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像个受了委屈的大金毛。
额关键是这委屈好像还是因她而起,她不安慰,又有点说不过去。
只是男人要怎么安慰?
她没有经验。
楚宁歌眨眨眼,跟他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咳我还是给你把把脉吧!”
楚宁歌先转开脸。
“哦~”赫兰夜靠近她,把胳膊伸过去。
“你摸吧!”
声音暧昧,呼吸都快喷到了她耳朵上。
楚宁歌感觉耳朵一麻,往边上挪了挪,赫兰夜又跟着往前凑了凑。
楚宁歌回头刚想说他,他就垂下眼眸,连头发丝都透着哀伤:“真挺疼的,我差一点就死了。”
楚宁歌:“”
她说不出话了。
将他袖子撩开,发现已经缩回去的红线,又回到了手腕处。
楚宁歌搭上脉搏,细细感知着。
赫兰夜则轻轻勾起嘴角,得逞的笑着。
皇宫。
自从被赫兰夜潜入后,戒备得更加森严。
乾渊帝揉着头痛欲裂的额头,浑身充满了戾气。
经过这几日的排查,庭仗外的奴才死了一批又一批。
鲜血都染红了石阶。
他派出去的金乌卫也一个都没有回来,恐怕是都已经凶多吉少了,一想到这里,乾渊帝就更加的暴躁易怒。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皇帝的住所竟然让人来去自如。
何其讽刺!
德公公立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这几日他一直战战兢兢,生怕这把火烧到他身上。
小太监匆忙进来跪着禀报:“皇上,慈宁宫的人来报,太后娘娘又昏倒了。”
乾渊帝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满脸写着不耐:“不是已经醒过来了,怎么又昏了?”
小太监颤着身子回禀:“禀皇上,说是太后娘娘的什么物件丢了,娘娘一时难以承受,就又昏了过去。”
“丢了东西就派人去查,昏倒了就去找太医,禀告朕有什么用?”
殿里的宫女太监听了这话,纷纷低下头,各个装聋作哑。
“罢了,摆驾慈宁宫。”
乾渊帝一甩袖子,浑身戾气的走了出去。
德公公立刻在后面尖着嗓子喊:“摆驾慈宁宫~”
慈宁宫。
太医在太后的人中穴上扎了一针,太后终于悠悠的醒来。
随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浑浊的眼珠看向身边的老嬷嬷,一张嘴,却只能发出囫囵不清的呜呜声。
老嬷嬷恭敬的上前:“太后,您想说什么?”
太后抖着唇,舌头在嘴里打着滚,口水直流:“盒盒”
老嬷嬷见太后舌头不听使唤,似乎还有些嘴斜眼歪,心里咯噔一下。
她焦急的问道:“太医,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老太医也发现了太后的情况,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嬷嬷,太后娘娘年事已高,平日里需要好生将养,不能经历大喜大悲,如今这模样,怕是怕是有中风的征兆。”
“中风?”
老嬷嬷拔高了声音。
“皇上驾到~~”
乾渊帝皱着眉大步进来,众人纷纷跪下。
“都起吧!母后如何了?”
太医令低着头回禀:“启禀皇上,太后年事已高,本该好好荣养才是,可不知因何急火攻心,如今已经有了些中风的征兆。”
“中风了?”皇帝一时也有些讶然。
太后身体一向健朗,没想到竟然会中风。
察觉自己反应太过平淡,随后怒道:“你们平日里是怎么伺候太后的?怎会让她急火攻心?”
皇帝一怒,浮尸万里。
奴才们抖着腿又跪了一地。
“你说怎么回事?”皇帝一指老嬷嬷。
老嬷嬷磕了个头:“回皇上话,今日太后把奴婢们都打发了出去,没有命令,不得入内。
之后老奴就听见殿中声响不对,这才强闯进来,然后就发现太后昏倒了过去,地上还散落了一个玉盒和一颗山楂丸。”
“玉盒?什么玉盒?拿来给朕看看。”
太后斜着眼对着皇帝呜呜。
皇帝直接坐在她的榻边安慰:“母后,您莫要着急,跟朕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老嬷嬷把玉盒和山楂丸拿过来,恭敬的双手递给皇上。
皇上接过看了看玉盒,又捏了捏山楂丸,心里有了计较:“母后,您是因为这里面原本装的东西被人调包了,才会急火攻心的?”
