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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泊敬诚殿!
承德行宫的主殿,咸丰来到这里之后,很少用这个殿。
现在,终于用上了。
几百个官员,静寂无声,跪在地上。
表情不能太悲,因为那样不吉利,当然也不能喜,只是凝重。
皇帝乘坐着抬辇进来。
几个太监小心翼翼把皇帝抬到龙椅上,这个时候他甚至已经坐不直了,需要用很多东西放在巨大的龙椅上,才能勉强让他直起身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叩拜。
皇帝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只是手指微微动了动。
大太监王承贵道:“起。”
文武百官站起身来。
面对文武百官,皇帝同样是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依旧说不出口。
他脑子里面想起了崇祯皇帝说的那句话,朕非亡国之君,但你们众多臣却是亡国之臣。(原话是: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误朕。)
他想了一会儿,且不论他这个皇帝如何。
至少在他眼中,这些臣子还还行。
但眼下,依旧是这个时局。
又能说什么?
自夸,夸不出口。
自损,又不甘心。
唯有挥了挥手,道:“宣旨。”
大太监王承贵接过已经写好的圣旨,大声诵读。
“著派载垣、奕,端华、景寿、肃顺、僧格林沁,匡源、杜翰、荣禄尽心辅弼,赞襄一切政务。”
之前,只是私下说,你们是顾命大臣了。
而这一次是明旨宣发了。
甚至从这一刻起,这九个顾命大臣不但有了名义,还有了权力。
未来十年之内,朝政大臣就交给这九个顾命大臣了。
“宣皇后娘娘,懿皇贵妃娘娘,进殿!”
所有人一愕,为何还有懿贵妃啊?
难道是要当着文武大臣的面,下旨将她殉葬吗?
片刻后,皇后和懿贵妃走了进来。
而且是少有的盛装,只有在祭天等大典时候才穿的衣衫。
皇后和懿贵妃二人,来到龙椅面前跪下。
皇帝指了指前面的盒子,大太监王承贵上前,打开箱子。
拿出里面的御印,并且向众人展示。
御赏!
看完之后,将这个御赏印放回盒子里面,然后小心翼翼放在皇帝的手中。
皇帝竭尽全力,才能捧得住这个盒子。
“皇后,接印!”皇帝道。
皇后钮祜禄氏上前,双手高捧,但立刻发现了皇帝是抬不起来的,所以非常顺巧地把手放在皇帝的手下。
接过了御赏印。
“懿皇贵妃,接印!”皇帝道。
顿时间,群臣惊呆了。
尤其是肃顺等人,不敢置信望着这一幕。
什么意思?
懿贵妃不杀了?不殉葬了?
皇上不是已经拿定了主意了吗?
文武百官也微微一颤。
尤其是站在大殿门口的大太监王德利,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当时软禁懿贵妃的时候,可是他在执行的,而且还亲手拦了懿贵妃。
这…这要命了啊。
大太监王承贵打开盒子,展示御印。
同道堂。
接着,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懿贵妃接过了同道堂的御印。
皇帝用尽最后的力气道:“今后所有诏书、圣旨,都要同时盖御赏和同道堂两个御印,方才生效。”
“载垣、端华、肃顺、奕,你们可知否?”
这四个人,还有剩下五个顾命大臣出列,叩首道:“奴才遵旨。”
“臣遵旨!”
皇帝道:“诸位臣工,可知否?”
文武百官跪下叩首道:“臣等遵旨。”
皇帝此举,其实是加大了两个太后的权威。
当时在九江阁,皇帝就问苏曳,是以太后为主,还是以辅政大臣为主。
苏曳说是以太后为主,然后皇帝真的听进去了。
最最重要的事情交代完了。
所有人竖起耳朵,等待皇帝最后的训诫。
应该还有最最重要的训诫,是关于苏曳的。
所有人都知道,在皇帝心目中,第一心腹大患就是苏曳。
临死之前,掌握着最后的大义。
这个大义的威力还是很厉害的,先帝遗诏这四个字,往往都有很大的杀伤力。
因为活人最喜欢拿着死人树旗。
皇帝临死之前在政治名义上给苏曳定性,那就属于另外一种盖棺定论了。
日后新皇帝想要推翻不是不可以,就是有些难度。
皇帝望着群臣的目光,知道他们在等着什么。
他想要说好自为之,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直接挥了挥手。
“退朝!”大太监王承贵大声高呼。
然后,几个太监上前,抬着皇帝离开大殿。
咸丰皇帝最后的朝会结束,给群臣留下的是一个省略号,而不是句号,更不是惊叹号,假如这个世界有标点符号的话。
皇帝回到烟波致爽殿寝宫。
这边大殿的群臣,几乎炸开了锅,但是又不大敢问。
为何懿贵妃不死了?
