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部队农场的发展,叶青别的方面可能没什么发言权,但是在牲畜养殖这一块儿,她就有不少想法了。
之前是科学养殖只是一方面,但她这段时间在农场这边转悠的次数多了,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部队农场这边,除了待出栏的生猪外,还养了七八十头母猪。
但她上次听赵金良提过,部队农场这边这一批待出栏的生猪一共有五千四百头,其中有四百头是计划外的猪。
这四百头猪,是青山农场自家的母猪产下的崽,预备留给农场建设兵团的战士们过年加餐的。
四百头生猪,哪怕每头能养到两百斤,杀完顶多也就五六万斤肉,但农场可是有大几万人,一年到头就这么点肉,哪里够让战士们吃?
所以叶青又盯上那些母猪了,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找养猪场的负责人打听农场里这批母猪的情况呢。
现在赵金良要找叶青咨询农场发展的相关计策,叶青顿时精神一震,当场有话要说。
“上回您跟我说,农场里面的母猪,一年下崽四百头,可不对啊,我数过了,农场里面母猪有七八十头,都是正值壮年的健康母猪,这个产崽数量,是不是有点少得离谱了?”
赵金良愣了一下,解释道:
“这就不老少了啊,这批母猪基本上每年都产崽呢,多的能一胎差不多生八到十头,少的可能有个三四只,一年下来能产五六百头,算是高产了吧?”
“只不过刚生下来的生猪幼崽不好护理,会出现一部分夭折的情况,到最后能有四百来头猪养成就算不错了。”
“所以正规来说,我们农场是不能只靠母猪来产崽的,一来母猪产崽数量不够,二来猪仔前面刚出生那两个月难养活,所以农场这边每年都要靠供应站那边提供猪崽,供应站那边给的都是已经养了两个月左右的苗子,成活率高,更好养活。”
叶青听赵金良说得轻描淡写的,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
她早绕着那批母猪转悠了很多回了,还用藤蔓随机抓过几头母猪抽查过,能不知道这批母猪是个什么情况吗?
“叔,您是不是对母猪有什么误解?”
“东北/□□的妊娠周期在110天左右,一年基本上能抱两次崽,饲养条件得当的话,产三次也不是不可能。”
“正常情况下,产崽平均数量都能达到十头,如果在备孕初期就将母猪和公猪的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的话,一次产个十七八头都不是问题。”
“而且咱们这个幼崽的死亡率太高了,只要不是大规模的疫病,正常来说,我们是可以通过规范化的养殖方式,将这个猪崽的夭折率,控制在百分之五以内,甚至更低。”
“所以您懂我的意思吗?”
赵金良都快要听懵了。
他按照叶青给的数据,自己心里默默算了一下。
哪怕按照最低的标准,如果一头母猪一年真能产两次崽,一次产十头猪仔,
那他们农场靠着那八十头母猪,一年就能产一千六百头幼崽。
如果夭折率也能降低到百分之五以内的话,农场一年就能多养出来一千五百多头计划外的生猪。
这一千五百多头生猪,再按照叶青的科学养殖办法来进行养殖的话,一年如果能长个两三百斤,那农场这些战士们可就真能实现每个月正儿八经吃肉的愿望了!
