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不受伤害,就得先学会拒绝。为了避免伤害,她拒绝了身边所有的可能。
“喜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你要知道,人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一旦走错了,就要付出代价。”
安好好苦口婆心的对喜宝说。
喜宝在心里暗自说道:“你说得对,我早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从踏上整容的那条路开始,她就注定了过得要比被人辛苦,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自己觉得值得就行了。”
喜宝将门打开,示意安好好出去,安好好张了张嘴,想过说的话被咽了下去,眼前的喜宝让她是那么的陌生,她还能说什么呢?
安好好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喜宝的屋子,走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街头,安好好终于不得不承认,她连最好的朋友都失去了,现在的她,真的是一无所有了,大概只剩下豹哥留给她的那些钱,还能慰藉一下她受伤的心灵了。
之后的日子,安好好仍旧过得浑浑噩噩,她常常白天和黑夜分不清楚,阿正一直提议安好好应该找点事情来做,这样才能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不至于总是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
但是她现在还能做什么呢?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她已经不需要出卖自己的劳力,来获取廉价的报酬,现在她也静不下心来写剧本,更何况,写了剧本要给谁呢?
她一点都不在乎,反正就这么混沌的过着,偶尔她还是会去监狱,虽然豹哥仍旧拒绝见他,也能听到一些关于豹哥在里面的事情。
他的情况已经好了不少,至少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再去欺负他了,因为他很快就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成为了一个牢房的头头,现在的他,仍然和在外头一样风光。
只是这种风光是不一样的,表面上的风光罢了,安好好听到的时候,还是感觉有些感伤,更多的是麻木,每个星期来监狱探望豹哥,仿佛变成了一种仪式。
这种日子会一直这么持续下去吧,至少安好好是这么认为的,席城有些日子都没有来了,安好好从报纸上得知,他的公司似乎遇到了大麻烦,所以想来他应该非常的忙碌。
而根据报道说,这次麻烦和慕初然有关,两个人之间的战争最终还是爆发了,安好好没有心情去管他们之间的事情,她只想安静的生活罢了,虽然日子有些无聊,但是掰掰手指头也能过下去。
直到有一天,阿正给安好好带来了一大箱子颜料和画板,安好好惊讶道:“你把这些东西带过来干嘛?”
“这是给你的呀,我看你最近实在是无聊得慌,你又不肯去外面多走走,结交新的朋友,所以我只好在询问了朋友之后,买了这些东西过来了。”
阿正为了安好好的事情,费了不少心机,他听说画画能够让人的内心感到平静,能够治愈内心的伤口。
而且画画是一件非常烧钱和花费时间的事情,这些对安好好来说都不是问题,他想着,也许画画对安好好来说,是一件好事,不管怎么样,都试试。
“可是我并不会画画呀。”安好好摊摊手,无奈的说道。
她只是在小时候画过画而已,并且那个时候,她是因为不能说话,才不得不选择在家里从事这么一项不需要说很多话的事情,但是那个时候,其实她更羡慕在窗外玩耍的小朋友。
每次她加入到小朋友的游戏当中的时候,她就会得到小朋友的取消,她们笑她是一个哑巴,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哑巴。
只有爷爷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爷爷画得一手好画,以前家里的旧宅子的墙壁上就挂着许多爷爷生前画的画,可惜后来爷爷去世之后,那些画也被一把大火给带走了。
爷爷曾经想过要将安好好培养成为一个画家,但是安好好为了赌气,一直拒绝画画,小时候不懂事,她觉得就是因为自己是一个哑巴,所以才只能选择画画这种方式来自娱自乐,可是她不甘心。
后来爷爷教了她一段时间之后,便放弃了,因为安好好的兴趣似乎不在画画上面,爷爷并不知道,其实那是安好好故意这么做的,她只是想引起爷爷的注意,想要尝试其他更多的东西。