关键是,这个事情肃顺等人完全没有掌握,这就很不妙了。
杜翰来到肃顺身边低声道:“肃中堂,刚才我仔细瞧过了,恭亲王面色惊骇不似作伪,唯独僧格林沁和荣禄二人,表情比较自然,没有表现出惊骇之色。”
肃顺低声道:“真的?”
杜翰道:“真的,下官全程注视。”
顿时,端华和载垣两人立刻朝杜翰望来敬佩的目光。
还是你厉害啊,这个关键时刻,还能注意到这一点。
杜翰道:“另外还有一点,皇上召我们商议如何铲除苏曳,但是最终都没有说什么计划。”
“想要知道其中内情,关键在于僧格林沁和荣禄。”
接下来,群臣没有一个退走。
因为接下来可能就是皇帝的弥留时刻了,说不定皇帝要最后召见什么人,所以就一直等着。
整整等了好久,皇帝都没有下旨召见。
肃顺直接来到奕身边,低声道:“六爷。”
奕道:“雨亭,如果你是要问那件事情,那我告诉你,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肃顺低声道:“僧格林沁和荣禄,可能知道。”
奕一愕,他还真没有注意到。
肃顺道:“六爷,这等关键时刻,我们二人可要屏弃成见,团结一心。”
奕道:“我们本来,也就没有什么成见。”
肃顺道:“对,咱都是爱新觉罗的子弟,江山社稷面前,哪有什么成见。”
片刻之后,王承贵来报。
“皇上有旨,宣皇后娘娘,懿皇贵妃,太子殿下觐见。”
顿时,皇后,懿贵妃,太子三人朝着烟波致爽殿走去。
皇帝把皇后,懿贵妃、太子召到寝宫,其实也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三个人,就静静地跪在殿内,望着皇帝的身影。
“去外面。”皇帝道。
王承贵道:“皇上,外面有水,有蚊子,凉!”
烟波致爽殿是建在水面上的,此时是夏天,难免有蚊子,而且此时夜里,对于皇帝来说外面有些凉。
“去外面。”皇帝又说了一遍。
几个太监上前,抬着皇帝的躺椅,来到了外面。
前面,就是大湖。
月色,还算皎洁。
威风吹过,波光微澜。
有蚊子,但不知道为何,也不怎么去叮皇帝。
水里有各种虫子的叫声,但更多的是蛙声一片,毕竟现在还勉强算是夏末。
平时觉得吵,此时只觉得生机黯然。
皇帝就静静地躺在躺椅上,身上披着毯子,身体很轻,如同一团枯枝。
盖着毯子,静静看着水面,看着夜空。
仿佛在看,也仿佛没有在看。
殿内,皇后和懿贵妃依旧跪着。
太子年纪太小,终于支撑不住了,于是就趴在皇后的腿上睡着了。
就这样,在是睡非睡,是醒非醒中。
时光流逝。
仿佛很快,猝不及防,月亮在天上,已经斜过去一大片。
又仿佛很慢,迷迷糊糊睡了好几觉,却依旧没有天亮。
好几次,他都觉得这眼睛一闭上,就要彻底睡不醒了。
但还是一次次醒来,一次次睁眼。
他以为脑海会浮过这一生。
如果浮光掠影,闪现他这一辈子短暂而又漫长生涯。
结果,完全没有。
这一生的经历,仿佛都淡忘了。
或许这一生,从头到尾都伴随着痛苦,临死之前也不愿意记起。
什么英法联军杀进北京城,他北狩承德,仅仅只是去年的事情,却仿佛上辈子一样模糊。
又猛地一哆嗦。
再一次睁开眼睛,竟然天亮了。
那,那是东边吗?
太阳升起来了。
皇帝努力睁开眼睛,想要面对升起的朝阳。
此时朝阳不烈,对视之下,却依旧承受不住,满眼光明,满眼通红,视野之内,顿时无物。
皇帝脑海里面终于有了片段。
就是在九江阁中,他和苏曳的记忆片段。
只不过,在脑海内,他终究还是扔出了那个装有烈性炸药的铁球。
他事后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为何当时不扔出那个铁球,为何不选择和苏曳同归于尽。
是因为那样杀不了苏曳,只能把他栽上弑君者的罪名?
还是因为自己怕死,不敢这样粉身碎骨?
又或者不愿意矮化自己,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施展这样的手段对付一个臣子,会成为千古笑柄?
又或者,在他脑海深处,还想为这个世界保留最后那一丝可能性?
