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虞文知也没料到,盛绪会突然说这样一句话。
虞文知很清楚,对付有权有势又提出无理要求的人,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避重就轻的拖延。
对方再过分,也不能撕破脸,因为一旦撕破脸,就从主动变成被动了。
节目组之所以现在才通知他们,除了怕他们不来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越过俱乐部直击他们的心理防线。
比起两个年纪不大的选手,成熟的俱乐部虚与委蛇的段数更高,需要花更大的精力对付。
换言之,就是两个小年轻好拿捏罢了。
正是看清了这一点,虞文知才耐着性子跟人东拉西扯。
可现在,彻底没有转圜余地了。
但虞文知并不想责怪盛绪,他们身处一个令人作呕的怪圈,大部分所谓成熟的人会选择在怪圈中周旋,沉沦,因为改变环境一向被认为是愚蠢的,适应环境才是成长的表征。
盛绪只不过踢翻了怪圈的规则,颠覆了身在其中的人的认知,他完全有理由这么做,而虞文知会提醒自己,错不在盛绪,在怪圈本身。
手机对面彻底沉默了,那位上面人大概很多年没有听到这样的冒犯,撞见这比自己还居高临下的语气,竟不知如何应对。
导演抹了把额头渗出的冷汗,眼睛瞪得好似铜铃,半晌才挤出一句失了调的质问:“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手机里终于传来低沉苍老的冷笑,笑声起伏二下,跟上一句又阴又狠的判词。
“话我放在这,你等着被全行业封杀吧。”
“你试试。”盛绪根本没被这句威胁震慑分毫,他话里浮着毫不遮掩的鄙夷嘲弄,且在话音落地的刹那,盛绪抬腿猛踹桌面,厚重的实木桌子刺啦划过大理石,剧烈震颤,将摆放端端正正的手机甩了下去,咚一声砸在地上。
巨大的噪声后,手机被震得断线关机。
桌子对面,是二双见了鬼的眼神。
一切都仿佛随着这声震颤尘埃落定,虞文知阖上眼,数秒后睁开,牵起盛绪的手,语气平静着:“走吧。”
他们离开议事厅的那刻,屋内爆发聒耳的争吵声——
“疯子,他就是个疯子!我就说先找俱乐部,你们怎么想的跟个疯子谈?”
“谁知道虞文知也管不了他!”
“别说没有用的,快把潭总捡起来!”
“现在该怎么办,换人上吗?”
“怎么换人?过几个小时就要录制了,接机的粉丝都看到他们来了,用什么理由解释换人,换成狗屁不是的故晋这个冠军还有什么含金量?”
“DTG那个晏汀予和喻泛不是也挺出名吗?就换他们来,肯定有含金量!”
“拿什么换他们来?刚才那样施压?你知道晏家一年纳多少税提供多少就业岗位吗?你给人儿子施压S市顶头上司都不能答应!”
“那就让那二个女的捣乱!我不信他们还
能赢!”
“故晋冠军含金量怎么办?潭总说了,首要任务是......”
走的远了,就听不见了。
走廊里还是比室内凉一些的,尤其靠窗的位置,寒风总是能透过那层玻璃,将冰晶铺在室内一侧。
虞文知在这寒意里越发清醒了。
他并不知道潭总是谁,但对方说出全行业封杀时,制片人和平台领导脸上没有丝毫怀疑。
这句话恐怕不是装腔作势。
为了坚持所谓的底线,断送职业生涯,到底值得吗?
