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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审核了,啥违禁也没有啊)
历史上,是前公使普鲁斯和美国公使华若翰打了这场败仗,之后额尔金伯爵火线上任,带领着大军对清廷进行了扩大战争,挽回了帝国荣誉。
那个时候的额尔金伯爵是英雄。
而在这个世界,这一场败仗就是他打的。
虽然伤亡比已经比历史上好得多了,但是在整个英国的朝野上下,这都是一场无法原谅的惨败。
此时的他,完全焦头烂额。
此时,国会对他的弹劾已经数不胜数了,首相巴夏尊已经很难压制下来了。
这位大英帝国的首相就是典型帝国主义者,扩张主义者,他和额尔金伯爵完全是同一条路线。
此时,他当然想要保住额尔金伯爵,并且让他再一次作为最高统帅,发动对清国的扩大战争。
但现在弹劾额尔金伯爵的议员实在太多太多了,都是要他下台的。
觉得他丢了大英帝国的颜面,一定要受到严惩。
最最关键的是,还有一个大人物没有开口。
在这个关键时刻,阿尔伯特亲王一旦他彻底否定额尔金伯爵,那基本上就完了。这位苏格兰的老牌贵族,注定就要倒台了。
所以现在额尔金伯爵的命运,又掌握在了阿尔伯特亲王手中。
在一个豪华的庄园内,巴厦礼和额尔金伯爵秘密会谈。
“你想要得到什么?”额尔金伯爵道:“这个时候,谁也挡不住战争,你休想贩卖你所谓的和平路线。”
巴厦礼道:“对,接下来对清国的扩大化战争已经势在必行。但是您的命运,却很不一定了。”
“最好的结果,您代表着帝国再一次成为联军的最高统帅,亲自指挥这一场对清国的扩大化战争,一雪前耻,恢复您的名誉。”
“中等结果,您体面地离开远东最高统帅的位置,在伦敦找到一个体面高贵的官职,渡过接下来的后半生生涯。”
“最差的结果,您承担这次战败的直接责任,彻底下台,甚至丢掉爵位。”
他说到这里,适可而止。但接下来的话,也不必说出来了。
阿尔伯特亲王是关键人物,也是战争派系最大的反对者,也是最有资格对额尔金伯爵下手的。
在这个时候,只要他出手攻击,那么额尔金伯爵只有下台一条路。
只能得到最差的结果。
巴厦礼道:“三个结果,您想要哪个结果?”
废话,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额尔金伯爵道:“伱们想要什么?”
巴厦礼道:“在我们谈判之前,需要一个共识,苏曳爵士始终都是对大英帝国无比友好的,从来都没有和大英帝国爆发冲突,更加没有过战争是吗?”
巴厦礼道:“这次偷袭烟台,偷袭大连,俘虏法军的,是清朝的闽浙总督田雨公。苏曳大人从来都没有参与过这场战争。”
额尔金伯爵愤怒,大沽口关键的那一炮是谁打的?海军司令何伯,直接被轰得血肉模糊,又是谁动手的?
但是,额尔金伯爵道:“对,没有任何迹象表示,苏曳参与了这一场战争。”
巴厦礼道:“我们双方达成这个共识,这让人非常愉悦,如此一来,就可以继续往下谈了。”
“现在这个情形,您想要继续成为联军统帅,一雪前耻,非常困难。”巴厦礼道:“国会内弹劾您的人太多了,想要让您下台很容易,但是想要让争取最好的结果,实在太难太难了。”
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阿尔伯特作为最大的政治对手,这个时候不要落井下石,反而推举额尔金伯爵作为联军主帅,就会显得无比的高风亮节,而且会非常客观。
这个时候他说话,会有巨大的分量。
作为一个和平路线者,站出来支持战争,推政治敌人担任主帅,这个政治威力何等巨大。
额尔金伯爵道:“还是那句话,你们想要得到什么?”
巴厦礼道:“当阿尔伯特亲王的诏书到你手中的时候,你立刻停止战争。”
额尔金伯爵道:“你弄错了,这里是大英帝国,这里不是清国,所以没有诏书。”
巴厦礼道:“对不起我说错了,那么就称之为书信如何?”
