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野,位于日本中部,作为少有的农业县之一,植被相当丰富,空气向来很好。
夏目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这里了。
看着那栋在一种建筑中显得格外富丽堂皇的高大建筑,他难免会想起来第一次见到这一幕时心里的激荡。
玲子的本家是当地知名的藤原家,有一个当了家主的哥哥(现在退居二线养老了),兄妹二人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玲子在高中之前都是在长野念书的,十五岁那年突然奇想想要去东京上学,再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清楚。
再怎么高大巍峨古朴的屋子,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夏目一进门就见到了藤原兄妹俩,藤原纱绘高兴地冲他挥挥手,藤原愁那张被称为“贵公子”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些明显的笑意。
依次和自家舅公、舅母、伯伯、伯母打完招呼,小朋友们就聚到了一起。
“好久不见,贵志。”愁道。
“好久不见了,愁、纱绘,上一回见面还是在去年新年的时候吧?”
夏目将猫咪老师放在肩上,自己从包里掏出一个包严实的弓道手套和一本前阵子才在东京发行的绘本。
“算是补上了今年的新年礼物。”
“啊,贵志哥哥,都怪哥哥说让我们等下让你去找礼物,不然现在就能交换了!”纱绘抱着绘本相当激动,一边又得惦记着不被大人发现,将自己的激动的声音降到最低。
“不是你自己想把礼物藏起来让贵志去找的吗?”愁看了眼纱绘,紫色的眼中含着几分宠溺和无奈的笑。
夏目有些意外地挑挑眉:“找礼物?”
纱绘还在念幼稚园的时候,他们几个有过把礼物藏在大宅里然后分头去找的习惯,不过等到他们分别上了国中开始这种情况就没有过了。
“纱绘听说你和玲子奶奶回来,这段时间天天超额完成任务,哄得大家都听她的话。”愁摸了摸纱绘柔顺的头发。
“不愧是纱绘。”夏目称赞道。
纱绘高兴地眯起眼睛,又很快扯着两个哥哥的手往宅子里面走。
“既然这样,就快点找礼物吧~”
“有提示吗?”夏目问。
“没有哦,不过都在一楼啦。”
“这还不算提示?”
愁点了点自家妹妹的额头,有将有点好事的目光投向夏目。
显然,他和妹妹一样,都想看表兄弟找礼物找到焦头烂额的模样。
夏目有点发愁地摸了一把头发,藤原家的宅子占地面积大,就算只有一层,也抵得上他们在东京的宅子的十几倍大了。
这找起来得到什么时候?
“不过我要谢谢你,纱绘。”
“不客气~”
“有更具体一点的吗?比如说在哪个房间?”夏目继续道。
“虽然纱绘很想提示,但是再提示下去哥哥就会赶我上楼学习去了,所以贵志哥哥
,你还是自己努力吧!我们会在旁边看着你找礼物的~”
藤原家的人都是闷骚,这是夏目上小学时便知道的。
那时候藤原愁学习弓道没多久,夏目还不知道他多了个兴趣爱好,突然有天这人兴冲冲地将他拉去一个弓道场,换了全套的装备给他表演了一遍。
弓箭勉强上靶,但那个小男孩高兴地拉着他的衣服一遍遍问“刚刚那一箭是不是很帅?”的样子和纱绘第一次当着他们的面弹《小星星》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们如出一辙的紫宝石一般的眼中闪着无可匹敌的光彩。
等等,他想到了几个适合藏东西的地方。
路上,纱绘指着夏目肩上懒洋洋打盹的猫问:
“贵志哥哥,这是小猫吗?”
“是啊,很胖是不是?”
猫咪伸出爪子挠了他一把,夏目“嘶”了一下,皮没破,脸上留下浅浅的印子。
“脾气也不小。”愁浅笑着。
“我可以摸摸它吗?”
他问。
“当然,不过它比较重。”
藤原愁动作不是很熟练地将猫提了起来,柔软的触感让他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猫是不会在意他的心情的,它只在乎对方会不会提供好吃的,如果有很多好吃的食物,让它被多轨透rua一天也不是不行。
藤原纱绘和哥哥一样,对这只圆滚滚的猫咪相当好奇,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戳了戳它的皮肤。
“好软啊。”
愁问:“它有名字吗?”
