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分打平,音驹发球。
夏目后退至发球线外,左手攥着球,下意识地掂了掂。
手上不轻不重的分量让他感受到了球的存在。
黑尾铁朗双手抱头,用慵(qian)懒(zou)的声线道:“发个好球,夏目!”
“来个发球得分吧!”山本猛虎举起拳头,隔着夜久卫辅捶了一下夏目。
夜久卫辅见状,也拍了拍夏目的背。
人们总是相信这种肢体动作能够传递力量和信念。
夏目也相信这个。
所以他能感受到自己刚刚和前辈们接触的位置,似乎有一股源源不断的热流涌入,即便他知道这只是心理作用。
鹫匠锻治一双阴鸷的眼睛显得更加阴沉。
他牢牢盯着夏目,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动作。
他到现在还记得,曾经在球场上见到的玲子发球时的姿态。
矫健、流畅、强大,着重爆发力的姿态动作更是独一无二,没有人的发球能和玲子相提并论。
这是夏目玲子的外孙。
他迫切想要在这名少年身上看到同样的影子。
他失望了。
夏目没有跳发。
一秒秒过去,天童觉在心中“咦”了一声,险些在鹫匠锻治的注视下歪了脑袋。
真能耗啊,就不怕翻车吗?
开局发球翻车的五色工若非在球场上,他直接把自己带入夏目能够紧张死。
夏目心情不是很平静,虽然身体在热身下活动开了,但他知道,今天自己的状态不算特别好。
希望能够发球过线。
他祈祷了一下。
卡着8秒的时间,夏目在裁判紧张的注视下,左手一抛,对着下落的球引臂一挥,“砰”地将双色大球扣出。
只是上手发球,没有跳发。
虽然如此,可加诸了强大推力的排球划破空气,落到牛岛若利所在的3号位特别靠近前场的位置。
前后左右都没人能接球。
牛岛若利没法,只好垫了一下一传。
出人意料的,他的一传还不错,甚至都不需要二传调整。
他右侧的大平狮音直接抬手一扣,黄蓝色排球越过球网,黑尾铁朗冲上前,和孤爪研磨的双人拦网直接将球截断。
球“啪”的一下落入白鸟泽球场。
黑尾铁朗对着大平狮音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
大平狮音:……
队号4的主攻对他怒目而视。
黑尾铁朗不为所动。
濑见英太对着自己替补席的队友们吐槽:“我好像看见了另一个天童。”
队友们无不认可地点点头。
“那个牛岛的一传垫得好像还可以啊。”山本猛虎嘀咕了一句。
白鸟泽的重炮给人印象通常都是扣球的好手,一传他还真基本上不怎么接。
夜久卫辅回他:“人家只是扣球扣得多,又不是从不参与接发球。”
连他一个自由人还会发球呢,牛岛接个球怎么了?又不是接完一传就没法扣球了。
山本猛虎给嘴巴拉上拉链:“好吧。”
第二球,夏目发出界了,比分再次打平。
黑尾铁朗拍拍他的肩:“这没什么,再接再厉。”
孤爪研磨:“至少你上一球得分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发球总会出点小问题,放心吧,前辈们一定能把分数全都捞回来了!”山本猛虎又捶了一下夏目,这次捶的是胸口。
夏目被他捶得后退了一步,默默捂住右胸。
猛虎前辈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下次可以不用捶这么用力,真的很痛。
鹫匠锻治注意着音驹队员们的互动,甚至有点忘了关注自家队员们之间的眼神交流。
就算是压哨球又能如何?没有跳发的夏目都不足以让他高看一眼!
