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沁心脏不停鼓胀收缩,衣服被齐策身上的雨水濡湿了她也不觉得冷,麻木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南城?
离开阿征?
她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齐策,发白的唇瓣颤抖着,“阿征查到你头上了吗?”
齐策抱住她双肩的手一僵,沉声道:“你不想跟我走?”
他的目光紧凝着她,毫不遮掩,像一把利剑,要直接划破她的胸膛,看清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是!”黎沁打消他的猜疑,“我只是在想我们还有多少时间,你突然说走,太匆忙了,我什么都没准备。”
齐策勾唇,“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只有你坚定和我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当然是要和你在一起的,阿策,那阿征查到你头上了没有?”
“没有。”
黎沁咬紧牙关,悄无声息地松了一口气。
可紧接着,齐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往下,扣住她的手指,抬眸看着她,“我上次我动了霍老太爷账户,以他的名义买凶杀付胭的事你还记得?”
黎沁背脊浑然一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
她艰难地发出一声嗯。
“霍铭征已经有所察觉了,不过还好我事先设置了几道屏障,他暂时还查不到我头上来,但我不能保证霍铭征身边有没有比我更厉害的黑客,一旦对方突破我设置的屏障,要找到我,是轻而易举的事。”
黎沁猛然攥紧手指。
齐策向来不可一世,认定自己做的事是天衣无缝,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那么他这么说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醒她。
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齐策一瞬不眨地看着她的眼睛,“我和付胭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她?以霍铭征的头脑,他会想不到吗?”
黎沁的身子一寸寸地发凉,她看着齐策,他的眼神分明很温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令她觉得止不住地发冷。
她张了张嘴,想开口,却发现嗓子眼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因为你呀,小沁。如果霍铭征查到我头上来,他难道不会怀疑你吗?这只是早晚的事,如果被他知道了,他那么爱付胭……”
“我跟你走!”黎沁忽然大声打断他的话,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不让他继续说阿征爱付胭。
阿征明明是她的,怎么会和付胭有关系呢?
明明她才是阿征的正牌女友,是他亲口承认的啊。
付胭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和她长得有些相似罢了!
齐策释然一笑,他用力将黎沁抱在怀里,低头亲吻她的发顶,“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他温柔地说道:“我已经在圣托里尼买好房子了,靠近海边的一栋蓝色的房子,我已经叫人把花园打理过了,等过阵子就会开出很多漂亮的小花,有你喜欢的玫瑰。”
黎沁在他怀里嗯的一声,“我是很喜欢玫瑰花。”
因为阿征喜欢。
他在金陵名邸的庄园亲手种下一大片的玫瑰花,她见过花开的样子,真的很美,她好奇问他玫瑰花叫什么名字。
当时阿征说——不记得了,我喜欢就好。
齐策紧紧拥着他,“霍老太爷现在病重,霍铭征现在无暇分心调查,今晚是来不及了,明天白天又太引人注目,机场和汽车是不行了,我们乘船先离开南城,明晚八点,我在城西码头等你。”
他每说一句,黎沁的目光颤动了一次。
她从他怀里起身,跪坐在床上,看着齐策被雨水打湿的脸。
他跑来的时候很匆忙,连眼镜都没戴,露出那双一直被镜片遮掩住的眼睛,原来他温柔笑着说话的时候,眼睛很漂亮呢。
她双手捧上齐策的脸,低头亲吻他的唇,“好,我一定准时到。”
齐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在一起这么久,黎沁很少这样主动吻他,常常是他不开心了闹情绪了,她才会主动吻他,哄他。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片刻后,才松开她的唇,与她额头贴着额头,急促地喘着气。
“小沁,我们就要永远在一起了。”
齐策发自内心的狂喜,他已经等不及了,想马上和黎沁一起生活在那栋房子里。
黎沁无法生育,他们就不要孩子,就这么一辈子,相扶到老。
黎沁弯唇,温柔地说:“是啊,永远。”
……
付胭醒来,发现天已经亮了。
她居然一觉睡到天亮。
明明脑海里装了太多的事,明明睡觉前她还觉得心里惴惴不安的,后来什么时候睡过去,她已经不记得了。
刚准备掀开被子下床,就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人抓握着,她刚一动,那只手便更用力地握住她,生怕她把手给抽走。
她下意识朝床边看过去,霍铭征一手握住她,一手横在床边,侧着头枕在上面,有几根黑色的碎发垂在额头上,他的发丝偏硬,听人说这样的人性格很固执倔强。
而霍铭征也的确是这样的人。
下巴冒出的青色胡茬像一道阴影,让他的下颌线看上去更加深隽立体。
他还没醒来,刚才的动作是他睡着后的下意识动作。
身上还是昨晚的衣服,没有换过。
他一整晚都在这里。
付胭收回视线,无声地看着天花板,天已经亮了,可外面还在下雨,雨势和昨晚的差不多,这样的季节很少下这样的雨,这两天的天气很反常。
阴沉沉的天色让天花板都蒙上了一层灰的感觉。
她先是轻轻动了动手,发现霍铭征并没有再次握紧她,她悄无声息地将手指抽出来。
才刚从他的手心离开,她的手又被猛地攥住!
她心跳一沉。
“胭胭。”
一道沙哑低沉的嗓音穿过耳膜。
她对上霍铭征幽暗深沉的眼眸。
霍铭征紧了紧她的手,低声道:“睡饱了?”
“你怎么在这里?”
霍铭征看着她的眼睛,“你不允许我爬你的床。”
付胭移开视线,她分明问的是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房间里,他却故意偷换概念,解释他为什么坐在床边。
这是付胭第一次将霍铭征和厚颜无耻这四个字挂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