这么一想,赵金良心跳都不自觉地急促起来,目光激动又炙热地盯着叶青。
哪怕叶青说的这番话没得到过证实,在他听来很是夸张离谱,但他仍然不受控制的心动了。
怨不得他会这么轻易就上钩,实在是叶青给他画的这个大饼光听着就太香了。
这年头吃肉对全国的老百姓而言都是一个难以抗拒的巨大诱惑,哪怕是赵金良也不能例外,当然他不止是自己馋肉,也是心疼整个农场的援建战士们。
农场建设可不像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
土改的时候,像靠山屯那些本地人,分到了都是现成的大片肥沃农田,上去就能种庄稼,基本上不需要费多少精力就能有收成。
但部队农场这边就不一样了,上万亩的农田,都是靠援建战士们一铲子一锄头开荒挖出来的。
除了农田,还有山林、牧场、水库、鱼塘,整个青山农场的扩建工作,都是靠着时间打磨,十几二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才有了如今这般规模。
这里面桩桩件件都付出了战士们无数心血,吃的苦头可想而知。
因为条件艰苦,所以赵金良就越发想要在伙食这一块儿能够给战士们多花费一些心思,可事与愿违,上头政策卡得太死,他琢磨了这么多年也没能钻到什么空子,农场食堂的伙食依然没太大改善,让战士们每个月能吃上鱼吃上肉这一块儿,他愣是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没想到叶青这一来,竟然就把困扰了他十多年的难题给解开了。
要是以后农场食堂真能每个月加餐,战士们的餐盘里都能看到肉,哪怕只是零星的肉沫子,都能让大家伙儿精神抖擞动力十足,干起活来估计更积极更有劲儿。
只要一想到每个战士们在食堂里吃得狼吞虎咽眉开眼笑的模样,赵金良心都热了,迫不及待就想要实现这个愿望。
他立马就着急问叶青:
“这事儿应该怎么做?叶知青你这边只管吩咐,我这边一定全力配合,不会有任何异议。”
叶青没着急给方案,只笑道:
“这事儿先不着急,反正离现在猪栏里的那批生猪出栏还有段时间呢,您这边等我几天时间,我回去琢磨个完整的方案出来,回头再找您细聊,您看可以吗?”
赵金良一想也觉得有道理,这可不是小事儿,不是两个人闲聊几句就能定下来的。
但这段时间的接触,也让他对叶青的脾气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个女知青别看年纪不大,但做事很沉稳,从不会信口开河,如果是没把握的事儿,她连提都不会提。
这
也就意味着,农场的母猪养殖这一块儿,还有很大的操作和进步空间,叶青前面提到的那些数据,操作得当的话,不说百分百,起码有九成几率是能成功的。
这事儿不能深想,一深想赵金良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血脉贲张,激动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叶青可不管她丢下的这个重磅炸/弹给赵金良造成了多大的刺激,她在农场搞完母牛的接生工作后,就带着顾卫南和孟嘉悠闲地回去了。
隔天她正好得闲,顾卫东怕后面随时会收到部队的归队通知,就趁着叶青有空,赶紧带叶青去县里拜访他那个运输公司的朋友。
叶青很感激顾卫东的这位朋友,所以连夜给准备了不少谢礼。
猴儿酒她用了两个小坛子给装了两坛,每坛在两斤左右,用黄纸和泥封好,再用草绳编个网兜给套在外头,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再加上自己熏制的腊肉,自己做的麦芽糖块和红糖块,以及她上次从林子里的社会松鼠哥那儿得来的松子,每样都各拿了几斤。
有这四样礼品,分量就不算轻了,虽然这些东西没花叶青什么钱,但这些在农村都是好东西,更别说物资匮乏的城里了。
哪怕顾卫东的那个朋友是跑长途运输的,叶青的这些东西也是拿得出手的。
这次去县里属于私人行程,所以顾卫东没叫李勇的拖拉机送,两人是在镇上搭乘汽车去了县里之后,又换乘了一趟公交车,七拐八绕才到了城西一个老街区。
这时候的蛟潭县整个城区也就那么大,老街区就更小了,不少街道正面是热闹的铺子,转到背面就能看到后面大片的农田,顾卫东的这位朋友,家里的土院子,就在一处自行车修理铺的背面。
两人去得还挺巧,刚转进去,正好碰上顾卫东那个朋友要出门,在门口就撞上了。
“哟,东子,怎么今儿上我家来了?这是你对象啊?”
这朋友一看到顾卫东就笑,然后目光转到叶青身上,眼神上下打量。
顾卫东立马就捶了面前这小子一拳:
“你少搁那儿胡咧咧,这是叶青,就上次找你帮忙往墨河那边捎东西那位,我们屯刚下来插队的女知青。”
说着,他又侧过头对叶青介绍道,
“聂伟,你叫他聂哥或者大伟都成,他比我大两岁,当年是跟我一块儿入伍的,不过这小子比我混得好,当了兵三年就退伍进了县里的运输公司,现在都当上小组长了。”
聂伟挠了挠头,冲叶青摆摆手:
“嗨,这话妹子你可别信啊,这小子就是自己谦虚,谁不知道他是部队领导都器重的苗子啊,二十出头呢,就当营长了,将来当团长师长不是迟早的事儿?跟你一比,我这运输公司小组长哪够看,说出来都觉得寒碜!”
