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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这边请。”朱三娘走出来,朝着慈安太后道。
“你们主子不在前头?”慈安太后道。
朱三娘道:“主子在沐浴。”
慈安太后道:“这个时候沐浴?”
不过,她也就是这么一问,并不是真的怀疑了什么。
接着,朱三娘带着慈安太后去了侧房。
进入的时候,里面水汽缭绕,叶赫那拉氏正坐在浴桶里面,满脸通红。
这个时候,倒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姐姐,怎么了?这般气哄哄的?”叶赫那拉氏问道,然后她就要站起来见礼。
“别起来,你就这么坐着吧。”慈安太后道,接着她本能就要将手中的册子甩出去。
但是见到旁边的朱三娘,不由得忍了下来。
“太后娘娘,您坐。”朱三娘搬过来一个锦墩。
叶赫那拉氏道:“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侍候了。”
“是。”朱三娘道,然后乖巧地走了出去。
步伐优雅,倒是大户人家的女子一般。
但是刚刚走出了十几米,就立刻脚步飞快,冲入了叶赫那拉氏的卧室。
飞快地清理这里的一切。
又开始焚香,轻轻擦拭地面的每一个角落。
此时,苏曳还在床上。
“我的爷,都什么时候了,您赶紧起来吧。”朱三娘道:“我觉得东太后和西太后有秘密事情要说,您不去听听吗?”
苏曳起来,此时仍旧旗杆猛挺。
朱三娘洗过手,然后将毛巾倒上一点香精,浸湿了毛巾,然后帮着苏曳轻轻擦拭。
这不擦拭还好,越擦拭道是越直了。
朱三娘呼吸微微一窒,嗔道:“换别的地方,我还能帮您,但她挺独的。”
你道是啥都知道。
接着,她拿过一件衣衫帮助苏曳披上。
然后又开始利落地收拾房间之内,确保不会留下任何味道。
尽管慈安太后未必会过来,但还是要确保万无一失。
“我的爷,您还在这里做什么?您不去偷听吗?”朱三娘趴在地上,一边擦地一边道。
“不去了。”苏曳道。
朱三娘道:“您不去听她们说什么吗?”
苏曳道:“听不听,意义不大。”
接着,苏曳道:“三娘,你觉得委屈吗?”
朱三娘道:“又有什么好委屈的?”
苏曳道:“你这個反清复明的天地会,先是我这个鞑子服务,接着又为她这个女鞑子服务?”
朱三娘道:“什么反清复明啊?大明朝也没什么好的,还是咱们强国会的未来,才是光明大道。”
强国会。
林厉等人成立的组织,宗旨就是复兴中华,效忠领袖。
至于这个领袖,就是苏曳了。
这个组织现在已经是非常严密了,也很庞大,足足有几千名成员。
强国会有两个核心机构,一个是特务处,一个是新军。
而强国会的成员,有两种极端。
一种是读书很多的,放眼望世界的。
另外一种,就是没怎么读过书,脑子一根筋的。
黑弓,朱三娘,桂儿都是强国会的核心成员。
苏曳道:“三娘,我离京之后,你们这边的工作会压力很大。”
“知道。”朱三娘道:“我们的敌人现在都潜伏起来了,都等着天下大乱,都等着我们的失败,然后冲出来打倒我们。”
而皇宫,则是重中之重。
现在,苏曳在宫中有四个核心人物。
增禄,朱三娘,成寿,桂儿。
朱三娘在叶赫那拉氏这边,承受在慈安太后那边,桂儿在小皇帝身边。
而增禄,则是总管太监。
“三娘,我送伱一个礼物。”苏曳道。
趴在地上擦地的朱三娘抬起头,英气娇美的脸上充满惊喜道:“什么?”
“枪。”苏曳道。
朱三娘脸蛋一红道:“呸,我刚洗完地,她精明得很,会嗅出来的。”
靠,你想到哪里去了?
接着,朱三娘趴着直接褪下了裤管道:“那您快点啊,谁知道那边说话说多久,有人望风也不见得安全。”
呃?!
