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羽然直觉自己像是被藏于暗中的毒蛇锁定了一般,只要她一动弹,就会被扼住命脉。
啪的一声。
谢闻舟的脸猛地偏了过去,虞羽然的手仍旧颤抖着举在空中。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虞羽然将手立刻收了回来,垂在身侧,手不自觉地轻轻颤抖了起来。
谢文舟的头一点一点的转了过来,看向虞羽然是眼神发深沉了。
还未等两人再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阿牢山便燃起了大火,猩红的火星子跳跃在两人的眼中。
这次的火势来得太过凶险了,本来还是好好的林子,突然就燃起了大火,甚至都不知道这次的火灾的源头是哪里。
很快火势就连成一片,向着虞羽然和谢闻舟袭来。
一股刺鼻的味道夹在着火势四散开来,虞羽然仔细辨别了起来。
不好!
这些都是些芒硝,火药,酒还有石油!
而且数量都不在少数,虞羽然能察觉到,谢闻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快走!要来不及了!”虞羽然对谢闻舟喊道。
她现在受着伤,行动不便,跑不了多久,便会体力不支。
她……怕是出不去了。
但是谢闻舟不一样,他可以离开的。
虞羽然大概计算出来了,她和谢闻舟所在的地方离这个火源不远,若是短时间内不逃出去了话,只怕谁也走不出去了。
“快走啊!”
虞羽然很清楚谢闻舟的武功不低,逃出去并非难事。
谢闻舟没有听虞羽然的话,而是快步走向虞羽然,一把将虞羽然抱了起来。
“谢闻舟你疯了吗?带着我你逃不出去的!
虞羽然开始挣扎起来。
没想到谢闻舟将她抱得更紧了,谢闻舟立刻运起了轻功,在两人刚离开原地的时候,一棵大树就砸倒在刚才两人所在的地方。
这次火灾来得极为蹊跷,就好像是有人可有所为,至于目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虞羽然心有余悸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大树,树上所带的火焰立刻又点燃了周围的树木。
她和谢闻舟之前为了避雨,就寻了一个树木茂盛点地方,现在看来就变得极为凶险了。
加之如今又是秋季,气候更是干燥不已。
而现在几日过去了,之前那日所下的雨早就被蒸干了,地面和树木上没有一点湿润,干燥得不能再干燥了。
突然,一阵秋风吹过,本来还在身后的火势,瞬间猛长了起来。
“谢闻舟你快将我放下来!你会死的!”
虞羽然的头靠在谢闻舟的臂膀上,只需稍稍侧头,就能看见两人身后的大火。
谢闻舟下意识地收紧了抱着虞羽然的手,“休想!虞羽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敢死在这里,我就敢去将军府!到时候我可不保证我能做出什么事来!”
此话一出,谢闻舟甚至可以感受到怀里的这个人的僵硬了。
谢闻舟就像是闻见腥味的野兽,锁定住了猎物的弱点。
之后的一段距离,两人都没有说话,虞羽然靠在谢闻舟的怀里,听着谢闻舟因为长时间运功,变得更粗了几分的气息。
虞羽然:“谢闻舟你……”
虞羽然实在没有想到谢闻舟竟然能为她做到如此。
“姐姐你是在担心我吗?”