尽管是他自己完全不想面对的可能性。
不知道。
阳光直接刺入他的眼球,刺入他的脑海。
无尽的光芒,在他的脑海内炸开。
与此同时,在他脑子里面,仿佛上演着另外一种可能性。
他终究引爆了那个铁球。
“轰!”
火光炸开。
光芒和这太阳,一样亮。
皇帝的脑海内,瞬间一片空白。
有没有炸死苏曳,他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自己,粉身碎骨了。
皇帝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伸出手。
“苏曳…”
“苏曳…”
“尽人事,听天命…”
皇帝枯瘦的手,刚刚升起三寸,然后就直接垂落。
失去了所有的呼吸。
停止了心跳。
七月初六,咸丰皇帝驾崩。
比起历史上,早了几个月。
大太监王承贵上前,小心翼翼地探了探皇帝的鼻息,接着又按了按他的颈部的脉搏。
然后,他朝着边上的太医院使看去一眼。
太医院使上前,探了探呼吸,摸了摸颈部脉搏,点了点头。
大太监王承贵转过身,朝着皇后三人哭着高呼道:“皇后娘娘,懿皇贵妃娘娘,太子殿下,皇上驾崩了!”
顿时,烟波致爽殿,一片哭声。
接着,淡泊敬诚殿一片哭声。
最后,整个承德行宫,一片哭声!不管是谤是誉,一个时代都结束了。
与此同时,英属印度首府加尔各答。
新的印度总督,已经上任了两个多月。
彻底打赢了对华战争后,阿尔伯特亲王等人履行了他的诺言,推举额尔金伯爵成为印度总督。
所以,额尔金伯爵比历史上更早一年,登上了这个位置。
在这里,他仿佛成为了皇帝。
几百万平方公里,上亿民众,都成为了他的子民。
在这里,他尽情地享用着一切。
权力,美酒,女人。
尤其是女人。
他不喜欢清国的女人,大部分都太干瘪了。
印度的女人,尤其是高种姓的女人,不但有白人之美,还有白人没有的神秘感,深邃感。
所以,他每天晚上都换不同的女人。
各种年龄都有。
甚至,他都开始突破禁忌地享乐。
他住在华丽的宫殿之内,这里摆满了他从各国抢来的古董,宝物。
有希腊的,也有中国的。
此时最多的,就是中国的。
在京城,尽管苏曳保住了圆明园和皇宫,但还是有一些皇家园林遭到了劫掠。
离开的时候,运走了不知道多少船的宝贝。
而其中一部分,就摆在他的官邸内。
今天晚上,他要临幸三胞胎。
真的很兴奋。
价值连城的中国古画,就放在床上,上面有斑驳的各种脏印,还有血迹。
没错,他经常在这些古画上临幸不同的女子。
甚至还喜欢用中国的龙袍擦拭他的事后现场。
看着这些宝贝,他的脑海内终于出现出了很多画面。
烧杀抢掠的画面。
无数人死去的画面。
如果不是看到这些从清国抢来的宝贝,他甚至都记不起这些画面了,对清国京城烧杀抢掠,就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一般。
他的父亲偷盗了雅典城,他偷盗了清国的京城。
他这一生,刺激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脑海都装不下了。
需要看着这些旧物,才能重新温故而知新。
想起那些烧杀抢夺的画面,他才会渐渐亢奋起来,否则旦旦而伐的他,真的有些起不来了。
片刻后,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印度女子走了进来。
“哦,我的天吗?你们真是上天的杰作。”
“看到了吗?周围都是清国的抢来古董和宝物,每一件都非常值钱。”
“接下来,我希望你们的贞洁之血,染红这些虚伪浮夸的字画,染红这些雕像,让这个国度,永远沉浸在女子的便溺和污血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而后,他和三胞胎女子,就在这堆字画、雕像中尽情享乐。
简直到了极致。
然后…
他被巾帕捂住口鼻,一阵诡异的味道,整个人就彻底昏厥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五花大绑了,塞住了整个嘴巴。
这三个女子,从嘴里扯出来铁丝。
不是普通的铁丝,更像是手工打磨出来的锋利线锯子。
接着,额尔金伯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要害,活生生被切断了,痛得他整个人灵魂都扭曲了。
接着,他的四肢被切断了。
三胞胎女子,还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他的面前。
最后,他要流血致死的时候。
切下了他的脑袋。
历史上,这个恶贯满盈的强盗是被雷击而死的,仿佛是天谴。
但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轨迹改变,所以他未必会被雷劈而死。
那么就换一种死法吧,真正的碎尸万段。
此时,总督官邸外面,传来了一阵阵欢呼声。
甚至有人燃放起了焰火。
三个双胞胎姐妹一愕,这才想起了,今天是九夜节。
三个女孩眼眸浮现出回忆。
之前的九夜节,就是他们欢快的时光。那个时候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在,哥哥姐姐们也在。
她们可以尽情的欢乐。
但是现在,家里所有人都不在了,都被杀了。
家里的庄园,也被烧了,被抢了。
她们,一无所有。
复仇和怒火,支撑了她们渡过了痛苦训练的三年。
妹妹终究没有忍住,光着脚来到窗户外,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热闹的街景。
看着灯火通明的夜晚。
看着夜空绽放的焰火。
她忍不住欢快地鼓掌,外面沿街的民众看到惊艳美丽的她,挥手欢呼。
女孩也伸手欢呼,满手的血迹。
两个姐姐无奈而又抱怨道:“伱太贪玩了,这么重的活,全部交给我们,你自己却去玩了。”
然后,她们继续用线锯,把额尔金伯爵的躯体,切成了一段又一段。
一开始还在鲜血喷溅,最后索性血都流干了。
外面的焰火结束了,女孩走了回来,拿起一个要害玩意,嫌弃道:“这个脏东西,放在哪里?”