可能一千个人有一千种看法,可能在不同年龄也会得出不同结论,可能放到辩论台上,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但真到了这一刻,就会发现根本不需要辩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最终就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得失,成败,动摇不了人性当中最根本的东西,那是你之所以是你的具象。
付出的代价,只不过是成全人格的完整。
幸好,他,以及他喜欢的人,都不会在原则问题上屈服。
虞文知停下脚步,走廊里寂静无声,窗外依旧是难得灿烂的蓝天晴日,只是与来时的心境已经截然不同。
总归还是遗憾的,无论是他还是盛绪。
但或许是爱情作祟,虞文知此刻反而更加怜惜盛绪。
盛绪是为了更好的成绩才来到茶队的,为此不惜赔了二千万违约金,可这一路并不顺遂,世界赛被Ever牵连,憾失争夺冠军的资格,如今参加个综艺,还有可能赔上整个事业。
这些对十九岁的少年来说太沉重了。
这么想着,一回到酒店房间,虞文知便揽过盛绪,拢着他的背,轻轻抱在怀里。
盛绪蓦然僵住,似乎没料到虞文知非但没怒斥他的莽撞,反而还给了他个拥抱。
不是暧昧的相拥,而是纯粹的抚慰,虞文知揉揉他刺人的后脑勺,轻轻压在自己肩膀,叹笑着,手指滑到他的后颈,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捏着。
“好横的小狗,快要咬人了。”虞文知低低调笑他,仿佛要将他从低落的情绪里拉扯出来。
盛绪眨眨眼,猛地想到他将阿拉斯加拎到虞文知床上摆拍时,虞文知也是低笑着,说要回来收拾小狗。
原来指的是他,果然指的是他。
盛绪没有丝毫不乐意,因为他分明能从虞文知的语气里听出宠溺。
揉捏一会儿,虞文知的动作停住,但手掌还盖在盛绪颈上,两人的毛衣贴的严丝合缝,摩擦时会有细小的电流响开。
但没人打算分开。
“如果将来不打电竞了,我们大概是退休最早的年轻人了,也没什么不好。”
“到时候把你带回南洲去吧,去摘椰子,长这么高,有先天优势。”
“你摘椰子,我去卖椰汁。”
虞文知笑着自娱,说完又摩挲两下盛绪的背,他将最坏的结果描述的充满温情和希望,仿佛他们并不是
落入一个深渊,而是峰回路转,忽见桃源。
盛绪的背像一张微拉的弓,绷着能摸到椎骨的轮廓,其实他很想告诉虞文知,以他家的背景,能动他的人一双手都数得过来,那个潭总实在不算什么东西。
但他又很贪恋虞文知此刻的安慰和抚摸,虞文知的指肚是软的,摩挲他的后颈很舒服,让他每个毛孔都舒展开。
他将下巴抵到虞文知的肩膀,能感受到透过毛衣的体温,虞文知的长发拢在耳后,还飘着若有若无的香气,而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吐字,他都能从与自己侧脸相贴的脖颈感受到。
他觉得自己真的就是被主人哄着的大狗,他眯起眼,无所谓弓背的别扭,他快溺死在这种温柔里了。
七点还是到了。
节目组并没拿出更好的方案,还是只能让虞文知和盛绪上,现在他们寄希望于故晋队能够超常发挥,而韩曦二人足够拖后腿,达成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正式上场之前,盛绪握着手机,在FOX俱乐部门口顶着夜风吸完一根烟,然后他单手将烟碾在垃圾桶的顶端,通红的烟丝散开,化作沉夜里明晃晃的星光。
最后一点火星熄灭的时候,盛绪翻开微信通讯录,把那些沉到底的账号翻出来,划拉划拉,扯了个群。
然后一条直播链接甩进去,跟着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看我直播。”
他拉得这些人都很无趣,昵称全部用的自己本名,连个有趣的网名也不会起,以至于盛绪从小看到这些名字同时出现在新闻频道,教材和他的微信里,都觉得很羞耻。
于是置顶,再置顶,置了好些个群聊和快递小哥,才将姓叶的和姓盛的都压下去。
他很讨厌这些人的古板,讨厌他们口中那些大道理,甚至发誓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他能狠到几年不回去,不见面,不回话,但他不能真的让虞文知断送职业生涯。
【叶循:?我们二少爷被盗号了?】
【盛珵:舅舅......】
【叶循:你用他手机发的?】
【盛珵:没。】
【叶循:我们做对了什么,二少爷不跟我们断绝关系了?】
【盛珵:不知道。】
【叶循:到底怎么回事?老爷子开一天会,都躺下了,激动的又坐起来了,让我问问你。】
【盛珵:我爷爷也起来了。】
【叶循:他今年是不是愿意回家过年了?】
【盛珵:舅舅,我认为没必要这么乐观。】
【TEA盛绪:不回。】
【盛珵:你看。】
盛绪将手机关了机,以防盛珵给他打电话磨叽半天。
他刚回到拍摄现场,李魏凯就朝他打了个响舌:“干嘛去了?虞狐狸找你呢。”
盛绪顿住,快速扯起自己的毛衣闻了闻,幸好是在外面,烟味儿没有沾到身上半点,也不枉他冻得手都快僵了。
“抽烟。”
盛绪撂下两个字,快步朝虞文知的方向走去。
李魏凯盯着他的背影看,眉头拢起来,拉过徐册明:“你觉不觉得他情绪有点怪?”
