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凛一时无语，合着他日后还得指望那些八杆子打不着的朝臣进言，才能得到出宫建府的机会啊。跟南从溪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南凛此时满心沮丧。
宋知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想开些，这日子长着呢，对于皇帝来说，一个是亲王的儿子，和一个是国公的儿子。其实差别还真没多大，不过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的事。只要你争气，这世上，有什么不可能得到的呢。”
南凛这时才正色看了宋知秋一眼，他那一早上被尚食打碎的小心结，此时才略好了一些。
虽然在宫里是没什么指望了，可他还年轻，只要他那个从来没见过的皇帝爹一天不死，如宋知秋所言，他就一天是个皇子，有继承权的皇子！
这么一想，南凛也没那么难受了。南凛心情好了，这时倒有些不好意思。
一双细眼左看右看，就是不想看身前的宋知秋。宋知秋的反应多快，她一眼就看出南凛这是有点挂不住脸了。
也不等南凛撵人，宋知秋暗中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直接便道：“南凛，我今天也累得不轻，这就回去休息了。你一个今天就住在这里吧，不过明天还是尽早搬出去。毕竟我这小院子知道的人太多了，你住这里并不是什么好事。”
说罢，宋知秋轻轻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起身离去。
宋知秋以为这事到此为止，可她没想到，次日一早，南凛前脚刚走。
就有人来她这小院子找人。还一口就叫：“宋知秋，我家大人找你有事，跟杂家走一趟吧。”
“敢问，公公是？”
宋知秋看着眼前这个小公公，总觉得这人有些阴郁。与平常在刘野那里见到内侍略有不同。
就听这个小公公道：“怎么，杂家是谁的人，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嘛，那天在东厂，你不记得杂家啦。”
他若是不提东厂，宋知秋可能还想不到在哪见过这人。
毕竟光从脸上看，这个人长得实在太过普通了。几乎扔到人群里，一转眼就见了。
小公公一提地点，宋知秋马上就堆满了笑容：“公公，您也别怪我这眼神不好，实在是那天我跟在我家殿下身后，光顾着长见识了。哪里还有记人的本呢。”
这小公公抬起眼来看了看宋知秋，脸上就带出些不屑的表情来。
当然，他刚刚跟宋知秋说话的时候，也没多恭敬就是。
“行了，可不能让吴厂公等急了，赶紧跟着杂家走一趟吧。”
宋知秋眼明手快的递上了二颗金瓜子，“公公，能问一下嘛，今天吴大人怎么想着要叫奴婢过去呢？”
这位小公公袖子一吞，就把宋知秋递过来的瓜子收在手中。然后他似乎还在手里捏了捏。
随即满意地道：“大人听说九皇子似乎在尚食局吃了些亏，这不，把叫过去问一问嘛。吴大人可是记得，你一直就在尚食局做活呢。”
宋知秋心中一凛，以往她是不知道东厂的人居然在尚食局也有内线。
现在看来，这个吴公公做人做事，那真是滴水不漏。
进了东厂，这小公公并没把宋知秋往上次去的地方带。
宋知秋和南凛上次到的地方是校场，今天吴浩找她来，就是想问个事，哪能把人往校场领呢。
宋知秋跟着这个小公公穿过几个殿堂，就到了吴浩白里办公的所在。
一进门，宋知秋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这地方也不知是怎么建的，反正人一进去，就觉得阴冷得很。
这大殿的采光也不怎么好几乎有一半以上的地方没有阳光。
宋知秋是不知道这个吴浩是怎么想的，居然喜欢在这情环境里办公。
“见过吴大人。”
宋知秋一进大殿，没走几步就向上深深一福。那天在校场她还没觉得东厂有什么可怕的，今天一进这殿门，宋知秋也不知怎的，就是觉得这里阴森得厉害。
“杂家问你，昨天九皇子在尚食局被嘲笑了？”
“是的。”
宋知秋并没敢多言，她可不怎么相信刚刚那个小公公所说的话。
也许吴浩是有心问一问南凛的情况，但让一个东厂的厂公亲自过问，南凛在吴浩的心中就那么重要？想想也不大可能。
吴浩可没理会宋知秋的小心思，他直言道：“那南凛和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宋知秋有些茫然，什么打算，昨天她可是好好劝了南凛一把。
本来她的意思就是等南凛成年，然后出宫开府，可这种事要是告诉给东厂厂公吴浩听，是不是太没有野心了？
要是让南凛被吴浩小看了，就怕这个吴浩直接把南凛放弃，再也不与他们有什么瓜葛。
那日后南凛在宫中，还怎么借势呢。脑子转了转，宋知秋故作糊涂的道：“回公公大人的话，婢子和九皇子殿下还真没什么打算。”
吴浩盯了宋知秋一眼，宋知秋只觉得此时的吴浩似乎要把她看透了。
半晌，吴浩倒是笑了，“哈哈哈，没打算，没打算好啊。正好杂家也不想要一个想法诡诈的义子。宋知秋，你觉得呢。”
宋知秋只听得浑身冷汗直冒，这个吴浩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义子？
难道他想收南凛为义子不成？可是，南凛就算在宫中过得再差，那也是皇家血脉啊，这个吴浩，他倒底想干什么？
就在宋知秋杵在那里不吭声的时候，吴浩又说话了：“唉，杂家这几年身子骨也不复往日那般健壮了。时不时，总是回想着小时候的事。杂家就想啊，杂家这是老了啊。”
“公公才不老呢，在知秋看来，公公至少还得给皇爷再守东厂几十年呢。”
宋知秋见缝插针就恭维了一下这个东厂厂公。没想到吴浩把眼一瞪，“还几十年呢，几年就不错啦。杂家是想通了，似杂家这样没了根的人，但凡有一天不能动了，下头的小太监指定要踩杂家一脚，想来想去。也不过是后继无人四个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