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宇智波止水在一个照面的功夫就将二人的身份猜了个彻底,但在宇智波萤看来双方还都是第一次见面,当然需要她这个中间人介绍一番。
因此宇智波萤一时也顾不上栽花的事了,起身拍拍自己身上手上的土,要给双方都介绍一下彼此的身份。
“菖蒲、柱间大人,这是止水,宇智波止水,我的朋友。不过他平时都跟着泉奈小叔干活,所以你们可能没见过他。”
鉴于有不知情的菖蒲在,宇智波萤只能这样暗示一番,见柱间大约懂了止水的来历后又给止水介绍:“这个是千手菖蒲,我的朋友,在商业街上开了一家花店,我之前买的花都是从菖蒲的店里买的。”
穿着和千手柱间差不多狼狈的千手菖蒲面对其他宇智波就没有对宇智波萤的好脸色了,沉着脸严肃点头的模样依稀能看出几分血腥气。
那是她作为忍者上过战场的标志。
——作为一个孤儿,千手菖蒲的父母早早去世,而且,并不意外地,夫妻二人均是战死,也即是死在宇智波的手中。唯一仅剩的祖父也在两年前去世。那之后千手菖蒲就开始上战场了,两年,她能成功从战场上活下来自然也是杀过宇智波的人的。
说实话,对于菖蒲这个孩子居然愿意和小萤做朋友千手柱间刚开始是很惊讶的。哪怕像他这样年纪的成年人都不是所有人都能克制心中的怨恨和仇恨,不一定压制心中复仇的想法,甚至和仇人的家族握手言和。这是十分考验领头人心胸的决定,除了千手柱间,无人能在拥有这样的想法后将这样的决定付诸行动。
而千手菖蒲这样年纪的孩子正是对爱恨界限十分分明的年纪,他们还不到失去太多以致开始重新思考仇恨、杀意、释然的阶段,往往很难和仇人家的孩子做朋友。
因此在看到二人相谈甚欢时他忍不住惊讶,惊讶于菖蒲居然开始尝试放下仇恨,也惊讶宇智波萤这个孩子身上独特的气质居然不止让两家的大人对她心生好感,连没见过几次面、对宇智波全无好感的菖蒲都能将她视作朋友。
她的魅力可见一斑。
当然,如果千手柱间知道二人相遇的时机正好是千手菖蒲对自己花店生意不自信的关头,正好宇智波萤上门成为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客人,正好宇智波萤也对花花草草感兴趣,正好宇智波萤还给她提了一个挽回生意的好办法……他该感慨的就不止那些东西了。
二人的友谊从头到尾都是巧合的作用,无数巧合的聚集形成一段跨越家族和仇恨的珍贵友谊,如何不让人惊叹?