苏曳见到那圆滚惊人的大腚,白得晃眼。
他上前,轻轻地拍了一下。
接着,他拿起旁边的一个小箱子打开,拿出里面一支左轮手枪,递给她。
“啊?是真的枪,不是要弄啊。”朱三娘惊喜地接过这支左轮手枪。
苏曳北上半年多时间,身边都是没有女眷的,而朱三娘又大胆,又敢爱敢恨,所以两人是有过那事的。
但是泼辣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什么身份之类的。
一门心思都在事业上,加上她本事强,所以在特务处内飞快地晋升。
而且,此女拥有强大的人格魅力。
很多女营的姐妹都毫无保留地信任她,这一点连洪人离都做不到。
洪人离很厉害,但是傲娇,而且有些喜怒无常,经常陷入阴郁的情绪。
而朱三娘,永远都是爽朗的,泼辣的。
而她对苏曳的情绪也和其他女人不一样,狂热的崇拜。
为了这种崇拜,她甚至会主动拉开距离。
“专门定制的,总共只有九把。”苏曳道。
朱三娘仿佛得到了了不得的玩具,开始无师自通地玩起这支左轮手枪。
苏曳指了指道:“裤子。”
“哦!”朱三娘随手把褪到腿弯的裤子重新扯上来。
最后依依不舍地玩了一下手中的左轮手枪,然后继续投入工作。
确保整个房间内干干净净,然后在几个角落点起了焚香。
“爷,东边那个太后,接下来可能是我们的工作重心。”朱三娘道:“她内心深处,是不赞同您的行为的。”
苏曳道:“我知道。”
朱三娘道:“不过,您就算要对她有所动作,也要避开西边这位?西边这个很妒的。”
苏曳道:“怎么?”
朱三娘道:“属下长得很高,腿也长,她在属下面前,就一直踩着花盆底。”
她确实高,足足一米七三左右。
而且长期练武,两条腿笔直有力,身材健美火辣。
“好了,我觉得您还是躲起来吧,万一东边那位太后真的过来,看到你会受到刺激。”朱三娘道。
苏曳言听计从,直接走到后间躲起来。
册房内。
朱三娘走了之后,慈安太后愤愤地把一本册子甩在叶赫那拉氏面前,道:“你看看,你看看。”
一直以来,慈安对叶赫那拉氏都是客客气气的,根本不摆正宫的架子。
此时这个态度,真是少有的了。
叶赫那拉氏拿起册子一看,不由得脸蛋一红。
因为,这个画面好熟悉。
好像刚刚发生过。
这…这竟然是一本春宫册子。
“宫里有这东西,也不值得姐姐这样大动肝火吧。”叶赫那拉氏道。
慈安太后怒道:“是皇上,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看这册子,被倭仁师傅发现,直接告状到我这里来的。”
顿时间,叶赫那拉氏脸色一变。
皇上?
皇上这才不到八岁啊?就看这东西?
接着,慈安太后道:“先帝是什么德行,你也知道,但就算如此,先帝在十几岁之前,也不碰这东西。这才不到八岁,就碰这东西,这还得了?”
“平常宫里的事情,也都是你在管,之前事情多,动荡大,但也不能没有了规矩。”
听到东宫太后这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叶赫那拉氏也面红耳赤。
“现在要查出究竟是谁,把册子给皇上的,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慈安太后道:“这事说大了,就是要谋害君上。”
“皇上身边的人,也要处置。”慈安太后道。
叶赫那拉氏脸色微微一变。
因为皇上身边的首领太监,可是苏曳的心腹桂儿。
很显然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然后,两个人沉默了下来。
慈安太后忽然道:“你每天晚上睡得安稳吗?”
叶赫那拉氏摇头。
慈安太后道:“我更加不安稳,那么多人死在皇宫外面,每天晚上闭上眼睛,竟然在梦里见到很多人向我索命。”
“我也经常梦到先帝,梦到道光爷,他们都在责怪我。”
说到这里,慈安太后垂泪下来,道:“为什么就不能安生呢?为什么要这样折腾呢?”
叶赫那拉氏道:“姐姐,事已至此,只能向前看了。”
慈安太后哭道:“难道祖宗的江山社稷,要毁在我们手中吗?”
