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感觉?这个对手。”渡边修问道。
在交换球场时的短暂休息里,在互动的球员和教练当然不止有小仁王和仁王。
白石看上去状态比小仁王要好很多。他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喝了点水擦了汗,才思索着开口道:“很难描述。”
“为什么?”渡边修有些好奇。
白石则想了想后笑道:“是我更强,但是如果大意会被狠狠咬上一口,是个狡猾的人呢。”
渡边则从白石的描述中明白了什么。
“看来是有赢的自信。保持这个态度。”他说。
“我只是实事求是,评估了自己和对手的实力。”白石说,“不会留下破绽的。Ecstasy~”
再回到球场上时,小仁王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一些。他压榨自己的体能,继续试图逼迫白石出现失误。不断往右侧打球时,坚持反手击球或者适当多跑两步继续用左手回球的白石,也确实因为手臂上的负重而稍微降低了反应速度。
小仁王也在这个时候压榨自己去追分。
他咬牙猛地提升比赛节奏时让球场内外的人都吓了一跳。白石是哪怕心有戒心也想不到小仁王在这个时候还能控制住节奏的转变并且撑住高强度的攻防,场外而是完全想不到小仁王会这样切换比赛节奏。
能控制住吗?
事实证明,可以。
虽然看上去小仁王像是孤注一掷的时候猛地攻击,但他同时也能在失控的边缘拉住节奏。
这种节奏变动太反常了,或者说和“标准”差得太远了,白石一时之间无法适应。
他的打法是“完美”的,至少他自己是想要往这个方向发展的。所以回球要选择最妥善也最基本的方式,能够正手就不反手,能够反手就不换手,保证最安全也最可控。那么,比赛节奏最好也在他的掌控范围内。
之前小仁王也试图拉扯比赛节奏,想让比赛节奏降低。白石猜测他大概是想要打持久战。但白石认为自己的实力是有优势的,没必要被对方拖进持久战中去,自己的负重也会加倍消耗体能。而他抬升比赛节奏后,也让节奏在拉扯中维持在了一个适当的速度上。
然而此时白石才发现,小仁王强行拉扯是能将比赛节奏打乱到超出限度的。
而这种节奏中,对方仿佛还很适应。
除此之外,体能恢复速度也超出预料了。自己甚至开始觉得吃力……但想要这样就获得胜利,是不可能的!
白石咬牙控制住了自己。他尽力忽略掉手臂上的酸痛。让其他素质压制到和负重后的力量相同地步,也就意味着这时候他可以将精神力,速度中空余的体能部分分在控制手臂上,再通过卸力技巧去缓解手臂的压力。
“30-15!”
“40-15!”
……
在比赛后半程的两局中,比分交替着相互拉扯了一段时间。
然而实力的差距摆在
这里。当小仁王控制不住自己,被迫重新将节奏降下来时,仁王就知道他差不多到极限了。
在压力的驱动下,小仁王当然又咬牙坚持着,但比分差距还是一点点被拉大了。
他用力的时候手臂都不可控在轻微颤抖,胸廓开合之间呼吸声非常尖锐。
没有将气吸到深处,还是不能将这种呼吸方法用作本能。仁王脑子里已经开始思考怎样让小仁王将呼吸法记入骨髓,眼睛和精神力则关注着小仁王,以免在这种状态下小仁王因此而受伤。
虽然将胜负说得很严重,也在比赛之前不断给小仁王加压,但本质仁王也并不认为这场比赛输了是多么不可原谅的事。胜负本身,没有小仁王在这场比赛里获得的收获重要。
但他是绝不可能将这样的话说给小仁王听的。
最后一个球落下,白石赢得了比赛的胜利。小仁王提前预想过这样的结果,但看到比分的瞬间还是觉得失落。
他没有表现出来。
这是他自己要求的比赛,在实力不足的前提下还表现得失望,那就太矫情了。
他去网前和白石握手,因同样是左撇子所以不可避免将白石的打法和在比赛场中的应对都记了下来。
白石在赛场上表现得“完美”,赛后同样礼貌又热情。
“仁王君?”他笑得开朗,“虽然赛场上是对手,但赛后也可以交流网球技巧。你应该也很在意基本功的磨炼吧,我们说不定会有共同话题。要交换联系方式吗?”
“……Puri.”好神奇的人啊,仁王想。
但在意基本功磨炼的可不是他,而是球场边的大人。
小仁王走回球场时还在想着叔叔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其实不信仁王真的会给他一个拥抱,但他心怀警惕。
叔叔是按常理能够预测到的人吗?
经验告诉他的答案,是否。
仁王从教练椅上站了起来。
小仁王没有走近,而是试探性地说:“我去慢跑?”