不过哪怕和宇智波萤成为朋友,也并不意味着千手菖蒲就对所有宇智波都放下了警惕,尤其是止水这种身上同样带着硝烟和血腥气的忍者,总是让她忍不住想起自己在战场上遇到的宇智波,想起自己杀了的人,想起想杀自己的人,杀了父母的人……这些纠缠的情绪让她很难给宇智波止水什么好脸色,沉着脸点过头也就作罢。
在场唯一一位没有上过战场,没有血腥气的宇智
波萤显然不知道这一瞬间空气中都流通过怎样刀光剑影的险恶气氛,继续为止水介绍:“这位是柱间大人,千手家的族长,也是父亲的朋友,你应该听爸爸提起过的。”
她挤挤眼睛,不是很严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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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宇智波斑朋友称呼的千手柱间听了小孩介绍自己的话十分满意,咧嘴一笑。而这样的介绍也让止水立刻将眼前人的形象和自己之前的印象对上。
以宇智波斑的脾性,他对自己看得上的人并不是一言不发的性格,偶尔还是会有些闲聊闲谈闲话说起的。止水在他面前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有资格站在他们面前,宇智波斑就顺理成章将止水视作自家的一份子,视作自己弟弟的好助手,接触多了免不了要交谈几句。
而在宇智波斑的话中,千手柱间这个挚友出现的频率基本仅次于泉奈和萤这两个家人出现的频率。如果是在打斗中,宇智波斑更是免不了提起自己唯一的对手,唯一敬佩的对象——千手柱间。
这让宇智波止水哪怕回来没多久,对千手柱间这个名字也丝毫不陌生,宇智波萤这么一说他就顺势回忆起宇智波斑那些理所当然的夸赞话语。
只是本来他脑中对初代火影的印象还停留在课本上的功劳记载,以及宇智波斑毫不吝啬的夸奖上,并且根据那些夸赞的话初步勾勒出一个雄才大略的英雄人物。
谁知这次见面彻底将这种印象更新,以至于无论千手柱间究竟拥有多强的实力,都无法挽回眼前这个衣袖裤脚挽起,身上还带着泥巴,一心惦记着用忍术种地的形象了。
初代火影……本人原来是这样的性格啊。
宇智波止水表面得体地跟对面二人打过招呼,心里却恍恍惚惚,宛如受到什么剧烈冲击。
短暂地打过招呼后,未免自己的认知再受到什么攻击,宇智波止水选择及时止损,并阻拦这对一拍即合的种田搭档正式成立,表示家里人等急了,有什么事之后再聊,现在他得先把人带回去。
这里到底是千手族地,不适合宇智波的人长留,宇智波萤本人也没有非要继续待在这里种花的意思,起身便打算跟着止水离开。
离开前她非常自然地跟两个千手道别,同时十分顺嘴地和千手柱间约好之后的种地研究。
“下次我们再来试试忍术种田吧柱间大人,我觉得我们肯定能做成。”
宇智波萤非常自信地对千手柱间使个眼色,比了个“木遁”的口型,表示以他们两个木遁使者的身份,区区种地岂不是手拿把掐,轻轻松松。
千手柱间也读懂了她的意思,深以为然地点头应和:“嗯,反正我这几天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要做,这个研究我会尽快开始尝试的。”
作为木遁使当然是他的资历更深,使用木遁的时间更长,也更有经验,关于新尝试自然更该由他主动开始。
宇智波萤也没有争个先后的意思,爽快地点头打听。
临离开之前忽然被自家人背刺的宇智波止水听他们一唱一和差点绷不住自己温
和的脸色,没想到自己还是没能阻拦二人达成一致。
以致他握着宇智波萤的手都紧了一瞬。
她究竟在想什么啊……宇智波止水觉得自己难得遇到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小萤可是斑大人的女儿啊,不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算得上备受宠爱,她究竟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才非要去研究用忍术去种地?哪怕是跟着千手柱间也不能这么胡闹吧?这样他回去要怎么跟斑大人和泉奈大人解释……
那两个家长怎么看都不是会放任自己女儿/侄女研究种地的性格……
宇智波止水想想都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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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宇智波止水十分委婉地问起宇智波萤怎么会想到要去种地,问她知不知道种地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而且不属于忍术的本职。
忍者不事生产,他们只需要接受大名贵族的雇佣就能拿到赎金,只要有钱财就能买来粮食,或者干脆接受平民阶层以安全作为交换的供奉,这么多年忍者都是这样行事,何苦辛辛苦苦去自种粮食?
那样也不符合忍者的身份。
从小就特立独行的宇智波萤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老生常谈的劝阻了,对于止水的提问,她只是十分叛逆地表示自己不屑于什么忍者、或者忍者的本职。
“止水,你没有想过,是谁规定了忍者必须接受任务,必须杀人才能活下去?又是谁给每个阶层的人都安排不同的分工,让他们各司其职,老老实实活下去,不能跨过半步?”
