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从溪眼珠转了转,不由气道:“皇祖母,此事孙儿还真知道,前些年的时候,孙儿们贪玩,偶尔也会打个架。毕竟咱们皇家人,哪有不会武的呢,可孙子旁边的那些子伴读,总是装做孙子挺厉害的。所以跟孙子年纪不在的九弟,就成了孙子切磋的选择对手。”
说到这里,南从溪偷眼看了一眼太后娘娘,可太后娘娘能登上太后的宝座,做到后宫第一人的位置上,哪里是一个才不满二十的皇子能看出来的。
南从溪没得到任何暗示,只好往下继续:“皇祖母也知道,这练武嘛,哪有不受伤的。由其九弟年纪比我小上一些,所以打起来,倒是有些输多赢少。他自个儿一个不高兴,就离开了我母妃那里。”
“所以你母妃就让小九从此以后都住在冷宫了?小五啊,不管怎么说,南凛行九,在你们这一辈也算是你弟弟,你怎么可以就因为一点小事,生生把人撵去了冷宫?你那母妃也不是个省事的……”
太后娘娘还没把话说完,南从溪脸就暗了下来。他可不敢再让太后娘娘往下说了,不然谁知道淑妃身上还会扣上多少黑锅!
“皇祖母,我淑母妃冤枉啊。南凛受不得苦,不愿和孙儿一道练武,就偷偷跑出春华宫。最可气的是,他居然一声不响的住到了冷宫之中。时间长了,我母妃哪里会不知道呢,就派人来叫。可小九着实性格倔强。一头扎进了没人住的冷宫,就不动地方了。”
“这么说来,都是小九的错了?”
南从溪叹了口气,“皇祖母,您也知道,我这九弟的出身还不如我呢。我虽出身一般,可也是淑母妃亲选的宫婢,服侍父皇,可南凛的母亲却敢给父皇下药。您说说,有一个不把父皇身子骨当回事的亲娘,上行下效,所生之子又能好到哪里呢。”
其实南从溪这话已经够上大不敬了,毕竟哪有儿子拿亲爹房里事来说的。
由其还是在皇家,可是现在南从溪是不得不这么干,不然他母妃本就与太后娘娘不和,一旦被太后娘娘定下罪名,直接从妃位上下来,以太后娘娘的权力来说,她做起来太简单不过了。
以前太后娘娘不动手,是淑母妃不给太后把柄抓,再加上有父皇在后头看着,再加上他还算得父皇的恩宠。算得上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可现在这现成的把柄都递到了太后娘娘的手里。
要是不下手,那也太看不起后宫第一人了。所以,南从溪不得不把南凛的身世重新拉出来溜溜。
只有大家都知道南凛是受了皇帝的厌弃,他和他的母妃淑妃娘娘才好过这一关。
果然不出所料,太后娘娘一直紧绷着的脸这时有些开化了。
南凛既然有一个皇帝都厌弃的妈,受到这番对待,也挺正常的。
太后明显有些软化,可后头的南凛却不能让事情按着南从溪的想法走。
不然他今天可就白来了,就算能在太后娘娘这里得几套衣服,几两银子,可地位还是没变,指不定不如原来了呢。
原来起码没人在明面上鄙视他,现在一旦太后也不管了,皇帝更无视他。他日后可就真的要在这宫中坐蜡了。
毕竟一个谁都不在意的皇子,那真是死了也白死。指不定下头的人还以为弄死了他南凛,上头的贵人更高兴呢。
“皇祖母,孙儿学识不高,可上下千年以来,从未听说女子所出子嗣从母族。孙儿身为皇家子嗣,难道不是父皇的儿子吗?为什么五皇兄口口声声只提孙儿母亲?孙儿可是记得,宗室玉碟所记,孙儿为淑母妃之子。五皇兄张嘴闭嘴都是血统如何,想咱们南居国开国老祖宗,可是世家出身,血脉高贵?您是不是也一样看不起草根出身的老祖宗?”
南凛的话音一落,整个慈圣宫,鸦雀无声。太后娘娘是震惊于南凛的志气。
毕竟敢把老祖过草莽出身挂到嘴边的,在现如今的南居国,还真没几人敢这么做。
倒不是大伙看不起老祖宗的出身。而是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的南居国,早早就就进入了盛世之年。
不管和北辰国打成什么样子,南居国做为皇朝的中后期,与历代皇朝都一样,尚文。
也就是说,文臣的地位要远远高于武将。做为南居国的一员,不管上至皇帝皇子,下到臣子百姓,有多少人会突然提起崇尚武功的开国皇帝呢。
这与国情不附。现在南凛突然提起了开国之主,一时倒让人无话可说。
静一片刻,南从溪突然笑道:“五哥还真没看出来,原来九皇弟你这么向往太祖当年事。想来日后小九你也会以太祖为榜样,向往着太祖的一切吧。”
南凛登时脸色大变。南从溪这哪时百夸耀啊,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烧。
好在南凛毕竟跟在宋知秋身后许多,多少也有了些宋知秋的急智,当下就道“五哥真是太看得起了弟弟我了。想想我南凛这些年来,尚不知那御书房的门开在何处,大字不识几个。只学了那么三脚毛的功夫,还打不过五哥你。小九也不过觉得老祖宗当年威风八面,心生自豪而已。”
这份自白,简直是把南凛自己的脸面亲手扒了下来,放在阳光底下,别说是对面的南从溪了,就算是上首坐着的太后娘娘这个时候,也生出一丝伤感。
说到南凛在宫中过得不好,连大字都不识几个,这种皇子在南居国的皇家,还真没有出现过呢。
看来,毕竟让小九上几天学了。太后娘娘的心态倒是好理解,可是一旁听着的南从溪却气不打一处来。
这么能言善辩,还说自个儿大字不识几个,脸呢?南从溪越想越气,不由张嘴刚欲说话。
却听外头有宫人喊道:“禀太后娘娘,淑妃娘娘在外求见。”
紧赶慢赶的淑妃娘娘终于到了。南从溪这时倒也不急着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