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卫东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当天拿到药,连夜他就帮叶青把东西给送出去了。
也就是那批战略物资和物证被尽数从长白山带离的隔天,整个夏国十几家媒体,新闻头条都集体刊登了同一篇报道——
《东宁要塞再现,揭示关东军入侵累累罪行》
这篇报道一出,引起了全国轰动,尤其是新闻中配图的一张醒目的黑白照,一间黑黢黢的底下实验室里面,赫然堆积着数十具白骨,其中甚至有很大部分是孩童的遗骸。
哪怕还没看新闻的内容,光是看着那张照片,都让人愤怒异常。
三两天的时间,这篇报道就在全国各地开花。
只要是报纸能传递到的地区,不论是县城还是乡镇,不论是平原还是山区,老百姓们都在争相传阅这篇报道。
很快,关于这处要塞内被挖掘出来,大量东洋远征军入侵夏国并犯下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罪行铁证的事儿,就已经达到了几乎家喻户晓的地步。
一时间国内民众都陷入了沉痛哀悼之中,为那处要塞里面终于得以重见天日的那些在战争中不幸罹难的可怜民众,也为了那八年中为祖国解放付出了生命的无数革命先烈。
城镇里面甚至有很多学生和工人们开始自发组织游学活动,前往各大烈士陵园和烈士纪念馆去进行悼念;
同时各个学堂还有工会,也一改原先整日里搞内斗拉着自己人开批评大会的风气,开始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每天进行反法西斯反帝国主义的游行和宣讲。
这篇新闻报道,让爱国敬党的夏国人重新找回了初心,民众们的凝聚力前所未有的团结,倒是让很多城镇的风气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巨大转变。
这篇新闻报道,靠山屯这边当然也看到了,直到这个时候,靠山屯的村民们才知道,当日那些重汽运输车运走的那些箱子里,装的竟然是从关东军要塞里翻出来的战备物资还有罹难者的骸骨。
得知这个消息的村民们都惊呆了,尤其是当初那些参与过民兵抗战的男男女女,如今幸存的岁数都已经超过四五十,基本上已经是做爷爷奶奶的人了。
“怪不得当初那些鬼子一次又一次进到咱们这几个近山的屯子里来扫荡,搞得村里人只能东躲西藏,被逼得只能住进防空洞里面,跟着那些鬼子不停玩游击战地道战!”
晚上村里人围坐在晒谷场上,听着老支书在讲台上念着这篇报道,越听村里人就越是琢磨出不对来。
平日里话并不算多的顾振兴,狠狠抽了一口手头的旱烟,
“当年我们就觉得纳闷,就咱们这犄角旮旯沟,家家户户穷得叮当响,那群鬼子怎么来一次还不算,愣是杀了多次回马枪,到底是看上咱们这儿啥了,值得他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来烧杀抢掠,甚至恨不得把咱们这地儿掘地三尺,把咱们所有人都给找出来屠了。”
“搞半天人家不是看上咱们这些屯子了,是看上咱们后头的长白山了,他们想要偷偷在后头建堡
垒建根据地,怕被咱们察觉,所以就要将这附近的村落都洗劫一空,把所有人都杀了,这样这个秘密就不会被泄露出去了!”
