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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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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姓容易煽动,但是百姓不是傻子,同一个人的风评如此两极分化,用脚丫子想也知道有问题。

道听途说的消息不一定准确,他们自己打听来的肯定准。

听说那谁谁家的二姨夫家的小舅子的亲妹妹嫁去了荆州,咱妹子最近有消息传回来吗?荆州到底啥情况啊?

家里有亲戚在荆州的人家都被各种打听,打听完了发现,哦豁,小报上写的竟然都是真的。

荆州水灾竟是因为荆江大坝决口,而荆江大坝决口是因为修整大坝的时候官商勾结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愣是把好生生的堤坝给弄成了豆腐渣。

不是,既然水灾是因为大坝决堤,为什么他们之前没有听到任何消息,还到处都在传荆湖两路转运使王伦是个足以和包青天媲美的廉洁好官?

谁传的?有没有良心啊?

愤怒的百姓试图找到谣言的源头,找来找去发现根本找不着。

什么情况?

汴京很大,有户籍的人口足有三十多万户,加上那些不在京城户籍上的往来官员禁军将士商人小贩等流动人口,常住人口超过百万,想在这么多人中精准的找到某一个人很艰难。

但是汴京也很小,大部分百姓都在固定的范围内活动,街坊邻里谁家丢了几颗葱几瓣蒜都能打听的清清楚楚,完全不存在找不到消息源头的情况。

或许有那么一两个人是不经意间从外面听来的,路人说几句闲话就走了找不到消息源头,可所有人都不知道消息从哪儿来的就有些不对劲了。

唯一的可能,有人故意在坊间散布“王伦是个好官”的消息,那些人散布完消息就回去找主家复命,他们这些只会说闲话的自然找不到是谁传的谣言。

更丧天良了好吧。

要不是有知情人看不下去印了小报说明真相,他们要被蒙在鼓里到什么时候?

还堪比包青天,呸,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纸包不住火,即便荆州和京城有千里之遥也挡不住真相从荆州传到京城,王伦的名声在被捧上云端后又被踩进泥里。

操作舆论带来的反噬,以前很多人不知道他王伦是谁,现在到城里的大街上随便拉个百姓都能把他骂出花儿来。

舆论战第一回合,三个金大腿一个笔杆子组完胜。

王伦马上就要抵达京城,很可惜,他没有开启第二回合的机会了。

干仗小分队的任务圆满完成,各回各家各找各爹,无一例外都被夸的满面红光。

不光所有花销全部报销,他们还都得了不少奖赏。

不算老苏和庞太师,官家和八王爷准备的奖品都是四份,连太子殿下都没漏过去,可把他们给高兴坏了。

除了官家和八王爷,包大人和政事堂的几位相公也派人过来对他们的舆论战大加褒奖,夸他的同时也不忘送来奖励。

虽然都是文房四宝和书籍,但是好的笔墨纸砚不嫌多,放

在书房看着也开心。

包大人他们夸的主要是他,毕竟太子殿下和赵世子的身份在那儿摆着,他们直接将人当后辈也不合适,夸了一个人就相当于夸了整个小分队,他们都懂。

奖励他不客气的都收下了,这是他们的劳动所得,分一分其实也没剩多少。

苏景殊和赵顼经常被长辈夸奖,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高兴完很快去忙别的事情,庞昱和赵清不一样,他们俩平日里不缺钱也不缺笔墨纸砚,可以奖励的名义发下来的还是头一回。

和逢年过节的赏赐礼物不一样,这回是因为他们差事办的好特意给他们准备的,没过年也没过节。

天呐,他们出息了。

两个经常挨罚几乎没被夸过的衙内差点感动到抱头痛哭,苍天大地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跟着状元郎和太子殿下干果然没坏处,前面就是一条通天大道啊。

等着,他们回家就把收到的奖励供起来。

苏景殊:……

赵顼:……

倒也不至于。

不过看俩人那么激动,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舆论战由苏景殊来收尾,没办法,谁让他是四人小队中最闲的。

太子殿下上午上课下午学习处理政务,三五天才能出门一趟,大老远的从京郊别院进城也怪麻烦的,难怪各个衙门都催官家赶紧重修皇宫或者在皇宫旁边建个别院,天天这么来回奔波的确很难受。