徐册明:“他不一直那副冷拽样?”
李魏凯歪着脑袋琢磨片刻,喃喃:“可能我想多了吧。”
进了队伍休息室,盛绪迎面撞上韩曦,唐颂,于听听二张苍白的脸。
哪怕化了妆,打着强光,依旧是苍白的,焦虑的,毫无生气的。
盛绪的目光没有停留,快速从她们脸上掠过,定格在已经换了衣服的虞文知身上。
这是第一次,他们录制之前,虞文知没有交代任何战术,韩曦也没叽叽喳喳的聊天,休息室里静的可怕。
与之相反的,是隔壁故晋队休息室。
一声声大笑传出来,冲撞着墙壁,无孔不入。
“哈哈哈陈导居然这么有趣,晋哥,你那儿什么时候有机会也叫上我呗,我也想体验一下演戏。”
“我跟晋哥下路配合这么好,怎么也得先叫我吧。”
“你们能不能有点出息。”
“兄弟们一会儿直播啊,咱们不聊聊战术吗?”
“唉呀临阵磨枪有什么用,晋哥在咱们肯定赢啊。”
“你们都给我好好打,我可不想带着亚军去戛纳。”
最后是故晋的声音,虽然猖狂但也透着轻松,可以听出他并不担忧比赛结果。
虞文知将手洗净,把钥匙手链摘下来,小心收在包里,然后扯开袖子,在手腕处黏上一条肌内效贴。
“走吧。”
半决赛BO1,总决赛BO3,打得少是二场,打得多是四场,连肌内效贴都戴上,意味着他要全力以赴了。
韩曦神情闪烁,刚要开口,被唐颂给按了下来。
唐颂知道,虞文知已经做好准备,哪怕她们二个全都演戏,也要拼尽全力拿冠军。
韩曦并非全为自己,作为多年老玩家,她是真的喜欢且担忧虞文知和盛绪。
她这两天才知道,那个经常被夸比故晋长得好看演技好的男二,如今已经没有剧组收了。
这地方,睁眼功名利禄,闭眼富贵荣华,哪讲道理。
“虞队,AD哥,不是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吗?你们知道得罪故晋的艺人已经被隐形封杀了吗!”