额尔金伯爵道:“是否停止战争,我应该听从国会的命令。”
巴厦礼道:“不,届时你一定会听从你自己的命令。”
本就是如此,因为距离得太远了,而且这个时候又没有跨洲电报,所以根本没法及时收到国会的命令。
战争进行到什么程度,基本上由主帅说了算。
额尔金伯爵道:“这一次整个欧洲都震动了,肯定对清国是毁灭性战争,否则无法向大英帝国的国会和子民交代。”
巴厦礼在纸上划一条线,道:“我们假设这条线是清朝的京城如何,只要过了这条线,能否向大英帝国的国会和子民交代?”
那自然是可以的。
这对清廷的政权,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巴厦礼道:“所以,只要过了这条线,我们就称之为过度战争。”
“一旦过了这条线,就会让两国关系发生不可逆的恶化。”
“所以,我们无法阻止你们发动这场挽回帝国尊严之战。但是过了这条线之后,我希望当阿尔伯特亲王的书信到你手的时候,你立刻停止战争。”
“如果你答应的话,亲王殿下愿意推举你为联军主帅,主持这一场战争。”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那非常抱歉,我们只能给您最差的结果。”
额尔金伯爵的太阳穴不断跳动,他当然愤怒,当然想要一个耳光扇过去,让对方滚出去。
但是…
他打败仗了,现在的命运确实就掌握在亲王手中。
足足好一会儿,额尔金伯爵冷笑道:“你们这样支持苏曳,扶持苏曳,小心有朝一日,遭到反噬!”
巴厦礼对这个话,没有太深的感触。
但是苏曳在这里,听到额尔金伯爵的话,大概会想到一个人,基辛格博士。
此人曾经就开辟了一条全新的外交战线,并且获得了无比巨大的成果,让他成为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但是随着两国关系的变化,他代表的路线也彻底没落,彻底边缘化。
巴厦礼道:“我的眼睛能看到三十年,五十年,再远的话,我觉得也就没有必要了。”
“伯爵大人,我也建议您不要看得太远了,对于您而言,大概就剩下几天的时间了。”
“说来,真是感慨万千,曾经我和包令也面临着比您更加可怕的绝境,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只有几天时间了,留给我们的空间更是狭窄到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但是通过我们不断地斗争和挣扎,前面的路终于才宽敞了起来。”
“但是伯爵大人,您必须要承认,我们是非常宽容的,我们从来都保持了政治体面和斗争底线,我们也非常希望继续维持这种体面。”
额尔金伯爵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对方的手段虽然狠毒,但关键时刻,总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没有赶尽杀绝。
反而清廷这边和苏曳的斗争,已经有些不断地突破了底线。
最近更是直接撕掉了所有的体面,把苏曳逼得彻底下野了。
“好,我同意!”额尔金伯爵道。
巴厦礼道:“那作为一个保障,接下来会有人向您贿赂六万英镑,请您收下。”
额尔金伯爵寒声道:“有必要这样吗?”
巴厦礼道:“我们也只是希望得到一个保障,只要您不毁约,这六万英镑将永远长眠。除非您毁约,它就会成为一枚炸弹。”
“但是请您相信我们的信誉,上一次您炮轰王储的那些照片,伴随着那一场交易的结束,我们彻底摧毁了他们,而且永远都不会再拿出来用了。甚至都不会用那些东西来威胁您,这不正代表了我们是一群充满道德的绅士吗?”
一次政治把柄,只用一次。用完之后,彻底焚毁。
新的政治交易,就制造新的政治把柄。
尽管糙了一些,直接了一些,但确实是充满政治道德了。
对于额尔金伯爵来说,也仿佛没有选择了。
现在下台,失去一切。
未来可能被威胁,关键时刻要服从亲王的指令。
大概任何人都知道如何选择了。
“好,我们成交了。”额尔金伯爵道。
巴厦礼伸出手道:“合作愉快。”
额尔金伯爵寒声道:“这就不必了。”
巴厦礼离开之后,很快有一个商人过来,向额尔金伯爵贿赂了六万英镑。
而作为交换,额尔金伯爵要答应接下来如果他作为联军主帅,需要向他的财团采购超过四十万英镑的相关物资。
白金汉宫内。
阿尔伯特亲王道:“终于要到这个时刻了吗?”