两人嘿嘿笑着商业互吹了一会儿,这才领着叶青进屋。
屋里人听到动静,也忙掀开帘子走出来迎接。
走出来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应该是聂伟的媳妇儿
,见到顾卫东和叶青后,忙热情地向两人打起了招呼。
“这是聂伟媳妇儿,叫胡桃,你叫她桃子姐就成。”
叶青从善如流,赶紧叫“桃子姐”。
胡桃跟聂伟一样,也以为这是顾卫东媳妇儿呢,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光是看着这俩人的身高和体型差距,就觉得乐得不行:
“哎哎哎,先进屋吧,正巧我大姐今天也带着孩子过来了,我这正叫大伟上街去买菜呢,你们先进屋坐,聂伟,你赶紧去买菜去,一会儿肉摊上的肉都让人给割完了!”
聂伟应了一声就跑了。
顾卫东和叶青这才拎着东西进屋。
“我说你们俩,上家里来就上家里来呗,还拎这么多东西干啥?搞这么破费,我这家里头啥也不缺,你们留着自己吃呗……”
胡桃在后面还在絮叨呢,进了屋的叶青在看清楚屋里那炕沿边坐着的女同志,还有她怀里抱着的那个两岁多的小孩子后,却是不由得愣住了。
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也愣住了。
“妹子,是你啊!”
那女人率先笑着对叶青打起了招呼。
叶青点了点头,真没想到这么巧。
胡桃也愣了,好奇地看向她大姐:“姐,你们认识啊?”
胡兰解释道:“前阵子你姐夫不是去县里卫生局参加那个赤脚医生的考核嘛,我带着孩子陪着去了,当时正巧遇上这位姑娘了。”
说着,她就把孩子嘴馋,不小心将栗子卡喉咙里了,是叶青出手救了家里娃的事儿给描述了一遍。
胡桃听得顿时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儿。
顾卫东在旁边也意外挑了挑眉。
他原先还担心叶青跟聂伟胡桃不熟,以后他要是回部队了,叶青一个人不好意思来登门。
现在看来这份担心是多余的了,有叶青跟胡桃大姐的这番渊源在,两方应该很快就能熟络起来。
果然,顾卫东预料的没错,有叶青之前仗义出手救人的前提在,胡桃和胡兰很容易就敞开心扉,和叶青聊得极为投缘,等聂伟那边买完菜回来的时候,这三个女人都已经打成一片,东家长西家短的不知道扯了多少闲篇了。
聂伟这时候也得知了叶青救了胡兰孩子的事儿,对叶青态度瞬间不一样了,之前可能把叶青当成了一个求上门来找他办事儿的人,这会儿就俨然把她视为了自己人。
不用顾卫东吩咐,他主动对叶青拍着胸脯承诺道:
“妹子,墨河那边的事儿你只管交给我,我这边反正每个月都要去那边跑一趟,基本上固定在月中这个时间段,你要是有什么东西需要我捎的,提前送过来就成。”
“我要是不在家,你就交给我媳妇儿,肯定不会给你办砸了!”
叶青赶紧起身给聂伟道谢。
胡兰比较关心叶青上次的考核情况,忍不住问叶青考试过关了没有。
因为上次考试完后,她有听丈夫提过,叶青就坐
在他后面,考试的时候好些监考老头就围着她打转,而且她还提前交卷了,也不知道是啥情况。
叶青忙笑道:
“过了,我下乡之前就有学医的底子在,所以考试这一块儿成绩还算过得去,当时那几个监考老师估计是看我年纪小,想要特意摸一摸我的基础底细,后来我交卷之后,人还专门找我聊了聊。”
这话让胡兰听了十分羡慕:
“过了就好啊,拿到了执业证,就能直接当上公社的赤脚医生了,可惜我家那位太笨,都连着考了三回了,愣是一次都没过,今年还专门让大伟帮忙打听了出题人是谁,专门侧重中医那块儿做了复习,费了那么多功夫折腾,结果谁知道还是没考上。”
胡桃对此也很是无奈:
“当初我就说了,让姐夫跟着大伟进运输公司,哪怕先当个临时工呢,只要学会了开货车,将来慢慢总能转正,可你们夫妻没一个肯听我的,现在好了,折腾了三年了,啥名堂没折腾出来,到现在还是个公社打杂的,真是不知道你们夫妻俩到底是怎么想的!”
