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清瘦,但比她高上整整一头,从背后看像是将她揉进骨血一般,除了一抹湖绿的裙摆在白衣一侧显露出来,俨然看不见少年怀中拥着一人。
莫名其妙来上这一遭,云念下意识想要推他,刚抵在他的肩膀处,毛绒绒的脑袋埋在了她的颈窝。
“师姐。。”
声音模糊不清,像是小狗哼哼唧唧。
云念偏头看他:“怎么了?”
“累了,想有人抱抱我。”
怀里的人很久没说话,过了许久,一声微弱的回应似有若无。
“好。”
她回抱了他。
谢卿礼的手在抖,心跳如雷震动,难以言喻的情绪蔓延,一颗心好似被揪了起来。
她缩在他的怀中,小小一团乖巧的要命。
“师姐……”
他越抱越紧,收紧双臂。
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
云念有些喘不过气,他毕竟是个男子,这般重量压在她身上,将她抵在椅背上,咯得她后脊背都在疼。
谢卿礼抱得太紧,云念的呼吸不畅。
她推了推他,“师弟,我有些呼吸不上来。”
少年的手松了一瞬,依旧环着她的腰身。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
云念也不挣扎,掌心轻拍他的脊背,像哄幼崽一般。
少年并未抬头,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侧脸,鼻息间都是她的桃花香。
从前他觉得腻人。
如今却觉得,这大抵是世间最好闻的味道。
他抱了许久,久到云念一直仰着脖子,酸痛感已经隐隐见势。
她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弟,我脖子酸。”
少年的力道又松了几分,从她的颈窝中抬起头来。
云念找准机会迅速退出他的怀抱。
怀里的人忽地撤退,少年下意识便要去拉住她,瞧见少女微红的脸后,伸出的手换了个方向。
“师姐,我帮你擦汗。”
他抬起手帮她捋顺鬓发,揩去额上细密的汗珠。
冰凉与滚烫,截然不同的温度。
云念惊了,他这般喜净的人,竟会为她揩汗?
谁不知道谢卿礼极为洁癖龟毛?
她下意识朝后退去些许躲过他的触碰,少年的胳膊停在半空中。
他愣了一瞬,抬起黑沉的眼看她。
眼底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空气滞停,难以言喻的沉默蔓延开来,延伸成线裹缠住两人。
云念只觉得他有点奇怪,从故陵剑墟出来后就很奇怪。
她现在需要醒醒脑子。
双目相对,云念尬笑两声:“我回去自己收拾一下就行,就不麻烦师弟了。”
她站起身,捏捏酸软的脖颈:“天色太晚了,你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们还有事情。”
语毕,她根本没有给谢卿礼反应的时间,急匆匆便朝屋内走,背影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空气中好似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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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卿礼并未挽留,他收回手,指尖摩挲,还能感知到她的温度。
少年垂下眼,长睫掩住眼底的晦暗。
***
云念回到屋内躺在软榻上,皇帝送的礼物被她搁置在一旁的小桌上。
隔壁房间隐约传来开门又关门的声音,谢卿礼应当回了屋。
脸颊有些滚烫,额上的汗水还未干透,她浑身不舒服,索性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
身体清爽之后,脸上却还是滚烫绯红,云念干脆打开了窗户瘫在榻上,闭眼调息着自己紊乱的心跳。
脑子乱成一团。
少年带着冷意的怀抱与指尖,意味不明的眼神,似有似无的侵占欲。
云念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少年是不是都是这样多变,一天一个样,谢卿礼自从故陵剑墟出来后便变了许多。