庞衙内和赵世子倒是没事儿,就是还没从被夸的激动中缓过来,短时间内需要动脑子的活儿不能找他们。

这么一来,能干活的就只剩下了他自己。

好在接下来也没什么活儿要干,印刷作坊那边有八王府和太师府的管事安排,剩下的小报也不难处理。

京城现在已经听不到夸王伦是王青天的说辞,只等王伦回京接受京城百姓的唾骂。

开封府和刑部已经准备好公审,三法司会审少了一司,御史台那边对这个安排不敢说什么。

王伦还没到京城御史台就先有两个御史被下狱,官家对他们不放心是应该的,接下来御史台能不能重新获得官家的信任得看他们的表现,不管怎么说,如今在御史台任职的大人们都没法独善其身。

死罪不至于,贬谪出京却有七八成的可能,全看案情明了后御史台的人掺和进去了多少。

“可惜公审的时候我们不能混进去,我还挺想看包公审案的。”庞昱叹了口气,他爹倒是能到公审现场看包公审案,问题是那种场合不适合带儿子当拖油瓶,他还是别没事儿找事儿了。

“公审应该在开封府吧?”赵清若有所思,“此案重大,到时候来的人多,刑部衙门没有开封府府衙宽敞,应该会在开封府开审。”

虽然他们觉得王伦直接下大狱凌迟处死都不为过,但是那家伙好歹是个朝廷命官,不能什么流程都不走就下大狱。

在开封府审问的话,他们偷偷摸摸藏在后堂应该没关系吧?

只要受审的不是他们,他们还是挺喜欢看包大人判案的。

苏景殊摸摸鼻子没接话,偷偷摸摸去后堂旁听的确没关系,但是得提前和包大人打好招呼,不然可能被展护卫当小贼扔出去。

白五爷可以带他飞来飞去,没法带他们三个一起飞来飞去。

话说回来,那么多天过去了,去荆州押解王伦的队伍应该快到京城了吧?

庞昱活动活动筋骨,“快了快了,我出来之前才问过我爹,他们明天上午就能进京,抵达京城后直接开堂问审,不给那王伦留任何和同伙传消息的机会。()”

王伦如此诡计多端,展护卫和白大侠他们不会受欺负吧?℡()_[(()”赵清有些担心,虽然同行的还有禁军将士,但是那王伦心机深沉,展护卫和白大侠都是出身江湖的正派人物,能应付来官场的弯弯绕绕吗?

“展护卫和白大侠那么厉害,用得着你担心?”庞昱白了他一眼,感觉这人纯属瞎操心,“展护卫可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王伦才几品的官儿,他放肆的话展护卫就能拿品级压他,受什么欺负啊?”

转运使是差遣,不是官职没有品级,王伦真正的官职品级是五品,这次派去押他回京的禁军中可不只一个五品以上的官。

展护卫和白大侠不懂朝中的弯弯绕绕,禁军的将士还能不懂?

都是千年的狐狸,他耍什么小心思旁边人都能看出来。

“衙内说的对,展护卫和白五爷都不是受欺负的人。”苏景殊点点头,展猫猫和白吱吱都是久经江湖的人,为人正派不代表他们好欺负。

开玩笑,白五爷是会受委屈的人?他不让别人受委屈已经不错了。

展护卫那里也差不多,文臣的地位的确比武将高,但是展护卫不是武将,他是仁宗皇帝亲封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还是开封府包大人的亲信,王伦想欺负也欺负不了他。

大宋的转运使、安抚使这使那使最开始和钦差大臣差不多,都是为了制约节度使的权力而分出来的差事,是皇帝为了让大臣办事儿给他们开的临时权限,事情办完就收回去了。

比如转运使,最开始就是被朝廷派去到各地采办军需的差遣,军需采办完后立刻撤销。

后来朝廷在各路都设转运使,这个临时权限成为长期权限,名称直接就是“某路诸州水路转运使”,平时待的衙门也叫转运使司。

大宋的水运发达,运粮运货大多走水路,这个转运使司就是漕司,帅漕宪仓四司中的漕司。

天下各路设安抚使司掌军事民政,称帅司;转运使司掌物资调度,称漕司;提点刑狱司掌司法刑狱,称宪司;提举常平司掌常平仓与贷放钱谷等事,称仓司。

帅宪仓三司都是一路设一个,漕司却是两三路设一个,后来转运使的权力越来越大,除了负责下辖几路的财物赋税外还干了监察、刑狱、维护治安甚至推举人才的活儿,为了防止转运使的权力太大,朝廷又把安抚使也设为了定职。