谢闻舟的声音在虞羽然的耳边响起,少年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虞羽然的耳边,虞羽然的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我是个累赘,带着我你会走不出去的……”虞羽然的眼神变得暗淡下来,望着身后的火光不断闪烁着,大片大片的树木被火焰吞噬了,虞羽然感觉有些奇怪。
虽然现在已经是秋季了,气候的确也是干燥了许多,火势的确会让变得更急凶猛,但是绝不可能有如此之快。
虞羽然觉得很是不对劲,虞羽然微微眯起了双眼,开始盯着谢闻舟走过的这些路,才发现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原来这一路上都暗藏着芒硝,火药……等这些东西,只不过是那这一些用黑色的布包裹着,藏于周围的草丛之中。
而由于有这黑布的包裹,这些易燃物刺鼻的气味才被很好的隔绝开来了,所以她和谢闻舟才没有发现这些问题。
虞羽然的视力很好,精准的箭法和她的箭术密切相关的,凭借着极好的视力,虞羽然才能看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什么。
那些被黑布包裹着的东西,只要一有明火,就会被立即点燃,迅速很快!这一看就是有心人为之,至于是什么人虞羽然并不知晓也猜不到。
来参加秋猎的人很多,全都是天乾的世家子弟,以及皇子公主,如此大面积的火灾一看就不是针对哪一个人,倒很像是在针对整个参加秋猎的人……
突然,虞羽然的余光看到一个火光从高空中坠落了下来,虞羽然道的眼底已经印上了火光。
还没等虞羽然提醒谢闻舟,闻舟立刻就做出了反应。
“谢闻舟!”
虞羽然失声惊叫道,眼里的泪水争先恐后地流了下来。
“姐姐……你果然是在意我的…咳咳……”谢闻舟不由地咳了起来。
就在刚才虞羽然看到一根带着火焰坠落的巨大树枝,还未等虞羽然提醒谢闻舟的时候,就被他挡了下来。
本来那根巨大无比的树枝是冲着她砸来的,只要谢闻舟松手,就绝对不会出事的,可谢闻舟却将他护在身后,硬生生的就将那根树枝挡了下来。
“咳咳……”谢闻舟不由得咳出血来。
“你快走……”
虞羽然:“谢闻舟你先别说话!你……”
虞羽然正对着谢闻舟,谢闻舟的血全都吐在了虞羽然的身上,虞羽然更是心惊不已,本来浅色的衣裙染上了刺眼的红色血迹。
“谢闻舟你怎么样?你等等……我找药给你……”虞羽然开始找起了身上的药,“你等等,谢闻舟你等等……”
虞羽然手忙脚乱地从身上拿出来一瓶药,连忙将里面的药物倒了出来,“快!快将这些药服下!”
虞羽然在从身上拿药出来的,手指沾染上了一些衣物上的血渍,虞羽然丝毫不敢停下来,找到药之后,虞羽然就将这些药物喂到了谢闻舟的口中。
虞羽然才发现谢闻舟已经昏了过去,但是谢闻舟的姿势一点都没有变,依旧是保护着虞羽然的姿势,一点都没有变动。
虞羽然立刻将药喂入谢闻舟的口中,然后立刻架起了谢闻舟的手,想要将男人架着离开。
谢闻舟却一直保持着之前的那个姿势一点也没有改变,还是之前那个保护着虞羽然的姿势。
“谢闻舟!你若是真不想我死的话!就听话!”虞羽然这句话说出口之后,谢闻舟一直保持不动的姿势开始松开了,虞羽然架起谢闻舟的手,开始离开。
在架起谢闻舟的时候,虞羽然才看见谢闻舟伤得有多严重,高空中坠落的树枝,本来是带着火焰的却在砸上谢闻舟的后背的时候,居然熄灭了。
可见坠落的速度到底是有多快,快得让人难以想象。
虞羽然看见那些血肉模糊的后背,心脏开始压榨般的疼痛,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也不敢耽误,在虞云羲架起谢闻舟时候,虞羽然就开始向尚未被火侵蚀的树林走去。
没有了谢闻舟的轻功,虞羽然和谢闻舟行动的速度立刻就慢了下来,本来之前的火焰才是刚刚能追上他们两人,现在的火势却一了蔓延到了两人周围,甚至继续向着其他地方烧去。
周围的温度开始逐渐上升,虞羽然的额头不断留下了汗水,但是虞羽然拉着谢闻舟的手没有一点要松开的迹象。
虞羽然无论如何一定要带谢闻舟出去!
无论如何!