外人在场,胡兰也有些不大好意思,但她还是解释道:
“你姐夫他没有开车的天赋,你让他摸一下方向盘他都能紧张得浑身直冒冷汗,更别说还要跟车跑长途了,他就不是这方面的料子,那也不能强按牛头喝水啊。”
胡桃可不信这话:“开车的谁不是这么过来的?你问问大伟,他第一次摸方向盘第一次上路第一次出远门的时候怕不怕?那不都是硬着头皮上吗?只要克服了这一关就好了啊,一个大男人,怕这怕那的,能成个什么事儿?”
眼见这姐妹俩又要为这事儿吵起来了,聂伟赶紧打圆场,又耸着鼻子嗅了嗅,问顾卫东和叶青这是拎了什么好东西上门来了。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酒香味儿,什么酒这么好闻?”
顾卫东真是好气又好笑:“你是狗鼻子吗?那酒坛子都封这么严实了,还能让你给闻出来!”
一听说真拎过来了好酒,聂伟顿时眼前一亮,立马就示意她媳妇儿再炸一盘花生米,然后二话不说就去拿酒杯,当场就要开坛验货。
“人家客人还在呢,你就把送来的东西拆了?你可真不怕失礼啊!”
胡桃板着脸骂了两句,但还是认命地先去厨房炸了一大盘花生米。
不过很快她就顾不上骂人了,实在是叶青拎过来的这个酒太香太诱人了,别说是几个大人了,就是胡兰那个两岁多的小儿子,在闻到这猴儿酒的酒香后,都没忍住疯狂流口水。
“这是什么酒啊,也太香了!”
在就着聂伟的酒杯喝了一口尝过味儿来,胡桃立马眼睛锃亮,再顾不上什么礼数不礼数了,二话不说从橱柜里面搬出来好几只碗,给自家大姐倒了一碗,又给叶青和顾卫东也都倒了一碗。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顾卫东就把叶青下乡后在山里头遇到山魈,救了母山魈孩子后,得了母山魈送的这份谢礼的事儿说了。
几
个人一边喝酒吃花生米,一边津津有味地听顾卫东讲故事,等听到这个酒竟然是他们从山里弄来的后,几个人都是一脸的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你说这是山鬼猴子酿的酒?我的天,世上竟然还有这么离奇的酒呢?这也太离奇了!”
胡家姐妹本就喜欢八卦新闻,如今听了顾卫东的这个故事,感觉跟听到了天方夜谭差不多,恨不得扒拉着叶青打听更多跟山魈有关的细节。
不过她俩还没来得及开口追问呢,一旁聂伟忽然就“哎哟”一声,一拍大腿指着叶青:
“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就是前阵子上报纸那个,对,蓟城日报,就报纸上说的那个到北大荒来插队的那个,在火车上抓贼又擒歹徒的那个巾帼女英雄?我就说叶青这个名字咋这么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呢!”
叶青愣了一下,聂伟就激动地解释道:
“前阵子我们厂工会专门拿着报纸在大会上面宣读你的先进事迹,号召大家都向你学习呢,当时我就听到这个女英雄下乡插队的地方是在咱们青山镇靠山屯,我还寻思这地儿不是东子老家吗,也没多想,没成想这转头这个女英雄竟然就活生生站在咱面前了!”
说着,聂伟很是好奇地看向叶青,
“新闻上说你那个什么飞针很厉害,既能给人治病,还能轻而易举地制服歹徒,到底是什么针法啊,你能演示一下吗?”
光听那个新闻报道,聂伟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一个一米六都不到瘦津津的女同志,是怎么把牛高马大的歹徒给制服的。
不光是他想不出来,他们整个运输公司的人也一样想不出来,所以好多人在私底下嘀咕,觉得那个新闻怕是故意夸大其实了,怎么可能靠几根缝衣针就又是抓飞贼又是擒歹徒的,少林寺得道高僧都没那么厉害的武功!
