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人断魂,旁人退避。
若隐若现的哭泣声,听着就让人心痛。
白色的蜡烛,蓝色的火焰,从白天开始点燃。
一直燃烧到了晚上,依然还有四分之三。
在死人身上,活人一直都是非常肯花钱的。
掐掉手里的金陵十二钗(薄荷口味),李原长叹一口气,“看到这么悲伤的场景,你作何感想?”
“不忍看!”站在李原身侧的人,思考了一下,而后说道。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色长裙,披散着头发,没有半分装饰的女孩子。
年龄也就是二十岁左右,正是花季美好的年龄。
“不忍看的确是这样,不过我看的太多了,也就无所谓了。总之不过是活着的时候,没有珍惜,等到了人离开,才知道自己曾经是多么的浪费时间在一些不知所谓的事情上。”
一对中年夫妇在灵前哭的都起不来了,若不是旁边有人搀着,估计此刻早都跪在了地上。极致的悲伤,让人不在乎所谓的风度。
“走吧,你的要求,我已经满足你了。他们的表现,你应该满足了。体会到了失去的滋味,理解了什么是最珍贵的。”
“这个给你!”
女孩子抬手交给了李原一块手表,普通的指针式的手表,款式精致,不过奇怪的是上边的指针此刻一动不动。当然了,这不是坏掉了,李原心中很清楚。
等到李原拿到手表之后,那女孩已经离开了。
李原看了看灵前的人间惨剧,也转身离开了。
只有来参加葬礼的宾客,会有无数的叹息。
“这么年轻的姑娘,就这么的没了?”
“听说是自杀,死的时候白裙子都被血染红了。”
“就是承受不住父母的压力,才会自杀的,没看到父母给她买的表都扔了吗?”
悠悠岁月,沧桑变化,世事翻覆,人间离合。
九霄之下,黄泉之上,买进赎出,灵均无价。
一家当铺,很不合适的开在了白事一条街上。
岁月斑驳的墙,古老的门,都在告诉来往的人,这个当铺的不简单。
吱呀一声,推开门。
李原来到当铺的里面,走过铺着红毯的过道,绕过遮羞板,李原来到了后堂。
整个当铺只有他一个人,从他接手这个当铺的时候,就只是他一个人。
拿出一个小盒子,檀木做的。
没有任何的装饰,只是最为原始的简单木纹。
李原将女孩子给的手表,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木盒子之中,然后缓缓的盖上盖子。当盖上盖子的一刹那,诡异的是原本只是简单木纹的盒子盖子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手表的图样。
“充满着恨意的手表,儿女对父母的恨,竟然如此的可怕和沉重。”
将盒子放在陈列架子上,李原缓缓的离开了后堂收藏室。
在这个收藏室之中,有着十几排陈列架。
每个架子上都放着盒子,檀木盒子。
盒子大小不一,但是都摆放的很整齐,边缘都是水平的。
每次做完一单生意,李原都会来一次收藏室,将当品放入收藏室之中。
脱下自己的黑色修身风衣,将它搭在衣架上,李原来到茶台和木椅中间,身子朝后坐下,双手伏在木椅的扶手上,带着一股温柔的触感。
从茶叶盒子里面,剜出一些茶叶,放在茶壶之中,烧好水,滚烫的水,倒入茶壶,将茶叶泡开,随后第一泡茶倒掉,再次冲泡。
第二泡茶,才是真正饮用的茶。
舒展的茶叶,在水中浸泡,将水同化成琥珀的颜色。
不夜侯,不夜侯,谁是不夜人,月下照轻舟!
端起冒着热气的茶,轻抿一口,而后放下,唇齿间,自有回甘。
“甲辰年正月初六,辰时三刻,收八成新翡翠百达手表一块,自带恨意,冰冷彻骨。”
从茶台离开,李原在书桌上写好了当品的品相,归入账目。
他刚刚落下笔,古老的红松木门就被推开了,一道略微蹒跚的身影,走了进来。
弓着腰,头发已经完全白了,盘在了头后。
脸上满是褶子,那是岁月的侵蚀,日月的鞭挞。不过依稀可以从眉眼间,看出来,这位曾经是一个美女。
“果然是诡当,这么多年了,依然没有变化!”
“自从我布置之后,再也没有变化!”
李原从后堂走出来,面无表情的说道。
“灵均大人,六十年未见,您依然风采依旧!”
“六十之后,曾经风姿绰约,名动江南的上官钥,也抵挡不住岁月的流逝,变成了慈祥的老人。”
李原指了指红毯两边的椅子,“来到了这里,必然有所求,有所求,就要有所付。你当年来过一次诡当,这里的规矩,你也清楚。说说吧,这次来,想要什么,付出什么?”
“我想要保住我孙子的命!”
“诡当可以做到,不过,你必须付出代价。”
“我剩下的寿命可以吗?”
李原扫了一眼上官钥,而后冷声道:“你剩下不足一年的生命, 和你孙子吕文杰的五十七年阳寿相比,你看是公平的交易吗?”
“上官钥,我说了,交易是公平的,是要同等代价的。”
“这”
李原坐在上座上,盯着上官钥:“这是你孙子吕文杰命中的劫,渡不过去,当即丧命。渡过去,还有五十七年的阳寿。我从不强求,你好好的考虑。你其实有很多可以当的东西,比如吕家的家运,你孙女吕文秀的命,都是可以作为典当的商品。”
“文秀的命!”
“没错,就是你孙女吕文秀的命,她还有七十年的阳寿,完全可以替你孙子吕文杰续命。只要你答应,签下典当契约,我立刻出手,保住你孙子的命,同时,也收走你孙女的命!”
“但是,文秀,也是我的孙女呀,亲孙女呀!”
“上官钥,那吕文杰也是你的孙子,亲孙子。孙女换孙子,这笔买卖,我觉得你会认为很值得!”
“我需要考虑考虑!”
“可以,我这里随时欢迎!”
上官钥弓着腰,蹒跚的离开。
推开沉重的木门,走了几步,转身看向上边的牌匾,黑底绿字,其上诡当两个字,致命却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