虽然转运使曾经一度权力极大,朝廷

() 为了分转运使的权力才设了安抚使司、提点刑狱司、提举常平司这三司,但是如今已经不是转运使能在地方一手遮天的时候。

再不济队伍里还有那么多禁军,侍卫亲军只听官家调遣,王伦在他们面前可讨不到好处。

庞衙内得到小伙伴的认可非常得意,嘚瑟完了才继续美滋滋的晒太阳,“你们知道吗?王才人昨天去京郊别院找太后给她哥伸冤去了。”

苏景殊抬眼,“王伦的妹妹?”

赵清很是诧异,“她还喊冤?哪儿来的脸喊冤?”

“她觉得她哥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哥哥,肯定不会干鱼肉百姓的事,王青天才是她哥,京城的传言都是陷害她哥的。”庞昱晃着脑袋,对王才人那边的情况了如指掌,“之前不是和你们说过我姐姐和她不对付吗,我的消息都是从我姐姐那儿听来的,绝对准确。”

苏景殊和赵清对视一眼,庞娘娘和王才人不对付肯定看她哪哪儿都不顺眼,这个“准确”可能不那么准确。

庞昱才不管是不是真的准确,他只知道自从仁宗皇帝驾崩她姐姐就没再吃过亏。

不对,王才人只是个才人,她哪儿来的本事和庞贵妃起冲突?又哪儿来的本事让庞贵妃吃亏?

皇帝的风流韵事什么时候都能吸引人,赵清是宗室子弟,但是宗室子弟也没法知晓后宫的事情,除非事情闹的太大,宫妃就不一样了,人家就是后宫的人。

两个好奇心很重的少年郎竖起耳朵,满怀期待的问道,“这是我们可以知道的事情吗?”

庞昱坐起来,“王才人去太后那里闹事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不是不是,不是王才人去太后那里闹事。”赵清两眼亮晶晶,“是你姐姐和王才人之间的事情,她只是个才人,怎么惹到你姐姐了?”

本朝有位号的后妃位序分好多等,皇后之下就是贵妃,是正一品,而才人是正五品,才人之下就没有品级了,怎么看才人和贵妃都不像能起冲突的人。

就算王才人冲撞过庞贵妃,以庞贵妃的性子肯定当场报复回去了,堂堂贵妃不至于连个才人都对付不了,可听庞昱的意思,庞贵妃竟然是吃亏的那一方。

怎么可能?

快快快,快和他们一起分析分析到底是什么情况。

失败是成功之母,多总结吃亏的经验才能努力不吃亏。

庞昱:……

仁宗皇帝都没了还有什么好争的?

当年他姐姐吃亏是因为仁宗皇帝护着王才人,现在没了仁宗皇帝,宫妃要么回家要么找个别院奉养,他姐姐是贵妃,是当朝太师之女,王才人疯了才会继续给他姐姐找不痛快。

好歹是后宫出来的人,真傻的话能让他姐姐吃闷亏?

既然小伙伴想听,那他就先说说王才人有多讨人厌,说完之后再继续骂王伦。

其实王才人进宫的时候年纪很小,才十几岁,仁宗皇帝图新鲜对她甚是宠爱。

自从王才人进宫,仁宗皇

帝就疏于朝政,上朝的次数减少,奏疏也批的少了,召见臣子的次数那就更少了,甚至一度把奏疏都搬到王才人那儿处理,说是没有王才人在身边他就没法安心批阅奏疏。()

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毕竟朝政主要是政事堂的相公们处理,皇帝看不看关系不大,可那王才人恃宠而骄欺负他姐姐就不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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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姐姐进宫多少年,王才人才进宫几天,轮得到她在仁宗皇帝面前指手画脚吗?

小小才人在贵妃面前炫耀显摆,怎么着,她想当正宫娘娘啊?