“你腿都在抖,还跑得动吗?小心运动损伤。”仁王有些无语,“站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会揍你。”
“因为心虚。”小仁王反应非常快地道,“打输了比赛,心怀愧疚。”
……你最好真的是因为打输了比赛心怀愧疚。
仁王这么想着,不打算在现场和小仁王僵持,就只是指了指身后:“那就回到队伍里吧。”
仁王的脸色看上去很冷淡,于是准备上场比赛的毛利凑到小仁王面前,看了看他:“教练训你了?”
“前辈,你如果想要关心我,就不要用这么期待的语气。”小仁王说。
毛利则歪了歪头:“不,我只是好奇而已,不是关心。本身打输了比赛,被训也很正常吧。”
小仁王:“……”
但是正式比赛输掉,特别是这种全国大赛决赛输掉,好像又和私底下比赛输掉的感觉不同。小仁王在队伍里弓着背站着,迟来的
不甘心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低沉。
而这时候,幸村开口道:“仁王,作为输掉比赛的反省,上交一份赛后复盘报告吧。”
常用的“训练翻倍”这种惩罚没有考虑到每个人的身体极限很容易受伤,立海大很久不用了。而且他认为以仁王对小仁王的关注度,一定会严格把控小仁王的训练进度。
但同样是因为仁王经常这么做的关系,立海大现在的惩罚偏向了另外的方向——报告,手写报告,各种各样的分析报告。
从学生的角度,写这份作业也确实让人印象深刻,效果大概比绕着球场跑十圈还要好,因为三千字的手写汇报可比跑十圈难多了。
小仁王点了点头:“我会做的。”
立海大和四天宝寺最后一场事实性的比赛,是毛利和原哲也的比赛。他们俩的恩怨自然要追溯到四天宝寺时期。原哲也进步了很多,而毛利看似在立海大实力是相对退步的。但他们同时在场上,对比起相互之间的进步速度,毛利也还是远远超出。
甚至,因立海大的高压训练模式和竞争压力,以及因仁王的关注而不知不觉产生改变的心态,毛利在网球上的态度要比他在四天宝寺时认真了很多。
在球场上也展现出了更全力以赴的姿态。
这让原哲也觉得荒谬:你在四天宝寺时是在让我吗?去了立海大居然能变得那么强?!
幸村到底没有出场,比赛结束在单打二。原哲也大比分败给毛利,而打赢了这场比赛的毛利也没有兴奋或者高兴,只是在握手时对原哲也说:“希望我们明年在赛场上相遇时,你会进步一些。”
……好吧,毛利也还是挺记仇的。
幸村没能出场,保持了全国大赛没出场但始终作为主将带领团队的记录。而他在关东大赛的战绩非常惊人。网球周刊以此为素材,准备给幸村“神之子”的外号,当然幸村本人还不知道这件事。
比赛结束后马上就是颁奖。
追求了许久的目标终于达到,但属于冠军的奖杯摆在面前时,狄堂发觉自己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
“有种,拿不到才是不正常的,那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他对三枝说,“毕竟我们那么强。”
“是啊,我们那么强。”三枝也感叹道,“立海大……幸村君,真田君他们,以及教练带来的变化,太大了。”
“这可是冠军奖杯啊!”
但是拿在手里的时候,好像有点轻?
狄堂举着奖杯。
他们已经拍完合照了。仁王原本被推着要站在中间的位置,但他不愿意动的时候没人能推动他,于是幸村站在最中间,真田和柳分列在他两边,仁王只站在了队伍的最旁侧。拍完照以后狄堂试探着去拿奖杯,说想近距离看看,幸村就把奖杯给他了。
看上去老大一个,有半米多高的奖杯,拿在手里没有想象那么重。
是我的力量已经进步很多了吗?狄堂这么想。
而看出他想法的三枝沉默几l秒后,突然侧过头:“柳。”
“前辈?”柳抬头看过来。
“我记得组委会的奖杯不是纯金的?”他问。
“这么大的奖杯纯金制作也太奢侈了,放在学校也会担心被偷走吧。”柳说,“是塑料内芯镀铜的。”
甚至是塑料内芯。
塑料!
狄堂马上就失望了。
他将奖杯塞到三枝手里:“你抱着它吧,我不需要了。”
三枝:“……”
而这时候,在有些嘈杂的环境中,仁王一把拉住小仁王的后颈,并且强行压制住了小仁王的抵抗,将人按在怀里抱了一下。
他力量太大,小仁王脚踩地都动不了,只能憋屈地被按进怀里。
“说好的拥抱。”仁王说。
“我没有要求过这个!”小仁王抱怨着。
但他还是在凑近仁王时忍不住蹭了一下,手也在仁王背后收紧了。
而放开小仁王后,仁王毫不客气道:“好了,现在你在别人眼里就是个打输了比赛就会撒娇的形象了。”
小仁王:“……”
怎么会有这么烦人的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