叶赫那拉氏不敢给太清晰的回复。
接下来,两人又说了几句。
“这件事,一定要处理的。”慈安太后道:“任何人,都不能把手伸到皇上这边,这是本宫的底线。”
叶赫那拉氏道:“我知道,皇上还是我的亲生儿子呢。”
然后,慈安太后就离开了。
半个多时辰后。
叶赫那拉氏把整个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了苏曳。
“这是冲着你来的。”叶赫那拉氏道:“他们用皇上作为武器,向你发动的试探性攻击。”
“另外,想要离间你和东宫那个太后的关系。”
苏曳点头道:“我知道。”
“你是不知道,她过来就把我劈头盖脸一顿骂。”叶赫那拉氏泣声道:“她还从来没有那样骂过我。”
苏曳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
叶赫那拉氏道:“她心中就是带着气,她就是在怨恨我。天杀的,你搞得这么激烈做什么,现在不知道有多少敌人在暗中盯着我们,想要害我们。”
“就这样你还想着去天津练兵,总有一日我会比她们害死在这宫里面。”
接着,她身躯开始哆嗦。
“你,你怎么又进了?”叶赫那拉氏颤抖道:“我,我刚沐浴完呀。”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
她忽然道:“你又在里面?”
“我杀了你,我咬死你…”叶赫那拉氏张嘴在苏曳胸前狠狠咬一口哭道:“你真是唯恐的不被人害死啊,真要怀孕了,我就完了。”
接着,她又在苏曳怀中哭了好一会儿。
“我该走了。”苏曳道。
“还走什么走?”叶赫那拉氏哭道。
苏曳道:“我不走,那可是真的夜宿龙床了。”
叶赫那拉氏道:“你这牲口坏事做绝,还在乎这点吗?”
接着,她就搂着苏曳没有放开。
忽然说了一句:“要不然离开京城去南边,这样双宿双飞也挺好的,也省得每天担惊受怕。”
次日!
两宫太后正襟危坐。
上书房师傅倭仁,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太后,这件事必须彻查到底,皇上身边有害群之马。”
慈安太后道:“桂儿,你是怎么当差的?什么人都混到皇上身边来了?”
小太监桂儿跪着磕头道:“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叶赫那拉氏道:“究竟怎么回事?这个册子是谁给皇上的?”
桂儿道:“没有谁给皇上,是有人偷偷放在皇上的抽屉里面。”
“那你也有错,你难道不会事先搜查皇上的抽屉?”
桂儿叩首道:“奴婢知错。”
慈安太后道:“免去桂儿的差事,你去…”
想了一会儿,慈安太后道:“你去莲太妃那边侍候吧。”
桂儿叩首道:“嗻。”
慈安太后道:“承柱。”
一个年轻太监出列道:“奴婢在。”
这是慈安太后的心腹太监了。
“从今往后,你跟在皇上身边办差。”慈安太后道。
太监承柱道:“奴婢遵旨。”
半个多时辰后。
小太监桂儿跪在苏曳面前道:“主子,奴婢给您丢人了。”
一直以来,桂儿本事很大。
从南到北,跟着苏曳做了好多的大事。
这次算是栽了一个小小的跟头,而且这种事情完全是防不胜防。
苏曳陷入了沉默。
桂儿道:“现在东边的太后意思很清楚,皇上是她的底线,她不想我们碰皇上,皇上身边都要是她的人,她害怕我们会害皇上。”
“我们要放弃对皇上的控制权吗?”