巴厦礼一声叹息。
是啊,终于要到这个时刻了。
差不多整整三年时间,步步为营,终于要到这最后的决战时刻了。
当然,不是大英帝国和清国的决战。
而是他和苏曳这个政治集团,要向清国中枢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刻了。
阿尔伯特亲王道:“1860年的世界博览会,会如期进行,组委会已经筹备完毕了。”
“相关的财团,也把七十五万英镑打到了组委会的账户了。”
何为相关的财团?就是参与了九江经济实验区的这些英国财团,他们还没有拿到分红,就先自掏腰包75万英镑,赞助这一场世界博览会。
亲王道:“但是你也知道,美国人的上一届世界博览会,大大拔高规模和支出。所以这七十五万英镑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国会的拨款,甚至王室也拿出了相当一部分。”
几年之前,举办世界博览会的成本不到一百万英镑。
但这一次世界博览会是历史上不存在的,因为临时性,加上规模要足够大,要超过美国纽约那一届,所以开支大大提升,对比几年前几乎是翻倍。
这是一场豪赌。
不但是一场经济豪赌,也是一场政治豪赌。
核心的政治诉求,就是要证明大英帝国的工业和科技,依旧超过了美国。
大英帝国依旧是世界工业和科技的中心。
更核心的诉求,是要向大英帝国所有人证明,阿尔伯特亲王外交路线的正确性。
投资中国的利益,远远大过于战争和倾销。
所以,这一场博览会就要实现两个目标。
第一个目标,华丽程度,轰动程度,远远超过美国的纽约博览会。
第二个目标,九江工业试验区的产品,要表现得足够的震撼力,带来巨大的交易额。
如此一来,阿尔伯特亲王的外交路线才能表现出巨大的优越性。
而那个时候,正好配合苏曳入主中枢。
巴厦礼道:“就在刚刚我和额尔金伯爵做了一场交易。我们不攻击他,并且推动他上台成为这次对清扩大战争的主帅,换取他在关键时刻,停止战争!”
阿尔伯特亲王道:“届时苏曳力挽狂澜,拯救国家,获得无上威望,然后进入中枢,执掌清国大权是吗?”
巴厦礼道:“是这样的。”
阿尔伯特亲王来到地图面前,缓缓道:“我从来都没有去过东方,根本无法想象,竟然和一个素未谋面之人结盟。”
巴厦礼道:“事实上,这是很有紧迫性的,因为美利坚那边已经开始扶持东瀛了。”(连这个词都不能有吗)
阿尔伯特亲王叹息道:“我们走到了今天,已经付出了无数巨大的代价,当然不可能后退。”
“只不过,现在面临最后时刻,不由自主有些茫然。”
巴厦礼道:“您是担心未来?”
阿尔伯特亲王道:“有一点点吧,从1856年到现在,苏曳一步一步走得无比艰难,但是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大胆,无比的精确。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看不到他的身影,因为他被皇帝逼得彻底隐退了。但只有我们看得出来,他的一只脚已经迈入了清国中枢。”
“只要我们稍稍一推动,他的另外一只脚,也会进入中枢。”
“他还如此年轻,未来将会执掌几十年的大权。”
巴厦礼道:“但是扶持他上位,至少在二三十年内,对我们拥有无比巨大的利益对吗?”
阿尔伯特亲王缓缓道:“很多时候,光有经济利益还不够的。”
巴厦礼道:“苏曳爵士答应我,在他上位几年之后,怎就会发动一场战争,让整个大英帝国看清楚清国巨大的用处,也让无数臣民看到您路线的英明和睿智。”
阿尔伯特亲王道:“几年之内?”