韩曦还是说出口了,也顾不得这件事有多敏感,她很怕虞文知和盛绪也遭受这无妄之灾,栽在故晋手里。
虞文知并没有因她的话而惊慌,只是挽起唇角淡出一丝笑,又恢复了从前相处时的轻松。
“我们可是职业选手啊。”
他理所当然,又云淡风轻的说着。
声势浩大的跨年夜,B市中央广场有烟花绽放,一簇簇映亮了整片天空。
电视机里,各大电视台的跨年夜争奇斗艳,烘的一团热闹繁华。
即便如此,《荣耀之战》直播间里也涌满了观众,
短短半个小时,热度已然破亿。
这半个小时里,故晋队成功赢下另一组明星队,挺进决赛。
【啊啊啊啊啊晋子太帅了,我太激动了,老公!】
【晋子进步特别大!妈妈好骄傲!小故事们只有哥哥了!】
【真他妈下饭,这水平还好意思办节目?还没我和哥们儿打的激烈。】
【粉丝吹啥呢,输的那队啥水平看不出来?没几年脑血栓都空不了四个大。】
【看吐了,那个叫林茂的,你他妈可真是演员啊,演的真假。】
【笑死,林茂那个,一举报一个准,没见过演这么蠢的,团战逛街不打团,凯南天雷一个都打不着。】
【给多少钱值得你这么演啊?能玩玩不能玩滚吧。】
【还装自责呢,别几把恶心人了,跟你爹玩聊斋呢,傻逼。】
......
因为林茂送的太明显,弹幕里充满污言秽语,几乎把故晋粉丝的彩虹屁都压了下去,节目组忙不迭禁言踢人,但架不住竞圈粉早就熟悉这一套,开了小号上来继续骂。
韩曦看着瑟瑟发抖,一想到可能被这些黑粉缠上,她就头皮发麻。
所以当虞文知队与李魏凯队比赛时,韩曦二人也不敢明目张胆送,在盛绪和虞文知的完美配合下,他们还是赢了。
李魏凯和徐册明吃亏在两人并不是一个俱乐部,一同训练的时间也短,远没有虞文知和盛绪默契,所以当双方都认真起来,他们真的顶不住。
输了比赛,李魏凯懊恼地拍拍脑袋,虽然遗憾,但也不至于接受不了。
他转头想恭喜虞文知和盛绪,却见那一队气氛严肃,根本没有开心的苗头。
“怎么了他们?”李魏凯恭喜的话顶到喉咙口,又咽了回去,最后喃喃问身边的徐册明。
徐册明终于察觉出古怪,但正直播着也不好问,只得摇了摇头。
比赛到了最高潮。
故晋走到电脑前,盯着虞文知的脸,他没能在这张脸上看到颓丧和屈服,虞文知仍旧温文尔雅,云淡风轻,就像每次站在世界赛的舞台上那样。
这不免让他内心打鼓,难不成节目组的施压失败了?
怎么可能,区区一个电竞选手,潭总一亮身份便能吓破胆的小角色,凭什么不屈服。
或许只是装着淡定。
想到这儿,故晋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的痛快。
虽然当年他只是一个得不到虞文知眼神的糊咖,但现在,他已经可以轻而易举左右虞文知的命运了。
还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盛绪,也要付出代价。
故晋喜形于色,回过神来,眼角都挤出一道深纹,他赶紧压着眼角抻了抻,不再做大表情,信心十足地坐上电竞椅。
BO3第一局正式开始。
于听听慌张的险些走错路,就听耳机里传来虞文知淡淡的声音。
“盛绪,野区堵人
。”
于听听转眼一看,虞文知和盛绪并未奔向下路,而是直接越过她,藏在了河道草丛。
她张了张嘴,还不等发出声音,就见敌方打野傻兮兮闯进盛绪的攻击范围。
于听听一闭眼。
盛绪犹如猛虎下山扑了上去,敌方打野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稀里糊涂被盛绪拿下一杀。
“来帮中。”虞文知又是简单明了的二个字,于是吭哧吭哧点兵的韩曦眼睁睁看着对面中单被锤死在中路。
虞文知和盛绪接连拿下两个人头,却也丢了下路发育的时间,可他们似乎并不在意,盛绪走前飞速吃了韩曦几个兵,才追着虞文知赶去下路。
【???】
