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完成自己的任务,并在收尾小能手的帮助下将一切任务痕迹尽数扫除,宇智波泉奈此次任务堪称满载而归。
除了脑子里满载着接下来的战争情报,还附带了一个天赋上佳、已经长大的活蹦乱跳的大侄女。
在没和宇智波斑通气之前,泉奈谨慎地没有让族地的任何人发现自己带了个小女孩回来,更没让人发现这个小女孩十有八九是宇智波族长在外面养大的孩子。
当然,关于孩子的事他有一箩筐的话要和大哥抱怨,还有孩子的身份问题也需要确认,以防万一血脉检测也要做一下,泉奈心里挤满了接下来关于小孩的安排,但依旧先遵照斑哥不想孩子被族人发现的意愿,在他回来之前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平静无波。
至于无波的表面下是否暗潮起伏,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
当然,泉奈也的确没想到——当事人之一宇智波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宇智波泉奈作为族长的副手,为了帮助自己那个脑袋里大部分时间都想着如何提升实力的斑哥管理家族,他在族中会负责一些发布任务的庶务。
所以,在自己不得不扮演花魁去完成任务的时候,未免自己在亲人面前出糗,宇智波族长本人被他打发去执行了一个为期几天的任务,同时他还利用职权便利,把一些好事胆大的族人都安排出去,就为了避免有人看到自己装花魁的样子。
这些打算被宇智波萤的骤然出现彻底打散,泉奈如今的注意力也已经完全不在那件事上,只是焦急地等待大哥的回归。
宇智波斑的任务确实花了几天时间,正好在泉奈他们回家后的第二天也回来了。
风尘仆仆的宇智波族长背着硕大的宇智波火焰团扇、手持镰刀赶回家来,正打算好好洗个澡,晚上和弟弟喝两杯放松一下,坐在家中等待他的却是正襟危坐、在他房间里严阵以待的弟弟。
“泉奈?”
脱下身上沾了血和灰的长袍,宇智波斑放好自己的武器,询问明显在等待自己的弟弟:“是有什么事吗,怎么坐在这里等我?”
在家等他回来也不是什么不常见的事,只是怎么这次看着他的眼神还带着些许……谴责?
奇怪,他没有做什么让泉奈不满的事吧?
“斑哥……你……”话到嘴边,泉奈反而有些欲言又止,于是咽下原本打算质问出来的话,转而道:“你先去洗个澡吧,出来之后我们再细说。”
看来真的是很严肃的事了。
宇智波斑点点头,只以为是族里又有什么关于自己的事需要泉奈进行转达。
族里惯常是这样的,因为作为族长的宇智波斑威势渐盛又唯我独尊,根本不是个会听人话的,所以一旦有什么需要传达给宇智波斑的话总会通过作为弟弟的泉奈转述。
毕竟泉奈相对来说好说话一些。
转达的话……该不会又是什么结婚生孩子的事吧?
整个人泡进浴桶里的宇智波
斑放松全身的肌肉和神经,懒洋洋地想着:自从千手柱间的孩子平安长成后,族里的老人们快急疯了,唯恐宇智波在下一任族长的事上落后一步。
要不是柱间的孩子没有他本人那么有天赋,才能平平,族里那些老人就不只是催催而已……怕不是顶着族长的黑脸也要面对面直接抗议了。
自家弟弟还在外面等着,宇智波斑这个澡并没有泡太久,只把头发洗干净,换上干净衣服,火属性查克拉一蒸就恢复了往日的干净清爽。
穿着深蓝色族服的男人从浴室出来,仿佛连那头长发都被热气蒸得没有那么炸刺一般,放松的模样比白日少几分深沉犀利,比战场上少几分尖锐杀气,但依旧气势犹盛。靠在和室障子门前席地而坐的样子仿佛吃饱后假寐的狮子,袖着手,带着懒懒的气势。
不愧是大哥,强大到不讲道理,连放松时候的气势都这么强,也难怪连自家族人都不敢靠近他和他对话……恐怕才接近就被那股外放的锐利气场刺到浑身发抖了。
宇智波泉奈原本跪坐在房间中间,看到斑哥坐在门边他也挪到了靠近门的位置,注视着他哥的背影在内心崇拜地夸赞一句,然后才想到他坐在这里要和大哥谈的正事——对了,是萤的事——想到这心里那股盲目的崇拜顿时就打了个折扣,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没错,斑哥强是强,但在孩子的事上还是有些考虑欠妥。不信任族人就算了,怎么会连他也不信任?