苏曳继续思考。
其实,苏曳没有想到对小皇帝做什么。
但是在所有人眼中,小皇帝在苏曳的控制中就是很危险。
小皇帝虽然是叶赫那拉氏生的,但从小却是慈安太后带大的,所以她有浓烈的舔犊之情。
但是…
小皇帝如果在苏曳帮助教育下,一张一弛,未来或许会更好一些。
一旦交出去,那…历史上小皇帝的悲剧,大概会重演。
不管是翁同龢,还是倭仁,都是非常古板的,会把小皇帝的天性压制到极致。
那等到他稍稍长大之后,就会彻底的放纵。
光绪皇帝的性子,就已经很张扬了,同治更加张扬。
苏曳轻轻一声叹息道:“罢了,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把皇上交出去吧。”
如此一来,苏曳还能少掉很多道德负担,未来面对叶赫那拉氏也能更加坦然。
人家铁了心要拿走皇帝的控制权,那就拿去吧。
否则还真显得苏曳对小皇帝有什么企图似的。
真是可笑,大概在那些人眼中,他就真是曹操,需要天子在手。
殊不知,苏曳要走的路是天降大义。
未来皇帝对于他而言,只是累赘。
而且桂儿有大本事,把他捆在皇帝身边,他就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了。
“去查,看究竟是谁把这个春宫册子放在小皇帝抽屉里面的。”苏曳道。
桂儿道:“是。”
在总管太监增禄一声令下,桂儿等人雷厉风行,开始彻查。
仅仅两天之后!
四个太监,就被揪出来了。
这件事情的幕后指使者,是老熟人。
王德利。
就是那个取代增禄,成为咸丰皇帝贴身太监的那个。
他去苏曳家宣旨的时候,向苏曳索贿不成,开口威胁于他,之后又向皇帝大尽谗言。
而苏曳进入中枢之后,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王德利就去干了杂役了。
而且,之前每一次见到苏曳,隔着老远都立刻下跪,自扇耳光,别提多乖巧了。
结果关键时刻,还是能下阴手的。
此时,他跪在苏曳面前,一阵阵凄笑道:“事到如今,咱家也没什么好说的。”
“咱孤家寡人一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但你想要让咱家招供,那也是休想。”
“不就是一死吗?咱也不怕。”
很显然,王德利只是一个太监,他还做不了这样的谋划,背后还有其他大人物。
不过对方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要夺回皇帝的控制权,还是想要离间和慈安太后的关系呢?
作为正宫太后,慈安应该是住在慈宁宫的。
不过,慈宁宫被很多人视为不祥,长期空着,慈安太后也选择住在钟粹宫。
“太后娘娘,苏曳求见。”
长期以来,苏曳对慈安太后是很守礼制的,哪怕当时朝廷中枢在承德,唯有她和小皇帝在皇宫中,苏曳也很少和她见面。
进入中枢之后,苏曳更是很少和这位东宫太后打交道。
因为这位太后性子软,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人物。
叶赫那拉氏才是一个合格的盟友。
而且,慈安太后上一次和慈禧发作了一通后,两人关系也有些疏远了。
此时听到苏曳求见,慈安太后不由得微微一愕,然后道:“让他进来吧。”
“臣参见太后娘娘。”
慈安太后道:“起来吧。”
“看座!”
苏曳倒也不推辞,直接坐了下来。
但足足好一会儿,没有开口说话。
慈安忽然道:“我们两人也生分了是吗?”
苏曳道:“给皇上书桌里面塞春宫册子的人抓住了,总共四个太监,指使者是先帝曾经的心腹太监王德利。”
慈安太后道:“她?为何啊?”
苏曳道:“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桂儿是臣的心腹书童,有他在皇上身边,他们担心皇上受到了臣的控制。”
“第二个原因,他们想要离间臣和太后的关系。”
慈安太后秀美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紧张。
因为她天生不擅长对抗,他和苏曳已经很久没有打交道了,再一次面对苏曳的直接,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
“臣没有想要控制皇上,现在臣明白,皇上是太后您的底线,您想要保护皇上,所以皇上身边的人,都要您亲自委派。”苏曳道:“这当然是行的,从今以后对于皇上之事,臣绝不染指。”
慈安道:“倒也不必,你也是皇上的老师之一。”
苏曳道:“接下来的我会非常忙碌,能够给皇上讲课的时间会很短,不过臣尽量。”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臣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
慈安太后一愕,这个时候你离开京城?
京城有多少你潜伏的敌人?你还没有完全控制朝廷的局面,你就敢离开京城?