从前的温柔是带着疏远礼貌,他对谁都是这般。
现在的温柔侵入骨髓,渗透在一举一动,只对她。
她想不明白他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化,她穿书的经验不足,根据自己在联盟学到的知识,也只能将其归咎于少年对阿姐的依赖。
云念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又这般躺了许久。
系统也一直没说话,它一个人工智能更分辨不出来这般复杂的情感,没办法为云念提供什么帮助。
云念一直没听到隔壁的动静,料想谢卿礼应当已经睡下了。
她看了眼月色。
已经很晚了。
云念起身关上窗,卷起被子侧过身准备睡觉。
闭眼之前,视线却在小桌上放置的木盒上一瞥而过。
是皇帝送的礼物。
她支起身体取来那方木盒,翻身趴在床上打开。
是个玉镯,晶莹剔透,通体是渐变翡翠色,在光下似乎还能瞧见里面的流光,纵使她是个外行人也能瞧出来材质的上乘。
毕竟是皇帝,出手确实大方。
云念取出来玉镯,这镯子却一点也不显冰凉,反而有股暖意。
系统这时候倒是开口了:【镯子还挺好看,不要戴上试试吗?】
云念将玉镯放回盒子中,漠然将它收进了乾坤袋。
“不戴,太贵重了,一打架就碎了。”
【……那你不能不打架吗。】
“那你把傀儡师给我捆来啊。”
【……你睡吧。】
云念裹紧被子蒙头就睡。
系统:【……年轻就是好。】
***
日头高升,鸟啼清脆,云念被吵得实在睡不着,这才悠悠转醒。
她躺床上愣了会儿,忽的想起来今天还有事情要处理,利落翻身下床。
去隔壁敲了敲门,屋里没人,谢卿礼起的倒是怪早。
() 云念不多留,转身来到皇帝居住的地方,也是贵妃遇害之处。
出了那件事情后,元太傅的人对外只说皇帝偶感风寒,身体不适需要卧床休息,近来不宜见客。
皇帝住的地方在琴溪山庄的正中间,更像是个小型宫殿,十数个侧殿、花园、水榭,最后才是皇帝住的房间。
云念沿着小路走,能看到虚空中若隐若现的阵法。
【你能看出来什么?】
云念微微仰头。
她被温观尘抓去练了许久的阵法,温观尘于阵法上的天赋无人可比,云念也成了个半吊子。
眼前的阵法虽然少见,但云念依旧认得出,这是阴转曲环阵。
这种阵法得是阵法大能才能布下,破阵也不是一般人能破的。
傀儡师就算是有千年的道行,面对这种阵法怎么也得磋磨一会儿,而就在他破阵的这段时间,闹出来的动静应该不小,江昭这般敏锐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到?
她还没想明白,缓慢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云念回身,青年今日换了身衣裳,穿着雍容华贵的锦袍。
系统:【更贵了,这一身是绝品的云锦,供你们踏雪峰一年的开销。】
云念:“……”
好吧穷的只有他们剑修。
沈之砚的面色苍白,与她一起并肩而立。
他周身的气质好似都变了,与洞穴中那有些吊儿郎当的人大相径庭。
“太子殿下。”云念想了想,还是道:“节哀。”
沈之砚没有说话,神情沉静。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张口,云念心下叹气,准备离开将这里留给他。
他却叫住了她。
“云姑娘。”
“殿下?”
沈之砚问:“你觉得我父皇如何?”
云念愕然,沉思一瞬才回:“陛下自然是极好的。”
沈之砚道:“我这老爹是个很好的皇帝,在治国一道上虽然手段强硬蛮横,但从未做错过决定,一心为了百姓,包括与你们修士结交,也是为了拉拢势力帮助人族抵御妖域和魔域。”
“但他也将治国一道用在了我的身上。”沈之砚笑笑,不知是在笑谁,“我从未见他对我笑过,他对我严苛到近乎绝情,要求我一举一动都要有储君的风范,可我不喜欢皇宫,不想当皇帝。”
“云姑娘。”沈之砚侧首看她,问:“他爱子民,但你说他爱我吗?”
云念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皇帝的住处谈论这些,这实在有些诡异,更何况如今死的是贵妃,谈论皇帝做甚。
她想了会儿,支支吾吾道:“为人父母终归是爱孩子的,只是太子殿下毕竟是储君,陛下对你要求高也是正常的。”
沈之砚看了她许久,眸底的情绪让云念看不懂。
很复杂。
他的唇瓣翕动一瞬,却什么都没说。
“太子
殿下想说什么?”