和室外的木质缘廊摆着放了酒的托盘,宇智波泉奈给他们俩都倒了一杯酒,递了一杯给他哥,决定还是先委婉一句,等他哥主动坦白:“斑哥……你有没有什么事想
跟我说的?”
好弟弟泉奈在大哥泡澡期间一直在思考怎么措辞,现在总算能开口了。
“?”冷不丁被这么问的宇智波斑思考片刻,不理解泉奈的问题从何而来。
“说什么?”宇智波斑问。最近除了任务的事还有什么重要的吗?
“斑哥……”
好心没得到回报的宇智波泉奈再次谴责地看一眼他哥,然后他咳嗽一声,示意躲在房间隔壁的小姑娘出来。
宇智波萤这两天可无聊坏了,自从来到这里后小叔一直在强调不能让其他人看到自己,她心里也隐约知道自己现在似乎不适合被太多人看到,于是一直老老实实待在据说是爸爸的卧室里,等着自己一鸣惊人的机会。
现在她终于等来了,小叔说的可以露面的暗号!宇智波萤激动又期待地拉开手边的门,从隔壁卧室悄咪咪探出头,将自己继承了宇智波斑十成十的容貌显露出来。
她眨巴着那双和斑如出一辙的大眼睛,看向年轻许多的老父亲,许久未见亲爹的思念之情溢出,她猝不及防地扑上去,钻进对方怀中,像自己还是小孩时候那样大声撒娇:“爸爸,我好想你!”
算上一个人在家呆的那一段时间,再加上和小叔待在一起的几天,她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见爸爸了!
宇智波斑:“……?”
嗯?!
突然被一颗和自己同色系的小炮弹袭击,他没有躲开,因为那短暂的一瞬足够宇智波斑看清楚小孩的脸,但也正因为看清楚了他才更加震惊……
显然,这是一张跟自己十分相像的脸。宇智波斑捏着怀里小孩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甚至下意识打开万花筒去观察眼前这张脸。
略显桀骜的黑发被编成淑女的小发辫,在齐刘海的加持下显得万分乖巧。瓷白的肌肤,莹润的黑色眼睛形状跟他每天透过水面看到的如出一辙,双眼皮、卧蚕、鼻梁、嘴唇,乃至脸部骨骼走向,写轮眼加持下的视力足够他把小孩的脸刻在脑海里,一寸一寸临摹那张脸上的五官,最后不得不承认——这孩子,跟他长得确实很像。
然而就算再像……
“你是哪来的?”宇智波斑毫不留情把怀里的小崽子拎起来,凶巴巴地问。
——他有没有孩子他自己还不知道吗!
宇智波斑可以确信,自己从来没在族外乱搞过,族内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他绝不会有血脉外流,还是这么大的孩子。
那眼前这跟自己十分相像的小崽子就很可疑了。
见宇智波斑这副表现,宇智波斑泉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震惊地看一眼被拎起来的小孩,失声问道:“斑哥,萤不是你的孩子?!”
宇智波斑这才明白泉奈回来后为什么那样看着自己——原来是觉得他瞒着他在外面养了孩子。
宇智波斑有些无奈地给弟弟解释:“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孩子在外面,这都有八九岁了……她的名字是萤?”
十年前他正是满脑子都想着变强、再变强的年纪,怎么可能有时间、有兴致搞那些花花肠子。宇智波斑再度打量一眼手里这个看起来健健康康的小孩,萤,宇智波萤,这个名字倒也还不错,如果他真的有个女儿就叫这个名字好了——不,现在的问题是问清楚这小孩究竟哪来的。
显然,宇智波泉奈也在想这个问题,他看着被拎起来的小孩,先回答了大哥的问题:“她说自己叫萤,不过她才过七岁生日没多久,没那么大。”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的话。
泉奈有些气闷地垂下眼睛说:“没想到居然被骗了……可是她有写轮眼,长得又这么像大哥,我还以为……”
他还真的以为是斑哥的孩子,哪怕还不习惯也以长辈的身份掏心掏肺教了那么多,没想到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自诩洞察人心的自己反过来被一个小孩骗了……
“那她是大哥被人取了血液或者什么制造出来的孩子吗?”宇智波泉奈再度脑洞大开,逻辑自成闭环:“不会是扉间那家伙吧,他就喜欢研究些有的没的,用大哥的血造出一个孩子来攻击我们,或者从内部打入……”
泉奈被自己全自动联想但完全合情合理的想象完美说服,并果断把锅甩给了宿敌,得出一如既往的结论:“该死的千手!”