巴厦礼道:“对,而且是很短的几年内,他会发动一场对俄国的大型战争。”
阿尔伯特亲王轻而易举就能嗅出,这里面包含着何等巨大的利益。
这可不仅仅是中国在远东牵制沙俄这么简单,而是会让大英帝国在世界秩序上再获得一枚巨大的砝码。
比如几十年后的日俄战争,英国就是日本背后巨大的推手。
一旦苏曳真的能够在一场大型战争中打赢沙俄,那就是阿尔伯特亲王一场巨大的政治胜利。
代表着英国甚至不需要亲自出手,就可以在远东彻底压制沙俄,执掌世界秩序的力量会大大增强。
巴厦礼指着地图上的普鲁士王国道:“苏曳爵士说,未来几年内德意志联邦将会成为我们欧洲秩序最大的挑战者。到那个时候,我们的主要精力都会被牵制在欧洲,届时在远东我们甚至无力遏止沙俄的扩张,稍不小心,我们就会失去在东亚的最大份额利益,被俄国蚕食。所以现在培养,并且武装一个盟友,还来得及。”
阿尔伯特亲王陷入了思考。
他当然不是摇摆不定,为了这条政治路线,他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现在想要反悔也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真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
之前无数的量变,此时可能变成质变了。
最后这一张牌推出去,就真的可能会把苏曳推向中枢了。
而且这一张牌推出去,就无法撤回了。
他现在要进行最后的思考,扶持苏曳入主中枢,是否真的对大英帝国的霸权有利。
未来苏曳执掌的中国,会不会成为大英帝国的对手和敌人?
“三十年,五十年内,我们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巴厦礼道:“但是这三十年,五十年时间,能够给我们的霸权带来前所未有的稳固。”
“能够让我们按住俄国这个最大的对手,还能够帮我们间接按住美国这个潜在的对手。”
阿尔伯特亲王道:“从地缘来说,这确实是一个绝佳的助手,就是太大了。”
对于很多人来说,日本刚刚好。
巴厦礼道:“从历史上看,至少他们情绪非常稳定。而日本是一个情绪极不稳定的国家。”
“而且我们直接执掌中国近一半的工业命脉,所以很长时间内,他们都脱离不了我们的掌握!”
阿尔伯特亲王道:“你说得对,谋划三十年,五十年就足够了,再远的话,就确实太虚空了。”
关键是在英国人眼中,中国实在是太落后腐朽了。
现在就担心它未来的威胁,确实杞人忧天。
足足好一会儿,阿尔伯特亲王道:“行吧,最后这一张牌,我打出去了。”
“我接下来会正式表态,支持大英帝国对清国的全面战争。”
“我会支持额尔金伯爵成为联军主帅,对清廷发动毁灭性战争。”
“在关键时刻,我会配合苏曳,及时制止额尔金的战争,让他拯救中国,助他入主中枢。”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有两个。”
“第一个,他需要完成和大英帝国的对赌协议,在1860年1月30日之间,九江工业区获得六百万两银子的利润,分给大英帝国三百万两。”
“第二个,他需要表现出强大先进的科技成果,帮助明年世界博览会前所未有的成果,带来天量的利益。”
“这两条,如果他做不到的话,我们的路线就彻底失败了。”
“而他苏曳入主中枢的计划,也意味着彻底的失败,因为到那个时候,额尔金伯爵的远征军会把他也列为大英帝国的敌人,进行毁灭打击!”
阿尔伯特亲王道:“距离对赌协议的最后期限,已经很近了,只有区区几个月了。”
“距离伦敦世界博览会,也只有不到半年了。仅仅依靠现在的这些科技成果,还无法震撼世界,还无法取得轰动性成功的。”
巴厦礼道:“亲王殿下,请您放心,有几个科技成果已经在九江的实验室中获得了巨大的突破。我们上百个教授和科学家在中国取得的成就,是不敢想象的。”
亲王道:“要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苏曳的时间也不多了。”
次日,阿尔伯特亲王正式表态。
他赞同,支持大英帝国对清朝进行报复性战争。
终于,在很多人眼中可能阻挠这一场大型战争的最大力量彻底消失了。
这一场几万人的远征,已经彻底决定。
接着,阿尔伯特亲王拜访首相,表示额尔金伯爵是最了解清国之人,虽然上一场战争失败了,但是应该给他一个机会证明自己,也证明大英帝国的实力。
他支持额尔金伯爵再一次成为远东的最高统帅,成为这次对清国大型战争的最高统帅。
这个最大的反对者都同意额尔金伯爵的连任,那么作为额尔金伯爵的支持者,首相更加没有理由反对。
然后,大英帝国国会以压倒性优势,通过了对清国扩大战争协议。
接着,再一次任命额尔金伯爵成为远东战争的最高统帅。
接下来,就是出兵规模的剧烈讨论了。
历史上,联军最大一次规模,出动了一万八千人。
而这一次,因为第二次大沽口战役的伤亡惊到了英国国内,于是提升了战争规模。
不管是海上舰队的数量,还有陆军数量,都大大提升。
最终决定!