姐姐想了一会儿道:“要不然,塞到他自己嘴里吧。”
“好呀,好呀!”妹妹道。
然后,直接将额尔金伯爵的那玩意塞进他自己嘴里。
觉得没有摆正,又重新塞了一次,额尔金死去的嘴里依旧发出古怪的声音。
三日之后!
额尔金伯爵的尸体被人发现。
直接插在加尔各答城门前的路上,整整分成了十几块。
而且,已经腐烂了,爬满了蛆!
皇帝的死讯,席卷南下,非常之快。
沿着海面而下,沿着运河而下,沿着道路而下。
十天后!
终于来到了九江。
寿安公主,寿禧公主,换了衣衫。
换上了白衣。
沈葆桢来到苏曳面前道:“主公,我们要换衣衫吗?”
苏曳想了一会儿道:“所有在职官员,官帽上蒙白布。”
沈葆桢道:“是!”
接着,沈葆桢问道:“那,要降旗吗?”
苏曳道:“九江塔顶的旗杆,龙旗降下一半。”
“是!”
然后,苏曳渐渐登上九江塔。
这里是他和皇帝最后交谈的时候,来到这里当然谈不上缅怀。
透过窗户,朝着外面望去。
滚滚长江,继续东流。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今日之江山之所以如此破败,固然有咸丰皇帝的责任,但…同样也是很多人的责任。
但对于苏曳而言,最最重要的一页,翻过去了!
压在他头顶最重的大义,掀翻了。
然后,他看到长江码头上,有一个船队。
船顶也蒙着白布,寿安公主转身朝着九江塔上的苏曳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登上了大船。
苏曳不会去参加皇帝的大葬之礼,甚至寿禧公主也不去。
寿安公主带队北上。
在苏曳的视野中,船队渐渐东去,变得非常渺小。
承德行宫,皇帝驾崩的第二日。
在淡泊敬诚殿,皇太子爱新觉罗·载淳登基为帝,年号祺祥。(还是决定改回来)
大行皇帝入殓,祺祥皇帝册封钮祜禄氏为母后皇太后,册封叶赫那拉氏为圣母皇太后。
此时,皇帝六岁。
钮祜禄氏慈安太后,二十四岁。
叶赫那拉氏,慈禧太后,二十六岁。
众人山呼万岁后!
几个大臣,轮流为大行皇帝守灵。
某个宫殿内。
肃顺,奕,端华、载垣四人,秘密会见了僧格林沁和荣禄。
肃顺朝着奕望去了一眼。
奕道:“僧格林沁,荣禄,皇上对于铲除苏曳,可有什么部署?”
僧格林沁道:“回王爷,属下不大清楚。”
荣禄也躬身道:“回王爷,下官实在不知。”
皇帝的旨意,越是大事,越是隐秘,就越是要少人知道。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泄密的风险。
接下来,不管几个人如何旁敲侧击,僧格林沁和荣禄,就只是说不知道。
肃顺怒道:“僧格林沁,荣禄,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铲除苏曳这等大事,更需要我们几人团结一心,你难道还要向有所隐瞒吗?误了大事,你就是大清的千古罪人。”
僧格林沁道:“肃中堂,如果知道,我当然不会隐瞒,但关键我就是不知道啊。”
荣禄苦笑道:“肃中堂,论皇上最之信任,无人能出您其右。如果皇上真的有什么计划,怎么可能会不告诉您,反而告诉我们呢?”
旁边的端华道:“你不要给我们打马虎眼,就一件事情,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懿贵妃必死,结果非但没有死,反而得了同道堂御印。所有人都惊骇,唯独你们二人神色如常,怎么回事?”