聂伟心里面原本也是存疑的,但那是之前,现在见到了本人,还知道这个姑娘是顾卫东的朋友,聂伟就觉得这事儿怕是十有八九是真的。
顾卫东的为人,他还是信的,这姑娘要是个沽名钓誉的,顾卫东怕是连搭都懒得搭理一下,更别说还这么费心费力地给人家帮忙,甚至不惜上他这儿来欠人情了。
正是因为如此,聂伟才愈发好奇,想见识见识叶青那个飞针绝活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叶青这回可没再像之前在青山镇派出所的时候那样莽了,上次让人家县公安局局长顶着半截胡萝卜当靶子,后来赵金良还跟她说笑,说贺连山这个糗事儿,传得整个圈子里都知道了,好多人都去找贺连山打听被人射了一头顶的银针是什么滋味儿。
虽然那些都是朋友间的玩笑,但叶青却也记住了这个教训,日常场合非必要不飞针,只有给人问诊治疗的时候才会拿出来。
这会儿聂伟一脸的好奇期待,叶青也不好直截了当地拒绝,看了看面前放着的筷子,她想了想,从挎包里翻出了小刀,把那筷子的一头给稍微削尖了些,然后当着几个人的面,把那筷子轻轻甩了出去。
下一瞬,
她那筷子就轻而易举地插进了不远处的门框顶,那筷子插入足足有一两公分,牢牢扒拉着门框,半分要掉下来的迹象也没有。
聂伟见状不信邪,赶紧上去拔,费了不小的力气,筷子倒是拔下来了,但筷子却断了,尖的那一头硬生生嵌入了门框里,抠都抠不出来。
聂伟自己也拿了一根筷子削尖试了试。
他是从部队出来的,加上去又在运输队开大货车,臂力比寻常人都要大上不少,但是他这一根筷子飞出去,也就给门框戳了个洞,但筷子马上就掉了。
接连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后,这下聂伟算是彻底服气了。
虽然叶青没能当着三人的面把她飞针的手段给拿出来,但光是从刚刚这姑娘射出去的那根筷子,就可窥一斑而见全豹了。
“你牛!妹子,我聂伟最佩服的就是有能力的人,不管是男同志女同志,能靠自己的本事吃饭,这就值得人钦佩,来来来,我敬你一杯,你是东子的朋友,那也就是我聂伟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的你只管开口,不用跟我们两口子客气!”
叶青早看出来了,这聂伟跟胡桃都是那种直爽阔实的人,不擅长玩什么心眼子,但这种朋友绝对靠得住,难怪当初顾卫东敢跟她拍胸脯保证,给她找的人肯定信得过。
见多了末世那些居心叵测尔虞我诈,如今这种简单纯粹的朋友就实属难得,叶青如今在这个时代适应良好,也很乐意跟聂伟胡桃这类人交朋友。
所以今天顾卫东带她上聂家认门这一趟,叶青觉得还挺高兴,吃了饭也没急着走,还跟胡桃胡兰姐妹俩又闲唠嗑了好一会儿,不光给这姐妹俩切脉诊断了一下,给这姐妹俩分别开了调理的药方子,还从胡桃那儿得了一条她压箱底的布拉吉碎花裙子。
那裙子还是聂伟跑墨河时从边境小镇带回来的,属于苏国那边过来的舶来品,在北大荒这边还挺流行,不过那裙子聂伟尺码买小了,胡桃根本穿不进去,那么好的料子和款式,她也舍不得剪了改成其他款,于是那条裙子就被她给压箱子底了。
如今叶青来了,胡桃看叶青的身高体型倒是跟那条布拉吉最是相配,于是二话不说就把那裙子给翻出来塞叶青怀里了。
“这裙子你穿了肯定好看,要是喜欢,等明年大伟去墨河了再给你捎带别的花色和款式!”
胡桃把裙子给叶青的时候也没露出半分不舍,倒是弄得叶青有些不大好意思,她带来的那些礼可是分文没花,都是挑拣的家里头现成的东西,结果来了聂家又吃又喝的,最后人家还给送了这么好一条裙子。
那边聂伟看叶青跟自家媳妇儿处得不错,忍不住就用胳膊肘悄悄撞了顾卫东一下:
“哎,这叶知青不错啊,又大方又接地气,这么好的姑娘,你不抓紧点可就让别人给抢了!”
