔断雨滴进来,却从来不阻止。
他贪婪的摸上那张面容,“师父……”
“师父——”他的声音被另一阵清亮的唤声所掩盖。
他清楚的看到少女乳燕投怀般的扑了过去,看到女子又是怎样的宠溺和不拒绝,看到她的生命中完全没了他的影子。
莫灯非将镜面反转,露出另外一面。
另一面同样有画面浮动,不过是与正面相反的场景,他看到女子带着一个小孩,他们坐在温暖的厅堂里,吃着热乎乎的吃食,看着逸趣横生的皮影戏,小孩总是偷偷的看向女子,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他看的入了迷,全然不顾身上的血痕和头上毒辣的日光。
师父,你可知,在外十年,我才真正明白了对你的感情。
想要独占你,想要你只对我一个人好,想要你的眼里心里从此只有我一个,想要你所有的所有的……男女情.爱。
他捂着眼,突然痴痴的笑了起来。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