端华就是直接啊。
僧格林沁道:“我们内心也很惊诧啊,只不过此事和我们无关啊。”
荣禄道:“对,此时和我无关。”
这话就诛心了,我们不期待懿贵妃被处死啊,所以我们表情正常一些,不是很正常吗。
端华本能就要问,那奕为何和惊诧呢?
但是,这话端华不但没法问,奕也没法答。
几人正要继续争辩之际,肃顺忽然道:“既然大行皇帝没有密旨,那这件事情就要交给我们自己办了。”
“大行皇帝临死之前,也口口声声铲除苏曳,所以这不但是他的遗志,也是我们几人当务之急之大事。”
“所以,我们现在先出第一招,下旨让苏曳回京,参加大行皇帝的大葬。”
荣禄没有说话,但是僧格林沁却直接道:“苏曳不会来吧,当时匡源出过这主意。”
肃顺道:“这可是新皇的旨意,他如果不来。那以后也休想再接新皇的旨意了,也休要想着再入中枢了。”
所有人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大行皇帝死了,你苏曳确实和他恩断义绝,不来参加葬礼也勉强说得过去。
但是,新皇给你下的第一道圣旨你就不接,你就要抗旨了?
那如果未来新皇召你入京,进入中枢的旨意,你接不接?
如果你接了,那就不是不要脸。
新皇没有好处的圣旨,你就抗旨。
有好处的旨意,你就接了。
你算什么?
所以,这一招不致命,但是挺犀利。
“六爷,您觉得呢?”肃顺道。
奕还在犹豫,他当然是本能不愿意跟着肃顺的路子走。
端华道:“六爷,大行皇帝临死之前,心心念念要铲除苏曳,而且说过了,要我们团结。莫非这第一件事,你就不和大家伙一条心吗?”
恭亲王奕道:“好,我同意。”
端华道:“僧格林沁,荣禄,你们同意吗?”
僧格林沁和荣禄二人,顿时陷入了为难之中。
同意吧,就违背了皇帝的密旨。
不同意吧,就直接让几个人看出,皇帝对你们二人有密旨。
荣禄躬身道:“我当附其后。”
僧格林沁道:“我同意!”
这就是典型的把问题上移了。
于是,九个顾命大臣统一了意见,就直接拟定了一份圣旨,命令苏曳来参加大行皇帝的葬礼。
原本还说是不是要加上沈葆桢,但后来给杜翰否了,说如果加上沈葆桢,那苏曳不来,沈葆桢来,就算是抗旨一半。
众人更加佩服杜翰之细腻心思。
写完圣旨后,需要用两个御印,才能生效。
于是,九个顾命大臣前来求见两位太后。
“太后,奴才等拟定了一份旨意,请两位太后用印。”肃顺拱手,将圣旨递给两位太后。
这算是新皇帝的第一份圣旨吧。
现在的权力架构,就很清晰了。
九个顾命大臣,有拟定圣旨的权力,两个太后有用印之权。
缺一不可,但是又无法互相僭越。
慈安太后忍不住朝边上叶赫那拉氏望去。
慈禧太后道:“这是什么圣旨啊?”
说罢,她直接拿过来看了一下,本能地皱眉。
竟然是召苏曳来参加大行皇帝的葬礼?
于是,她就想要把这件事情推给旁边的慈安太后。
肃顺道:“太后娘娘,时间紧迫,务必要打苏曳一个措手不及。”
慈禧太后道:“肃大人,事关重大,且容我们姐妹思量一下,可好?”
肃顺道:“启禀太后娘娘,这事情不同其他,真的十万火急,不能耽搁。”
旁边的端华道:“太后娘娘,皇上临终之前,心心念念的就是铲除苏曳。这是新皇的第一道圣旨,如果苏曳抗旨不来,一会失去了名声,二是未来想要趁机进入中枢,也是不能。”
载垣道:“我们九个辅政大臣,已经统一了意见,就请太后用印吧。”
慈禧太后道:“哀家说过了,容我们姐妹思量,就这样吧。”
然后,她拉着慈安太后就要离开。
肃顺怒道:“太后娘娘,请用完印再走。”
接着,端华和载垣等人也上前一步道:“太后娘娘,请用完印再走。”
慈禧太后不敢置信地望着几人,这大行皇帝刚刚离世,这几个顾命大臣就如此无礼了?
僧格林沁,荣禄,你们二人是做什么吃的?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吗?
你们为何不阻拦?
肃顺寒声道:“圣母皇太后,铲除苏曳乃是当今第一大要务,您为何拖拖沓沓?莫非有其他意思?”
