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嘶——”
楚宴满腔硬撑起来的勇气都在脑袋瓜子嗡嗡生疼下全变成了茫然与委屈。
为什么打我?我不是已经学着你上次说的那样“主动、狂野”了吗?都这样了还要打我?是因为我做得不对你才打的?还是你自己善变又不喜欢这种风格了所以才打我的?
又或者,其实就是想打了?
面对楚宴控诉的眼神,白露莫名心虚,手上刚砸了人的POS机讪讪然又藏到腰后,她用手戳了戳楚宴胳膊:“还不快把我放下来!”
这人也真是的,都挨打了居然还不撒手放人,连正常人挨打了下意识捂头的动作都没有。
要不是知道这人是出了名的高智商学神,走出校园后也创业成功成为华国传奇人物中数一数二的富一代,白露都要怀疑这就是个傻大个儿了。
楚宴箍着她腰的手松了松,就在白露准备好落地的时候,这人却又重新箍紧了,仿佛不太放心地问她:“是你让我放的,我真放了?”一双黑亮的眼睛认认真真盯着她,好像是在很努力地辨认她说这个话是真还是假。
白露:“......”
无语地叹了口气,白露毫不客气地拧住他耳朵嚷嚷:“对对对!是我让的!我让你放我下来!!”
楚宴松了口气,双手一松直接撒手。这一下来得太突然了,白露一个没注意,踉跄着往后跌了好几步,幸好扶助了身后不远处的柜桌,这才没直接往地上摔个屁股蹲儿。
白露是真的服气了,猛然抬头瞪过去,爆脾气随之上来,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嗖嗖往上蹿的火苗苗。
看见情况不对的楚宴倒吸一口凉气。果然,下一秒,对比起他无限靠近一米九大个头而言格外纤细玲珑的女人仿佛被激怒的小豹子,咬牙切齿带着一身怒火扑了上来,“你是不是傻子!你个混蛋!差点摔到我了!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是不是!”
面对妻子熟悉的九阴白骨爪,楚宴抬起胳膊尽量护脸:明天还要去研究所见新挖来的两位俄国博士,可不是带一脸伤去,太失礼了。
打累了,白露双手叉腰喘着气,看从始至终都没还手的楚宴小心翼翼从两条胳膊缝隙之间观察她脸色,好像是在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结束这一顿家暴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憨憨的模样让白露一肚子火噗嗤就散了。而且在她挠人的时候这家伙居然还会时不时伸手护一下差点摔倒的她,这种只会被她欺负的老好人性子,多多少少有些陈寻的影子。
冷静下来,再仔细看了看楚宴的脸,除了比陈寻高一些壮一些的身材,其实眉眼间确实有许多相似之处。
特别是那双眼睛,在小心观察的时候,与曾经陈寻害怕惹她生气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打也打了,人也挺老实的,白露甩甩手,理直气壮地将双手伸过去:“你肌肉怎么长的,那么硬!看吧,手都红了,现在痛死了!”
这情况是以前没有过的。YushuGu.
以前每次妻子挠完了人,都会用一种介于嫌弃与饥/渴之间的眼神默默地深沉地盯着他,盯个大概十来分钟,如果盯过程中他哪里没表现好,就是有一顿家庭战争。
如果他表现得还行,妻子就会结束战争挥手回房或摔门而去。
女人的心思着实难猜,其中又特以妻子的心思最难猜,其难度大概与数学界距今已有2300年的世界难题孪生素数猜想相差无几了。
所以现在这情况,打完了他还要抱怨他让她打疼手了,这种情况是首次出现,楚宴心情凝重起来,犹豫片刻,在固守沉默与迈步试探之间,还是克制不住本能里的主动出击性格,选择了后者。
楚宴谨慎地看了看她的掌心,素白的手掌上纹路很少,只有一条掌心中间贯穿左右的掌纹,原本白皙微粉的掌心此时确实红彤彤一片。
沉吟片刻,楚宴说:“下次你还是用指甲挠吧,力是相对的,你打我的时候力道会反弹回去,这是我也没办法控制的。”
最后半句可以说透露着满满的求生欲。
白露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楚宴盯着她的笑,暗自松了口气,这次回答得应该还可以吧?