太后点头。
“这里面原本装的什么?”
太后心思转了转,她不想告诉皇帝,只口齿不清的呜呜着。
“那母后,您写出来,朕也好为您寻找。”
奈何太后手指哆嗦的厉害,根本握不住笔,半天也没写出一个横。
“哎!可惜了,如今您丢了何物朕都不知道,也不能为母后分忧,朕真是太不孝了。”
“这样吧!朕叫人将安王请进宫,让他来陪陪您,您意下如何?”
太后迟疑着点点头。
太后虽然是中风了,但她脑子却是非常清醒的,皇帝不喜欢安王,一是因为当年先皇有意让安王继位,二是因为安王是她亲子。
若不是当年她当机立断,将皇帝记在她名下,安王这些年恐怕也不能安稳的活着。
皇帝的疑心是非常重的,自他登基以来,为了排除异己,先皇的子嗣,杀的杀囚的囚,如今还活着的,除了一个瞎眼的老十七,也就剩下安王一个了。
这些年她为了保护安王,很少召他入宫觐见。
但如今她迫切的想见一见自己的亲儿子。
皇帝说了一大堆让奴才们好好伺候太后的废话,又叮嘱太医令好好诊治,就起驾离开了。
回到上清宫,他就嘱咐德公公去打听一下,太后的玉盒里丢失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竟然都把人给气中风了,想必是很重要的物件吧!
皇帝眯了眯眼,嗤笑一声:“朕的这个母后啊,可从来不会对朕说实话,那么对着他亲儿子总会说了吧?”
安王是个非常儒雅俊秀的男子,见人总是带着三分笑,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以文会友,开办雅舍,与天下文人墨客谈天说地。
这般养尊处优的生活,让本就比皇帝小了十岁的他看上去更显年轻。
身为皇帝的兄弟,大晋最尊贵的王爷,他看上去没有半点上位者的气势,反倒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安王得了皇上传召,先来觐见皇上,进入内殿后,向上首的皇帝行了个大礼:“臣弟许久不曾进宫看望皇兄,甚是想念,皇兄一切可安好?”
乾渊帝待他行过大礼后,才连忙起身亲手扶起他:“皇弟免礼,为兄一切都好,哎倒是母后年事已高。”
他开始埋怨:“你也是,既然心中惦念为兄,怎的就不常进宫来看看朕,朕可是都听说了,你那雅舍办的风生水起,只怕是皇弟早已流连忘返,哪里还记得为兄和母后?”
安王就着皇帝的力道起身,看着皇帝的眼神,满眼都是孺慕之情:
“皇兄可是冤枉臣弟了,还不是母后觉得臣弟我每日不务正业,连一点小事都不能为皇兄分忧,惹了母后厌烦,母后罚我不许进宫烦她。
臣弟还听说皇宫进了刺客,臣弟听说后每日辗转反侧,要不是无旨不能进宫,臣弟早就想进宫来看望皇兄了,如今看到皇兄安好,臣弟这提起来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两人话里打着机锋,你说我不进宫来看你,我说你根本就不想见到我,何必假惺惺。
乾渊帝像是没听出来,他拉着安王的手,拍了拍,一脸的慈和:“好好好,知道你心中惦念朕和母后,如今母后身子不适,你好好在身边多陪陪她,母后年事已高,你多顺着她点。”
“是,是,臣弟听皇兄的。”安王又接着问:“母后现在如何了?”
“哎!”乾渊帝拍了拍安王的肩膀:“你心里要提前有个准备,母后她好像不太好了,太医说,是急火攻心引起的中风。”
安王心里咯噔一下,满脸焦急:“怎么会这样?”