在场几人也惊呆。
小皇帝被吓得缩在慈安太后怀里。
没有想到,肃顺竟然如此跋扈,皇帝刚刚离世,他就咆哮宫廷了。
难怪苏曳对咸丰皇帝说过,肃顺是想做鳌拜的。
历史上的肃顺也同样这般,咸丰皇帝死了之后,他孩视小皇帝,对两宫太后也是没有怎么放在眼里。
一旦用印的时候,基本上就是,两宫太后只管用印就是了,外面的政事交给我们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两宫太后一旦推迟用印,肃顺等人就直接咆哮宫廷,直接威逼。
原本历史上,两宫太后引恭亲王奕和胜保为外援,发动了辛酉政变。
奕为何会和两宫太后联手,是因为有交情吗?
当然不是,而是因为奕觉得自己大权旁落,不甘心,要借机夺权而已。
然而现在,他没有大权旁落啊。
虽然没有明着排位,但是他奕不是第一,也是第二啊。
当然了,他肯定是想要和肃顺争权的。
但,首先要把九大顾命大臣的权力定死了再说。
如果第一份圣旨,两宫太后就不用印,那未来九大顾命大臣还有什么权威?
而且,奕觉得让肃顺压迫两宫太后狠一些,对自己也更加有利,届时两宫太后自然会来求自己,先坐收渔利便是。
肃顺道:“太后娘娘,用印吧!”
顿时,几个顾命大臣同时道:“太后,用印吧。”
这个时候,莲贵妃忽然冲出来怒斥道:“做什么?做什么?”
“大行皇帝尸骨未寒,你们这群人就要来欺负我们这群孤儿寡母吗?”
“两个太后说了,要思量,要思量。”
她这冲出来,一是为了两个太后解围,二是为了孩子他爹啊。
她可是啥都不知道,只知道苏曳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来。
肃顺冷道:“太妃娘娘,后宫不能干政,请您注意仪态。”
“好,好,好。”莲贵妃冷笑道:“我们女子不值钱,二阿哥是你们主子吧。”
“二阿哥,这群坏人要欺负你们额涅,欺负你皇帝哥哥了,你去打跑他们。”
说罢,莲贵妃真的把两岁的二皇子放在地上。
二皇子也听话,胖墩墩的小身子立刻张牙舞爪冲了过去,对着肃顺的腿,就是一顿揍。一边打还一边喊:“打屎你,打屎你。”
场面顿时陷入无比的尴尬。
肃顺躲也不是,挡也不是。
“胡闹,胡闹…”
“莲太妃,你可还有半点体面?”
六岁的同治皇帝见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立刻又觉得不对,赶紧收住。
慈禧感激地望向莲贵妃一眼,这个时候有一个泼辣不讲理的太妃,还真是好用。
接着,她朝着二皇子招了招手道:“二阿哥,来!”
二皇子抬起小脚,还要朝着肃顺踢上一脚,然后小鸭子一样朝着慈禧扑去。
“额涅!”
“额涅!”
慈禧把二皇子抱在怀里,好一阵疼爱。
接着,慈禧太后道:“好了,几位大人,你们先行告退,这份圣旨就放在我们这里,我们稍作商议,再行决定。”
说罢,她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抱着二皇子,朝着后面走去,不再和肃顺等人纠缠。
这一风波,暂时搁置。
一间密室内。
僧格林沁低声道:“我们明知道皇上有密旨,明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召苏曳入京参加大行皇帝葬礼,为何还要跟着肃顺一起逼迫两宫太后?”
荣禄道:“为了逼真。”
僧格林沁道:“什么意思?”
荣禄道:“只有顾命大臣和两宫太后的矛盾越来越激烈,两宫太后越来越无助,才有引入外援的理由,到那个时候圣母皇太后才有足够的理由下旨召苏曳进京相助,否则宫廷之内一团和气,两宫太后有什么理由引苏曳为外援?苏曳又如何会信?”
僧格林沁道:“仲华果然是智将,难怪皇上力排众议,让你成为顾命大臣之一。”
荣禄道:“皇上对我有天高地厚之恩,我等当粉身碎骨相报。”
僧格林沁道:“只不过这样一来,太后会责怪于我们。”
荣禄道:“我会私下求见圣母皇太后,与她说清楚。”
僧格林沁道:“这般最好。”
几个时辰后!
荣禄没有求见,慈禧就已经秘密召见了。
“荣禄,皇上铲除苏曳的秘密计划,别人不知,你难道不知吗?”慈禧怒道:“你明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召苏曳入宫参加大型皇帝的葬礼,为何还要跟着他们起哄?”