明明身高也才刚过成年人的腰部,此时的宇智波萤抬起头问话的模样却莫名多了几分威势,她意有所指地问:“如果明明有可以推进社会进步、明明有可以让底层百姓生活得更好的方式,却因为不符合各自的身份,因为不符合各自的分工,便要阻拦这种进步,眼睁睁看着农民辛苦种植却不能得到相应的回报,看着底层百姓在自己面前艰难求生吗?”
“一直如此,便意味着一直是正确的吗,止水?”
这提问问得宇智波止水一时深觉振聋发聩,神色怔怔。他反应了片刻,细细思索其中言下之意,才发觉宇智波萤这话简直大逆不道,直接戳在了大名的肺管子上。
他悚然一惊,震惊看向宇智波萤。
一方面宇智波止水不敢相信这样洞悉世情、揭穿真相的话居然是由宇智波萤这个被自己认定完全是天真烂漫性格的小孩所问出。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也只有宇智波萤这样天真的,连路过的农民都要担忧、为对方思虑的天真性格才会思考这种现状的成因,才会挖掘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农民的困苦,才会去寻找能将农民从这种窘境中解放的方法。
这样天真柔软的想法确实符合宇智波萤的行事。
可到底,这样的认识、这样的提问究竟是远超宇智波萤这个年纪能达到的,甚至这一刻的宇智波萤像是一把撕下什么假面一样,让宇智波止水震惊地认识到一个同往日完全不同的宇智波萤。
一个真正的,根本的宇智波萤。
宇智波止水在真正跟宇智波斑接触后才得知这个曾经想要毁灭木叶、离村出走的先代族长居然也有想要世界和平、停止纷争的愿望,并因为这个愿望,才要去毁灭木叶,才要去寻找抵达真正和平的路径。
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个梦想仅仅是斑大人的梦想,无论泉奈也好,小萤也罢,都是跟随着斑大人的脚步在前进。这两个人,一个甚至心里都不一定完全赞同斑大人的和平梦,一个年纪还小,尚且天真,都不一定知道究竟什么是战争,什么又是和平。
宇智波止水一直将宇智波萤视作被大人保护得很好的温室中的花,完全没想过这朵花其实不一定真的生活在温室中,甚至连这花是否真的是一朵脆弱不堪折的花都不一定,说不定其本质实际是一株悄然扎根的小树……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汲取了足够多的营养和知识。
想到这,原本正常走着的人忽然停下了脚步,止水松开了拉着宇智波萤的手。
后者有些疑惑地同样停下脚步,回头抬眼去望:“止水?怎么突然停下——”
她话还没问完,却见宇智波止水猝不及防在她面前单膝跪地。
二人的视线得以平视相接。
宇智波止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目光看着宇智波萤,那双眼尾上扬的黑色眼睛在宇智波一族的基础上多了几分他独有的特色,不单单是温和,更是在那温和之下的,接近本质的,同别天神这种能力更为相近的危险的迷幻气质。
宇智波萤敏锐察觉到某一瞬自己似乎被面前本该毫无危险的人深沉地注视了,只是没等她开口询问,那股气息便消失不见,宇智波止水也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和的模样,抬手摸摸她的头发:“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尽管放手做吧,我一定会在你身后的,小萤。”
“……?”宇智波萤一瞬间有些迷惑:“我没什么想做的啊?”
宇智波止水没有理会她的迷茫:“嗯,我没说你现在要做什么,只是告诉你,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萤。”
如果说之前的他只是可有可无地跟在泉奈身边帮他做事,只是可有可无地走在宇智波斑的和平路上,那么现在的宇智波止水已经做下自己真正的决定。他要跟随的不再是泉奈或者斑,而是面前这个尤带茫然的小孩,是宇智波萤这个人。
他要跟随宇智波萤的脚步,他想要亲眼看到眼前这个看似懵懂天真实则洞若观火的小孩能把这个世界变成何种模样。
——他有预感,那将是一个崭新的,同过往完全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