她姐姐那么好的性子都被逼出了火气,可见那王才人有多过分。

苏景殊和赵清对庞昱口中“那么好的性子”保持怀疑,他们对仁宗皇帝的宫妃不太了解,但是也知道庞贵妃不好惹。

“真的很过分,因为她在仁宗皇帝面前胡说八道,仁宗皇帝甚至对我姐姐动粗。”庞昱咬牙切齿,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气,“我姐姐娇生惯养长大,我爹都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皇帝怎么了?皇帝就能随便打人了吗?

苏景殊战术后仰,“仁宗皇帝?动粗?”

这说的是仁宗皇帝?看上去不太像啊。

赵清也不太相信,“会不会是你姐姐先动的手,仁宗皇帝躲避时不慎下手重了些?”

庞昱撇撇嘴,“我姐姐是傻子吗?”

仁宗皇帝的第一任皇后就是因为和皇帝动手才被废的,她姐姐要进宫肯定提前打听过宫里的各种事情,怎么可能和皇帝动手?

就仁宗皇帝那些天对王才人的宠爱,真要是他姐姐先动的手,王才人没准儿就是王贵妃了。

贵妃之位只有一人,王才人翻身当了贵妃,他姐姐当然是被剥夺封号赶出皇宫。

忍不了!

仁宗皇帝不能骂,还不能骂罪魁祸首王才人吗?

不对,俩人都是罪魁祸首。

两位听众和小伙伴同仇敌忾,“就是,不能忍。”

吵架归吵架,动手算怎么回事?

不看僧面看佛面,庞太师知道闺女在宫里挨打肯定有意见,人家娘家人就在京城,仁宗皇帝怎么想的?

庞贵妃活这么大可能也就挨过那么一次打,王才人被她记恨不亏。

没办法,皇帝记恨了也没用,可不就只能记恨能报复的吗。

“官家继位后另找地方安置仁宗皇帝的后妃,王才人只有王伦一个哥哥,也没打算去投奔王伦,所以一直在其他别院住着。”庞昱继续说,“我姐姐在家住的很开心,没事儿到别院找太后娘娘说说话,还能约闺中密友出门玩,早就把王才人忘的一干二净。王才人挑的时间不好,昨天我姐姐正好在别院和太后娘娘聊天,上赶着找骂总不能放过,于是我姐姐就把她骂的哭着跑走了。”

苏景殊:……

赵清:……

这才是他们印象中的庞贵妃。

“太后娘娘不参与朝政,王才人到她面前给王伦喊冤,难不成想让太后去官家

() 面前给王伦求情?”赵清想了想,又摇摇头,“那是他哥,又不是太后的哥,太后娘娘肯定不会掺和这事儿。”

“就是就是。”庞昱重重点头,“所以我姐说她是仁宗皇帝驾崩之后没人捧着了迫不及待出来让人知道她还活着。”

“王伦远在荆州,王才人应该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苏景殊不太确定,“还是说王伦在她面前一直是好哥哥,他们兄妹俩感情好到没法说,她坚信王伦不会干坏事,所以就算可能被责罚也要为兄长喊冤?”

王才人和王伦是兄妹,和兄弟还不一样,兄弟之间有什么事情会商量着来,兄妹的话妹妹一般都是被瞒在鼓里的那一个。

不只妹妹,朝堂之事基本上女眷都不会掺和。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事实的确是这样。

不光女眷,就拿前几天帮他们发传单、咳咳、发小报的那些纨绔子弟来说,他们对家中长辈在朝中是什么情况也都是两眼一抹黑。

倒不是故意瞒着,而是觉得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

唔,根据庞昱的说辞,他觉得庞贵妃那句话不全是私人情绪,王才人这时候冒出来可能真的只是找存在感。

“王才人觉得王伦是无辜的没用,为了让她认清她哥哥的真面目,我姐姐就帮了她一个小忙。”庞昱说着说着没忍住笑了出来,“我姐、我姐让人把咱们印的小报送去王才人的住处,还找了说书先生给她讲王伦在荆州究竟造了多少孽。”

从早说到晚,除了吃饭睡觉不休息,除非王才人是聋子,不然她肯定没脸再给王伦喊冤。

“也不一定。”苏景殊想起后世的八点档狗血剧,不排除有王才人捂着耳朵大喊“不可能不可能你们都是骗我的”的可能。

王才人什么反应不重要,曹太后无意干政,她再怎么哭诉也没用。

如果王伦明天就能抵达京城,那他们得赶紧和包大人打声招呼,明天人多事杂,到时候再说包大人可能顾不上他们。

庞昱和赵清反应极其一致,“我们在家等着,你去和包大人说。”