其实在所有人心中,包括慈安太后,都觉得苏曳接下来很长时间,都会在京城,不断制造大案,不断清理政敌。
“臣要去天津,练兵教书。”苏曳道:“当然偶尔也会进京,但是…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天津。”
一时间,慈安太后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曳道:“所以临别之际,臣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要和太后说。”
慈安太后道:“你说。”
苏曳道:“关于皇上,他的性格类似先帝,但是却比先帝要跳脱得多,一味压制不是法子,尽量做到有张有弛。”
“最近,您和西边太后是不是有些疏远?”
慈安太后确实有些不太适应苏曳这种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当然很多人都不适合,会显得很霸道,让人没有回旋余地。
“两宫太后是一个整体。”苏曳道:“当时,臣把太后和皇上从承德带到京城,就差点造成中枢的分裂。如今中枢是承受不了再一次的分裂的。”
“但如果两宫太后之间有一点点裂缝,那么接下来很多人就会拼命把这个裂缝撕扯大。”
“就如同这一次,有人离间臣和太后的关系一样,仅仅因为一本春宫册子,就让太后对我生分了。”苏曳道:“因为太后内心畏惧我,觉得我会借机生事,接下来做出的事情会让您不知所措,畏惧之后,就本能地防备。”
“接下来几个月,帝国中央陆军还没有练成,国内的局势又危如累卵,地方上的八旗眼看自己要被裁撤,所以也蠢蠢欲动,朝廷又陷入了对立,暗流涌动。”
“接下来几个月是最最危险的时刻,也是大清最最脆弱的时刻。”
“太后娘娘,我是有退路的,对于我而言,最坏的局面无非是离开中枢,返回南方。但对于朝廷中枢而言,一旦生乱,大清江山立刻四分五裂。”
“所以这个时候,两宫太后尤其要团结,不能被任何人离间。”
“言尽于此,臣告辞了。”
然后,苏曳躬身行礼,离去。
耳边传来慈安太后的声音道:“我听进去了,而且我对你…也没…”
就这样,苏曳带着左宗棠离开了京城,前往天津。
所有人几乎都猝不及防。
这等时刻,你还真离开啊?
苏曳离开之后,叶赫那拉氏下令,将太监王德利五马分尸。
将剩下的几个太监,杖责打死。
接下来时间内,苏曳真的抛开了朝廷中枢所有的政务。
一股脑地交给了政事堂和军机处。
你们不是担心我成为曹操吗?
天下有这样的曹操吗?
曹操应该把持所有政务不放,应该把朝堂全部换上自己人才敢离开的啊?
但是,时代变了。
对于苏曳而言,他要执行的是割韭菜计划。
就是在危机的时刻,让你们冒出来,接着趁着辉煌大胜,一刀下去。
谁露头,就把谁全割掉。
割着割着,用不了几次,这天下也就变了颜色。
对于他而言,已经成功推动了大裁军和军事改革。
那接下来,他就会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军队上。
完全靠着九江经济实验区的钱练兵,那就是涸泽而渔。
他和湘军不一样,对方可以拼命地刮地皮,而且足足有四五个省的地皮可以刮。
苏曳的九江经济实验区是会下蛋的金鸡,不能杀鸡取卵。
用朝廷中枢的钱练兵,才是王道。
接下来,苏曳每天都泡在兵站之中。
每天都在给各级军官上课。
这一次练兵,受到的挑战可比之前练新军的时候大得多得多了。
上一次只有两千多人,而这一次足足有三四万人。
为了维持秩序,苏曳的六千精锐直接进驻兵站。
而且这三四万军队里面,有一小半是旗人。
旗人对苏曳,可是恨之入骨的。
但和上一次不一样,这一次苏曳是有绝对权威,没有伯彦之类的来夺权。
而且,旗人和汉人,全部打散了。
