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小仁王成为正选后的第四天。
大概是确认过前些天正选们都在各自忙碌,又听说再过几天正选们又要出门去集训,才一时恶向胆边生选择了动手的。又或者是计划了很久,才碰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假期的训练时间安排要比平时自由一些。上午和下午都有安排训练,但只要求到场一次,可以自由选择时间。
正选回来以后,正选自然是全天候训练的。新的正选刚选出来,小仁王和真屿都在和其他队友的磨合期内,更是纷纷延长了自己的训练时间。既然白天都待在学校,午饭也是仁王给做的便当,那么小仁王中午就没必要回家了。假期教学楼不开门,但小仁王找到了新的秘密基地,就是立海大学对面的公园一旁的神社。
立海大附属中学在立海大学旁边,更靠近里侧,立海大学则靠着大路,路口一面对着交汇街道,一百米以内就有大型超市和书店,另一面则是沿海大道,顺着往下走就是海边,这一条路上小吃店更多,也算是学生的快乐小吃街。路的对面就是公园,神社可以算在公园旁边,也可以算在公园内部,七月的夜里有祭典很热闹,但白天很安静。
神社里有很大的树,因祭典而清扫得很干净,中午是再适合不过的午休场所了。
就是要去神社得将自己整理得干净一些,不然不够庄重。
小仁王本身也挺爱干净的,练习一个上午不换衣服他自己也难受,就在上午训练结束后去了更衣室。
他一贯比其他人晚一些,这样就可以独自在更衣室里面换衣服,足够清净。这天也不例外。
进更衣室的门时他皱了皱眉,直觉有些不对。但在他停下脚步准备转身离开之前,一双手在他背后推了他一下,然后更衣室的门迅速被关上锁起来了。
小仁王:“……”
门缝里传来声音:“我们就这样把他关在里面了?”
“他一定和教练有关系!教训他一下!”
“……你都觉得他和教练有关系了还敢这么做啊。”
“我们又没做什么很严重的事!反正下午训练之前柳不是也会来开锁的吗!最多就是让那个小子没时间吃饭而已!”
小仁王:“……”
这群蠢货能不能做点有意义的事啊。
小仁王从自己的更衣柜里翻了翻,翻出一个小工具箱。他翻翻找找,拿着工具和铁丝在门口捣鼓的时候,门外的声音还没有停。
“我说,你都打算‘教训’他了,还只是把他关在更衣室里……怎么不试一试关在厕所,仓库之类的地方?”
“那他也得去仓库啊。他不是都不去仓库吗!厕所……学校的厕所隔间不是翻一下就出来了又不高!就在胸口位置而已!还是木门!而且,感觉厕所和更衣室的性质不一样……我只是想要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你都不和他对峙,他甚至都不知道是你把他关进去的。”
“等他下午出
来的时候,我会堂堂正正站在他面前告诉他,就是我把他推进去,还上了锁的!”
“……堂堂正正不是这么用的吧。”
……
小仁王并不生气。
他觉得和蠢货生气降低自己的格调。
他小心翼翼地动着手里的工具,尽量不发出很大的声音。学校社团更衣室的门锁也是比较经典的类型,没换成密码锁和数字锁,门其实也是木门,就是最普通的办公室门锁。他用铁丝捅了捅,再用锉刀一类的工具伸到锁孔里拨开锁扣——
咔嗒。
门锁开了。
小仁王没有第一时间推门,而是听着外面的对话声,在外面几个人打算离开时猛地推开门。
另一只手还拿着他顺手从工具箱里拿出来的整蛊道具——一个花筒和一个仿真蛇玩具。
“砰!”
推门以后他直接按下了花筒的开关,随着炮筒的炸声一起炸开的是五颜六色的纸花。
从背后传来的声音让背对着门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然后小仁王将仿真蛇丢过去。
“哇!有蛇!”
“快跑!”
“等一下,仁王他出来了啊!”
“谁还管他,有蛇诶!”
几个有些眼熟的,平时在非正选训练中不太认真还总有怨言的一年生一个接一个推搡着跑了。
小仁王还等他们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的,结果没有一个人有额外的反应。他有些意兴阑珊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Puri。”
他将地上的假蛇捡起来,左右看了看,从更衣室里找出笤帚开始扫地。
等狄堂拿着钥匙过来时,见到的就是将最后的纸花扫进扫帚里的小仁王。他眨了眨眼:“你没事吧?”
“前辈为什么会以为我有事?”小仁王将笤帚和簸箕放回原位,歪了歪头,反问道,“是有谁说了什么吗?”