虞羽然一直向前走去,突然发现前方火灾蔓延的速度竟然慢了下来,虞羽然立刻就明白了从前面开始就没有芒硝那些东西了。
所以只要离开这个范围之位外,他们就极有可能获救了。
虞羽然更是抓紧了谢闻舟的手,虞羽然侧头看了一眼谢闻舟一眼:“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谢闻舟虽然年纪的确是比虞羽然小,但是身型早就和一个成年男人一样了,虞羽然和他相比,简直就只能用娇小来形容,
但是虞羽然就这样架着谢闻舟硬生生地走出了十几米,到后来虞羽然开始没有力气了,开始架不动谢闻舟了。
虞羽然就把人背到了身后。
“唔……”
在将谢闻舟背到身后的那刻起,虞羽然后背上的伤口开始火辣辣的疼痛了起来,虞羽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谢闻舟的手架在虞羽然的肩膀上,但是由于男人太高了,所以谢闻舟的脚是拖在地上的。
虞羽然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向外面,眼看着要走出了,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虞羽然不由地向前倒了下去。
谢闻舟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虞羽然的身上了,虞羽然疼得脸都发白了,但是虞羽然依旧没有停下来,而是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带着谢闻舟向前走爬去。
地面全是粗糙的沙粒,在虞羽然前行的时候,已经将虞羽然的手,膝盖大腿这些活动磨破了,但是虞羽然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直向前爬去。
一路上都是虞羽然被磨破后,染湿了的血迹。
最后,虞羽然还是带着谢闻舟离开了火海,虞羽然却是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再看见远处有人来了之后,虞羽然最后就脱力的摔倒了下去。
之后的事虞羽然就不知道了。
而在谢闻舟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第一个找到的人就是虞羽然,却没有看见虞羽然。
“虞羽然呢?”谢闻舟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脖子沙哑得不能再沙哑了。
“你还好意思问?!你心心念念的人,早就在你前面走出来了,丝毫不管你死活!”镇北侯大骂道。
谢闻舟:“她现在在哪?!我要去见她!咳咳……咳咳”
谢闻舟又开始不停地咳了起来。
“哼!枉你如此心心念念着她,她却连你生死都不顾,若不是我们的人找到了你,只怕你早就葬身火海了!”镇北侯大骂道。
“我不信!虞羽然不是这样的人!你骗我!”谢闻舟丝毫不顾身上的伤,开始和镇北侯对吼起来。
啪的一声。
谢闻舟的脸被扇了过去,谢闻舟的嘴再次流出了血迹。
“咳咳……咳咳…”
“简直就是冥顽不灵!你是还不死心吗?我们的人再找到你的时候,你还被一棵大树枝压着,若是我们的人在去得晚一点,你的双腿甚至都不能保住了!”
镇北侯大骂道。
“而那个虞羽然却早早的离开了阿牢山回将军府去了,你若是不嫌丢人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去将军府,去当面问问虞羽然她有没有将你抛下后就离开了!”
镇北侯恨铁不成钢的大骂道。
谢闻舟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是在想象不到虞羽然竟然会做得如此绝,她当真…对他没有一点感情吗?
——
将军府这边。
本来虞云羲并没有真正见到虞羽然,因为在这次的火灾中虞云羲才得知宇文徹已经死了。
在知道虞羽然和虞行然没有事之后,虞云羲就没有多分心于自己的三姐和二哥。
实则不然,虞羽然在昏过去之后,再次醒来之后,就看见周围多了很多的人,可是却没有谢闻舟。
虞羽然就开始到处找谢闻舟,在得知谢闻舟并没有事,而是被镇北侯带走之后,虞羽然才放心下来,镇北侯是谢闻舟的父亲,谢闻舟的伤交给镇北侯是再合适不过了。
在得知谢闻舟安全时候,虞羽然的身上就开始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就连站都站不住了,最后还是虞羽然的贴身侍女找到了虞羽然,将其扶起来,虞羽然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小姐,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虞羽然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之后虞羽然就让将军府的人带着自己先回了自己的马车。
虞羽然撑着最后一口气,交代了看见她受伤的所有人,勒令不准将这事告诉虞云羲和虞行然,最后就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