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汉东军要撤,已经渡过河道的先锋军尉迟敬德立刻带领将士们去到洺水县城的西门,下马用力把深埋进地里的木栅起出来。
同时,里面的罗士信和王军廓也得到了消息,从里面打开城门放出军士一起。
等木栅被打开,已经渡河过来的李世民和尉迟敬德、罗士信等人便带兵追击,但汉东军中由刘黑闼带领的主力部队已经离开很远了,于是,李世民几人便全力往前追,力求能把后军留在这儿。
只是李盛万万没想到,刘黑闼居然还留了一队弩手在后半段队列!
在李世民带着几个大将将要追到汉东军尾巴的时候,前面一声大喝:“列队!”
话音刚落,李盛就看见前面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三排甲士勒马后转,然后动作利索地下马站好,后面的步兵拿着弓弩迅速上前协助,而后劲弩张开,超过半米长闪着冷光的弩箭盯准唐军中的几个将领射过来!
李盛心脏狂跳。
那边是三排弓弩手轮流发箭,这种脚踩的弓弩力大势沉,射到人身上能怼着身体往后推两三米远,李盛看着那边有三个弓弩手都把箭头对准李世民,只觉得脑子里警报狂响,他绝对不能让李世民的命葬送在这里!
宿主有生命危险,系统也出来干活,有系统的加持此时,在李盛的视野中,那三支箭仿佛被放慢了一样,在箭离弦的一瞬间,他立刻改变方向往左边跑去,但是左边有举着长矛的汉东军啊!!!
算了,长矛也比长弩强,那个可是有远距离劲风强惯性加持的!
李盛急得肾上腺素飙升,李世民也没闲着,飒露紫一往左转他就立马感受到了,于是抓紧马缰绳坐稳,左边的敌军有四个,都举起手中的武器刺向人和马。
李世民手持长槊,先挑开刺向飒露紫脖颈的那支长矛,而后一甩长杆逼开另外几个人,随后便转身以免被射中后心,正当此时,那几支箭也到了,正有一支挟着劲风扎在了李盛的前蹄旁边的土地里,弓箭尾部的翎羽还在震颤。
尉迟敬德刚躲过一只箭,就看到那边有一支冲着秦王去了,当即大惊,即刻便拍马往这边赶来。
李盛来不及后怕,就感受到背上的李世民从马背上略微躬身用力抓住箭尾,一使劲儿把这支长箭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调转马头,把这只差点伤到飒露紫的长箭瞄准着对面的弓弩手。
既然尉迟已到,李世民目光沉凝,肩背带动手臂发力,顺着力道把手里的长箭冲着那边的弓弩手投了过去。
李盛抬头看去,射中了一个辅助的步兵,那驾弓弩没了帮忙上箭的人,便耽误下来。
旁边的尉迟敬德见状,便也用手中的长槊挑起地上被丢弃的一杆长枪握在手里,趁着秦王替他掠阵,用力投了过去,这支长枪扎中了一个弩手的肩头,而旁边的几个弩手丝毫不受影响,依然上箭开弦。
李盛觉得刘黑闼是打定主意用后军这一千多人的命来牵制住唐军诸将,同时给弓弩手提供时间差。
后面这些步兵在轻骑兵面前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就算有那边弓弩手的干扰,阵列也很快就被冲散,李世民和几个将军很快就冲了上来,那边的几个弓弩手射完了三轮就上马后撤,就算步兵也在逃窜,那也阻碍了唐军往前追。
李世民一看追不上了,干脆勒住马,拿出自己的大弓来上弦取箭,瞄准那些弩手向前射去。
但离得太远了,步弩,可以射到一百五十步,也就是220米左右,但一般的弓箭只能射到几十米远,就算李世民的弓更大,箭更长,也不会有太大的突破。
这一战,刘黑闼部死伤加上被俘,共将近一千一百人,但李盛觉得,还是唐军更吃亏——罗士信和裴行俨都受伤了,一个是马被射中吃痛受惊把人摔了下来伤到了大腿骨;一个是为了躲箭被旁边的汉东军用长矛刺到了后背,还伤到了胳膊。
李世民回去后就把自己闷在帐篷里不说话,很明显的心情低落,只有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几个人在里面。
李盛在外面呜呜叫了两声,用大头顶开门进去了,旁边守门的亲卫还帮他把门帘打开。
他走到一凤旁边蹭蹭他的肩膀:谁能算无遗策呢?好歹没有性命折损,在真正的历史上,罗士信是直接死在洺水城了。
说来刘黑闼确实是个将才,知道洺水拿不下,干脆就不留了,但他打过了秦叔宝和李世民两边人,损兵折将,连夜行军才到了洺水,现在这么放弃难免心里不痛快,又探知李世民在战争中一向冲锋在前,于是才定下这样的计划。