狄堂摸了摸鼻子:“刚才有人找我,说这几天三村他们一直在计划着什么,还说要反锁更衣室的门。之前也有人让我注意一下,三村他们对你有敌意……总之,上午训练结束之后他们聚在一起像是在计划什么不好的事,有二三年生发现以后就和我说了。”
来找狄堂的不止一个人,大多是认为现在的网球部挺好的,也看不过眼不认真训练的新生的二三年生。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最开始确实认为狄堂和三枝让出部长和副部长的位置,是非常“懦弱”的行为。但后来,他们看到了网球部的改变,也看到了狄堂和三枝的实力进步。于是他们转变了想法,认为狄堂和三枝其实是“勇敢”的。
这时候他们反而开始维护网球部的改变了,也逐渐认可了幸村。
还有就是,仁王在成为教练以后,其实是很受尊重的。他本身的身份和战绩传开以后,大家原本就会对他有一种带着距离感的“敬仰”,而这样成绩斐然的人不仅来自己学校做教练,还会确实根据个人的情况来进行训练辅导。
其实就算包括三村,他们都很尊敬仁王。
也因此,对于和仁王样貌太过于相似的小仁王,大家在保持距离的同时,也会对他有别样的期待。而二三年生们反而因为看后辈的心情而更想关照小仁王一些,同级生有些会拉开距离,有些则无所谓小仁王和仁王的关系。至于三村……他是嫉妒。
三村和他的同伴们并没有掩饰得很好,因此不少前辈们原本就在注意他,是担心他做了什么影响到网球部的氛围,以及,影响到仁王对网球部的评价。要是教练不想再当教练了呢?或者认为国中部不值得他投入心力,去高中部,大学部怎么办?大家都知道,原本的教练经常来国中部找仁王,却没打算教导他们而是劝仁王去大学部看看的。
光看脸就知道仁王君和教练肯定有关系啊,教练没表现出来是教练品德高尚!不少人是这么想的。
今天三村一动,就有人去找狄堂了。其实三村推人锁门的时候更远一些的地方也有人在看,见三村只是锁门就远远看着,又叫了人去找狄堂带钥匙开门。
结果他们就看到小仁王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门锁给开了,还丢了玩具吓人的样子。
离得远反而能分清那就是玩具,质感和真蛇不一样。他们看着三村他们被吓到,一半无语一半好笑。
小仁王从狄堂口中得知,是其他人提醒,还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为,会是自家叔叔找了人在暗中关注……大叔才不是很多人以为的心胸宽广的温柔的人,控制欲明明很强啊。小仁王在心里抱怨着。
他对狄堂说:“我会解决的,这不是很严重的事。”
“严重与否不是你说了算的,仁王君。”狄堂这时候反而严肃起来,“我们立海大也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
“我会和幸村说这件事的,他是部长。”狄堂说。
他是已经打算让三村他们退部了。要退部就得幸村出面才行。
小仁王有些意外。他中午找到仁王去拿便当,没有说自己经历了什么,只是问仁王:“管理一个社团,是需要完全遵守规则吗?”
其实部规里没有相关的规定,小仁王加入网球部的时候是仔细研究过那一本和字典差不多厚的部规的(以免他恶作剧和整蛊的时候违反规则被惩罚)。但狄堂今天说得很笃定。如果不按规则处理,会引起非议吧?
而且仁王认为,比起幸村最开始成为部长时,网球部的前辈们对幸村的审视和评估,自己所经历的也只是很弱化的版本。而他和教练,和仁王就是有关系,那么会得到一些人的嫉妒也很正常。
而仁王,当然知道小仁王经历了什么。
他没打算和小仁王说,如果狄堂或者幸村他们不处理,他自己也会想办法把那些人处理掉的。虽然最开始留着那些人就是想看看小仁王的反应和手腕,但事到临头他还是很生气。确实如小仁王想的那样他控制欲很强,所以事情发生时他也在场,只是小仁王,三村,和后来的狄堂都没发现而已。
“雅君,是因为大家在意我呀。”他压低嗓音,带着笑意道,“大家担心我会生气,会冷待网球部,会离开……你得承认,就算我们不公开,大家也不会认为我们毫无联系。”
“但有了先例,以后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也就必须按照这样的标准进行处理了。这不是坏事。”仁王说,“青学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手冢君,真的很可惜。虽然旁观者可以说,那些经历造就了内心更强大的手冢君,但运动员受伤是最糟的情况。”
“类似的事情不要再发生就好了。日本有类似的风气,但从身边做起,让立海大网球部纪律严明,这没什么不好。”仁王将“大道理”停止在这里,话音一转,“你也不要不以为然。”
“雅君,如果你今天受了伤,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的,那我都会很伤心的。”仁王说出“伤心”这个词时自带喟叹,声音沙哑中又带着磁性,让小仁王听着都手心出汗,“我花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在你身上呢,在职业赛场上走到我身边,不好吗?”
小仁王:“……干嘛用这么恶心的语气。叔叔,我就算打职业,到了那个年龄,你不是已经老掉牙了吗?”
“是吗?”仁王这时候又变了语气,笑容也收了起来,表情变得冷漠,“我希望你高中就能签约职业俱乐部,十八岁进入成人职业赛场。我现在二十九,你现在十二……总不能我四十岁了还等不到你成为能站在我对面的职业选手吧?我倒是有四十岁还能进入四大满贯决赛的自信,就不知道你做不做得到了。”
小仁王:“……Puri.”
真是讨厌的大人!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