【兄弟们教教我,茶队这是什么战术?吃自己中路的兵,下路不要了?】
【啥玩意,要不是知道他俩比我强得多,我就开喷傻逼了。】
【太抽象了,虞队的战术是不是已经飞升下一阶层了?】
饶是虞文知和盛绪纵容故晋发育半天,故晋与阿鸣也完全不是对手,盛绪几乎是拿出了世界赛打崔京圣的架势,走位快的人眼花缭乱,用人类所能达到最高手速清了兵,轻而易举的,追上了故晋的进度。
虞文知明知得不到来自韩曦,唐颂,于听听的帮助,所以兵贵神速,也不能给她们留破绽的时间。
盛绪风卷残云般越塔,包抄,买装备,两人更是连治疗都没带,闪现加TP,一旦哪个队友有支撑不住的意思,他们就飞快赶到现场反杀。
于是十四分钟,结束第一场比赛。
故晋笑不出来了。
【卧槽!炸药包今天是不是疯了?醒醒!你打的是个绣花枕头,不是崔京圣!】
【十四分钟......茶队这么着急下班吗?】
【太认真了,显得二个队友好像累赘,原来这就是职业选手的压制力吗?二打五也不惧?】
【这么一看那个故晋白吹了啊,进步个屁,第一期被十五分钟打废,最后一期十四分钟。】
【没有悬念了,冠军已经定了。】
【哈哈哈粉丝都不发言了,吹无可吹,按我说你们这节目请什么茶队啊,综合实力LPL第一跟你闹着玩呢?】
阿鸣已经出了冷汗,在周遭死一般的沉寂中,他舔舔干涩的唇,勉强挤出笑来。
“没事没事,第一把,哥几个稳住。”
没有人回答他,故晋脸色黑的发青,光是这一局,已经足够证明他们实力完全不如职业队了。
后两局哪怕对面输得再委婉,也显得假,他想夺冠,名不正言不顺是肯定的了。
看来只能靠营销号后续洗脑,反正观众都是健忘的,只要过了这段时间,也没人记得他是如何赢,只知道他拿了冠军。
然而紧随其后的第二局,彻底打碎了故晋的幻想。
十六分钟,盛绪敲下鼠标,一记平A打碎水晶,比赛结束。
而此时,身为队友
的于听听甚至还没跑到敌方门牙塔。
于听听目瞪口呆,而故晋直接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他眼睛睁的很大,面容逐渐扭曲,下颌随着屏幕闪烁的光亮抽动,热血一股一股往头顶冲,撑红了他的眼角。
这一个月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推掉的活动,少赚的钱,耗在游戏上的时间......
在绝对实力面前,他的进步简直就是笑话,盛绪和虞文知只要稍微认真,就足以碾碎他的自信。
盛绪扯掉耳机,冷着脸,活动着轻微鼓胀的手腕。
虞文知则慢条斯理地撕下手腕上的肌内效贴,将泛红的皮肤收拢在袖子里。
这是第一次,胜利之后他内心没有丝毫波动,他知道,对方的报复快要开始了。
【炸药包今天火气这么大吗......】
【好家伙,结束太快了,我觉得还能赶上跨年晚会。】
【兄弟们能想象吗,我订的下饭鸡爪才啃两个。】
【谁懂啊,七点开始八点半结束,好好好,元旦假期快乐!】
【恭喜茶队哈哈,虽然这个结果也不意外啦,就当玩吧,春季赛给我好好打!】
【等等!你们去看虞队和炸药包的微博,是不是出错了,为什么显示禁言?我也私信不了了!】
【???】
【怎么回事?只有他俩?】
【什么叫根据相关法律政策永久封禁?哪条法律?】
【不懂,是不是他们占卫视跨年晚会热度了?有几个卫视正在唱扶贫歌曲。】
【那也应该是节目组负责啊?荣耀之战官博还没封!】
【有没有人解释一下?卧槽直播怎么也结束了!】
......
直播现场也乱起来,大部分人都处在状况之外,就连李魏凯和徐册明也完全摸不着头脑。
虞文知听到有工作人员惊呼,自己和盛绪的微博账号被封了。
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也还是被对方的有恃无恐震撼了,怎么就敢当着这么多人,在全国观众面前,肆无忌惮行使特权?