宇智波斑依旧盯着怀里的孩子,看她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的心虚,
哼笑一声,慢悠悠地说:“我倒觉得这孩子有不同的看法。”
宇智波泉奈也看过来。
被两双猎食动物的眼睛锁定的宇智波萤浑身一僵,几乎连头毛都要炸起,她眨两下眼,水盈盈的光立刻出现在那双大眼睛里,小姑娘抬手用和服袖子挡住嘴巴,泫然若泣道:“我没有骗爸爸和小叔啊,也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小孩,爸爸你们不相信我吗?”
说完还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动作优雅,言辞婉转,眼泪划过脸颊的弧度堪称完美。
宇智波泉奈:“……”有点眼熟。
不确定,再看一眼。
……这不是那天他演贵族时假哭的夸张版吗?
泉奈一时有种被恶作剧戏耍模仿的恼怒感,涨红了脸一把拽住小孩尤带婴儿肥的脸蛋恐吓:“不许装了,哭得一点都不像!”
被捏住脸蛋子的宇智波萤还在含含糊糊地认真反驳:“可是我的动作明明跟小叔一模一样……”
她可是开了写轮眼的,眼力已经不是过去的她可以比的了!刚才那一套连环动作无论袖口捂着脸的角度还是哭出来的节奏分明都和泉奈小叔那天晚上一个样子!
宇智波斑微妙地看一眼弟弟,心想难怪泉奈不肯让族人——尤其是他——看到他执行任务时的样子,原来女装任务的时候自家弟弟是这样哀婉忧戚的模样吗?
被拎在半空的宇智波萤手脚活跃地蛄蛹着,贼头贼脑地给老父亲飞了个眼神:“爸爸,我可以用写轮眼给你回放那天晚上看到的花魁道中哦~我知道你想看的!”你都自己承认过了!
“什么——”
原本端坐在蒲团上的宇智波泉奈再也绷不住理智冷静的面容,情急地一手撑在榻榻米上,差点瞪出写轮眼,也不知道该去瞪想看他笑话的自家大哥,还是面前这个胆大包天居然敢拿他的糗事当条件贿赂大哥的小崽子。最终他也只是恼怒地斥责一声:“萤!”
这小东西怎么回事,原以为是个没什么心眼老实巴交的小孩,没想到只是表面看起来老实,其实心里一肚子坏水!
一边是自己想看的弟弟的窘迫回忆,一边是即将恼羞成怒的弟弟的自尊心……并没有选择困难的宇智波斑也一时陷入两难之中。
他真的不能全都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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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差点被彻底转移走,陷入莫名修罗场的宇智波斑很快重新整装,跳过容易让自己翻车的选择问题,将注意力重新聚焦在小孩身上:“你还没交代自己的来历呢,小鬼,别一口一个爸爸的叫。”
他像拎什么点心一样揪着小孩的腰带晃了两晃,垂眼盯着对方不放。
虽然心里已经隐约有了偏向,这个小丫头看起来也有几分活泼可爱,确实像是他的孩子,但对方究竟是怎么出现在这里又有什么目的确实是需要问清楚的问题。
宇智波泉奈正襟危坐,恢复了原本的威严模样,那双犀利带着血腥气的眼睛同样紧盯宇智波萤。
意识到自己再不说实话可能就真
的要被爸爸和小叔扔出去了,小丫头思来想去,终于还是嘟嘟囔囔、啰啰嗦嗦地把自己丢人的经过说了个一清二楚。
“那天我一个人在院子后面的河里玩,河里飘来一个特别丑特别丑的果子。我还以为那个果子和放了桃太郎的桃子一样,里面放了一个小孩,就把果子捡了起来。谁知道剖开果子里面是实心的,吃下去才发现自己好像多了一种忍术——反正我把手下的土地变成了门,打开门以后就到这里啦!”
“正好看到泉奈叔叔。”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眼中都是一样藏不住的惊讶。
吃下果子会拥有忍术?能把土地变成门?
