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一晚上都在想这件事。
那道声音转瞬即逝,后面他再也没有听到。
但他却觉得不妙。
难道……他压力其实很大,只是没有意识到,所以身体发信号提醒他,自己神经衰弱了?
不至于吧。
徐牧猛地坐起来,按了按眉心,试图回忆起两次出现的吊诡声音。
第一次是滋滋的电流声,第二次是电流声加断断续续的吼叫声。
怪熟悉的。
但为什么会提到烨烨?潜意识作祟?
‘他怎么喊你爹爹……’
这是潜意识告诉他,自己不想让烨烨喊他爹???
换一个角度来说,其实他对当后爸意见很大,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只是平时用爱在压制,实际上想独占念也哥??
嘶嘶嘶!不会吧,他心胸这么狭隘……
徐牧低头沉思,或许世界上真的有鬼?
毕竟他都重生了,物种从人变蛇,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鬼啊……
徐牧默默将被子盖住脸,蛇一样躺下,全身盖得严严实实,脑袋缩进去,奔着闷死自己的架势。
十分钟后
徐牧睡不着,脑子全是些乱七八糟的鬼玩意儿。
不行,越想越吓人。
徐牧躺不住了,干脆起来找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力。
打游戏吧……不知道这个时间还有没有人下单陪玩。
徐牧刷新了一下,发现还真有,就接了。
后台和单主大致聊了几句,了解情况后直接开游戏。
一晚上过去,月落星散,熹微的日光从窗帘的缝隙钻出。
徐牧唰地打开窗帘,冷风嗖嗖。
他打了个寒颤,赶紧披了件外套去洗漱。
终于天亮了。
……
后面几天,徐牧总时不时能听见滋滋的电流声。
尤其是在安静空旷的场地,格外渗人。
徐牧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神经衰弱,但再这么弄下去,他没有也会有了。
——谁敢信啊,他居然还会失眠。
“呃,徐同学,你还好吗?”黄文睿犹豫问道。
徐牧深吸口气,“没事,就突然踩空了楼梯。”
他和黄文睿都是勤工俭学项目的“中流砥柱”,排的时间非常满,几次恰好撞上,就慢慢熟悉起来。
黄文睿“哦”了声,扶了扶眼镜,“我以为徐同学哪里不舒服,你脸色不太好,要注意身体。”
“好的,谢谢。”徐牧礼貌地说。
“剩下D区域的卫生和书籍整理,我们按照之前的方法分配?”
学校不缺机器人打扫卫生和排列旧书籍,但勤工俭学项目,主要还是救助意义。
徐牧没意见,颔首应好。
晚上,徐牧接烨烨回家。
“
阿牧,你最近是不是睡不好?黑眼圈这么重……”柏念也蹙眉,指腹滑过徐牧的眼睑,轻声说,“有什么心事吗?”
徐牧一怔,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有吗?”
柏念也“嗯”了声。
徐牧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因为上次你说的期末模型吗?”
“啊?”徐牧没反应过来。
柏念也温温柔柔地说:“我以前读书有不少设计草稿,都是闲暇时随便弄的,我给你发过去了,你有空要不要看看?可能比较青涩,你要是哪个感兴趣,我可以再改改。”
他顿了顿,“或者你把作业要求告诉我,我们一起讨论下?”
徐牧茫然,设、设计草稿?
他脑子还是懵的,但手已经自己打开光脑了。
“在邮箱。”柏念也贴心提醒。
徐牧滞了滞,退出刚点开的聊天页。
“有合适的吗?”柏念也观察徐牧的表情。
徐牧震惊,文件里有几百个案例,随便打开一个,都是详细图稿加模型数据。
“……念也哥。”他复杂地说,“你不会是现做的吧?”
柏念也失笑,“当然不是,这些确实是我大学弄的练习稿,风格、笔触都比较稚嫩,犯了不少小错误——”
“不过,我已经修改了一遍,你看到的都没问题。”
徐牧深吸一口气,“谢谢念也哥,我回去会好好看、不对,好好学习的。”
柏念也想了想,“如果实在不行,也不用勉强,这些草稿都是我私下练习的,没有发出去过。”
徐牧:“……”好吧,他懂对方的意思了。
照抄是吧?
徐牧感动的同时,有点哭笑不得。
念也哥以为他最近憔悴的原因,是愁期末作业。
嗯,也不是不行。
比怕鬼好听,他认了。
“念也哥——”徐牧手臂熟练地横在柏念也腰间,唇亲昵地蹭了蹭他耳垂,“谢谢你,是我想太多,忧心这忧心那的,绷着弦没休息好,你别担心。”
柏念也柔柔一笑,指尖轻梳他的鬓角。
“阿牧,你还年轻啊,机会这么多,可以允许自己多犯错。“
“而且不是有句话吗?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他低声说,“世界上没有什么难事,值得你几个晚上睡不着。如果有,告诉我,我们一起分担,好不好?”