不仅如此,所有人全部推了光头,连辫子都没有了。
另外,哪怕在这三四万新兵中,苏曳的基本盘很强。
几乎所有的汉人新兵,发自内心深处地崇拜苏曳。
因为苏曳在关键时刻,敢和洋人开战,保卫了皇宫,保卫了圆明园。
而且推行的第一个新政,就是裁撤八旗京营。
尤其是后者,几乎让整个直隶的底层汉人归心。
加上新军优厚的俸禄,上好的伙食。
还有林厉强国会成员四处出击,各种洗脑,各种政治动作。
荣禄也经常会来兵站,因为他也是陆军大臣,按说这些军队他也有份的。
僧格林沁则基本上都呆在天津兵站了。
甚至,苏曳在帝国陆军学院的每一堂课,他都去上了。
练出来的帝国新式陆军,他是骑兵师的最高指挥官,王世清只是二把手。
当时伯彦和苏曳为了争夺兵权,闹得不可开交,最终酿成了兵变,伯彦灰溜溜地离开。
而这一次骑兵师的很多兵源是僧格林沁的科尔沁骑兵,大概占六成左右。
而王世清推荐的兵源,相当部分都是归降的捻军。
两种兵源完全是针尖对麦芒了。
要知道,这一次骑兵只有七千人左右,但是参加骑兵训练的足足有一万二。
会有五千人淘汰。
王世清和僧格林沁,开始了拼命地竞争。
谁留下的兵员多,未来帝国骑兵中,谁的话语权就更大。
所以,双方完全是疯一般的训练。
而其他陆军,也差不多情形。
正规军只录取两万四千人,但却有三万多人参加训练。
底层的汉人子弟,当然拼命地训练。
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丰厚的饷银,也要留下来。
而对于旗人来说,则是拼了名要为八旗争一口气,留下火种。
如果被淘汰了,帝国陆军都是汉人,没有多少八旗,那只怕大清真的要亡了。
汉人士兵这边意志强烈,但是出身贫困,没有什么训练基础。
旗人士兵原本就是十万八旗京营中挑选出来的精锐,身体素质比较强,有不错的根基,但是不如汉人士兵肯吃苦。
这些旗人士兵原本很担心,苏曳会不会借机打压他们,比如在伙食上克扣,在考核中不公平等等。
结果,完全公平公正。
甚至训练三个月后,选拔基层军官的时候,也是绝对的公平。
旁边的僧格林沁,景寿,荣禄都在场,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另外,林厉的强国会四处出击。
在汉人士兵中,引起了无比巨大的反响。
但是,林厉设置了一道道门槛,只有最优秀,最忠诚,最狂热的人才可以进入强国会。
无数的汉人士兵,趋之若鹜。
但是,不管是政委团,还是强国会,在旗人士兵中的思想工作进度,还是不尽如人意。
很多旗人士兵,尤其是旗人军官,
他们有自己的一套思想体系,并且引以为荣。
对于强国会和政委团的思想工作,几乎是抗拒的。
但对于苏曳而言,这是正常的,这些旗人一直把自己当成是这个国家的统治阶层,拥有无以伦比的优越感。
想要完全收心,确实很难。
不过,按照规定,所有军官都必须在帝国陆军学院完成学习。
三四万的军队,中级军官就有近千人。
这些人,基本上都算是苏曳的学生。
包括几百名旗人军官,无论如何也要来上课。
否则,就完不成考试,就做不了军官。
不管是政治课,还是军事课,苏曳都足够折服所有人。
他的很多课程,都仿佛是打开了新世界。
很多旗人的军官,第一次知道了克里米亚战争,知道了拿破仑战争,甚至知道了美国的南北战争。
而且,这些战争可不仅仅只是纸面上谈一谈。
都制作了巨型沙盘,一次又一次进行推演的。
不管是旗人军官,还是汉人军官,都需要扮演这些战例中的任何一方。
不仅是国外的战争。
还有国内的战争。
包括让僧格林沁、荣禄无比耻辱的八里桥之战。
还有圆明园保卫战。
全部都在沙盘上进行推演。
在苏曳的课堂上,完全是军事,不用讲究立场。
哪怕对内心有仇的旗人军官,也都倾囊相授。
大沽口炮台。
荣禄和僧格林沁吸着烟。
“僧王,你的科尔沁骑兵最终留下来了多少?”