顾振兴这话,让村里不少人的拳头都不自觉硬了。
虽然这段往事已经过去了一三十年,但对那些经历过的老人来说,当年的惨烈仍然历历在目,有时候晚上睡着了做噩梦,都能梦到鬼子又进村了,会吓得立马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地就要去取墙上挂着的猎qiang。
眼下虽然国内已经是国泰民安歌舞升平,但只要看到那篇报道,看到报纸上那张黑白照片,仍然有不少人心有余悸。
这一份伤痛,深深烙印在每一个夏国人的灵魂和骨髓深处,每每回想起来都会锥心刺骨般阵痛。
因为山后头的根据地是顾卫东率先发现的,所以老支书在给全屯子的村民们念完报道后,忽然话锋一转,喊顾卫东上台去给屯子里的老乡们讲两句。
顾卫东坐在底下,正准备跟叶青商量一下接下来给他进行药浴针灸的事儿,完全没想到老支书居然会cue他,顿时有些懵,稀里糊涂地站起来,然后又稀里糊涂地走上了讲台。
满屯子的男女老少,都抬起头来看着他,不少年轻人更是鼓掌吆喝,吹着口哨起哄。
入伍七年,在部队就混到了营长的位置,可以说顾卫东算是屯子里年轻一辈里头最有出息的那一个了,屯子里很多社员家里面教育孩子要上进的时候,都会拿顾卫东来当正面例子。
也是以,这一次顾卫东回屯子里,又在后山发现这么重大的秘密后,屯子里不少他的同龄人还有年纪更小的孩子们,对他格外崇拜和狂热,都想听顾卫东说出点跟屯子里的老人们平日里絮絮叨叨的那些老话不一样的东西来。
顾卫东只觉得亚历山大,站在台上,面对着这么多双期待的眼睛,他一时间卡了壳,愣是不知道要说点啥。
他下意识地就在台下人群里搜寻着那个特别的身影。
就见到叶青正双臂环胸,笑眯眯地看着他时。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叶青的这个笑,顾卫东顿时想起了他回靠山屯第一天,叶青在鸭子河滩涂上,用钓上来的鱼诱惑村里那些孩子们背诵数学口诀的画面。
在这个瞬间,顾卫东就好像是被启动了什么开关一般,他知道他应该怎么说了。
“老话说,往事不可追,来日犹可待。”
“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呢?意思就是过去的事儿我们已经追不回来了,但将来的世界却是值得我们期待的。”
“过去我们会被打得节节败退,归根结底是因为我们国力太弱,如果我们的科技得到快速发展,军事实力过硬,那些法西斯哪个敢不长眼的来欺负咱们?”
“领袖同志说枪杆子里面才能出政权,这个世界,弱国是没有外交的,只有强者才能掌握话语权。”
“如果我们不想历史悲剧重演,不仅仅是需要我们铭记这段至暗时刻,还要我们不断在奋斗中砥砺前行。”
马上就有老人唉声叹气:“这种话说得好听,可是要想国家变强谈何容易啊,咱们都是从那个时候走过来的,看看现在,都建国一十来年了,咱们还是吃不饱穿不暖,还在摸着石头过河呢……”
顾卫东笑道:
“强国之路当然不容易,但只要少年强,国家昌盛就指日可待,所以咱们还得把振兴中华的希望,寄托在年轻一辈,尤其是孩子们的身上。”
说着,顾卫东就指着那边那群懵懂稚嫩的七八岁孩童,
“比起将时间浪费在那些痛苦的回忆里,不如把目光聚焦在这些孩子们身上,只有把他们培养成才了,咱们国家的崛起才是指日可待!”
村里人下意识地就顺着顾卫东的视线,朝着那些孩子们看去。
孩子们没见过鬼子,哪里晓得一三十年前这靠山屯曾经历过的那场噩梦有多可怕?
所以老支书在念新闻稿的时候,他们就在晒谷场追鸡撵狗玩得不亦乐乎,根本不懂满谷场的严肃悲痛气氛,以及老人们的痛心疾首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会儿被顾卫东一指,孩子们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了过来,大人们则是看得暗暗摇头,觉得要指望这么一群孩子来实现强国梦,能靠谱么?
像是为了回应这群大人们的质疑,顾卫东忽然在台上点起了名字:
“赵铁蛋儿!”
“到!”
“伍大牛!”
“到!”
“……”
一连叫了五六个小娃娃的名字,把当日在滩涂上盯着叶青钓鱼的那几个小家伙都给揪出来后,顾卫东就笑着扬声道:
“你们几个把上次叶知青教你们的那几个口诀背一下!”
几个小孩顿时愣住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其中一个孩子鬼精鬼灵地问道:
“那我们要是背出来了你给我们麦芽糖吃吗?知青姐姐每次抽查,都是会奖励给我们麦芽糖吃的!”
