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那闻兴走之前,嘱咐昆吾和林舒,说最近要小心,因为龙星渊那边已经继续深入调查,上方的命令是务必铲除“海岛事件()”有关的所有势力。
这样一来,动作有些大,牵扯也甚广,会造成一些影响。
因为事件核心就是昆吾与林舒,虽然接下来的行动是由特战队全权负责接手善后,并且昆吾与林舒的资料已经被排除在所有记录之外,但是也难免有所疏漏。
那闻兴原本想带他他们俩回族里去居住,那里人多好照应,但是一想,比起孤立在深山的大宅子,似乎在闹市中心,才会更加的安全,最起码不容易被重火力围攻,况且一般的情况,他们族长就应付的来。
若是真引起巨大骚乱,龙星渊那边也能快速反应。
于是,三人就在家里简单的吃了一顿晚饭,林舒这边,沉睡了半个月刚醒,就因为动物园的事情折腾了一天,现在浑身发软,坐在软椅子上昏昏欲睡。
那闻兴左看看,右看看,而后他非常的识趣,甚至在走之前把碗都刷了。
厨房的水池旁,昆吾就站在一旁看着,高大的身躯将灯光都遮住了一大半,黑压压的罩在那闻兴上头,如炬的视线搞得他小心翼翼的。
最后都刷完了,收碗的时候才发现,林舒家的厨房里有洗碗机。
那闻兴看了看躺在客厅沙发上睡得人事不省的林总,又看了看站在身旁认真学习的一族之长,心里幽幽的想着,还是教一教洗碗机的用法吧,不然这一摊子活早晚也得落在族长手上。
以族长那双铁掌的力度,刷这么一轮之后,也不知道林总这些金贵的盘子碗,还能剩下几个囫囵个的……
林舒眼皮沉重,躺在沙发上半梦半醒的被渴醒,缓缓一睁眼,发现客厅明亮的灯已经被关上,自己身上还披着一条毛毯。
林舒光喝光了一杯水,脚踩着地毯往前走,自己睡了多久?
那闻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借着厨房门口透出的暖色灯光,只见男人正窝着身躯蹲在水槽下,研究那个非常高级的洗碗机。
但是昆吾实在太高了,即便蹲下,也比平台高出甚多,操作起来依旧有些笨拙。
林舒说不上心里什么感受,他清了清嗓子:不用管这个,睡觉吧。?()?[()”
昆吾见林舒过来,终于停止了用自己粗大的手指在洗碗机“小巧”的智能按键上来回戳动。
男人起身,走到林舒眼前,“很神奇,不过,我已经学会了。”
林舒笑着下意识抬手去摸昆吾的脸,“真厉害!”
而后他就被一把扛进了卧室,随即两人一起跌进被窝里,昆吾用温暖的怀抱包裹着林舒,并用下巴摩擦着林舒的头顶。
“睡吧。”
林舒被昆吾身上炽热又洁净的气息熏染着,再次安稳的睡去。
大雨过后,白日里车水马龙的城市终于被洗净片刻,清爽的风透过阳台吹进来。
窗外浓厚
() 的云层渐渐散去,月光的周身散着一层光晕,隐隐约约的,铺洒在柔软的薄被上,渐渐笼罩了两人相拥的身躯和脸颊。
昆吾似乎做了什么梦,蹙着眉睡得不甚安稳,额角渗出了些许轻汗,蜜色身躯上的金纹也缓缓浮现出来。
终于,在月光中,他猛地睁开一双金色的眼眸。
林舒睡着睡着,就觉得身上有些冷意,他迷迷糊糊的抬手在身侧的床上摸来摸去,企图回到那个温暖舒适的怀抱里。
只是身边的床是凉的,是空的,这种失去的惶恐令林舒心中一惊,也清醒了大半,于是转身去找人。而昆吾正站在窗外的阳台上,仰着脸看着月亮,不知道已经站多久了。
他即便穿着现代的衣袍,但依旧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并且现在站在月光下的男人,看起来有些焦躁。
林舒披着睡袍,开门走到露天的大阳台上,从昆吾身侧的手肘摸过去,在背后环保住他,而后轻轻的嘘出一口气。
“怎么了,或许,可以和我说说。”
其实,两人相处时间不算短,只是以前碍于言语的迥异与其他种种原因,他们即便都明白相爱的事实,但却从来都没有深入的交流过。
林舒现在只想好好的和昆吾说会儿L话,在这个雨夜后月光清辉弥撒的阳台上,时间与地点都刚刚好。
昆吾回身,他起先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沉吟片刻,才开口。
“我感觉有一些事在发生。”
“什么事?是有关海岛实验的事么。”
昆吾摇摇头,“不。”而后整理语言,“好像发芽了,‘我’在生长,新旧交替,生死轮值。”
林舒听不大懂,但耐心的听昆吾徐徐的讲。
“我们在出生时,祖地的金藤会结下一粒种子,与我们相连。父亲的金藤,承载着术,在家园的边界,落地生根,大雾弥漫。”