记下来,是一条非常重要的新信息。
白露觉得这人确实挺有意思的,被打了居然还让她下次用挠的,是已经在期待下一次的被家暴了吗?有意逗他,白露说:“挠也要挠翻指甲啊,那样更疼。”
楚宴沉默地思索一会儿,说:“那要用道具打的话,我可以申请用软一点的吗?”
白露:“......”
双手揉了揉,背在背后,白露带着点轻薄的惆怅叹了口气,也没心情逗他了,仿佛喃喃自语似的轻声道:“笨蛋,这时候你应该捧着我的双手一脸心疼地替我揉手。”
陈寻就会这样。
转世轮回之后,到底不再是那个人了。
楚宴傻傻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白露也不在意,因为她不屑于在另一个人身上找别人的影子,“我以前是不是经常打你?”
楚宴默默看她,不敢吱声。
看他这怂样儿白露就知道答案了,感慨一句难怪受气包那么怂,原来是有这么一个基因在呢。“以前的事我们都忘了吧,我以后也不会打你了,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离婚的话也不用担心我会用什么把柄来威胁你。”
顿了顿,白露一双眼睛重新锐利起来,盯着楚宴暗含威胁地道:“不过该分给我的财产一点都不准少,否则最后这一条你就可以忘了。”
楚宴还是半天没反应,也不知道他是在思索还是以为她是随口说说。
POS机在刚才差点摔倒的时候就掉在地上了,白露捡起来按了按,开不起机,也不知道是本身就太久没用没电了还是刚才摔坏了。白露随手丢到旁边的柜子上,又弹了弹捡起来的黑卡问楚宴:“这里面有多少钱你还记得吗?”
这么傻一傻大个儿,直接问得了。
楚宴也确实老老实实回答了:“差三百万一个亿。”
“嘶——”白露单手抚脸颊,垂眸看着黑卡眨了眨眼,然后抬眸声音清脆婉转地说:“你要是需要维持这段婚姻给你的公司做什么保障我其实也不介意,只要你以后按时给我打钱就可以了。”
晃了晃黑卡:“就按照这个数来,我还能给你把闺女顺带一起养着。”
出手这么大方,白露忽然反悔了。反正目前她也没有色方面的需求,给这傻大个儿当个名义上的老婆也完全不是问题嘛。
等多捞几笔“零花钱”,再加上离婚分得的家产,她到时候可以不要赡养费,就当是回馈老板的优惠。
刚才挨打都没动一下的楚宴这下子却为难了,可为难归为难,大概是白露提出来的某一样让他十分心动,所以楚宴唇角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打也打了,话也谈了,钱也拿了,白露想了想,觉得自己下来一趟还挺圆满的,所以蹦蹦跳跳上台阶回房睡觉去了。
楚宴在下面站了许久,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双腿已经僵硬麻木了。这是他陷入思考时的坏习惯,无论是在干什么,一旦陷入深沉的思索中就会忘记一切。
现在还算好的,以前念书的时候经常吃着饭就突然变成木头人僵在原地,还保持着夹菜或者给自己塞饭的动作。
上大学后他就有意改变这个习惯,到现在在外面基本上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知道他这个坏毛病的人也只有家里亲近的人。
可是今晚他思索了很多,都是关于妻子的。
对于楚宴来说,妻子就是他从未涉足过的领域的高级别疑难问题。
她本身,她带来的,一切都是让楚宴无法想明白的。
她的情绪如同六月的天气,最精明的气象学家都无法百分百预测,她的行为如同自幼生长在野外的疯狗,毫无逻辑可言。
思索许久,楚宴最后还是沮丧地依旧用“一团乱麻”的形象占据着大脑中关于“妻子”这一栏的形象图片收纳进记忆格子里。
不过不管怎么样,至少今晚妻子给了他一个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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