顾卫东顿时噎住。
本来在底下好整以暇看戏的叶青,在看到顾卫东忽然提到了她,还把这几个熊孩子给叫上台集合后,就知道他是要干啥了。
这会儿见几个孩子一开口就噎死人不偿命,她在底下顿时乐得前仰后合。
不过为了给顾卫东解围,叶青还是好心地从挎包里翻出了几颗糖递给一旁的顾卫北,示意他上台去送给他哥。
有了糖果,那些孩子们顿时就来了劲儿,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举起手来表现,谁也不甘示弱,生怕被同伴给比下去,迫不及待地就开口背道:
“一九一九好朋友,一八一八手拉手……”
孩子们稚嫩的声音慢慢响起,在场的这些村民们都听得分明。
背诵完了,顾卫东又分别抽查了几个孩子的认字情况,都是之前叶青教过的内容,无一例外,这些孩子虽然暂时还不能解释那些字的具体含义,但是叶青教过的汉字,他们全部都能念出来了。
给孩子们分完麦芽糖,顾卫东就冲着
这些孩子摆了摆手:“玩去吧。”
几个孩子顿时做鸟兽散。
只顾卫东抬起头来,看向屯子里的这些邻里乡亲们:
“我知道这些年,我们家费劲巴拉地送孩子上高中的事儿,让村里不少人都不能理解甚至是嘲笑过;”
“也知道外头闹腾得厉害,很多学校都罢课了,学生们也不肯踏踏实实再坐在课堂里上课,还把老师们叫臭老九。”
“所以屯子里很多邻居连小学都不给孩子报名了,就让他们在屯子里头疯玩。”
“可是乡亲们,有罪的是有些人的思想左了,怎么会是知识呢?”
“你们想过没有,如果大家都不学知识,咱们拿什么来制造枪械子弹,用什么来设计飞机大炮?”
“敌人可是一直在进步,他们在不停地投入金钱投入人脉来发展科技,不断改善和研发新的军事战备武器,咱们如果不学习知识,不让孩子们学习知识,就必然会被人家远远甩在后头。”
“到时候万一帝国主义卷土重来,咱们该怎么办,难道要束手就擒吗?”
“八年的抗战教训,难道还不够让咱们警醒吗?落后就要挨打,这是铁律!”
这番话振聋发聩,把在场的众多村民都说懵了。
“看看咱们的孩子,那些口诀,那些汉字,都是叶青同志早在十多天之前随手教给他们的,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孩子们都还记得,说明了什么?”
“说明孩子们聪明机灵,都是学习知识潜力十足的好苗子,耽误了这些孩子们上学,影响的可就是他们一辈子!”
“我知道我如果说多了大道理,可能大家伙儿会不以为然,所以我也就不说远了,只举一个例子,看一看上咱们屯子里的叶青叶知青,她的情况大家都有目共睹吧?”
“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背井离乡到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儿来插队,她要是没有那一身的学识和本事,咱们屯子里的卫生站能建得起来?”
“她上咱们这儿还不到一个月呢,已经接连好几拨人上咱们这儿挖墙脚了,不知道多少人给出了诱人的津贴待遇,这事儿伍大队长应该最清楚。”
“怎么外面那些单位来挖墙脚,不见挖别人,就只盯上了叶知青呢?还不是因为人家有知识有能力!”
“就想问问,谁不想要一个像叶青这样给自家长脸的孩子?我估摸着,咱们屯子十家有八家有这个想法,剩下那两家,是想把人家给骗进家里去当儿媳妇儿的吧?”
这话问得大家都忍不住哄堂大笑。
“所以乡亲们,不要畏惧知识,咱们也不能给孩子灌输读书无用的思想,国家这个现状不会持续太久的,因为科学才是国家的第一生产力,要发展壮大,知识永远是站在首位的。”
顾卫东说完这番话后,敬了个礼就准备下讲台。
底下有村民马上就喊:
“东子,你说的话肯定是没错的,咱也不指着他们真成为科学家,哪怕是打打基础,像你家顾
卫南那样跟着叶知青学一门吃饭的手艺也是可以的。”
“但现在外面那些学校根本不认真教孩子知识,天天闹游街披斗,咱们孩子送出去没得跟那些人学坏了,这种情况你让大家伙儿能怎么办嘛?”
这话立马就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大家争先恐后表达各自的观点。
可能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叶青带了俩徒弟,并且对收徒提出了明确的学历要求的缘故,所以屯子里的人对于送孩子去上学这一点并不再像以前那么固执排斥。
但外头大环境比较糟糕,屯子里的村民哪怕知道叶青这边收徒设置了学历门槛,也确实是找不到妥善的解决办法,只能在心里头干着急。
顾卫东忍不住将视线看向了那边的伍永兵和老支书:
“真要是有心想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难,咱们屯子里别的可能缺,唯独教孩子们基础知识的人不缺。”
“大几十号知青在咱们屯子里住着呢,这些人大部分不是干活的料,但他们脑子里的知识可比种地值钱!咱们不趁着这个时间好好把这些人的价值给挖掘出来,还在等什么呢?”