荣禄道:“启禀太后,大行皇帝的计划,当然卓越。不过,需要火候。”
“苏曳何许人也,最聪明之人了。若是不将戏演得真,他如何会上当?”
“若是朝廷一团和气,太后又有何理由引他进京作为外援?所以就是要制造顾命大臣和太后之间的冲突,让太后显得越来越势弱,甚至感受到危机,再引苏曳进京,才显得逼真。”
慈禧陷入沉思道:“倒是这么个理。”
荣禄道:“太后娘娘放心,不管何时,奴才都对太后娘娘忠心耿耿,毫无二心。”
慈禧柔和道:“我们两家是邻居,也是打小的交情。接下来很多事情,就仰仗于你了。”
荣禄叩首道:“奴才粉身碎骨,也无法报答太后恩情之万一。”
另外一间密室内。
肃顺、端华、载垣、杜翰、匡源等人密会。
杜翰道:“我的猜测是对的,太后为何不用印?难道是他对苏曳余情未了吗?当然不是,就是大行皇帝对铲除苏曳之事,另有计划。”
“而且执行计划之人,指不定就是荣禄,关键人物,就是叶赫那拉氏。”
肃顺道:“那接下来,如何办?”
杜翰道:“继续,我们顾命大臣继续逼迫两宫太后。”
“最关键的是,假戏真做。”
肃顺寒声道:“除掉苏曳的同时,顺便除掉她。”
“假戏真做,一箭双雕!”
在场几人不由得身体一颤。
端华道:“这样一来的话,我们就需要荣禄,或者僧格林沁出手相助了。”
杜翰道:“荣禄此人和圣母皇太后是邻居。”
肃顺道:“可不止是邻居,叶赫那拉氏年轻貌美,当时苏曳和荣禄都很喜欢她,荣禄在竞争中落败了。”
在场几人惊道:“竟然还有此事?”
肃顺道:“当然,所以荣禄一开始就事事跟着苏曳较劲。”
杜翰道:“这样一来,就算灭掉了苏曳,荣禄一旦和圣母皇太后联手,我们就危了。别忘了,荣禄手中掌握了天津新军,虽然打不过英法联军,但也是朝廷中最能打的军队。”
肃顺道:“所以,这件事情关键是僧格林沁,他也有兵权。如果真的按照杜翰猜测的那样,消灭苏曳的任务是交到僧格林沁和荣禄手中的话,那完全可以借僧格林沁之手,把荣禄、叶赫那拉氏,苏曳三人一起,全部铲除。”
“铲除苏曳这面大旗,如果用得好了,那铲除的可不仅仅是苏曳了。”
端华道:“如何能说服僧格林沁?他和恭老六走得近。”
杜翰道:“他们二人的关系也就是那回事,僧格林沁也算位极人臣了,恭老六给不了他什么了。但是,我们可以给他。”
肃顺道:“给什么?”
杜翰道:“伯彦讷谟祜和荣禄表面上是一致的,但实际上呢?天津新军,只能有一个主帅。伯彦因为犯过错,所以始终被荣禄压着,不能执掌新军。所以,两人是有本质矛盾的。”
“其次,母后皇太后才是位置最高的那个人,她是肃中堂和郑亲王的外甥女。”
“我们答应事成之后,给僧格林沁家两个王爵。”
众人一惊?
什么?两个王爵?
这…这是天大的恩赏了。
杜翰道:“现在,什么都打动不了僧格林沁了,但两个王爵,足够可以。”
肃顺颤抖道:“别说他会心动,我都忍不住心动。”
肃顺是端华的亲兄弟,郑亲王是铁帽子王。
所谓铁帽子王就是世袭罔替,不会被降等。
而亲王之爵被端华得了去,肃顺虽然权倾朝野,却也没有王爵之位,只是三等辅国将军,心中当然遗憾。
端华道:“这,这不合规矩吧。”
杜翰道:“要是合乎规矩,也就收买不了僧格林沁了。”
肃顺道:“那万一,僧格林沁把我们卖了呢?”
杜翰道:“对,我们能收买僧格林沁,她当然也可以收买,既然如此,就让她无法收买。”
肃顺道:“毁她名誉?断送二人联手可能性。”
杜翰浑身颤抖,不敢应答。
旁边的载垣道:“那就对外传言,说叶赫那拉氏和荣禄之间,有奸情?这样能毁她之名,也能毁荣禄之名,一箭双雕。”
肃顺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不,不行。”
“我们在办这件事情,一定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务必不能破坏皇上遗旨,不能影响铲除苏曳大计。”肃顺道:“若是先对荣禄动手,只怕会坏了大事。”
杜翰道:“那就没有具体人选,就只是传出去,说当时叶赫那拉氏之所以会被软禁一个月,是因为皇上发现她之前与其他男人有私情,并且这件事情从僧格林沁那边爆出去,让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勾结的可能性,直接反目成仇。”
这话一出。
所有人对视一眼,然后互相点了点头。
几日后!