见夏目发球失误,鹫匠锻治抬起下巴,故作傲慢地冷哼一声:“不过如此。”
身边的监督:“……”
他假装没有看见你刚刚眼睛恨不得粘到人家身上去的表情。
算了,他已经习惯自家教练反复无常的模样了。
*
根据白鸟泽的队风,音驹对于白鸟泽的态度是:拦网不用强行拦下牛岛的攻击,能碰到最好,减轻球速和力道,随后靠一传调整,一传完了二传到位为攻手开辟进攻的路线,不管用哪种方式得分,球落到对方球场,就是他们的分数。
不管牛岛若利的状态好不好,这条策略都是适用的。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这一对策需要猫猫们的通力协作,没有一定的合作基础与默契是无法串联上的。
好巧不巧,音驹最不差的就是合作。
牛岛若利扣过来的球,经过夜久卫辅的一传,已经不具备先前强大的力量和诡异的旋转角度了,再经二传的手调整,到达攻手手上时,已然变为了音驹自己的武器。
让白鸟泽众人烦恼的是孤爪研磨从不会刻意偏向于哪个攻手,和白鸟泽派出的二传白布贤二郎相比,孤爪研磨更像是站在上帝视角,平等客观地观察着所有人,清楚地知道谁是最适合某一球的角色。
可谓是将端水技能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们宫城县,估计也只有青叶城西的及川彻能够端水端成这个样子。
真要比起来,说不定还端不过他们面前这个不显山不露水布丁头二传呢。
休息时天童觉戳了戳白布贤二郎:“你可以问对面那个小布丁头要一个端水的诀窍。”
后者傲娇地一转脑袋:“我永远不需要考虑牛岛学长之外的人。”
虽然他偶尔也会给其他人托球或者自己二次进攻,但这也是在考虑了牛岛学长体力分配的情况下,若干如此,他能够已整场比赛全都给牛岛学长传球。
天童觉耸耸
肩,“好吧,随你~”
在白鸟泽觉得孤爪研磨古怪的时候,音驹也觉得天童觉不好对付。
黑尾铁朗咬牙:这个家伙拦了我两次球!?[(”还都给拦成功了,害的他们丢了两分!
此仇不报,他就跟夜久姓!
山本猛虎也攥着拳头:“他也拦了我一次!”
天知道这人的反应神经怎么这么强?!
一瞬间就能感知到他的扣球时的球路!
夏目幽幽地说:“他也拦了我的球。”
虽然没有直接拦下,但缓解了球的速度和力量,间接帮助牛岛若利扣球得分。
孤爪研磨分析道:“白鸟泽的天童觉,有着近乎怪兽一般的直觉,能够顺时判断并跟进拦网,几l乎是凭借天生的直觉起跳。”
猫猫们点点头。
“我看过他的比赛视频,放到最慢倍速时,能够看出来,他在拦网时眼睛会先看二传会不会进行二次进攻,如果不是二次进攻,那么就猜二传会将球传给哪个攻手,在判断出来的瞬间身体就跟进上去。”
像个不需要预热就启动的机器。
在场外的观众能够将球场上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然而,当一个人身处球场,你的视线范围难免会受到视角的限制,就像棋盘上的棋子,只能看见自己身边的其他棋子,是看不见棋盘全貌的。
当这么多人和排球交织在这片9×18的球场时,就容易手忙脚乱。
布丁头二传眼睛淡淡地扫了眼球网对侧的红发拦网,用和平时一般无二的冷淡语气说道:“天童的思维很活跃,能够轻易带入二传的思维,缺点也很明显,除了百分百的拦网,就是百分之零,只要成功诱导,就能突破他的拦网。”
“我再试几l球,接下来不会给你们什么暗号,多点进攻时起跳就行。”孤爪研磨说。
他对天童觉的评价很高。
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这种拦网方式。
太激进,太不顾一切了。
他更欣赏小黑那种谋定而后动的MB,偶尔激情一把让直觉引领自己去拦网他也能接受。
但像天童觉这种不是100%就是0%的概率,作为一个二传而言,风险太大,他冒不起这个险。
每个人都说了一点自己的想法。
夜久卫辅:“我现在已经能接住牛岛的球了,虽然概率没有特别高,还需要大家的调整和帮助,但我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破绽的球。”
“这也是我要说的话,”黑尾铁朗厉声道,“不会放过任何一球,不管有没有破绽,没有破绽也盯给我盯出破绽来。”
他就不信了,他一个浸淫排球这么多年当了十年副攻的人会在今天输给一个凭借直觉拦网的人。
猫又育史就喜欢这样的队员,尤其是研磨这个二传,能分析的都分析了一遍,最佳嘴替,再也不用废老大劲解释半天。
猫猫们围城一个圈,手叠在一起。
“冲吧!”