这话顿时提醒了这些村民,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着伍永兵和老支书看了过去,就连底下的那些知青们,都集体抬起了头。
让知青们当老师教村里人知识,他们肯定百分百乐意啊,福利待遇那一块儿他们就不提了,只要能给他们减免一部分上工时间就成!
实在是抢收粮食什么的,真的太特么难熬了,简直是在把人当牲口用啊!
老支书也没想到,顾卫东会这么皮,他不过是让这个小子上讲台来随便说两句,结果这小子就给他挖了个坑。
现在村里人都在等着他给答复,老支书顿觉一个头两个大,毕竟办学校这事儿也不是他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解决的,这里面牵涉的人跟事大了去了。
许是看出了老支书的为难,叶青在底下忽然提议道:
“其实也不用特意办什么学校嘛,咱们屯子里没那个条件,就怎么简单怎么来呗。”
“正好我这边才跟县医院还有隔壁农场谈好了合作协议,准备等卫生站挂牌后,让县医院为咱们提供医疗资源,隔壁部队农场给我们提供临床教学场地。”
“作为交换,他们会送一批苗子上卫生站来给我当学徒定向委培。”
“所以卫生站这边,到时候可能需要专门建一个单独的教室,便于我这边对学员们进行培训教学。”
“这个教室建起来之后,也不单单只我这边能用嘛,我觉得孩子们甚至是村民们,以后只要有需要,就都能用啊。”
“村里面可以专门组建一个扫盲班,选几个基础知识扎实的知青来负责,按照小组来进行划分,固定时间到教室里面来上课就好了嘛。”
“到时候也不拘是孩子还是大人,只要对扫盲感兴趣的,都可以来报名,这样孩子们哪怕不去学校,也能得到基础教育,比整天溜猫逗狗要强多了。”
这个建议
如果是其他知青提,可能生产队这些干部是听不进去的,但是叶青提出来,伍永兵和老支书就开始迟疑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后,没急着拒绝,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后,表示需要跟其他干部们开会进行商议后才能给出答复。
这也就是一个提议,真要执行恐怕也不是短时间就能落实到位的事儿,更何况现在卫生站都还没建起来呢,所以大家伙儿也都知道急不得。
关东军要塞的事儿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给顾卫东进行药浴针灸的事儿了。
虽然叶青的异能已经升级,但顾卫东身体里的那些暗疾,必须要靠药浴后针灸才能逼出来,所以这个治疗手段是必不可少的。
不过好在叶青在顾卫东面前已经暴露过木系异能这个秘密了,所以在治疗过程中她也不用再遮遮掩掩,可以加大异能的输出,将治疗的周期大大缩短。
“怕被你察觉到异能的存在,原本我的计划是慢慢将你身体里的邪气一点点逼出来,再慢慢进行调理的。”
“但现在反正你都已经知根知底了,我也就不费工夫藏着掖着了,我把药量加大,看看你的承受极限在哪儿,争取把疗程缩到最短,你看成吗?”
叶青直接对顾卫东开诚布公。
顾卫东点了点头,反正叶青是医生,肯定不会害他,所以该怎么治疗当然是叶青说了算。
隔天一大早,叶青就把做好的药包单独拎去了隔壁,顾婶子已经都把水准备好了,把药包丢进锅里,灶膛里火苗窜起,很快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儿就在厨房里面弥漫。
因为苗姥爷来顾家养病的缘故,如今顾卫东跟顾卫北挤在一个屋,所以顾卫北很早就起来了,见药水熬好后,赶紧帮忙把这些药水给拎进了厢房里。
一切准备妥当后,顾卫东按照叶青的要求,直接坐进了盛满黑乎乎的中药的浴桶里。
见他哥准备好了,顾卫北就冲着外头喊,叶青随后推门从外头走了进来,正好跟屋里头浴桶里面露出头和肩背的顾卫东对了个正着。
实话实说,当初在畲山第一次见面那会儿,顾卫东一身污血到处都是刀伤枪伤倒在地上的时候,叶青就发现这家伙长得俊且身形魁梧。
但那时候叶青只有一点初印象,根本就没有过多往心里去,更多的还是担忧自己的秘密会曝光,会危及到自己的安全。
后来同顾卫东在靠山屯再重逢,身份转换,以及对顾卫东的了解慢慢增加,她对顾卫东的感觉,从原本的戒备警惕,到逐渐开始产生信任。
到如今她已经把这个人视为了她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自在倾吐往事并且不害怕让对方知道自己身上的异能秘密的人选。
虽然这话说起来很奇怪,但两人的关系,确实是在这段时间里面突飞猛进,从陌生人直接越过那些奇奇怪怪的阶段,变成了最为熟悉且可以信赖的战友。
也许正是因为战友情作祟,叶青对顾卫东这张脸没有多少概念,直到这会儿她推开门进入这间厢房的前一刻,她依然是把对方当成一个
普通的亟待她进行飞针治疗的病人。
但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在浴桶的雾气萦绕中,露出那张五官深邃轮廓分明的脸,还有那张脸下面宽阔的肩膀背脊,以及小麦色的发达肌理时,那个画面对叶青造成的冲击,无疑是极度巨大的。
这一刻,叶青呼吸一窒,脑子里只来得及闪现过一个念头:
这家伙的脸跟身材比例,也太好了吧?这不就是她当年刷短视频看到的男菩萨吗!