……听描述像是彼岸的黄泉门,但也有说不通的地方,死人怎么会来到活人的世界,宇智波斑又怎么会在那个世界有一个孩子?
宇智波泉奈已经知道面前这个小孩不是什么没心机的老实孩子,但也没想到她这个年纪居然能做到口风这么紧,硬是瞒过他这个大人,把自己的来历藏到现在:“那你平时说的会回来看你的斑哥又是怎么回事,你住的大院子在哪里,难道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吗?”
属于这个世界?
这问题对一个七岁小孩来说有点难说明,宇智波萤歪头思考了很久。这个地方和她来时的地方是不一样的,这点可以确定,但要说的话也有很多地方是一样的,比如说这个世界依旧有爸爸,爸爸也有弟弟,叔叔也扮演过花魁,跟老父亲以前说过的事情都能对得上。
要说不同的地方就是……明明已经死亡的泉奈叔叔现在看起来还活蹦乱跳,她的老父亲看起来年轻了好多岁,一路上看到的风景和她从前看过的不同……
以小孩的年纪实在有些难以理解这些变化的起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她打开的那扇门又意味着什么。
思考半晌,想不出原因的宇智波萤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两个人都是自己的长辈,这种思考的事还是交给大人去负责好了,于是坦白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爸爸年纪要比现在大,眼睛周围有皱纹,而且……”
她小心觑了一眼对自己极好的叔叔,小声说:“泉奈叔叔已经去世了。”
宇智波斑的眼神顿时犀利起来:“难道……未来?你是从未来回到了过去才出现在这里么……”
说着说着他若有所思起来,眉头死死皱着。
从未来回到过去……好像是这么回事,宇智波萤点头肯定:“嗯,大概。”
“那你所在的时间是什么时候?”被宣告死亡的宇智波泉奈本人冷静极了,还有心情继续提问。
什么时候?宇智波萤又开始扳手指头:“爸爸今年五十二岁,木叶是二十五年前爸爸成立的……唔,爸爸说木叶成立之前泉奈叔叔就已经去世……”
关于泉奈的事老父亲其实很少和小孩提起,唯一一次正面说起还是那次和花魁喝酒的时候略带怀念地感叹几句,宇智波萤也是在那是才知道自己有个叔叔在木叶成立之前就已经去世。
至于木叶成立、宇智波和千手的恩怨、自己找到的新的和平之路叛离村落……这些事宇智波斑倒是毫不隐瞒、甚至不顾小家伙能不能听懂一起灌输给了她。
在认识的人渐渐离世,木叶的成立已经成为历史以后,宇智波斑不可避免地愈发感到孤独,因此时不时会和萤说起过去的事。
有些心里话宇智波永远不会说给外人听,但对于自己生的、在自己精神空间呆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宇智波斑却没什么不能说的,甚至因为血缘关系,他对萤比对柱间还要坦诚。
——要知道他可是连宇智波祖辈的石碑都给柱间看了的。
所以宇智波萤知道的事其实很多,只不过她现在才七八岁的小脑瓜并不愿意花费精力去记那些上一辈的恩怨情仇罢了。
得到了答案却完全无法放松,今年已经二十六岁的宇智波斑眉头死死皱起:“也就是说在今年到明年的时间段内泉奈就会……是战争吗?”
他能想到的弟弟最可能的死因自然是宇智波和千手愈发白热化的争端。
宇智波泉奈倒是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的死亡,他从萤的话里捕捉到一个陌生的名词:“木叶?那是什么?”
宇智波萤如数家珍——某种意义上也确实算得上他们家的家珍——将过去的事一一倒出来:“木叶是宇智波和千手成立的忍者聚集在一起生活的村落哦。”
宇智波、千手、一起、村落,几个关键词一叠加……
“斑哥!”泉奈嚯地转过头,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一眼他哥。
早在十几岁的时候斑哥就和隔壁那个千手家的少族长有过牵扯,听千手柱间的说辞,二人似乎有过联手走向和平的打算。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他哥已经彻底斩断那段幼时不够成熟的情谊——斑哥甚至因此开了眼,决绝之意十分明显——可按萤说的来看他们根本就是还有牵扯!甚至握手言和一起成立了一个村落!
还是在他死后!
什么意思,他是阻碍他们和平的绊脚石吗!