他的计划确实很成功,但也有很大的缺点——
“殿下,刘黑闼用后军当替死鬼,在军中必然受到非议,敌方军心必然动摇。”房玄龄走上前来说道。
“但是,当时那三支箭,若不是飒露紫带着我跑开,至少有一支会射中我。”
“刘黑闼也算是处心积虑了。”
“洺水一丢,周边水陆全断,他这是急了。”
看着一凤不那么低落了,李盛放下心来,趴到角落里给他铺着的草垫子上休息。
今天实在是惊险,李盛心神一松,那种疲倦感立刻铺天盖地地涌上来,有种上高中一天考完六科大脑已经空了的茫然和疲惫,他伸出前爪把自己的小矮凳扒拉过来,把头放上去,看着那边的一凤,放空自己发起呆来。
“殿下,刘黑闼丢了洺水,这粮草上未免不顺,接下来,是该抻一抻他了。”
“一位的意思与我一样,接下来便是高筑营垒坚守城池,以待疲军。”
“殿下休息吧,我等便退下了。”
几人行礼往外走,走到门口,长孙无忌还低头摸摸飒露紫的毛毛,看着他呆呆的样子还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李盛伸出一只前蹄把他的手按下来,把大头往前伸碰了碰他的掌心。
李世民走过来叫人进来给他卸甲,折腾了两天两夜,终于能卸下甲胄,松快舒服地休息一晚了。
换上便服,他过来在草
垫上盘腿坐下,拿过点心来投喂,李盛实在是累了,连动也不动,就长着大嘴等喂,吃了两块山楂糕,感觉很开胃,于是用头蹭蹭一凤还要。
李世民想一想,飒露紫随他过来,下了战场就过来了,也没吃粮食,于是又投喂了两块栗子糕,叫人进来给飒露紫送粮食和干净水。
李盛看见粮食被拿过来,才慢慢起身吃了些,一凤在旁边抚着他的背毛:“飒露紫,吃完就去休息吧,我把你的披风给你盖上。”
李盛甩甩头:他还要喝水呢。
喝水倒不是因为渴了,主要是他担心自己的牙,一般马儿倒没事,主要他吃甜食太多啊,这时候又没个牙医,回头他的牙坏了,连个速效止疼药都没有,那多惨啊。
看着大马呼噜呼噜喝了一通水才去休息,一凤也吹灯睡觉了,这两日也很是耗费心神,几乎是刚一躺下就睡熟了。
李盛今天也睡得很死,还打起了小呼噜。
门口守着四个亲兵听见里面的呼噜声,对了个眼神。
“这呼噜声不像是殿下啊。”
“对,殿下打呼噜的时候很少,但咱们几个跟得久了也知道,殿下打呼噜不是这个节奏。”
最靠近门边的那个亲兵从帐篷的门缝里看进去,然后转过头来用口型说道:“飒—露—紫。”
几人笑了笑,继续站岗。
第一天一早,太阳光刚照到李盛的眼睛上,他就醒了,甩了甩头清醒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他一站起来,原本盖在身上的披风就掉了下去,李盛看着屋里没人,去门口叫了个亲兵进来,拽着人的衣服角把人拉到他睡觉的草垫子旁边呜呜叫了两声。
这人也是跟了很久了,一看就秒懂,弯腰把披风捡起来,挂到旁边的架子上跟殿下的甲衣放在一起,随后飒露紫便跟在他后面出来了。
看着马儿有点茫然地在门口顿住不知道去哪,他摸摸大马的耳朵:“殿下去见人了,幽州罗艺带兵来见。”
李盛听完,便向中军大帐走去。
罗艺受命协助秦王,一路收复了不少城池,意图从北面合围,秦王驻扎在此地,他来拜见也是应有之意。
但毕竟他不属于秦王阵营,听完了接下来的战略部署,他便出门告辞离去,结果刚出门就看见了一匹极为神骏的紫色大马。
他在看马,那边的大马也在看他。
李盛上下看了这人两眼,嗯,长得倒是威武正派,个子也挺高,就是不知道怎么脑子不清楚跟了李建成,看看人家罗士信,都是小罗,那个小罗可比你这个小罗醒目多了啊。
“将军这边请。”旁边的偏将带着他往外面走。
看着罗艺走远了,李盛开始反省自己,自己好像是有点一凤毒唯的意思了啊,不能这样,一凤在宣武门之变后还对太子府旧人不计前嫌加以重用呢,他要心胸宽广,人各有志嘛。
哎,其实他也没错,各为其主,再说了人家也不是不配合秦王打仗,一样是为唐王朝尽忠,等以后一凤做了皇帝,都是贞观朝的好臣子!
系统出声了:“罗艺在贞观十七年叛乱,反了李世民。”
李盛:反了一凤?真是活腻歪了!
在李建成和李世民之间选了李世民就算了,那位在名义上毕竟是太子;但是秦王登基,你可以沉默低调,也可以大表忠心,你居然选择背叛一凤!
李盛对着他的背影喷了个大大的响鼻:再见,没眼光的傻大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