乾渊帝注意着安王的脸色,心中暗暗点头,嗯,总算看到他变脸了,这回看上去倒不像是装的。
你不舒服,我这心里可就舒坦了。
“哎!说起此事来,也怪朕不查,母后手中有一样她十分珍视的东西,朕竟不知是何物?如今那宝贝被贼人给掉了包
你说母后也是,这天下都是咱们齐家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地就因为一个小物件急火攻心,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说完他还可惜的摇摇头,那意思好像在说太后心眼太小,好歹也是曾经的一国之母,看得安王心里一阵憋气。
乾渊帝又一副孝子的模样说道:“你到了慈宁宫,要好好安慰母后,什么宝贝都是身外之物,我大晋物产丰富,难不成还不能为母后寻来?”
“臣弟明白了。”安王心里着急去看太后,可面上一点不显,还一副感动的模样。
乾渊帝可不管安王现在有多焦急,愣是又拉着他好一阵兄友弟恭,直说得自己都口干舌燥了,才打发安王去了慈宁宫。
安王脸都快笑僵了,转身的瞬间,脸上布满阴郁,这变脸的速度,都快赶上川剧变脸了。
乾渊帝看着他的背影倒是心情极好,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慈宁宫。
安王得到通禀,看到太后的第一眼,眼泪顿时流下来,不过月余未见,床上的太后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白发苍苍,瘦骨嶙峋,眼窝凹陷,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母后,母后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跑过去跪在床榻边,轻轻拉起太后的手,哭的不能自已。
“都是儿子没用,母后,您可要保重自己啊!”
太后也跟着流泪,她动了动嘴唇,还不等说话就有口水流下来。
安王立刻拿着帕子给她擦嘴:“母后,您不要急,有什么要跟儿子说的?”
“恒恒”
“母后,您要说什么?”安王把耳朵贴近太后嘴边。
“药药没”
“要?要什么?母后,您想要什么?”
太后急得眼睛爆凸,她去看老嬷嬷,老嬷嬷领会,她把玉盒拿给安王看。
“王爷,太后大概是指这玉盒里面的东西。”
安王想起皇帝的话,太后有东西被人掉包了。
他仔细看了看玉盒,又闻了一下里面,有股淡淡的清香:“这里面以前装的是什么?”
老嬷嬷摇头:“老奴不知。”
“母后,您是因为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
太后点头。
“这里面以前是什么?”
太后枯瘦的手指用力抓紧被子,嘴里吃力的吐出一个字:“药药”
“药?这里面是药?”
太后闭上眼,用力点头。
安王不明白了,究竟是什么药丢了,能把太后急得都中风了?
安王对着慈宁宫的人好一阵盘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他安慰太后:“丢了就丢了吧!儿子再给您送一批好药进宫。”
太后急得直呜呜,她用力抓着安王的衣袖:“不不”
她想说那不一样,那可是传说中的神丹,她留着续命用的。
为了得到这粒丹药,她机关算尽,甚至将一个家族的人全部灭口了。
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不知便宜了何人?她如何能甘心?
太后枯瘦的手掌,无力的垂下。
安王给她掩掩被角,到了晚上亲手给她喂了半碗参汤。
出宫时,他吩咐太医随时守候。
又对太后说:“母后,儿子明日带琛儿来看您。”
琛儿就是安王世子齐泽琛。
太后费力的抬抬手,又落下。
出门时,安王心里空落落的,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半夜。
突如其来的钟声在上空回荡,有人在心里默默数着,整整敲了二十七声。
丞相府的众人,纷纷被惊醒!
董瑾妍也穿好了衣服,往她母亲院子里跑。
这种钟声,她上辈子就听过,是大丧之钟,只有皇室里的人死了才会敲。
上辈子皇上死了,就敲了这种钟声。
董瑾妍有些不明白,太子还没逼宫,皇上怎么就提前死了?
有什么事情似乎变得和上辈子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