沈之砚失笑,像是突然间又变回之前那个她认识的沈石见。
他笑得有些恶劣:“云姑娘,有的时候,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云念云里雾里什么都没听懂,根本不知这太子殿下来这里是作甚。
她方才瞧见他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硬是没有说出来。
“太子殿下……”
“云姑娘。”沈之砚打断她,下颌微扬示意她看身后,“你那小师弟来了。”
云念忙回身看去。
谢卿礼不知何时来了,走路竟没一点声音。
少年依旧是白衣高马尾,看她的眼神专注又温和。
云念莫名便想到了昨晚的那个拥抱,带着少年的气息,伴着夜晚的风。
“师姐,殿下。”
他礼貌唤了声。
“谢公子不必多礼。”
沈之砚挑眉,还是第一次瞧见这谢公子对他这般客气,突然有种翻身农奴把哥唱的爽快感。
云念直接问他:“你不是与师兄师姐在一起商量如何布防吗?”
谢卿礼道:“师兄师姐自己有把握,我只是个听命的。”
“这样啊……”
她低声应下,一缕碎发自额前滑落遮住了眼。
谢卿礼瞧见了她微红的耳垂,笑意不经意间显露,抬手缓缓凑近她,想要帮她别过去那缕碎发。
但一人很快走了过来,吸引了云念的注意。
那人弯腰拱手:“太子殿下,元太傅找您。”
云念扭头望去,刚好躲过了谢卿礼。
谢卿礼:“……”
他默不作声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沈之砚轻轻颔首后道:“好,我知晓了。”
云念瞧着一身黑衣的人有些眼熟。
她试探性问:“秦木?”
黑衣的男子毫无反应,视线都未分给她一分。
谢卿礼微眯眼看过去,握剑的手紧了紧。
云念又喊:“是你吧,昨晚你与我师弟比试过,秦木。”
那男子似乎意识到是在喊他,神情一愣,随后连忙点头:“是我,抱歉,方才我走神了。”
有些怪异。
秦木的眼神陌生,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们一般,可他们明明昨日才见过面的。
沈之砚有些诧异:“你们认识?”
秦木抬头的姿势有些僵硬。
云念抿了抿唇,旋即释然一笑:“是,见过,我们昨天还约好一起吃饭呢。”
谢卿礼看了过来。
沈之砚道:“原来你们竟有这层关系,秦公子是我父皇请来保护我安全的,若要吃饭,过几日我请你们吧。”
秦木低下了头:“姑娘,秦某有要务在身,过段时间再一起吃饭。”
云念颇为善解人意:“好的,秦公子和太子殿下慢走啊。
”
云念的笑意在秦木转身后瞬间消散(),与谢卿礼对望一眼。
少年颔首?()?[(),折了根树枝冲了上去。
秦木下意识拔刀回身抵挡。
沈之砚:“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秦木面无表情,眸无情绪。
谢卿礼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起来,轻挑手腕便将树枝上挂着的东西扔到了地上。
“一条小蛇,担心伤了殿下。”
沈之砚这才发现地上扔着一条小蛇,是很常见的草蛇,无毒但性子胆小,受惊了容易咬人。
他长舒口气:“原来是这样啊,多谢谢公子了。”
谢卿礼:“殿下客气。”
秦木也收回刀,朝谢卿礼微微拱手便随着沈之砚离开。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后,谢卿礼垂眸看了眼手中的树枝。
树枝上只有轻微的划痕。
秦木本是刀修,蛮力大,就算再收力,也不应该只留下一道划痕。
云念上前瞥了眼树枝上的划痕,眸中寒光一闪:“我没记错的话,秦木是左撇子。”
可方才那人是右撇子。
“而且,我们昨日并没有约好一起吃饭。”
她只是试探。
秦木听见她喊他的名字,却没有立刻反应,就好像刚得了个新身份还不太熟悉,瞧见他们后满眼的陌生,好似他们没见过面。
方才谢卿礼出手,他下意识抵挡,却出了右手,且力气甚小,动作虽快却依然显得僵硬,竟连这一根树枝都没砍断。
这只能说明——
“他不是秦木。”
他们昨天晚上见到的秦木,被替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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