一个惊天的传闻爆出。
圣母皇太后当时之所以会被软禁一个月,是因为她和其他男人有私情,所以皇上震怒,打算将她处死。
但是,念在太子的份上,念在之前的情分上,大行皇帝还是心软,下不了手。
所以,圣母皇太后才能活下来。
这个丑闻传出来之后,瞬间引发了轩然大波。
直接不慈禧击懵了。
“是谁?是谁要害我?”
“另一个太后?肃顺?还是谁?”
慈禧震怒之下,直接来到了慈安太后这边,询问此事该怎么办。
慈安太后命人秘密调查此事,看流言源头在哪里。
经过一系列追溯调查,所有的线索断在了僧格林沁那里。
这个流言最后的源头,是僧格林沁王妃的婢女,而且找到她的时候,已经自杀了。
慈禧太后惊怒。
僧格林沁?我和他无冤无仇,为何要这样害我?
难道他和肃顺等人联手了?
又或者这就是肃顺等人的离间计?
但是不管如何,这件事情已经无解。
僧格林沁得知此事后,浑身毛骨悚然,本能的反应是,有人要害我?
是谁要害我?
为何要害我?
他立刻跑去求见慈禧,犹豫再三后,太后召见了他。
僧格林沁用长生天发誓,用列祖列宗发誓,这个流言绝对和他家无关,一定是有人陷害,有人离间。
叶赫那拉氏笑道:“僧王放心,这小小的离间计,哀家还是看得出来的,又怎么会上当呢?”
僧格林沁叩首道:“太后圣明,太后圣明。”
叶赫那拉氏道:“皇上密旨,铲除苏曳一事,重点就是要依靠僧王,我们万万不能自乱了阵脚。”
僧格林沁继续叩首道:“圣明无过于太后娘娘。”
僧格林沁离开之后,慈安太后走了出来,叶赫那拉氏问道:“姐姐,你觉得是他家传出来的吗?”
虽然慈安太后年纪更小,但她是正宫娘娘,位置更高。
慈安本来想说不是,但犹豫了一会儿道:“他的那个福晋,确实很喜欢乱说话。当时四姐为了寿禧公主的婚事,屡次帮助苏曳,挡了伯彦讷谟祜的路。僧格林沁的福晋就一直对外面说,苏曳和寿安公主有奸情。”
顿时,慈禧太后脸色阴晴不定。
回到住处后。
僧格林沁的福晋寒声道:“摆什么威风?现在是她有求咱们,不是咱们有求于她。”
“就她曾经和苏曳私情之事,现在也不是什么秘密。”
听到自己福晋这样说,僧格林沁脸色剧变道:“你,你没有在家中胡乱说什么吧?”
科尔沁亲王福晋道:“肯定不是我传出去的啊。”
僧格林沁道:“你有没有说过类似的话?有没有说过?”
他的福晋道:“这…这话那么多,谁记得有没有说过啊。当时她被软禁的时候,大家都议论纷纷啊,不止我们这一家这样编排过啊。”
僧格林沁顿时遍体生寒。
这…这…指不定这流言,还真是从自己家中传出去的?
自己这个福晋,一直嘴上没有把门过。
这,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其实,现在苏曳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难题。
入京,可能面临着陷阱。
不入京,那就永远进不了中枢。
而且进入中枢,难道时时刻刻带兵在身边吗?
这如何可能?
一旦进入中枢,总是要在皇宫办事的,在宫中如何带兵?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之道理?
所以,需要从根上解决问题,才能彻底一劳永逸。
几日之后!
寿安公主带队,来到承德行宫,作为皇帝唯一同父同母的在世亲人,她有义务来守灵。
守灵了一夜后。
她来到慈安太后的寝宫,直接抓住她的手道:“小芬,你老实告诉我,先帝有没有什么计划,要秘密铲除苏曳?你说…你说!”
慈安太后被抓住手,也挣脱不开,摇头道:“四姐,没有啊,皇上真的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事啊。”
而与此同时!
慈禧太后面前,跪着一个故人,小太监桂儿。
苏曳的心腹。
“奴婢桂儿,参见太后娘娘。”
慈禧太后脸色一变,挥手道:“安德海,你把所有人清理出去。”
顿时,安德海立刻退了出去,把所有人都驱逐远远的。
桂儿直起身体道:“太后娘娘,主子苏曳让我来问太后一句话,您想要杀他吗?您想要替先帝杀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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