如果是在没穿越之前,她要是在短视频APP上看到这样极具张力的视频,怕是要啊啊啊疯狂尖叫舔屏,然后在底下火速留言,怎么流氓放肆怎么来,直接把评论区舞成无人区了。
但现在,面对顾卫东那张正经严肃不容侵犯的禁欲脸的时候,叶青只能按捺下自己兴奋和雀跃小表情,极力克制自己流口水的冲动,故作镇定地凑上前去,然后语气淡淡问对方:
“水温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难受或者憋闷的感觉?”
说实在的,顾卫东心里有些不大自在,尤其是看到叶青那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眼中时不时有诡异的小火苗一闪而过的时候,那种眼神太具有倾略性,让他心跳频率都不自觉乱了几分,下意识就想要把肩膀跟头都缩进桶里去。
他赶紧清咳两声,把心里那点别扭撇到一边,摇了摇头装得一本正经道:
“还行,暂时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
一开始泡在药浴里面,顾卫东确实没什么太大感觉,就好像跟平时泡热水澡没多少差别。
不过他的镇定没能持续三秒,因为就在他回答完问题的下一秒,叶青一根银针就毫不客气地扎了过来。
在银针扎入的那一瞬间,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就顺着那根针涌入他的身体里,犹如万只蚂蚁在身体里啃噬一般,让他瞬间面色涨得通红,额头上脖子上甚至肩膀手臂上的青筋都在顷刻间暴起,他是咬着牙齿才硬生生把到嘴的痛呼给咽了回去。
“是不是很痛苦?”
“你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用木头胡乱堆积起来的摇晃建筑,虽然之前勉强保持住了平衡,但早就已经岌岌可危,只要再有一根木头出了问题,那么整个建筑都可能轰然倒塌。”
“我这一针,就是将你这栋建筑最关键的那根木头直接抽出来,然后要将这堆木头重塑,所以这个过程是极为煎熬的。”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我需要在你的身体里扎七七四十九针,每一针可能都会这么痛,你如果中途承受不住的话,可能还会出现晕厥的情况,所以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说着,叶青就笑眯眯地给顾卫东递来了一条干净的毛巾,
“咬着吧,别一会儿痛得把舌头都给咬断了!”
顾卫东这会儿真觉得这个女人笑起来就是个恶魔,难怪长白山里头那么多野兽都不敢惹她,这会儿他算是感同身受了。
叶青可不管顾卫东这会儿心里怎么吐槽她呢,在看到这家伙把毛巾恶狠狠地咬在嘴里后,她就继续手头的动
作。
一边扎针一边光明正大地审视着面前这具女娲造出来的绝美作品。
嗯,这么漂亮的头跟背,这么完美的肩宽比例,不多扎上几针真是可惜了!
如果是她当年的临床老师在这儿,怕是要一边治疗一边把整个科室的学生都给叫过来,大家一块儿观摩这个完美的头颅和肩宽比,还有那教科书式的肱一肱三头肌,把这个病人身上所有的穴位还有肌肉组织都比划上一遍才算完。
不过叶青还真不是吓唬顾卫东的,飞针一根根扎下去,顾卫东的脸色就越发扭曲狰狞,浑身直冒冷汗,坚持到第一十根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嗷”地一声闷哼,然后直接晕了过去。
叶青不得不佩服面前这家伙的忍耐力。
这种疼痛指数,寻常人连三针都挨不住,更别说坚持到第一十针了。
难怪没背景没根基的,竟然也能凭着头铁在部队硬生生杀出一条路来,实在是这家伙太拼太狠了!