顾卫东正喝水呢,差点没被聂伟这话给呛着。
“胡说什么呢,人还小呢,再说了,她一城里姑娘,咱们这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乡下文盲能配得上?这话以后可别
瞎说啊。”
顾卫东可真没敢肖想这事儿。
他承认,叶青确实是个各方面都对他胃口,无论是思想,脾性还是为人处世都没得说,但这么好的姑娘,真要想找对象的话,多的是男人任由她挑选,又凭什么就能瞧得上他呢?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这姑娘一来靠山屯就目标明确,人医兽医全面开花,搞事业的野心昭然若揭,甚至为了杜绝身边那些烂桃花,还专门收养了个女婴给她充当挡箭牌,这意思就很明确了,人家摆明了没打算谈对象结婚,就差在脑门上写“男人莫挨老子”几个大字了。
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还上赶着去开撩,那就真的很不礼貌了。
顾卫东也不是那样不识趣的人啊,所以他觉得他跟叶青就保持眼下这种可以相互信赖依托、遇到事儿能一起出主意、双方共同监督共同进步的关系就挺好的。
见顾卫东一副义正言辞正人君子的模样,聂伟真是恨铁不成钢。
“怎么就配不上了?我还就不信了,就你这模样这身份职位,还能拿不下个年轻优秀的小姑娘了!”
“我看是你自己怂了吧?我前儿个碰上李勇,才晓得你跟原来家里头定的那个对象闹掰了的事儿,怎么着,你这还打算给前头那个守节啊?男子汉大丈夫的,能不能有点出息,婚约黄了就黄了呗,再找个比那姑娘更好的!”
在这个事儿上,顾卫东跟这帮兄弟存在代沟,所以他也懒得再掰扯,赶紧转移话题:
“上回你说去老领导家探病,情况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个,聂伟果然顾不上开玩笑了,表情都立马变得凝重起来:
“暂时是稳住病情了,但是他那情况也是老毛病了,年纪大了本来身体就容易出问题,更别说还有旧伤,现在就靠老参吊着命呢,不过那老山参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家里头那支都快要吃完了,现在正四处找人打听呢。”
“你这边也帮我寻摸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上年份的老山参,你们家那周边的几个屯子都靠近长白山,没准就有谁家里头藏着那玩意儿,只要东西是真的,甭管对方开价多离谱,先给拿下来再说。”
“当初要不是老领导把我给弄进运输队,只怕我如今还在乡下起早贪黑当农民呢,老头儿对我的这份知遇之恩,我不能不还,别真等人走了,那我就是想偿还都找不到人了。”
顾卫东点了点头:“行,我回去就让我爸妈帮着去打听,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正聊着呢,一旁叶青抱着那布拉吉长裙走了过来,顾卫东想起叶青种在后院的人参苗子,还有她那特殊能力,忽然心下一动,忍不住开口问道:
“叶青,你那儿能弄到人参吗?”
