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湿淋淋地回了坤宁宫,吓了人一大跳。
李盛也很无奈,他在屋檐下有地方挡雨的,但是路上不行啊,这会儿虽然雨停了,但是宫里都是滴水屋檐,他又习惯了走墙头,一路上屋檐下树枝上沉积的雨水都啪嗒啪嗒往他头上落,李盛一边走一边甩头,很别扭很难受地走回来了。
“赶紧拿大毛巾来,碧枝,你去后面叫热水,给昭昭洗澡。”
李盛被绒毯包起来擦干净身上的泥水,然后整只猫就泡进了热水了。
折腾了一大早上,这会儿放松下来,李盛在热水里舒服地伸长了爪爪闭上眼睛由着旁边的宫女给他冲洗毛毛,这次有了之前的经验,碧枝在猫猫身下放了个小台子,保证热水不会没过猫头。
温热的的水被撩起来浇在毛毛上,李盛舒服地打起了小呼噜,一开始耳朵还一动一动地躲着水,后来就干脆飞机耳闭起来了,等到了最后,他心神放松睡着了,耳朵又无意识地张开,孙念在旁边看着,还专门嘱咐了一句别让耳朵进了水昭昭不舒服,于是李盛就感觉有人过来托住自己的的头,粉色的小鼻子动了动,感觉气味很熟悉,大猫猫脑袋一歪,彻底睡着了。
李盛醒来的时候外面一片黑漆漆的,还好猫猫有夜眼,他就睡在一张贵妃榻上,旁边是碧枝,抱着一个大抱枕正打瞌睡,他站起来抖抖毛,走过去抬头轻轻蹭了蹭碧枝的下巴,伸出前腿用爪垫拍拍她的侧脸。
也不是他一定要折腾打工人,但是他现在又饿又渴。
碧枝迷迷糊糊地醒了,一睁眼就看见眼前的一大只毛茸茸蹲坐着,她从旁边的小炕桌上拿过早就凉了的茶水来用两指蘸了蘸往眼睛上一抹,立马清醒了。
她点亮了灯烛,把这大宝贝前后左右看了看,看看没事儿,这才松了一口气,昭昭湿淋淋地回来,娘娘还怕昭昭半夜生病。
李盛觉得肚子都要饿瘪了,自己跳下去拽着碧枝往外走,碧枝跟着猫出来,走到用饭的小厅,给昭昭倒了水,然后从柜子里拿出肉干来给猫猫先吃着,随后就叫醒外面的小太监,让他去坤宁宫小厨房叫人给昭昭做猫饭。
李盛有点愧疚,哎,大半夜地把人叫起来做饭不好吧,他吃点肉干也一样的。
但是一刻钟后,朱厚熜和孙念居然起来了!
夫妻两人把昭昭放在桌子上,一边一个地仔细看了一回,确定猫没事才放心下来。
“还有一个时辰呢,皇爷再去歇一会儿吧,我看着昭昭。”
朱厚熜摆摆手:“朕早就说给了黄锦,朕受惊伤神,明日先不视朝,只在内阁议事便是。”
李盛啃着肉干撇他一眼,笑眯眯地说自己“受惊伤神”,当皇帝的果然脸皮都厚啊。
没一会儿李盛的猫饭就来了,自从他住进了宫,朱厚熜就从猫狗房叫了两个人来专门伺候,当年宣宗皇帝朱瞻基也爱猫,宫中便有这类太监。
李盛今天的饭是鸡肉丁、一颗蛋黄,还有羊奶,另外有新进上来的
手掌大小的小鱼,鱼鳞都很细嫩,只三根大刺,放一点油煎一下就是皮脆肉嫩,美味得很。
这鱼进上来后各宫分了些,朱厚熜还给他的宝贝猫分了一份,后来看着昭昭实在很爱吃,又派人出去采买。
可惜这鱼虽好,却只有暮春时节才有,这两条估计也就是最后的存货了。
李盛一只前爪按住鱼头,另一只前爪从鱼的脊背处挠了挠,然后伸出爪勾,把这根大刺勾出来,然后张嘴叼住鱼尾巴前爪一推,把鱼翻了个面,跟刚才一样把下面的两根软刺挑出来,这才舔舔嘴巴开动。
朱厚熜两夫妻就在旁边看着猫吃东西,李盛吃鱼肉的时候不好咬,得先用爪子按住撕开,小朱还亲自上手给他把鱼肉撕开,还试图亲近一下昭昭,亲自投喂一下,把鱼肉放在手上让昭昭过来吃,嗯,没成功,昭昭没给这个面子。
李盛要是心情好兴许还配合一下铲屎官,但是这会儿他很饿,嘴里塞得满满的,忙着吃呢,就看见眼前的肉被拿起来了,他一边往下咽一边抬头瞪了朱厚熜一眼,很不客气地从他手里把鱼肉扒拉出来自己吃——在你手里一点点吃,多费劲啊,跟影视剧里一碗药拿小勺子喂半天一样,不够啰嗦的!