虽然叶青觉得这家伙很厉害,但即便是人都晕过去了,也并不妨碍她手头的银针继续往外飞,说好的七七四十九针,就一针都不能少。
于是顾卫东好几次都晕过去了,又再次被剧痛折磨得苏醒了过来,等四十九根针扎完,他人都麻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简直让人几近发疯。
不过银针扎完之后,剩下的事儿就比较轻松了。
叶青将异能一点点渡入顾卫东体内,将这家伙身体里那些暗藏的病晦用灵气包裹,再慢慢用银针逼出。
可能是扎完针后被异能舒缓治疗的感觉太好,顾卫东终于从晕乎乎的状态中慢慢清醒过来,甚至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醒了?挨过今天这最艰难的第一次,再扎针不会像今天这么疼,而且会逐次减轻,到最后顶多就像是被蚊虫叮咬一般。”
“而且我根据你这个情况推算,到大后天你这个治疗就能告一段落,后续只要坚持吃上半年左右的药进行调理,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叶青一边用异能助顾卫东身体修复,一边慢悠悠解释道。
顾卫东声音有些哑:“谢谢!”
这沙哑的烟嗓,低沉如大提琴一般的嗓音,简直是直接砸在叶青的心坎上。
叶青面无表情,但心里面有个骚气的小人在发疯。
不得不说,顾卫东这长相,这声音,完美符合她的XP,挠得她心里痒痒的,有点蠢蠢欲动想要上手。
只是很可惜,这个时代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更别说她连恋爱都不想谈,只是单纯垂涎这具完美的皮囊,走肾不走心那更加十恶不赦罪无可恕了。
叶青只能不断在心里默念:色字头上一把刀,她需要保持清醒一点,她现在是十六岁的美少女,还没有成年呢,绝对不能被这只男狐狸精给带偏了!
扎了半个小时针,等浴桶里的药水温度渐渐降下来,叶青就把银针尽数撤了,然后收拾好东西赶紧脚底抹油,不然她怕自己infp女流氓
的本性就要藏不住了。
顾卫东又不是木头,能感觉不到叶青那眼神里的火热异样?不过怕叶青脸皮薄难为情,而且看上几眼他也不会少块肉,所以他才没有当场戳破,而是任由这小姑娘在背后偷偷打量。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最全的《七零赤脚女医》尽在[],域名[(
不过等叶青脚步匆匆落荒而逃,顾卫东在屋里就忍不住闷笑出声。
叶青一直到回了家后,好一会儿脸上那热意才消退下去,她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骂自己真是没出息,长得好看身材好的小鲜肉她又不是没见过,至于这么自乱阵脚么?
关东军要塞的新闻见报后没两天,杭廷芳又再次来到了靠山屯,这次她带来了一整个团队,到靠山屯后就径直去找了顾卫东,并拿出了一张宣传部委的证明文件。
“还请顾同志帮忙领路,我们需要进山对根据地遗址进行详细的拍摄,必要情况下,可能还需要您出镜,对这个地下工事做一定的讲解还原。”
杭廷芳对顾卫东很是客气。
顾卫东反正是在村里休假呢,左右无聊,带这个记者摄影团队进山一趟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因为是上头安排下来的任务,杭廷芳一行人没在山里面逗留太久,把该拍的都拍下来后,摄影团队很快就下山了。
之后,杭廷芳就带着团队在附近走访了好几个屯子,尤其采访了好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把当年关东军在这一片山脚下的村庄里做过的那些事儿都仔细记录下来,如果屯子里面还留有当年的那些战后痕迹的地方,全部都会拍摄下来留存记档。
在青山镇逗留了两天后,杭廷芳才带着团队离开,不过,临走前她又专门折返回靠山屯找了叶青一次。
杭廷芳对这个下靠山屯插队的女知青印象深刻,尤其是隐隐得到了一点内幕消息,听说最近北大荒这边有个沸沸扬扬闹得农业部都人心惶惶的大案子居然是叶青率先发觉的之后,就更是惊叹不已。
杭廷芳这次来找叶青,当然不是单纯见叶青一面那么简单,她是代替杨老来办事的。
“杨老让我告诉你,上次火车上那个间谍的案子已经查清楚了,顺藤摸瓜还揪出了好几个内应。”
“那个因氨甲环酸而诱发疾病的罗国外宾在回国后没一个星期果然就又再次犯病,不过这一回那人没能等来及时救治,当场就一命呜呼了。”
“罗国方面把矛头直指美丽国,称他们的人是被美丽国的特工给害死的,现在双方正狗咬狗一嘴毛,闹得不可开交。”
“不过这事儿反正是牵扯不到咱们身上,咱们乐得隔岸看戏,就图一个乐子。”
杭廷芳笑着把访问团回国后的后续情况告知给叶青,并从她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递给叶青。
“杨老让我把这个代为转交给你,他说你上次在火车上立的功虽然不方便大肆宣扬,但是他一直记着,特意去金陵博物馆帮你争取到了这个,算是对你的突出贡献给予的一点奖励!”