虽然他们被包大人夸了一次,但是能不见包大人还是不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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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殊知道他们俩听到包大人的名号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也没非要他们一起去,“行,我去问问明天能不能旁听。”

旁听自然是可以旁听的,三个人还在琢磨能不能借用府衙后堂的时候,赵大郎已经把光明正大旁听的位置给他们安排好了。

王伦好歹是地方大员,官商勾结导致大坝决堤不是小事儿,此案由开封府和刑部公审,官家也要亲自到场。

比起事后听开封府和刑部的回话,他更乐意直接到公堂上听王伦如何狡辩。

官家都到了,太子殿下自然也不能少。

四人小分队上去了一个,其他三个人还愁没处去吗?

苏景殊:不愧是他的小金大腿!

王伦的事情不是单纯的贪赃枉法,还和襄阳

王造反之事有关,公审时不光有开封府和刑部,韩琦、富弼、文彦博还有枢密院的几个枢密使能来的都来了。

狄青已经率兵前往荆湖两路,之后真的打起来的话,枢密院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幸好府衙的公堂足够大,换成其他衙门还真塞不下那么多人。

展昭和白玉堂回来之后没怎么休息,他们俩武功高强,赶路而已算不上累,简单收拾一下就到公堂来看包大人审案。

白五爷借了展昭的官服,不着痕迹的朝旁边的苏景殊眨眨眼,看上去这次的荆州之行非常顺利。

苏景殊悄悄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别说,白吱吱和展猫猫一左一右站在包大人身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开封府真的有两个带刀护卫。

庞昱和赵清以前经常因为打架斗殴被抓到开封府,但之前被教训从来没有严肃到升堂问审的地步,都是在外面调解完就让他们爹来开封府领人,有时候包大人太忙甚至连包大人都见不到。

来了那么多次的开封府,这么严肃的审案现场还是头一次见识。

怪、怪紧张的。

苏景殊艰难的把胳膊抽出来,小小声说道,“受审的又不是你们,不用这么紧张。”

庞昱紧张的声音都在发颤,“不行,我感觉站在公堂里的都是嫌犯。”

“我我我我也是这么觉得。”赵清咽了咽口水,“要不是现在坐着,待会儿包大人惊堂木一拍,我比王伦跪的还快。”

他确定他最近没犯事儿,但是架不住就是紧张。

开封府的公堂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来的,身着官袍的包大人比平时的包大人更吓人。

苏景殊:……

要是包大人真的像故事里那样日审阳夜审阴,他们是不是得吓的跑出去?

这算什么?主角对反派的降维打击?

包青天的世界观里庞昱会犯事儿他知道,赵清也会犯事儿?

这俩人的反应那么一致,总不能都上龙头铡了吧?

唉,真不让人省心。

三个人在后面嘀嘀咕咕,前面的八王爷和庞太师无声叹气,叹完气后又露出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只能说还好苏小郎的爹不在,不然他们俩简直无地自容。

他们平时再怎么觉得自家儿子天下第一好,听到仨少年郎的谈话后也不能说他们家那糟心儿子能和苏明允家的儿子比。

人家仨儿子都中了进士,后头这位更是了不得,小小年纪三元及第,大宋开国那么多年也就只出了这么一个灵秀小郎。

怎么说呢,幸好他们俩的本事足够让傻儿子锦衣玉食过一辈子,不然真就连死都不放心。

儿比儿,愁死爹啊。

审案人员已经到位,包拯没有耽误时间,惊堂木一拍传王伦上堂。

苏景殊听到惊堂木的声音下意识拽住旁边俩人,生怕他们真的被包大人一声怒喝吓的当场跪下。

赵清拍拍扑通乱跳的小心肝儿,“没、没事

,我能撑住。”

庞昱的反应没比他好哪儿去,“我也没事。”

受审的又不是他们,他们不用害怕。

就算受审的是他们,他们爹就在前面坐着也没什么好怕的。

稳住,审案而已,他们过来是为了看热闹,不是为了变成热闹给别人看。

比起看热闹还吓得不轻的庞衙内和赵世子,王伦的心态好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人不可貌相,只看外表的话,怎么也看不出这么个温和有礼时时带笑的人能干出那么多恶事。

事到如今,王伦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消失,进来之后规规矩矩行礼,等官家叫起后才温声问道,“官家和诸位大人日理万机,不知千里迢迢传唤王伦进京有何要事?”