“——吼!”
话虽如此,他们需要面对的下一个难题是白鸟泽的发球员。
轮到了牛岛若利发球。
正常来说,白鸟泽会将牛岛若利放在靠近开局发球的几l个人当中,他的跳发是一项不可多得的武器。
但这次却将他放在了5号位,不是常见的位置,是想要稍微保存一下实力吗?
猫又育史瞄了瞄一侧的鹫匠锻治,没能从那张阴沉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目前的比分是10:8,白鸟泽领先两分。
牛岛若利单手持球,站在发球线后,目视前方,不说话,就连呼吸都具有十足的压迫感。
哨声响起,他将球一抛,助跑两步,气势汹汹地蹬地,双手后摆,模样像极了猎食状态的禽类。
每个动作都透露着力量与协调。
左手合掌一扣,带着气吞山河的威势,像音驹球场压来。
“我来!”夜久卫辅喊道。
他迈出去一步,向前一扑,做出鱼跃姿势。
“咚!”
球撞上他的肩膀,高速旋转着弹出去。
夜久卫辅趴在地上。
队友们有点被吓到了,最近的黑尾铁朗和夏目二人围上去,夏目小心翼翼地问:“夜久学长,没事吧?”
“没事。”自由人从地上爬起来。
夜久卫辅一抬头,阴沉得连黑尾铁朗都被吓了一跳。
差点给一球砸到脑袋上,换谁心情都不会太好。
夜久卫辅虚空握了握拳,粉棕色的眼眸盯着牛岛若利,似乎想要将他盯出一个洞。
牛岛若利继续发球,球呼啸着扑来。
伴着刺耳的摩擦声。
夜久卫辅接下了这球,他整个飞了出去,往前方一扑,将球垫了起来。
“接得好!”
夜久卫辅在地上滚了一圈,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帅气。
犬冈和芝山二人在场外大喊:“夜久学长你是最帅的!”
球即将落到孤爪研磨手里,他注意着天童觉的目光和神色,在一瞬间思考了场上能够接球的所有人选,做出托球姿势。
天童觉眼睛一眯。
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在前排盯这个布丁头二传,已经盯了两个轮次了,这是第二个轮次,他知道这人的端水能力很高,表情也很难看出来什么,但他的队友们的表情管理可没怎么到家。
这次要托给谁呢?
那个13号小孩?鸡冠头副攻?还是脾气暴躁的主攻?
孤爪研磨的目光投向面朝着的黑尾铁朗和福永招平,同时手势到位。
他要托球给前排的两个人?
不对,那个小怪物也跑上来了,二点攻?
天童觉做出反应,身体向右移去。
上钩了。
孤爪研磨在触碰到球的前一刻,撤下一只手,左手将球往球网方向一推。
二次进攻。
“嗵,嗵,嗵。”排球落地。
诱导成功一次。
天童觉皱起脸,不满地看向孤爪研磨。
后者背过身,无视他的目光。
孤爪研磨感觉背上凉凉的,借着换轮次的机会挪到了2号位,躲到黑尾铁朗身后,隔绝了大半探究的视线,猜深深呼出一口气。
果然,我不喜欢他。
黑尾·净身高187·完美工具人·铁朗直接对上天童觉没有丝毫掩饰的目光,一时间电光火石。
天童觉:“你一直瞪我干什么?”
黑尾铁朗:“你不也一直在瞪我吗?”
“我看的是你背后的布丁头二传哦。”
“不妨碍我瞪你。”黑尾铁朗面带微笑,挡得更严实了些。
天童觉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