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夕阳西下,霍氏集团总裁办的落地窗外,倾泻而下一片橙黄的光。
霍铭征的脸色在半明半昧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深刻。
他低沉地嗯了声,“胭胭。”
“嗯?”付胭看着屏幕里的他。
男人喑哑道:“我会找你妈当面谈谈。”
付胭一愣,“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我妈的情况稳定一些……”
“我等不及了。”霍铭征声线低沉,目光紧紧攫住付胭。
他的确等不及了。
多一天都等不及了。
挂了电话之后,付胭在房间里坐了一小会儿,才想到霍铭征应该是知道傅寒霖会来吃晚饭的事了。
兰嫂怎么可能会知情不报呢。
直到宋清霜又来敲门,“胭胭。”
她才回过神来。
付胭拉开房间的门,无精打采地说:“妈,我经期还没结束,不想喝绿豆汤。”
说完,她要把门关上。
宋清霜却按住了门板,看着她不太好的脸色,担忧道:“那总要喝点水吧,你一下午没喝水了。”
“不喝了。”
宋清霜往房间里走了一步,蹙眉,“你还在怪妈妈?”
付胭沉默地看向窗外的一棵法国梧桐。
“你怪我逼你邀请傅寒霖?”
付胭松开牙关,不知道是不是生理期的缘故,她的情绪一下上来,“是您邀请傅寒霖,您请他吃饭,关我什么事?”
“之前在里昂,多亏他的照顾我才能安顿下来,你作为我的女儿一点都不感激他吗?”
“感激他的方式,就是被你卖给他?”
之前在医院,为了让她能换上药,又是在医院那样的环境,避免影响其他人,付胭不得不妥协才答应了她。
如今她将怨气和怒火一并倒出来,宋清霜的脸色僵了一下。
她突然扬手扇了付胭一巴掌!
“啪”的一声!
她愤怒道:“什么叫卖给他?你说话要那么难听吗?”
付胭捂着被扇得火辣辣的脸,红着眼冷声道:“傅寒霖是正人君子,他当然不做趁人之危的事,只是你这样的行为在别人的眼中,不就是卖女儿!”
宋清霜脸色铁青。
她忽然抱住自己的头蹲在地上尖叫!
“啊!啊……啊!”
她一边尖叫一边扯自己的头发。
持续的尖叫声引来了兰嫂。
“怎么了,付小姐!”兰嫂匆匆跑上楼来。
付胭流着泪跪坐在宋清霜面前,紧紧抓着宋清霜的手,不让她继续伤害自己。
“妈,我求你了,你别这样。”
宋清霜扑向付胭,靠在她身上,紧紧揪住她的衣服,抽泣道:“我绝不允许你和霍铭征在一起,我决不允许你和霍铭征在一起……”
她反反复复重复着这几句话。
霍铭征是兰嫂的雇主,听见宋清霜反复说这句话,兰嫂的心情很复杂。
如果宋清霜不是病人,不是付小姐的母亲,不是霍总的未来丈母娘,她高低要过去和宋清霜理论一番。
霍总哪里不好了?
付胭耐心地哄着怀里的人,“傅寒霖不是答应会来赴宴吗?他要是来了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觉得你太失礼了,妈你起来好不好,我给您梳头。”
这句话果然奏效。
宋清霜的情绪稳定下来,她紧紧抓着付胭的手,让付胭给她梳头,一刻也不能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里昂那边的医生告诉付胭,宋清霜的病情比较复杂,在抑郁症里算是比较特殊的例子,所以她和一般的抑郁症病人并不太一样。
付胭只能想像哄小孩一样地哄着她。
给宋清霜梳完头之后,宋清霜又拉着她回房间挑衣服。
“我身上这身衣服挺好的。”付胭并不想换什么衣服。
宋清霜却强行拉着她在衣柜面前挑选裙子。
这些衣服是她带去苏黎世的。
没想到宋清霜一眼看中了霍铭征给付胭定的那条新中式的裙子。
回来的前一晚,付胭陪霍铭征去罗蒙特家吃晚饭,穿的那条裙子。
偏向于民国风的款式,复古明艳,白底玫瑰花的图样。
宋清霜眼前一亮,“这裙子真好看,就穿这一条。”
“我不穿这条。”付胭将裙子挂了回去。
霍铭征送给她的裙子,她穿给别的男人看算什么?
要是被他知道了,就不是醋坛子打翻那么简单了,她指不定要哄上好久。
但宋清霜就看中了这条裙子,“你身材好,穿这个好看。”
她强行将衣服塞进付胭的手里,催促道:“五点半了,快去换上,待会儿客人该来了。”
就在这时,兰嫂在楼梯那边喊了一声:“宋女士,傅总来了。”
宋清霜没什么生气的眼睛亮了一下,她催促付胭,“一定要换上这条裙子,我先下楼招待他。”
付胭敷衍地答应了。
等宋清霜下楼,她又将那条裙子挂了回去,轻轻抚平裙摆。
随后才下楼。
等宋清霜看见她下楼时还是穿刚才的那套衣服,简单的t恤和亚麻裤,头发随意扎在脑后。
她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还不等她开口,付胭微笑着走过来,“傅大哥。”
她坐在傅寒霖斜对面的沙发上。
宋清霜压下心底的怒气,瞥了付胭一眼,微笑着对傅寒霖说:“我去看看兰嫂的晚餐准备得怎么样了,让胭胭陪你说说话。”
傅寒霖淡淡道:“您不舒服就坐着吧,别忙活了。”
“不累,你来我高兴。”
说着,宋清霜冲付胭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好好陪傅寒霖说话。
付胭当做没看见,不过倒也客客气气地给傅寒霖倒了一杯茶。
傅寒霖接过茶杯,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的,付胭的手一缩,茶杯里的水晃了晃,溅到傅寒霖的手背。
“对不起,傅大哥。”付胭连忙抽了一张纸。
傅寒霖接过纸擦了擦手背,不以为意地说:“不碍事,茶水不烫。”
付胭抿嘴。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拖鞋,难为情道:“我妈就是对铭征有些误会,所以才病急乱投医,找到你,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傅寒霖端着茶杯,呷了一口,声线有些模糊,“她能找上我,挺好的。”
至少不会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