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宝大大的眼睛里面波光粼粼。
好像是天上的星星跑到了她的小脸蛋上。
小蒲扇似的眼睫，轻轻的颤动着，像是夏日翩跹欲飞的蝉翼。
黑黑的小瞳仁里面，只有江老四一个人的身影。
被小闺女夸奖的江老四，忍不住就扬起了脑袋，颇有趾高气昂的感觉。
而此时，小勇他们把江老四团团围住。
小勇：“四叔好勇敢！”
小强：“四叔四叔，你刚才真的超级厉害！”
狗蛋：“四叔是救了暖宝的大英雄，大英雄万岁！”
江老四：“……”
有点脸红怎么破？
江老太支持大局说道，“老大媳妇，老三媳妇，你们搭把手把老二媳妇送屋里，老四媳妇你带着孩子们出去，你们兄弟四个，扶着江大富，跟我进来。”
江老太提前去了里间。
任谁也看得出来，江老太现在的恶劣的心情。
王桂英急忙招呼着张秀香去扶郑招娣。
这里还没碰到人呢，郑招娣就哎呦哎呦的叫起来。
里间，江老太的声音传来，“再哼唧拿牛粪堵上嘴。”
郑招娣瞬间闭嘴。
李红袖顾忌的看了丈夫一眼，江老四冲她笑了笑，“没事，你带暖宝先回去。”
里间
江大富瘫炕上，鼻青脸肿，哼哼唧唧，“疼死我了，哎呦，这是故意伤害……”
江老太瞥了他一眼，恶狠狠的说道，“你可闭嘴吧你！”
说完，江老太的目光依次从兄弟四人面上扫过，直言不讳的说道，“我今天去找了大队长，我请大队长帮忙找点地方，我带着老四家出去住。”
话音未落，江老大第一个不同意，“那哪成呢？”
江老二也说道，“是啊娘，您和老四怎么能搬出去呢？就算是要分家，也是应该我们都搬出去，那能让您搬出去呢？”
江老三点点头，表示赞同。
江老太抚摸着自己的老烟枪，“这是你爹的宅子，跟我没关系，反正你爹早就不想看见我，眼不见心不烦，我不在他眼皮子底下添堵。”
江老大急忙看向江大富，“爹，你快说句话啊，怎么能让我娘搬出去呢？”
江老三也道，“娘拉扯我们几个兄弟长大多么不容易啊爹，还没开始享福，怎么能分家呢？”
爹，是他们盼的。
日思夜想，日夜都盼。
可盼的只是爹。
娘就不一样了，从小到大，生病，入学，结婚，生子，都是娘一手张罗的。
换句话说，没爹可以，没娘是绝对不行的。
江大富感觉几个孩子都用责怪的眼光看着自己，他气的磨了磨牙，“我赶你走？你怎么有脸说的？我什么时候赶你走了？我只是想让他们一家子走！”
江大富指着江老四。
江家兄弟们更是不依了。
江老大垂眸说道，“凭啥要老四一家走？爹，你倒是在想啥？你心里到底是咋想的？”
江老二：“爹，老四是我们的兄弟，打断了骨头连着筋，您今儿个说的话，真不咋地。”
江老三：“我腿好就是承了我小侄女的福气，爹，你要是让老四走，那我们也走吧。”
啪——
江大富一巴掌拍在炕上，“你你你，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和你们的亲爹说话的？有没有教养？”
江大富离开的时候，江老大已经记事了。
他忽然笑了笑，“教养？爹，你当年走的时候，一点饼渣渣都没留下，能活下来就是我们命贱了，还要教养？”
江大富：“……”
他忽然无话可说。
江老四深吸一口气，“你看不惯我，我也不想看见你，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住的地方，我会搬出去。”
江老大：“老四！谁搬出去你也不能搬出去，我们兄弟二十多年的感情，才是最亲的。”
江大富抬手一巴掌打在江老大脸上，“你懂个屁啊！”
看见大哥因为维护自己被打，江老四挥起拳头就要揍江大富。
被二哥三哥拦住了。
江大富指着江老四的鼻子，“你个小杂种，白吃白喝江家这么多年，你还想干啥？还不够吗？”
众人都愣住了。
小……小杂种？
这不是爹在骂他自己吗？
江大富看着儿子们一脸茫然的样子，忽然就笑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丢人了，你们知道吗？你们以为是你们四弟，江老四，其实是……”
“闭嘴！”
江老太喝止住江大富，目光灼灼，指着门外，“你给我滚！”
江大富哈哈大笑，“你也知道自己不要脸的事情不想让儿子们知道，那你当初就别做啊，你自己下贱，还怕说了？”
江家兄弟们怒火蹭的起来。
个个都握紧了拳头，“你不许这样说我娘！”
江大富脖子一缩，“你们还以为你娘是什么好东西？你们问问她是怎么不守妇道红杏出墙，给你们的爹我戴绿帽子的！”
江老四已经懵了。
话说到这里，已经十分的明确了。
成年人说话向来是不需要太通透的。
所以，他其实不是江大富的儿子？
明明这是一个超过他想象范围中的事情，他心里却一点都不失落，难过，甚至还有些隐隐的高兴。
因为这个一直嫌弃自己的糟老头子，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他喜不喜欢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真的，他现在心里真的是蛮轻松的。
江老太自觉在孩子们面前，彻底丢了脸。
可是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想隐瞒了。
便简单的将那晚和江大富说过的话和孩子们说了一遍。
说完后，里间一片静寂。
江老四心里同时又是忐忑的，因为他还是挺舍不得哥哥们的……
半晌后，江老二噗通一声跪在江老太面前，“娘，为了给儿子治病，您受苦了。”
当年同样染了病的江老三也是，跪在江老太面钱，“娘，儿子对不住您，儿子对不住您。”
江老大狠狠的擦了擦眼泪，看向江大富，“爹，您是我爹这是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的，但是我娘是我娘，我兄弟是我兄弟，这也是一辈子改变不了的，您要是觉得老四在家里碍眼，我们兄弟四个一起搬，把院子留给您自个儿，您想怎么玩怎么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