徐牧抿唇,心脏瞬间发软,淌过暖流。
虽然他不是真的因为作业烦恼,但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击中他的心坎。
徐牧其实很羡慕那些在完整家庭长大的人,他们在爱里被浇灌,迷茫无措时,总有一位年长者站在前面,谆谆教诲、殷切指引,愿意敞开怀抱撑起温暖的港湾,遮风挡雨。
假如上辈子他就遇到念也哥,该多好啊。
回首十八岁,记忆里的徐牧或许不愿意承认,他对未来的迷惘、踌躇、犹
豫不决,令他时常在深夜静静失眠。
现在想来,大抵是希望当时的自己能多点幸运。
徐牧的唇掠过柏念也脸颊,挨着嘴角,细碎的吻落下。
他没有激烈地撬开齿关而入,只在唇缝间徘徊,轻轻舔舐。
像品尝童年时,据说永远舔不完的超级巨无霸棒棒糖。
由衷的欢欣和喜悦。
徐牧能听见自己胸腔的心跳,一下一下,疯狂奔跑着。
柏念也眼睫颤了颤,有点站不稳。
两人踉跄了一下,徐牧往后跌坐在沙发,顺势将人揽进怀里。
柏念也膝盖抵住他大腿,半个人陷入他怀里,手臂环住脖颈,腰阵阵发软。
他亲得动情,喉咙闷出细细的哼声。
徐牧的手探入衣摆,指腹触感细腻,像有磁石吸附。他咬住唇珠,没用力,松开,又轻轻啄吻了下,似在安慰。
视野里,灰蓝色的眼珠像一片波澜的海面,卷着细细的浪,映出天际的深邃和广阔。
徐牧喉结滚动,再次慢慢往前——
“啊啊啊啊啊啊!!!!!住嘴!!!!”
“你在干嘛?你亲得是谁???”
“你怎么能亲主角受!!!”
“你疯了!!!”
徐牧呆在原地,眼睛一点点瞪圆,颇为滑稽。
“……你身为炮灰路人攻,出人出钱出力,随叫随到、情绪价值给满,但就不能主动挨着主角受,你们的距离就像平行线,永远不相交,永远没有未来!!!”
“你明白什么叫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吗?你要暗恋,远远的暗恋,孤独寂寞的暗恋,你懂不懂?!”
“啊啊啊啊啊不行,我要疯了,你在干嘛?我不就维修了几个月,你你你你你——”
小煤球在空中四处乱蹿,黑色翅膀扇出残影,如同旱鸭子落水,拼命挣扎自救。
“现在主角攻没出来,你的戏份连个毛都没有,你居然亲、亲主角受?”
“你还做了什么?主角受满脸春意地看着你,救命,他坠入爱河了???”
“你个天杀的bug!!!你知道我为了把你换过来,花了多少成就点吗?我省了几百年的草莓味电池呜呜呜……”
“完蛋了,这剧情崩得妈都不认识,我要被格式化了,我要回修理厂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小煤球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语速快得惊人。
从开始的义愤填膺,到哇哇大哭,前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
徐牧僵硬地低头,看着柏念也疑惑的目光,咽了口唾沫。
“念也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柏念也怔了怔,迟疑地回答:“你的……心跳声?”
他伸手覆在徐牧心脏处,眉眼染上忧虑,“跳得好快,是不舒服吗?”
徐牧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沉默半晌,手臂一用力,将柏
念也悬空抱起,然后调转方向。
后背和胸膛相贴。
徐牧盯着黑色的小煤球,低低问:“念也哥,你看到前面有什么吗?”
“前面有一个……”
徐牧的心微微悬起,呼吸屏住。
“白瓷花瓶?”
徐牧手臂收紧,不死心地问:“嗯,除了白瓷花瓶呢?”
“挂画。”
“还有呢?”
“悬浮灯?”
徐牧复杂地问:“念也哥,你——”
“死心吧,主角受看不见我的。”小煤球幽幽地说。
他飞到徐牧旁边,牙痒痒地说:“赶紧放开主角受,现在掰回剧情还有用,你马上分手,贴心白月光路人攻爆改渣男路人攻!等主角攻出现,看看还能不能救剧情……”
徐牧听小煤球讲了一堆,隐隐约约理解对方说的话。
炮灰路人攻?主角受?主角攻?
虽然不知道攻受什么意思,但炮灰路人和主角这两个词显而易见。
他是炮灰,念也哥是主角之一。
“快!松手!”小煤球催促。
徐牧没有松,反而搂得更紧。
柏念也微微侧头,手搭上徐牧脸颊,眉头拧得更紧。
“阿牧,到底怎么了?”他放柔声音,“你和我说说看,好不好?”
小煤球嚷嚷不停,“松手啊!你还抱!这是主角受,你……”
徐牧垂眸,唇贴着柏念也的颈侧,轻轻摩挲。
小煤球更气了,“啊啊啊啊!!!你住嘴,剧情歪了!!!你不能亲!!!”
徐牧不搭理,“念也哥,我想和你说件事。”
“嗯?”
“……”
“阿牧?”柏念也往后靠,微微仰头。
徐牧垂下眼帘,唇碰了碰他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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