宇智波偶尔会上线的神逻辑在这一刻忽然跳出来,宇智波泉奈强迫自己冷静,用正常的思路不过略一思索就得出了真正的可能——想必是他死后宇智波和千手实力的平衡被打破,胜利开始逐渐向千手倾斜。
这时候二者达成和平签订协议,宇智波根本就是落了下风吧!斑哥独木难支,打不过千手兄弟俩,没有他帮忙周全平衡一些外部琐事,宇智波在那个什么木叶的待遇肯定没多好,说不定还要他哥委曲求全、收敛脾气……
宇智波泉奈被自己的设想搞得越想越气,恨不得直接去砸了那什么木叶的摊子——可恶的千手!
心中确实还没有放弃和平愿望,只是迫于现实无法改变的宇智波斑咳嗽一声,转移话题:“咳,泉奈,当务之急是找出你的死因,其他事都不重要。”
他看向宇智波萤:“你知不知道泉奈是怎么死的?”
话说到这里,不必去验证什么,两个人都已经相信了宇智波萤的来历。不说
那张根本就是防伪证明的脸,就说她提起的那些木叶成立、两族和平联手、泉奈的死亡,宇智波斑觉得那些可能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就算不是真的也必须提高警惕。
他已经失去足够多的兄弟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弟弟泉奈长到这么大,如果在和平到来之前就死去……宇智波斑不愿去想自己到时心中会有多么绝望。
宇智波萤使劲回忆那一天晚上的事,“爸爸平时都不愿意说起小叔,所以……”她也不知道。
宇智波斑沉默。
宇智波泉奈却毫不避讳地给出所有人都清楚的推测,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自傲:“这还不好猜吗?能杀掉我的无非就是那两个人,柱间很有可能,但如果我的眼睛继续恶化,扉间也不是不可能……”
“柱间不会做这种事。”
宇智波斑下意识否认,“至于扉间……你的眼睛不可能在一年内坏到轻易让他得手的程度。”
宇智波的眼睛一旦进化到万花筒,就会因为瞳力的消耗而逐渐视力模糊,现在他的眼睛已经有点看不太清了,但泉奈的眼睛明明还早得很!一年,一年绝对不会让泉奈的眼睛恶化到被扉间杀死的程度……所以原因究竟出在哪?
什么叫“柱间不可能做这种事”,宇智波泉奈有些气闷地低下头,虽然以千手柱间的实力要杀他确实早就杀了,但他就是看不惯斑哥那么信赖千手柱间!
泉奈眼珠一转想到了主意,他把宇智波萤拉到自己身边开始旁敲侧听:“萤你来说,未来的斑哥对千手家的两个人都是什么态度?”
千手家的人?是指她血缘上的另一位父亲千手柱间吗?
宇智波萤敏锐地察觉到小叔对她另一个父亲似乎十分不满,因此有些为难地小心说道:“爸爸对、呃,对柱间大人的态度非常推崇,时常称赞柱间大人的实力和心胸,并和其他人对比。”
大概意思就是这世界上的忍者除了柱间其他人全是渣渣,之类的。
其实在爸爸面前她都是直呼千手柱间为父亲的——虽然跟对方根本不认识,但爸爸看起来挺希望她能够承认二人的关系,她便很听话地改口这么喊了。不过……虽然以后的爸爸没有什么意见,但莫名的,宇智波萤直觉现在这个爸爸和小叔大概都不会乐意听到这件事,所以她只好暂时改口换个称呼。
宇智波泉奈:“……”
倒也不意外大哥对千手柱间这么推崇备至。
对自己哥哥的作风有所了解的泉奈跳过这个可能让自己生气的点不去细究,接着问:“那扉间呢?”
宇智波萤茫然:“扉间……是谁啊?”