他猜,锐哥一定急疯了,正疯狂往他手机上打电话。
不知道今天父母有没有看节目直播,如果看到,会不会也忐忑不安?
“今天直播结束了,这一个月大家辛苦,新年快乐,散了散了。”导演匆匆吩咐人散场。
设备器械都来不及收,现场数十人,都被赶出训练室。
最后只剩下故晋,故晋经纪人,虞文知,盛绪,导演,制片人。
“你们自找的。”故晋笑,笑容甚至产生了难以描述的扭曲感,他完全脱去那副文质彬彬的皮囊,于是市侩,阴险,怨毒,妒忌攀上了他的皮|肉,寄生在他的肺腑,他在这样小人得志的畅快里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很快接通了。
虞文知听到故晋嗓子里挤出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娇细的声音,明晃晃的灯光,照亮了他得意面庞的
每一条沟壑。
“潭哥,我输了。”
“你已经给我出气了吗?只是封了微博账号?”
“噢一会儿还要下架他们所有视频啊。”
“是吗?连直播间也要封呀。”
“全行业封禁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他们以后连陪练也做不了吗?”
“谢谢潭哥,你对我真好。”
故晋笑意更深,摇头晃脑,几乎沉浸在了这种癫狂的情绪中,他迫不及待的把特权炫耀给虞文知看,甚至不惜将自己攀附的龌龊样子也展示出来。
可他并没有得到预想的效果,虞文知只是漠然地看着他的表演,就像任何一个可能拿起遥控器跳过他的剧的观众一样。
除了一点上涌的恶心,虞文知再无旁的感觉,他甚至可怜这个被名利场淹没的中年男人。
这些肮脏的话,真不该让小狗听到,虞文知默默念着。
这时——
“有完没完了?”
嫌恶的声音响起,传到故晋耳中,也传到他手机对面。
盛绪不是非要看这出表演,实在是故晋演的太尽兴,让他连个打断的气口都没有。
“魔法对轰是吧。”
盛绪背抵着墙,单手插兜,另只手掏出手机按了开机。
他脖子上挂着的铂金小方块闪着莹亮刺眼的光,将那双狭长单薄的眼衬的更加冷郁,只是在虞文知向他看过来的时候,那眼神的攻击性才陡然褪去,脸色也缓下来。
魔法对轰?
虞文知眉头稍抬,视线固定在盛绪的侧脸,细想下来,他似乎从未过问盛绪的家庭,只知道盛绪有段野蛮生长的青春,大抵和家人关系不好。
但回想那一手笔挺端正的字,晨起叠被的好习惯,宁折不弯的底气,该是何种家庭,能养出这样旺盛灼烈,不知畏惮的孩子。
手机刚开,盛珵和叶循的未接电话就弹了出来。
盛绪选了盛珵的拨回去,直接开了公放,将手机扔在了桌面上。
盛珵几乎下一秒就接通了电话。
“盛绪。”低沉不带任何感情波动的声音传出来。
“嗯。”盛绪垂着眼应了一声。
大概是声音的遥远以及轻微的背景音,让盛珵意识到他在开公放。
“你想让我们看你被封号。”又是笃定没有起伏的声音,平静的,好似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盛绪皱着眉提醒:“还有我队长。”
他不需要跟盛珵解释太多,以他哥的办事能力以及雷厉风行的个性,这事根本过不了夜。
但他担心盛珵把虞文知落下了,最重要的是虞文知。
“这点小事,也值得全家人为你操心。”盛珵无奈评价,觉得家里那几个睡不着觉的老人大概上辈子亏欠了盛绪,这辈子完全是来还债的。
“人家声称要全行业封杀,你这个职级行吗?”盛绪掀起眼皮,盯向举着电话的故晋,凉飕飕说给盛珵听。
“呵。”盛珵声音终于有了变化,被盛绪硬生生逼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