英、法、美三国,共同出兵三万人。
出动各类型舰船一百九十三艘。
这比历史上的规模要大出了许多,真正一股毁灭性的力量。
巴厦礼再一次和额尔金伯爵会面。
“伯爵大人,我马上要返回中国了,虽然之前我们已经有过协议,但我还是要再重复一遍,舟山不要打,南方七省的范围都不要打。”
“上一次舟山的危险局面,希望不要重演。”
额尔金伯爵不言,表示默认。
而巴厦礼就这样站在这里,等待他的回应。
额尔金伯爵怒道:“我觉得你这次提醒,完全是多此一举。”
巴厦礼道:“很多事情,还是说开了比较好,免得又出现上一次的不愉快,任何冲突,最好都消弭于萌芽之中。”
“告辞!”巴厦礼离开。
然后,他用最快速度乘船离开伦敦,返回中国。
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他要做的工作实在太多了。
这段时间的苏曳,已经扔掉了所有的政治工作。
完全专注于两件事情。
明年世界博览会的科技成果。
和英国人的对赌协议。
仅仅只有几个月时间了,他需要赚到六百万两银子的利润。
而且是完全合法合理的利润,每一笔都要经得起审核。
所有的布局,都要到了收获的时刻。
这一关过了!
那就是彻底的蜕变。
不仅仅是对他个人,尤其是对整个国家来说。
在最完美的时机,在最好的条件下,走上工业化之路。
虽然两年时间过去了,纺织厂已经开始投入了运行,但是还没有进入大型量产。
钢铁厂,依旧还在建设中,依旧是吞金巨兽。
黄包车厂,仅仅只是完成了部分生产线的建设,到目前为止,仅仅只生产出不到一千辆。
唯独卷烟厂,因为依靠大量人工,已经全面量产很长时间了。
距离对赌协议,仅仅只有不到四个月了。
按照正常方式而言,九江经济试验区想要完成六百万两的净利润,完全是不可能的。
就算把现有所有的产品全部卖出去,也赚不到这个数字,甚至连一半都赚不到。
但是对于苏曳而言,想要完成这个利润,难度一点都不大。
他要给国内和英国方面的一个震撼,一次强烈的震撼。
目前,所有生产出来的黄包车,都已经投入到各个大城市了。
苏州、杭州、上海、长沙、武昌、厦门、福州等等。
已经有上百个车夫,跑了一两个月了。
效果是惊人的。
这个东西一出现,很快就取代了滑竿和马车。
因为不管是优越感,舒适性都大大增强了。
投入市场后不久,这些试运行的车夫就赚得盆满钵满。
生意太火爆了,根本有拉不完的客人。
甚至出现了大量的包车客人。
这点根本不意外,因为苏曳经过周密的计算,就算再增加二十倍,三十倍,运力都无法满足南方这些大城市。
因为这是一个完全真空的市场。
所以早期的黄包车夫,会享受一段很长时间的红利期,能够赚钱到手软。
甚至很多人会因此发家致富。
但是,苏曳这第一笔大额利润根本不会从这些车夫身上赚。
因为不知道有多少精明的商人看到了商机,已经蠢蠢欲动,要成立行会。
这些商人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计算,按照现在的暴利期,一辆黄包车可能两年不到就能收回所有成本,接下来就是纯赚。
而他们需要做的,就是一次性采购足够多的黄包车,然后找来足够多的车夫。
把黄包车租给这些车夫,我不管你每天能赚多少钱,但你每天把份子钱交上来就是了。
经过一两个月的试运行,这些商人已经全部摸透了,甚至这个城市需要多少辆黄包车,最大利润有多少,都计算得清清楚楚。
一旦发现有钱赚,商人就是最敏锐的一群人。
根本不需要九江派人接触,这群商人纷纷跑到九江求购黄包车。
