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没有赢。
小仁王在自己上场之前修正了对德川的五维评估,那基本是正确的。现在的德川五维数值是20.5,除去力量4.5以外其他数值都是4,打法则是欧洲基础教育中常见的打法,和日本这边的体系不太相同,因此在这方面会有一个“战术加成”。
当然这种加成有利有弊,迹部刚回到日本时也是那种打法,现在也进行了相应的转变。德川在遇到比他弱的对手时,这种加成当然是有利的,但遇上比他强的对手,那就很容易被抓到“行动模式”的规律。
毛利还做不到。
毛利现在的五维大概是18,和真田,狄堂都在同一线。他的耐力和力量弱一些,只有3,速度是强项,有4.5,精神力数值并不太稳定,按均值来算大概是3.5,技巧则是4,没有额外开发出来的招数,但基本功在仁王的监督下已经被磨炼得稳定了。
其实在青训期间他的数值大概能有18.5的,这个月反而降了,因为他又长高了一些,速度为此变弱了,他从前是非常灵巧的。
长高以后还能维持灵活,这就是他的身体天赋所在了。当然,他是前后移动受到了影响,左右移动还是非常迅速。
和德川对比,毛利完全处在强项的只有他的速度,但此时也不太稳定,至于五维的其他项都处于劣势。
他的精神力是一种比较特殊的状态,是无法外放作为招数使用的。
他的精神力是内敛的,用来保护住他本身,让他思考速度更快,反应速度更快,以及恢复精神更快。
人类高强度维持精神集中的时间其实很短,到达极限就会不受控注意力涣散,而毛利的精神力能让他集中注意的时间更久一点。
这样一来就变成,他的精神力只能被动去抵抗德川的攻击,以及,如果自己的强项能够取得优势,那么可以找到切入点。
但德川太稳定了。
他算是毛利苦手的那类对手。
稳定的对手需要绝对强势的攻击力去打破“乌龟壳”,又或者需要仁王那样不断调节比赛节奏去打乱对手的步调。但毛利并不是强势攻击型的选手,也无法驾驭多变的节奏。
甚至德川是很板正的打法。
他在发现毛利的打法或许会伤到自己时,调整了自己回球的角度,让毛利无法利用这种“身体优势”去得分。
这是他对毛利的“保护”,但也进一步让毛利失去了“另辟蹊径”的可能。
毛利打输了比赛走下场时,很明显看上去低沉了很多。他的情绪表达比较外放,委屈就是委屈,不情愿就是不情愿,因此此时难过也表现得很明显。
而仁王这时候反而没有打算去安慰他。
因为毛利和小仁王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小仁王骨子里有尖刺,比外表看上去要更执拗也更骄傲,他认为自己不需要安慰,而这时候给予“安慰”反而能起到鞭策的效果;而毛利要更脆弱也更
柔软,他甚至有时候是渴望关怀和关注的,如果太轻易就满足他,那么得到满足的毛利就会重新安下心来,留在原本的舒适圈里。
毛利现在改变的理由,是小仁王的对比,和来自心底的不安。
仁王想要的就是他的改变,那么自然不会在这时给出什么额外的“关怀”。
第二场的真峪反而实力比小仁王还要更弱一些。他原本应该是要更强的,但小仁王的进步速度真的很快。虽然仁王说过,小仁王也自己说过,他不是很有天赋的人,但现实是,他在网球上的理解能力和执着程度已经到了可以和别人拼天赋的等级了。
所以真峪的压力也很大。
他的压力在于,在费尽力气进入正选以后,发觉自己似乎是正选里最弱的那一个。
“那你起码也成为正选了。”道江和他说,“非正选和正选能得到的机会和教导是天差地别,你应该也体会到了吧。”
“当然,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压力太大,最后决定放弃网球,那也是你自己的决定。”道江说,“但我是不会放弃的。反正狄堂和三枝也要升学了,我们会在高中网球部见的。”
道江的话让真峪坚持下去了。
但他变得沉默了很多。
现在面对德川,他也很珍惜这个机会。在比赛时,在被德川压制住,竭尽全力想要得分却还是一直落后时,他想,昨天仁王君站在德川的对面,是怎样的心情呢?