大猫猫吃完一条鱼,打算开动第二条,一爪子把皇帝的手扒拉开了,挡光了你,都看不清鱼刺在哪了,限制本猫猫发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朱厚熜被嫌弃了也不说话,默默地接过黄锦递过来的手巾擦擦手,又继续围观,直到李盛吃完把盘子往前一推跑过去喝奶了,这才放下心来,能吃就没事,他昨日过来看昭昭,睡得那么沉,连鱼干放在鼻子前面都不醒,他可担心了,晚上一直睡不好。
李盛干完两条小鱼一碗肉羹半颗鸡蛋黄,最后在喝羊奶的时候朱厚熜都有点担心自家猫吃撑了,李盛才喝了小半碗就被拿走了,孙念过来摸摸猫肚肚,帮他揉揉:“昭昭吃太多了。”
李盛吃饱了,感觉整只猫猫脾气都缓和了,很好脾气地任摸,甩了甩尾巴自己跳下去。
朱厚熜收拾收拾吃早饭,等吃完一看,昭昭又趴在桌子下面睡着了,他还是有些担心,以前昭昭没这么嗜睡啊。
李盛是前阵子为了攒积分睡得太少了,如今左顺门之事已经化解,他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放松了,就开始补觉。
孙念把猫猫抱起来带到坤宁宫后殿去,她白日里起居的屋子是一明两暗的偏厅,昭昭被安置在临窗的榻上,隔着一个小桌子,她就在另一边看账本做针线。
至于前朝事,皇帝都“受惊伤神”了,不管你杨慎是何等心思,在左顺门哭丧这就是大不敬,何况,昔日杨廷和以辞官相胁,如今他这个儿子又聚集官员在朝中哭求相逼,父子相继的执拗乖张藐视君王,朱厚熜对他的厌恶更深。
原本杨家父子二人,一人在内阁首辅,三朝老臣宰执天下,一人是经筵官,为新君讲书,关系亲近,多么好的局面,谁曾想不过一二年间竟落得如今这个下场,更是令朝中诸位大臣心中警醒。
那
场大雨后,杨慎等人被看管起来,司礼监与锦衣卫勘察问询,杨慎、王元正等七人拖着病体被发往永昌卫戍边,其余人等各有惩戒。
而后,在朱厚熜的示意下,锦衣卫军校开始查证左顺门之事始末,声势浩大,颇有要办成一桩大案的样子。
杨一清已然还朝,便有人去拜见这位老大人,请求他去劝谏皇帝,如今朝中人心惶惶,他们都是听过洪武年间大案的,若是事情闹大了,这些人便回胡乱攀咬,届时朝中大乱啊。
杨一清笑眯眯地把人劝走,心里知道皇帝这不过是吓唬人的,只看着官宦们被叫去审查问话,但是如今哪个人家遭灾了?
大张旗鼓地闹过这一场,,六日后,恭上圣母章圣皇太后册宝的礼仪照常进行,朝中百官皆分列金水桥南侧,表情恭敬秩序井然,内金水桥另一边,就是左顺门。
十日后,皇帝下令改称孝宗皇帝为皇伯考,昭圣皇太后为皇伯母。
集议之时,上疏支持此事的队伍壮大了,就连张太后的弟弟寿宁侯,竟然也公然支持皇帝,与当日群情激愤的样子,已经是两样局面。
亲弟弟竟然这样软骨头,自己才是孝宗皇帝的皇后,是小皇帝名义上的母亲才对!就算是如今形势所迫,哪怕是不说话,也不能公然上议支持皇帝尊兴献帝为皇考啊!
但寿宁侯张家也是有苦说不出,去年大火,皇帝就阴阳怪气地当众问他们家,后来年节下赏赐皇亲,他们家明明是皇太后的母家,却没有任何加封,想比当年孝宗武宗在时,显得寥落许多,后来杨廷和及一众老臣被迫离朝,更是让张家警惕起来,这小皇帝别看年纪小,愣是冷心冷肺手腕狠着呢。
现在皇帝眼看着是要抬举自己亲爹亲娘了,要是不识趣儿,谁知道这小皇帝还能干出什么事儿来,锦衣卫的马还在街上跑着呢。
张太后命好,当皇后荣宠一辈子,习惯了别人都捧着哄着她,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冷待,在宫中为此伤心苦痛,甚至大病一场,朱厚熜只是礼节性地去看过两次,令太医好生照管便是了。
李盛站在宫墙上,看着有些冷清的宁寿宫,当日朱厚熜带着母亲来拜见,张太后是何等地威风尊贵,蒋太后跪下去她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谁能想到今日呢?
这件事平息过后,朱厚熜把朝中官员好生调整一番,杨慎那一帮子人走了,又空出来不少位置,正好张璁等人回京,这不正好嘛。
张璁回京后,也联系亲友诉说这一年来的辛苦,当年他好好的一个新科进士,被杨廷和一脚踹到南京去,大家都同情他,谁能想到人家被皇帝起用,风风光光地回京了。
同僚们都知道这肯定是皇帝信重的人了,自然都肯奉承他,张璁吃了几杯酒,谈兴上来便把怀里的金发晶珠子拿出来给大家看,绘声绘色地讲起来那日他是何等绝望,皇爷的猫像是带着霞光一样从林间跃出,把珠子珍而重之地交给他,他是如何感动,发誓要粉身碎骨以报君恩云云。
又有当时被一起贬斥的其他人也拿出来那珠子看,围观的大家就很羡慕,谁不想当皇帝心腹爱臣?早知道皇帝刚来京城一年多就能干脆利索地踹了杨廷和,当日礼仪之辨,他们也往上冲了,贬到南京怕什么,只要皇帝心里有你,就算是被贬到琼崖岛翻沙子也不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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