僧格林沁道:“四千人。”
荣禄道:“也就是说,王世清带来的兵源中只留下了三千人。”
僧格林沁道:“幸不辱命,在未来最精锐的骑兵部队中,我为大保留了大半火种。”
“我本来以为苏曳会在考核上动手脚,把我们科尔沁骑兵大量淘汰,谁知道一切公平公正。最终在骑兵师中,我们的科尔沁骑兵超过半数。”
荣禄道:“我们这边也一样,两万四千人的两个步兵师,一万一千人是旗人,也差不多一半。”
僧格林沁道:“明年要练几个师?”
荣禄道:“听说明年要练六万人。”
僧格林沁道:“接下来肯定要裁地方八旗,未来不管是蒙古骑兵,还是步兵师,我们旗人拼了命,应该也能占一半。”
荣禄道:“未来再扩军,就不好说了。总共二三十万八旗兵,最多也就能挑出来两三万,剩下都是废物了。”
僧格林沁道:“有这两三万,暂时就够了。”
“苏曳强国会和政委团,最近对我们的旗人和蒙古人做思想工作怎么样?”
荣禄道:“很少了,好像不强求。”
僧格林沁道:“难道苏曳真的一片公心,完全没有收买人心的架势。稍作尝试,遭到抗拒之后就放弃了,根本没有大力推进。”
“他这样练兵,有何意义?练出来有一半的兵不不听他的,只会增加朝廷的力量。”
“之前朝廷无兵可用,打不赢他,才被他控制了京城,才让他对八旗兵进行了大屠杀。”
“现在按照这种练兵方式,是真的能够训练出强军的。结果练出一两万强大的八旗兵,完全对他敌视,未来朝廷岂不是有力量将他掀翻了?”
“他这样做,何苦来由?不是为八旗做嫁衣吗?”
“还真是一心为国吗?”
荣禄脸色微微变道:“僧王慎言,苏相现在代表中枢,两宫太后完全支持他,这种不利益朝廷团结的话,不要说。”
林厉这边心急如焚。
这三万多帝国陆军中,旗人就占了一半。
但是现在几个月时间过去了,对旗人的洗脑归心工作,迟迟得不到进展。
这可如何是好?
这样下去,把敌视大帅的旗人练成强军,岂不是资敌了吗?
大帅之所以能镇压中枢,就是因为掌握强大军力,未来若是让那些旗人大臣掌握了强大军力,那可如何是好?
但是,偏偏这些旗人思想无比的顽固。
而且,始终有人暗中引导控制他们。
所以无往不利的洗脑工作,尽然油盐不进的困境。
偏偏大帅这边有一直说,不要急,不要强行来。
要寻找一个契机。
但是现在时间一天一天地流逝,几个月时间过去了啊。
这批陆军,也只训练一年时间。
时间一到,就正式成军了。
难道到时候就瓜熟蒂落,被别人收走果实?然后这支旗人强军,反而成为大帅的敌人?
大帅说的契机,契机。
究竟在哪里啊?
林厉就是这样,工作能力无敌,但急躁的缺点一直都在。
做事极端。
但他对苏曳大业的狂热,远超任何人。
甚至感觉比苏曳本人,还要狂热。
这边,苏曳、左宗棠、王世清也在抽烟。
“大帅,很难啊…”王世清道:“这些蒙古骑兵尽管接受我们的训练,但是对僧格林沁完全是言听计从啊。这样下去的话,未来这个骑兵师有大半都要归僧格林沁啊。”
左宗棠道:“我们这边步兵师稍好一些,但也好不了多少。苏相那一次屠杀,留下的仇恨太深了,所以这一万多旗人归心太难了。”
王世清道:“大帅,不能这样下去了。按照这样下去,哪怕练兵周期结束,这群人正式成军,也无法归心的。届时…我们的敌人反而强大了。”
苏曳点头道:“所以,要改变一个环境了。”
“我主动寻找契机了。”
接着,苏曳道:“左公,湘军那边如何?”
左宗棠道:“和京城内部分人的勾结,更加紧密锣鼓了,甚至和发逆之间,也颇为暧昧。”
忽然,左宗棠道:“苏相,要不要走一步险棋啊。”
“别看这支军队只有区区三万多人,但关乎整个国家,必要的时候,冒险是值得的。”
苏曳道:“局势一旦引爆,就由不得我们自己了。稍有不慎,就是真正的天下大乱,四分五裂。”
左宗棠道:“伦敦那边,还没有搞定吗?”