叶青愣了一下,觉得顾卫东这话问得很奇怪。
她的木系异能在顾卫东这儿不是啥秘密了,而且她后院种的那个药圃里头都有些什么药材,这小子也一清二楚,现在又问她能不能弄到人参,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是这样的
,聂伟运输公司的一位领导,以前帮过他很多忙,现在老爷子病得有些严重,就靠老山参吊着那条命。”
“所以聂伟想要找人打听,看看能不能寻摸到百年老山参,你不是经常要进山采药吗,山里头的药材这一块儿,你应该比其他人都要了解。”
顾卫东的意思,是看叶青那个异能,能不能弄出百年的老山参来,这样的话他也就不用费劲儿去找别人打听了,直接让聂伟掏钱,从叶青这儿买一支就得了。
叶青有些无奈,顾卫东似乎有点高估了她的本事。
她确实能催化植物生根发芽快速生长,但这份异能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限制的。
果树蔬菜和庄稼这种一年或几年生的植物,在异能作用下是可以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开花结果的。
但像是一些需要时间沉淀的老药材就不行了,至少在当前她的这个三/级异能下,催生老桩草本药材,能达到二三十年份就已经是她的能力极限了。
可很显然,聂伟要的这个老山参,只达到二三十年份的大小肯定是不够的,所以要叶青用异能来催化出老山参,顾卫东的这个想法显然是行不通的。
不过,得了顾卫的这个提醒,叶青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不久前,她在领着郝少峰他们进山去找顾卫东,后来下山的时候遇到中了守参蛇剧毒的狐狸,还被那只狐狸给领去了山洞,发现了山壁处藏着的那株老山参的事儿。
那老山参藏得隐蔽,位置又那么高,应该不会有其他人发现,如果聂伟真心想要的话,叶青不介意进山一趟,费点功夫把那支老山参给挖出来。
看在胡桃送她的这条布拉吉长裙确实挺漂亮的份上,叶青也没跟聂伟耍什么心眼,很直白地就告诉对方,她之前在山里头确实发现了一株起码有三百年的老山参,但那株山参长在岩石缝隙里,挖掘的时候会有点麻烦。
一听叶青这话,聂伟顿时激动不已,就是顾卫东都十分诧异。
“叶知青你不是开玩笑吧?真是三百年的老参?”聂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着急拉着叶青确认道。
叶青点点头:
“你要是不信,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去靠山屯一趟,跟我进山去看看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不过人参这玩意儿根系极其发达,别看上头的药苗子就那么一丁点,但地下的参须起码钻进地里头几个药苗子那么深了。”
“人参要想价值高,必须得保证它的完整性,那玩意儿又长在岩石缝隙里头,怎么把那根人参全须全尾地弄出来才是难题。”
“不然你以为我之前就看见它了,当时怎么不挖出来,还专门留在那儿就等着被别人截胡啊?”
聂伟一听说可能会被别人截胡,顿时神情一紧,着急忙慌道:
“我有空,我现在就有空,让胡桃替我去单位请两天假就成,这几天我不用去跑长途,随便换个人替两天班就成,走走走,赶紧走,我们现在就上靠山屯去!”
不怪聂伟着急,实在是老山参这东西,就算是在长白山这一带也难寻,别说是县里头,就是省里头的医院药房都没货,而且百年的老山参,都开出大几百上千的高价了,但照样一参难求。
这要是真能挖到一株三百年的老山参,算是解决了聂伟心头的一个大难题了。
怕叶青担心价钱,聂伟立马就对叶青拍胸脯保证:
“三百年的老山参,正规医院药房卖什么价,咱绝对不比药房给的低!”
顾卫东瞥了聂伟一眼:“你手里头有钱?你这几年的工资,都砸你现在住的这套院子上了吧?”
聂伟嘿嘿一笑,也不过多解释,总之表示肯定不差钱,绝对不会让叶青吃亏。
顾卫东其实就是故意那么一问,他跟聂伟认识那么多年,能不知道这小子这两年跑长途还专往墨河那边苏国边境跑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这里头挣的那些肥水。
不过这里头风险也不小,顾卫东觉得还是得找时间适当找聂伟好好敲打敲打,让这小子这段时间尽可能收敛点。
眼看着如今这时局越来越紧,黎明前的黑暗只会越难熬,可别在政策放开之前再给玩砸了。
毕竟上辈子这小子就是在去墨河跑长途的时候入了别人的套,忽然大半年失踪了,后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逃回来的,但不光车弄丢了,还损失了一大批的货,最后虽然捡回来了一条命,却是直接锒铛入狱,进去坐了七八年的牢,等再出来的时候,外面早都变天了。
这辈子他既然重来一回,总不能让他这些兄弟朋友,再走上辈子的老路,就算想要当倒爷,那也得先沉住气,熬过了眼下这几年寒冬再说。
等再过些年,苏国解体了,想挣钱机会多得是!
聂伟着急要去挖参,叶青和顾卫东也就没在县里头多逗留,一行三人坐着汽车就回了青山镇。
因为叶青认识了徐献珍,所以她和顾卫东到县里去办事,自行车就寄存在了邮局里。
不过等叶青下车直奔邮局,打算取了车回靠山屯的时候,忽然坐在里间的徐大姐开口叫住了她:
“叶青!先别走,有你的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