“事出仓促,只能让王大人千里迢迢回京。”赵曙面色如常,“包卿,开始审吧。”

包拯拱手领命,直接拿出状纸开门见山,“王大人,荆州灾民四百三十二人状告你贪赃枉法官商勾结导致荆江水患致使荆州百姓流利失所民不聊生,你可有话说?”

最先进京的那些灾民被恐吓住不敢告状,兴许王伦被控制住后无法和那杀手联络,后来进京的灾民却没有遇到那个残杀灾民的杀手,因此都愿意到开封府来告状。

荆江大坝决口,遭难的岂止数百人?

“包大人何出此言?”王伦面上笑意不减,“荆州水患乃是天灾,王伦在地方辛苦救灾,灾民千千万,难免有顾及不到之处,何来王伦导致水患一说?”

包拯冷声道,“辛苦救灾?王大人的辛苦救灾就是任由百姓饿死在城外?”

“包大人,王伦说了,灾民千千万,难免有顾及不到之处。”王伦状似无奈,“朝廷送到荆州的每一笔赈灾粮都有去向,只是此行仓促并未携带,王伦请求官家派人去荆州转运使司衙门取账本以证清白。”

赵曙笑笑,“不必如此麻烦,王大人先看看包卿手里是什么再说。”

锦毛鼠白玉堂又立大功,此事结束他说什么也得封个御鼠来给大功臣涨涨排面。

王伦一路上毫不慌张就是因为他把证据藏的严严实实,水患是天灾过不在他,就算查出来他和修筑堤坝的商贾私底下有交易也顶多就是贬官。

可是看到包拯拿起来的账本之后,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证据真的藏严实了吗?

白玉堂嗤笑一声,“谁家正经人把账本放在衙门,有用的账本当然藏在密室里。”

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

白五爷行得正做得直,他是奉包大人之命去拿账本,可以理直气壮说出来气死王伦。

等了一路终于等到这一天,天知道他一路上忍的有多辛苦。

不知道这家伙哪儿来的错觉觉得朝廷查不到他犯事儿的证据,赶路的时候骑马坐车分开还能清静清静,每次停下来修整这人都会到他们面前晃悠。

一会儿说百姓过的如何辛苦,一会儿说

在地方当官如何不易,情绪上来了还装模作样的念几句杜工部的诗,说什么诗圣关心民间疾苦,读他的诗能让做官的人了解民情戒骄戒贪。

呸,他也配念杜工部的诗?

王伦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他藏在密室里的账本被偷了,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阴沟里的老鼠。”

如果包拯手里拿的是他藏起来的账本,接下来的确不好辩解。

没关系,开封府拿到账本也没关系,上面只记载了赈灾粮的去向,别的不该提的上面什么都没写。

大宋不杀士大夫,就算他一时不慎导致堤坝决口还贪墨赈灾粮也不会被处死,只要他还活着,被贬到什么地方都能东山再起。

等大宋江山换了主人,他被贬到什么地方都不影响新皇将他调回京城。

锦毛鼠白玉堂,呵,不愧是鼠辈,果然爱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总比蛀虫强。”白五爷心平气和,“更正一下,五爷走的是阳关道,光明正大问心无愧,和某些包藏祸心以私害公的阴沟里的老鼠不一样。”

老鼠怎么了?他锦毛鼠又不是一般的老鼠。

不懂江湖诨号就别说话,说出来显得很没见识,丢不丢人?

“哦,对了,还有件事儿忘了和你说。”白吱吱想起什么,脸上很快又挂上笑脸,“五爷押在你回京的路上和几位义兄通了个信儿,让他们帮忙请神手大圣邓车和镇海蛟邬泽来开封府当个证人,王大人认识那俩人吗?”

神手大圣邓车和镇海蛟邬泽,都是襄阳王身边招揽的江湖人。

王伦脸色一变,“你……”

白五爷慢悠悠的收起笑容,“公堂之上禁止喧闹,王大人,请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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