苏曳道:“还没有,这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不可能让我们予取予求的。“
左宗棠道:“伦敦那边不定调,这局势还真的不能乱。”
“真正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苏曳再一次秘密会见了尤根子爵。
两个人,又是在吸烟。
甚至尤根子爵都不顾贵族的形象,完全是胡子拉碴的,头发也是狂乱。
现在他的海盗大军,也已经扩充完毕了,足足有万人之巨。
几百艘战船,各式人种都有。
而这支强大的海盗大军,就在千里之外的外海。
只要一声令下,就能杀向海参崴。
但是,伦敦那边的许可依旧没有来。
苏曳缓缓道:“尤根子爵,俄国在黑龙江集结的军队,已经超过一万五千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尤根子爵道。
苏曳又道:“再过不了多久,海参崴的海域就要封冻了。”
尤根子爵道:“我…我也知道。”
“苏曳公爵,但是…我要等伦敦的命令。”
“哪怕是海盗大军,那…那也是大英帝国的海盗。”
“哪怕没有伦敦的直接命令,但我至少要得到默许。”
“您应该知道,如果没有帝国的准许,我擅自出兵攻打俄国,会带来巨大的外交被动,甚至会引发战争。”
“我真的承担不起这个责任的,而且我是一个爱国者。”
苏曳没有说话,而是上前拥抱了一下道:“我尊重您。”
对于尤根子爵,苏曳几乎从来没有提出钱收买,也没有提什么股份。
眼前这个人和卜鲁斯爵士不一样,非常重视荣誉和情感,最反感利益收买。
“但是您也别忘记了。”苏曳道:“您不仅仅是大英帝国的上校军官,未来也是我们国家的海军上将。”
“这个国家,这片海域,不是你的祖国,却可能是你的理想国。”
苏曳继续道:“我不再劝您,但是…俄国人应该很快对我们发出战争通牒了。”
接着,苏曳转身离开。
尤根子爵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开口。
忽然苏曳折返回来,递过一个盒子道:“差点忘记了,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尤根子爵微微一愕,但苏曳已经离开了。
尤根子爵打开盒子。
只见到里面躺着一只精致的手枪,依旧是左轮手枪。
只不过这支是镶金的,而且上面还有尤根子爵的铭文。
还有苏曳的亲笔字:送给我英勇无畏的海军上将。
几日之后!
苏曳受到情报处的一份密信。
曾天养老将军病重,湘军密会发逆高层,天京恐有异动。
然后,这个情报处人员就静静等着苏曳的命令。
天京分为两派,苏曳是能够通过林启荣,洪仁达兄弟进行一定影响力的。
而另外一派,就是陈玉成,李秀成等人。
当然还有石达开,洪秀全等人,是不可控制的。
但苏曳依旧有能力,把天京异动摁在萌芽之中。
接下来,就需要苏曳做决策了。
要不要现在引爆局面?
如果引爆,是否可控?
关键是尤根子爵这边,他最终会不会不等到伦敦的命令,选择出击?
苏曳这个决定,牵一发而动全身,就非常关键了。
足足好一会儿,苏曳缓缓道:“我的命令就是,没有命令。”
情报处官员一愕。
没有命令,那就是任由局势发展。
那可就是另一种方式的引爆了。
情报处官员道:“属下重复一遍,大帅的命令是,没有命令。”
苏曳道:“对!”
“是!”情报处官员道:“属下这就用最快的速度去回禀洪处长。”
苏曳还是选择了引爆。
因为,再不引爆的话。
俄国人就要大动了,而且狡诈无比的俄国人,会选择在海参崴冰冻期开始军事行动。
那个时候对苏曳就更加不利了。
半个月后!
一支骑兵飞快冲入兵站之内。
大声高呼:“两宫太后有旨,两宫太后有旨!”
“着苏曳立刻进京,立刻入宫觐见,不得耽搁,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注:今天多一些。恩公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