“柱间的弟弟扉间,一个白毛,阴险狡诈心眼特别多,千手家的二把手——他不可能也早早死了吧?”泉奈说起自己的老对手没有半点好声气,甚至想到对方可能也早死就差点笑出声。
柱间的弟弟……
这么一说宇智波萤好像有了一些稀薄的印象,当时爸爸是
怎么说的来着:“也不过凭着柱间弟弟的身份才当上火影,实力不及柱间的十分之一,人格魅力也拾不上柱间的脚后跟,无非是矮子里面拔高个罢了。木叶如今的实力和其他忍村拉不开差距,迟早会成为众矢之的。”
她会记得这段话还是因为当时问了父亲什么叫众矢之的。
“二代火影是柱间大人的弟弟!已经在战场上去世了。”
宇智波萤的文化课还是她爸专门出的教材——其实就是世界上发生的各种大事——所以自己出生那会发生忍界大战的事她自然是十分清楚的:“云忍村率先挑起忍界大战,木叶负隅顽抗,二代火影死在了战后和谈的最后关头,云忍村的金角银角联手将他杀害……基本是这样。”
“嘁,居然活了那么久吗。”泉奈小声嘀咕。
“这么说来,斑哥很少提及扉间对吧?”他问。
“嗯。”宇智波萤点头。
“提起对方的态度又是怎么样的?”
“唔……爸爸好像不是很愿意提起二代火影,说起来也是明明是弟弟却怎么都比不过哥哥,做的一团糟之类的。而且爸爸很讨厌他。”
虽然没有直说,但宇智波萤曾和对方情感相通过一段时间,自然轻易感知到宇智波斑对千手扉间的厌恶、甚至有些恨意。
“扉间……”
泉奈似乎得出了什么结论,轻哼一声:“十有八九是又研究出什么卑鄙的忍术了吧,趁我不注意出手。”
作为和扉间打了十几年的老对手,宇智波泉奈自然清楚地知道对方的本事。
没有宇智波引以为傲的写轮眼,没有柱间那样的恢复力和独特的木遁,作为一个相对来说的“凡人”,千手扉间能和他打到现在全凭对方对忍术的深入研究和层出不穷的忍术创造。
宇智波擅长火遁,他就把水遁练到出神入化。宇智波擅长幻术,他就拼命锻炼自己的意志力。宇智波特有的写轮眼他更是日思夜想怎么研究怎么破解……
所以宇智波泉奈很容易得出结论——千手扉间怕是研究出了什么了不得的新忍术,才会把他轻而易举地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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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宇智波族长家的灯火亮了一个晚上,兄弟俩彻夜不眠究竟打算研究计划些什么宇智波萤全然不知,因为二人谈话半途她就已经昏昏欲睡,没听一会便扒拉在老父亲怀里不肯撒手,摊手摊脚地睡了过去。
小孩的睡觉姿势大大咧咧十分自由,看起来家长给予的安全感足够充裕,睡到小肚皮一起一伏,睡到脸颊鼓起的婴儿肥也时不时动一下,仿佛在睡梦中享受美食一般,偶尔还会发出一两声高兴地呓语,咯咯直乐。
昏暗的房间内说话声音渐渐低了,又渐渐消失,偏偏交谈的双方谁都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安静——自然也没有发现他们的注意力渐渐不自觉被这个睡得极香的小家伙所吸引。
还怪可爱的……宇智波泉奈心想,不愧是斑哥的孩子,样貌相似,性格活泼天真却不会呆笨,不如说恰恰相反,她还挺机灵的
。难怪他一个大人会被对方蒙蔽过去,毕竟是个长得像斑哥的小孩子嘛,这么可爱,又这么聪明,他一时大意被骗了也很正常。
泉奈杵在矮桌上一手托腮,不自觉盯着斑哥怀里的小孩看,连对方跟随呼吸起伏的肚皮都觉得有意思,让人看了就想弯起嘴角发出笑来。
相比之下,被迫在怀里圈了一个小孩的宇智波斑就僵硬多了。
属于小孩子过分柔软的躯体挨着他的腹部,枕着他的大腿,浑身散发着高于成年人的存在感极强的体温。毫无间隙的贴合完美诠释了孩子对于家长的无条件信赖,宇智波斑为这份信赖一时难免茫然,一时又心中发热。
这是他的孩子……血脉相连的至亲骨肉,在这世界上又多了一个。这个孩子和他的联系甚至比弟弟还要紧密,他赋予了她生命、她的存在,她则继承了他的血、他的外貌、他的一切……她无条件地信任自己,信任着她的父亲,他们之间血缘的羁绊永远无法斩断,那样至亲至密、至深至远。