林舒了然,想起了东山边界的大雾中,那些神出鬼没的藤蔓。看来将整座东山隔绝起来的大雾,与昆吾父亲的藤与关。
“那你的藤呢。”
“我没见过,父亲拿走了,不过,我知道,它一直在东山的某一处,沉睡。”
昆吾蹙着眉,“可是,现在,它好像发芽了。”
林舒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好奇,“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昆吾仰着头看了看月亮,神色沉静,“我天生就知道。”
而后他又用沉缓的声音重复,“我天生就知道很多事。”
不过一时间用语言说不出来,即便用克烈话也说不完整,那是需要用真言来讲述的。
林舒仰头看着昆吾,他环抱着的男人是这样神秘,奇异,鲜活。即便此刻紧贴相拥着,但似乎依旧很远。
“或许是因为你现在成年了,所以才发芽了,那就让它长,有什么不好的。”
昆吾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他并没有去培育,种子是需要鲜血培育的,它与狼神族伴生,是力量与生命力的一种体现。
在这些事情上,林舒并不能给昆吾解惑,于是两人渐渐说起其他的事情。
昆吾会用汉语磕磕绊绊的讲述自己在东山中的生活,挑一些和狼群一起捕猎巡山的趣事。
林舒欣然听着,他弯着眼睛,嘴角一直扬着。
而后他忽然执起昆吾的两双手,林舒细细摩挲着,想着之前的种种,不论有多危险,男人总是用这双手伸出利爪,捍卫在自己身前。
“伸出爪子的时候,会痛么?”
昆吾一愣,先是沉默了一会儿L,但是并没有隐瞒。
“——每次都会。”
每次都是剥骨抽筋的破碎与重塑,这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论多么强大,亦是血肉之躯,要敬畏生命,也要守护生命。
林舒沉默,忍不住低头亲了亲昆吾的手背。
昆吾说了很多话,林舒靠在昆吾宽阔的肩膀上,或许是月色太朦胧,也或许是男人的身躯太过温暖,他忽然就泛起了强烈的倾诉欲,好多话从早已尘封的旧岁月里一股脑的翻涌而上,全都酸涩的拥堵在喉咙里。
要奋力的透过垒筑起的坚硬外壳,展露出内里柔软又敏感的核心。
最后,他开口,开始叙说自己隐藏在心中最深处的,从未诉诸于口的,那段最艰难的少年时期与陈年伤痛。
昆吾并不询问,只是抱着林舒,低头静静的聆听,细细的记着。
林舒的语言从迟滞到平顺,从艰涩到渐渐笑谈。
他将自己完全的剖露在男人面前,却仿佛像是翻开陈伤,在太阳下温暖的晾晒了一番,而后,就奇迹的愈合了。
说到最后,林舒竟“噗嗤”的笑了出来,“我们这里挺复杂,挺无趣的是吧。”
昆吾却诚挚的低头蹭着林舒的额头与脸颊,而后蹭到他的颈窝肩膀。这是狼们表达爱惜与亲密的习惯动作。
林舒的睡袍都被蹭乱了,脖子上敏感的肌肤正迎上了昆吾灼热的吐息,他笑着躬身一缩脖颈。
而低头之下,借着月光,他看到昆吾身上金纹的变化,他以前是看不大懂的,只觉得是一层符文样式,现在却觉得很壮观,很美丽。
林舒忍不住伸手去轻轻触摸昆吾身上游走的金纹,他的手指触碰到哪里,哪里就会微微的亮起一段光亮来,微凉的指尖从男人起伏的胸膛滑下来,便留下一路灿灿的痕迹。
与此呼应的,是林舒忽然灼热起来的小腹,他只觉得自己肚子里头麻酥酥的发痒,又汩汩的像含着一条春泉。
而此时,一只大手摸上了他的小腹,昆吾的掌心很热,林舒觉得很舒服,便下意识的舒展了身体。
只是昆吾大手摩擦的力度越来越重,林舒浑身一颤,下意识的低头看去,然后惊奇的“咦”了一声。
他凌乱的睡袍下袒露出一段柔韧有力的腰身,洁白又平坦的小腹上,好像隐隐约约有一个什么图案。
林舒按住昆吾的手,定睛仔细分辨,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小腹上是一枚金色的纹样,看起来与昆吾身上的那些如出一辙,只是棱角更加柔和,此刻正随着昆吾的抚摸也缓缓的,暗沉沉的显出微光。
林舒诧异,“这是什么?我怎么会有。”
昆吾沉默片刻,便单膝跪在地上,轻轻吻了吻那段圆润的金纹,而后抬头仰视着林舒,用醇厚又真挚的声音缓缓叙说。
“这是,我爱你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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