每次想要放弃时他不仅会想起道江的话,也会想起比自己小的几个一年生正选。
实力更强的,也真的将网球部全部承担下来的幸村,和实力没那么强,承受着很多关注,也有些沉默,却流露出坚强来的小仁王。
如果连承担着那么大压力的后辈都比不过,那他作为前辈也太难看了。
甚至他还有一年的时间。
真峪深吸了一口气。
毛利刚才的表现他也看在眼里,在毛利比赛时他也在不断进行分析。这场比赛他尽力了,因从不认为自己有赢的可能因此是以“消耗对手”的目的在打球。
德川也发现了这一点。
但他并不会因为对手想要消耗自己就感觉为难。原本他对自己的要求就是打完三场满场,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那他还打什么青年赛呢?
真峪输掉比赛后,最后上场的三枝叹了口气。
狄堂在旁边敲他后背:“输了我嘲笑你一辈子。”
“……想要赢也很难吧?”三枝低声道。
狄堂就严肃起来:“用这种想法去打球是不对的。”
其实三枝面临的是比昨天狄堂更严峻的场面:真田更擅长攻击,他又是第一场,利用到了德川有些轻慢的态度,给德川带来了不小的消耗;小仁王用了另辟蹊径的方式去磨德川,进一步打开缺口,也让旁观的其他人获得了足够的情报;而狄堂有了充足的准备,又面对一个体力几乎耗尽的德川,自然很顺利就打赢了比赛。
现在的毛利的实
力和真田差不多,但他的打法在德川面前算是劣势,对德川的消耗没有真田来得大,真峪的打法也太“稳重”了,在实力弱太多的前提下没办法消耗太多德川。今天的德川打到第三场还剩下不少体力,又已经基本摸清了立海大正选们的实力水平,也变得谨慎起来——
“但你想要一直弱于我吗?”狄堂歪了歪头,“几个月前我们还在竞争部长的位置吧,你那时候可从来不甘于站在我身后。”
“总不能我现在不是部长了,你反而想要成为我的副手了吧?”
三枝握着球拍的手收紧了。
他瞥了一眼狄堂:“你如果不长嘴就好了。”
这场比赛打了很久。三枝一度处于劣势,但每次想到狄堂说的话,他又确实被激励了。而场边的狄堂似乎什么都没做,可三枝还是觉得自己从狄堂那里获得了力量——可能是同调过后精神力共鸣带来的错觉吧。
场边的仁王却知道,这不是错觉。
同调过的搭档,在打单打以后就完全独立作战了吗?
他自己打的同调确实是这样的,因为是他“强求”同调,但狄堂和三枝不是。
看似是技巧达成的同调,但同样有两个人情感和羁绊共鸣的部分。狄堂一直在注视着三枝,他在希望三枝胜利,他迫切的心情也通过本能的精神力而传递了过去。
他们同调过,因此在无意识状态中,精神力也会相互靠近,那么狄堂的一部分精神力便也让渡到了三枝这边。
他们两人没有察觉到,德川也没有察觉到,这是本能的结果,不是有意的控制,狄堂没有上场比赛,只是他的精神力“主动”去帮忙了。
场边的仁王却将这一切都看得分明。
他挑了挑眉,想狄堂和三枝的羁绊,比他们两个人承认得要深一些。果然青春期的男孩就是容易“口嫌体正直”吗?虽然不承认,但还是本能担心对方,会挂念对方……
那么,双打说不定真的是值得深入练习的成长方向了。
三枝到底是体力充沛上场的,而德川的体能又被消耗过,在狄堂精神力的无意识帮忙下,三枝在抢七局中拿到了胜利。
正常练习赛是不打抢七的,以第六局来算他们是平局,但仁王和德川没有定这个规矩,那么就有抢七,而在抢七输掉比赛也是输了,德川接受这个结果。
前两天最后都没有赢……是的,是三打一,但德川的骄傲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最后一天只有两个人吗?
“我不会再输一次了。”他对剩下的两个人说。
而幸村回以一个微笑:“是吗?德川,君,明天你的第一个对手是我。”
“但非常抱歉,我没有让你赢的打算。”幸村温柔地道,“这两天也很感谢你作为我的队员的练习赛对手。在和你的比赛过程中,我的队员们都有了不少的收获呢。”
他说“我的队员”。
等一下,这个看上去很年幼的少年,是队长吗?
德川有些诧异。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面无表情地,冷淡地道:“我在球场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