他以后……原来会有一个这么亲密的孩子。
任由对方窝在自己怀里,任由对方和自己耍赖撒娇,任由对方没大没小喊着自己的名字——想到小孩刚才睡梦中喃喃出的“斑斑”两个字,宇智波斑脸上的线条情不自禁柔和下来,他伸出一只手,闲闲地拨拉两下那个小小的、攥得紧紧的拳头,心中喟叹:孩子啊……真是想到就会让人骨头都犯松的存在。
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他也会有如此软弱的情绪产生。
原以为自己若是有个孩子,一定会将他或者她锻炼到足以继承自己衣钵,说出去不至于堕了宇智波斑的威名,还设想过自己要带着孩子去哪里训练,要怎么一步步把孩子培养成优秀的忍者、优秀的族长……真正有了一个孩子以后,宇智波斑才发现自己对对方的希冀居然如此简单。
希望她能平安活下去,一直这样快乐无忧的模样就好了。
倘若没有这样安稳的孩子能无忧无虑长大的环境,那就由他去创造,由他来遮风挡雨,由他撑起她头顶的天,这就是家长,是父亲这个词存在的意义……吧。
宇智波斑用柔和的眼神临摹着小孩的模样。
萤啊,他的女儿。
完全不知道自己年轻了十几岁版本的老父亲经过一夜都大彻大悟了些什么,第二天一大早,宇智波萤翘着头发从被窝里钻出来,就看到老父亲兴致勃勃站在门外,笑着和她打招呼:“你醒了,萤,快起来早训吧!”
已经很久没有被家长督促训练的宇智波萤:“……”
这个笑容这么灿烂的人是谁啊,好陌生。我想回家了爸爸。
接下来的一天宛如噩梦。
大清早就被老父亲从床上揪起来,不得不跟宇智波家族的一把手和二把手一起早训,训到骨头发软、走不动路才被允许结束锻炼。
早饭时候还被强迫吃下不喜欢吃的蔬菜,美其名曰健康和营养,以及这就是族地日常的早餐,不可沉迷奢靡享乐云云。
吃
完早饭还要被毫不温柔的力道按着刷牙,按着洗脸,按着换衣服。
最过分的是说好要带她一起去山上训练,半路却被当做负重不小心扔出去,甚至根本没有察觉到她被扔了出去……
宇智波萤彻底失去高光:我想回家,爸爸。
年轻版的老父亲完美诠释了“没有危险时爸爸就是最大的危险”这句话。
虽然不是故意的,甚至心里想的可能完全和行动相反,但他的行动确实深刻践行着一句话——男人带娃,活着就好。
宇智波萤深刻认识到这个爸爸跟自己后来的爸爸完全不一样,简直像两个人。
她的老父亲虽然有些笨手笨脚,不会扎漂亮的小辫子,还总是把她的头皮勒得过紧,但除此之外老父亲从没在带她的时候让她痛过——很多时候都是宇智波萤自己调皮捣蛋自找苦吃,老父亲从没给过她苦头。
但年轻时候的老父亲就不一样了。
他很不擅长带孩子。
像是完全没接触过小孩子这种生物一样,年轻版老父亲不仅拿捏她时下手没有轻重,还总是忘记自己身上带了个孩子,类似老父亲已经踏着忍足飞出去、自己却被落在原地还开始直线下落这种事时有发生。对此稍感疲倦的宇智波萤很不尊敬地在心里想:如果真的让年轻时候的爸爸从她婴儿时期带起,自己能不能安全活下来大概还是两说。
但到底是自己的老父亲,除了笑着把他原谅还能怎样呢?宇智波萤渐渐学乖,每天早上不用叫就早早起床陪老父亲一起早训,早训完就干脆利落地自己洗脸、自己刷牙、自己吃饭,全自动把自己安排得妥妥的,争取到手就是一个不需要再管理的崽。
除此之外,她还和宇智波斑的通灵兽——一只威猛的雄鹰打好关系,一旦自己被忘在原地,就召唤对方出来叼着自己飞,直到追上老父亲的脚步为止。
养儿方知父母恩,自从开始追着老父亲的脚步上山下海无处不可去以后,宇智波萤才渐渐意识到自己从前不打招呼就躲猫猫的行径究竟多么恶劣,肯定给爸爸带来了很多麻烦,说不定很像养了只撒手没的狗子……
被迫长大只在一瞬间,宇智波萤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她回家后绝对再也不调皮了,要当个乖孩子,无论去哪都提前和老父亲打好招呼!
这个年轻的爸爸,实在太难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