所以后来爷爷又买了一架钢琴,请了专业的老师来教安好好弹琴,也才让安好好一直拥有一手好琴艺。
安好好望着自己仍旧十分纤细的手指,已经有好些日子都没有弹琴了,这手艺怕是早就生疏了,真的是人越懒,脑子就越会不好使。
安好好觉得自己快要退化成原始人了吧。
“没关系,现在网络上的视频那么多,你要是真想学好的话,还可以请一个老师,你也可以把画画只当成打发时间的工具,管它画的好还是不好,反正也没人看。”
阿正倒是非常的洒脱,他将东西往安好好的客厅一扔,整个屋子里都是颜料的味道了,一种特别熟悉的味道,好像遥远的记忆。
安好好想到了自己的爷爷,想到了这种日子也应该有所改变的,再加上不忍心辜负阿正的一番好意,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阿正走了之后,她便开始挥舞起了画笔,每次在一张白纸上开始下笔的时候,安好好都会想起自己的爷爷来,她的爷爷是那么的疼爱她,想起他笑着的面容,像是一块橘子皮一样。
安好好一边画画,一边觉得爷爷就在自己的身边,如阿正说的那样,画画会让时间过得很快,她也在画画中感到到了内心的平静。
安好好推在墙角的画越来越多了,秋天也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冬天的脚步缓缓而来,安好好每次伸出手的时候,都感觉手指是僵硬的。
外面晨练的大爷大妈也越来越少了,毕竟天气变得寒冷之后,人的意志力也变得脆弱起来了。
冬天以一副萧条冷漠的姿态缓缓而来,来的又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再一次去监狱的时候,豹哥竟然答应了见安好好,安好好感到特别的意外,她以为豹哥这辈子都不会再愿意见他了,安好好会带着这种内疚生活一辈子,但是现在豹哥竟然改变了主意。
豹哥似乎变了很多,整个人都呈现一种灰蒙蒙的状态,一如外面的天气一般,安好好握着电话筒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眼前的豹哥,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了,是怎么样的心力交瘁,才会让他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仍旧很瘦,也许比之前更加的瘦了,身上的衣服已经呈现出一种破旧的感觉。
仿佛在提醒着别人,这个犯人在监狱里呆着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不然衣服也不会那么旧。
眼眶深陷,脸庞凹陷,看不出有一点肉的样子,脸色蜡黄的,像是生过一场大病一样。唇色发青,更加让安好好疑惑。
明明她每次来都有给里面的人送钱,为什么豹哥还是这个样子呢?难道那些人只收钱不做事吗?真的是太过分了,安好好在内心愤怒的想着。
“豹哥,你还好吗?”安好好哽咽着声音,问道。
豹哥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回答道:“其实我挺好的,你不要挂心了。”
安好好的眼泪莫名其妙的就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该和豹哥说什么才好。
豹哥伸出手来,想要帮安好好擦掉眼泪,可惜他们之间隔着厚厚的玻璃,就连说话都得靠一个冰冷的机器来维持着通话的声音。
“好好,你呢?过得好吗?”豹哥心疼的看着安好好,她才二十几的年纪,正是人生最美妙的阶段,可是从她的眼中已经看不到过去的神采了。
她的眼睛失去了灵气,整个人枯槁起来,而且身子很瘦,哪怕是穿着最小的衣服,还是空出一大块的布料,手指上只剩下骨头突兀的暴露在外面。
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皱纹,而且脸上也不再拥有着少女般的晕红,豹哥还记得第一次在酒吧见到安好好的样子,她喝了一些酒,神情迷茫,脸颊绯红,黑长的青丝垂在耳边,像是一头迷路的小鹿一般惹人怜爱。
那个时候豹哥就在想,是谁那么绝情,竟然忍心去伤害这么可爱的一个姑娘,他就在心里暗自觉得,他应该保护好这个姑娘,尽管第一眼的时候,发现她和白露是那么的相似。
后来仔细看看,其实她们之间还是有很多的不同的。只是那个时候的他不知道,一直以为自己是把安好好当成了白露,其实在第一眼看到安好好的时候,他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她,对她一见钟情了。
如果没有那次的相遇,人生的际遇会不会就不一样呢?现在是不是就不会是这种处境呢?豹哥无从得知,只能感叹,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