“猫咪老师,也可以直接叫它‘老师’。”
“如果你们有其他适合它的称呼也可以念,它不是很挑,只要念的时候摆上一些吃的,它就会黏上来。”
“还真是一点都不计较。”愁无师自通地摸了摸猫下巴,猫舒服地发出了哼哼的声音。
常年练习弓道的人臂力就是大,单手抱猫也没有任何吃力。
三人一边聊天一边走,夏目很快就到了自己锁定的第一个藏匿点——纱绘的钢琴房。
小学生脸上紧张地两颊泛红,抱着绘本挡住了自己的脸。
两个高中生一看就知道这小姑娘藏不住心事,夏目没怎么费力气就在钢琴上的蕾丝罩布下找到了纱绘买给他的井上美羽的新作。
茶发少年眼睛一亮,揉了揉脸红扑扑的女孩的脑袋,“谢谢你了,纱绘。”
藤原纱绘露出和刚刚被摸下巴的猫咪一样的神色,又冲着自己哥哥挑了挑眉毛。
“虽然受到了夸奖,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你的礼物可是比我的先被找到啊,纱绘。”愁说道。
果不其然,刚刚还挂着笑脸的小女孩脸瞬间垮了下来。
身为哥哥的藤原愁又不得不肩负起哄妹妹的责任。
他在夏目揶揄的眼神中,将三花猫给妹妹抱。
刚刚舒坦了没多久的猫咪老师再一次受到不亚于多轨透的爱的抱抱,
说是爱的贴贴更为合适。
从琴房出来,夏目径直往一个方向走。
藤原愁脸上表情不变,“这么笃定能够找到下一个藏匿点吗?”
“那是因为愁你很多时候就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啊。”
纱绘走在二人身后,拿着一片长长的叶子和猫咪老师玩得开心。
两个人走在前面,夏目轻声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看上去你的兴致似乎不太高。”
愁脚步一顿,即便在外人面前能够时常保持完美的贵公子形象,在家中也不可能没有丝毫破绽。
“我其实,还是想和他们念同一所高中的。”他轻轻叹口气,紫罗兰色的眼中溢出几分忧愁。
夏目回忆了一下:“你那两个国中时期的好友吗?他们不继续念桐先了?”
“嗯,”刚刚瞬间的皲裂似乎只是个错觉,愁垂下眼睛,“他们在风舞高中。”
“你是在遗憾无法和他们并肩作战?”
“算是吧,我们的理念,有点不同。”
“你们会在地区大赛中遇到吧?”夏目突然问道。
“?”
藤原愁抬头。
夏目盯着他的眼睛:“就算不在一起练习、一起战斗,在赛场上碰到,也是个不错的体验,不是吗?”
愁和他对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纱绘抱着猫过来和他们一起大眼瞪大眼,愁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你说得对,贵志。”
夏目笑着朝他眨眨眼,琥珀色的眼瞳里缀着阳光和暖风。
又过了一会儿。
“是啊,我相信他,一定会回归的。”愁笑了笑,轻声道,声音在过道的微微风声中消散。
他还想再在赛场场见识一下他的弓道啊。
他会继续站在那个舞台上,也希望那个人不要放弃。
“我找到了哦,愁的礼物。”
夏目挥了挥高举着的手臂,右手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站在弓道场中,对他露出明朗的笑。
暖色的光碎片般洒在他身上,柔和的风抚摸过他的脸颊和发梢,动作是那样轻柔。
藤原愁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愁绪一下子就被风吹散了。
“哥哥的礼物也找到了,时间差不多,我们可以去吃午饭了吗?”纱绘的小脑袋钻出来。
“可以啊。”
“对了,贵志,我还没恭喜你加入了排球部。”愁突然道。
“那你恭喜晚了,已经是第……算了我也数不太清是第几个了。”夏目装模作样思考了一会儿,开了个玩笑。
“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能够不断尝试不同类型的项目。”
“你不是非弓道不可吗?”夏目反问他。
“我小时候学了滑板想教你玩,你坚持了半小时就哭着跑了。”
“……我那时候是摔痛了。”藤原愁反驳。
“不过我也挺羡慕这样的你的,对一样东西从始至终保持着不变的热爱和专注,我想在我身上恐怕很难发生。”
“玲子奶奶也是这样。”
“所以在这方面像玲子外婆的我最近感觉排球还挺有意思的。”
愁:“比如?”
“比如我卯足劲都接不到一个像样的一传,又比如我扣球的力道很大但经常扣出界,不要笑我,虽然我知道这件事在你听来有点不可思议,发生在我身上也有点不可置信,但就是这样,我很多时候就是喜欢这种自带冒险属性和难度的项目。”
愁打量了一下夏目,点点头:“我小时候就发现了。”
“嗯?”换夏目惊讶了。
“虽然你能耐住心和我一起学习弓道,但发现只要射中靶后就会松散一阵,相反,你在接触新东西的时候眼睛总是亮亮的,不管是滑板还是其他的东西,就连烧个章鱼烧被烫红了皮还能冲我咧着嘴笑。”
“……可是自己烧章鱼烧确实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
“那时候我才三年级。”
夏目煞有介事地说。
“……是的,很了不起。”愁肯定道。
他也是学了好久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