叶青愣了一下,把盒子给打开来。
一个
金光闪闪的勋章出现在眼前,差点没把人眼睛都晃瞎了。
叶青顿时一脸诧异,只见那盒子里装着的,赫然是一枚勋章,中间镶嵌着红色的五角星标志,底下则刻着一行字:
——金陵博物馆荣誉纪念勋章1971。
勋章拿在手里沉甸甸,叶青震惊地看向杭廷芳:
“这玩意儿,纯金打造的?”
杭廷芳挑了挑眉:“不然呢?这可是杨老专门去金陵缠磨了好几次,才让博物馆方面松口给你特制的勋章,而且这枚勋章已经在金陵当地专门做了备案,以后你去金陵,拿着这个勋章在手,吃饭住宿游玩全部可以免费,差不多能在那边横着走了。”
叶青顿时觉得这个勋章太贵重了,有种受宠若惊受之有愧的感觉。
毕竟上次登上蓟城日报的事儿,就是杨老在背后极力为她斡旋和力挺,才帮忙促成了那次采访,让她免受了情报部门的拷问质疑。
没想到老同志对她的事儿这么上心,竟然还去金陵给她索要来了这个。
叶青心里面对这位老爷子真是说不出的感激,知道杭廷芳跟这位杨老可能关系匪浅,叶青也没去打探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只让杭廷芳稍等一会儿。
她之前给韩亚博制作人参灵芝丸的时候多做了一些,单独留下了两包药丸,原本是打算寄回申城分给宋春华跟陈友德的。
但现在杭廷芳来了,知道她应该能见到杨老,或者知道杨老家的住址,所以叶青就把那两包药丸都拿了出来,准备把这个药拿给老同志当做谢礼。
至于给宋春华和陈友德的药,等她过阵子得闲了,再偷偷做几包就是,反正她那屋后面人参苗和灵芝种都留着,再熬上一锅药也不费什么功夫。
“这两包药是我自己开的方子特殊熬制的,外头想买都买不到。”
“杨老年纪大了,身体上各种小毛病肯定不少,这两包药丸子麻烦杭记者你帮忙捎带给老爷子,让他按我的要求,早晚吃上一两颗,保管吃得好睡得香,强身健体病毒不侵!”
叶青这自吹自擂的广告词,怎么听怎么像是那些外头卖假药的江湖郎中口吻,杭廷芳把那两包药丸接过去后,有些将信将疑:
“真的假的?这什么药啊这么灵?”
叶青笑道:“人参灵芝丸,都是真材实料,两味药材都是我进山去采药的过程中无意间遇到的,山里纯野生的药材长得好,药效强,制作出来的药丸绝对童叟无欺。”
“不过这个药丸子保质期有限,最好是在半年内吃完,放太久的话怕里面掺的麦芽糖跟面粉会变质,药效也会流失。”
听了这话,杭廷芳也就没有再问,但她把叶青这药给记下了,回头看看杨老服用后的效果如何,要是可以的话,她高低也得来求上一副药给自家老爷子试试。
完成了杨老交待的任务后,杭廷芳就急匆匆要离开。
不过,临走前,她笑着对叶青预言:
“我觉得我们很快又会再见面的!”
杭廷芳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上次蓟城日报那篇有关巾帼英雄的报道,绝不会是叶青最后一次登上纸媒报刊,而她被委派下来靠山屯给叶青做专访的事儿,也极有可能不是故事的结尾,而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