来得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甚至很多没有试运行的城市,也有很多商人跑来。
包括京城,也不例外。
胡雪岩宣布,将在十一月十一日,九江经济实验区将进行销售大会。
届时,将出售明年各个城市的黄包车配额。
总共六万辆黄包车。
为了避免引发恶性竞争,为了让所有人有钱赚,基本上每一个小型城市,只出售给两个商人。
中型城市,只出售给五个商人。
大型城市,只出售给十个商人。
超大型城市,只出售给二十个商人。
而且不采取竞标方式,尽管供不应求,但黄包车的定价依旧是120两一辆。
如果竞争激烈,将采取抽签形式售卖。
这个价钱,当然很贵,利润高得吓人。
不过哪怕到了民国,一辆好的黄包车,也需要一百多个银元。
如果作为普通交通工具,它当然贵,但作为赚钱工具,而且是垄断性质的公共交通工具,这个价钱就一点都不贵了。
几乎所有商人听到这个价格,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个价钱买车,有得赚,而且早期车少的时候,能大赚。
盯着黄包车生意的,都是一些中型商人。
而权贵商人,则盯着另外一门生意。
烟草!
这才是苏曳培育最久的生意。
无偿给各级高官提供配额香烟,已经整整一年多时间了。
南方各省官场,军队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上瘾了。
当然,香烟更重要的还有社交属性,面子属性。
之前很多人对这东西不屑一顾,觉得它根本比不上鸦片,而且抽烟袋的人不知道多少,也没见到种烟草的人发财。
但是经过一年多的市场培育,这些权贵发现,不只带有多少人对三钱银子一包的富山春居图趋之若鹜,根本就是有价无市,抢都抢不到。
北方很多官员没有配额,就有商人专门在黑市上淘,然后贿赂给这些北方的高官。
而且想要作假?也几乎没有可能性。
因为九江出产的这些香烟,有特殊的香精不说,就连包装都精美无比,包装纸都仿制不出来。
而且每一种牌子的香烟等级分明,能否符合各个阶层的装逼要求。
有心人稍稍一计算,就能知道这里面惊人的利润。
只不过,中小型商人就不要奢望了,这笔钱肯定是属于权贵的,是要进行利益绑定的。
紧接着,胡雪岩再一次宣布。
同样是在十一月十一日,九江将正式出售香烟专卖权。
每一个省,只能有三个经销商,将以六折的价钱拿货。
而且,任何经销商都必须按照原价出售各个品牌香烟,不得涨价,也不得跌价。
也就是说,给各省经销商留出了四成的利润。
这是一笔何等巨大的肥肉?
各省权贵,纷纷趋之若鹜,派遣心腹前往九江。
接下来,胡雪岩又宣布,同样是在十一月十一日,召开放声机招商大会。
依旧是十一月十一日,召开棉布、丝绸招商大会。
顿时间,所有后知后觉的人都发现了。
十一月十一日。
是九江经济实验区的大日子。
能不能成功,能不能赚大钱,就看这一天了。
虽然对赌协议的最后期限是一月三十日,但是苏曳怎么可能卡在这个时候?
英法联军很快就要打过来了,他必须趁着这个宝贵的空白期,完成招商大会。
赚取天量的利润,完成对赌协议。
不但要向大英帝国证明,和平合作路线的优越性。
向阿尔伯特亲王,向包令和巴厦礼,还有十几个英国财团证明,你们的选择没错,你们的豪赌将会收获惊人的利益。
而且还要对国内大批权贵进行利益捆绑,未来他进入中枢,就会有大量的利益盟友。
总之,1859年,十一月十一。
是苏曳最最重要的日子,也是整个九江经济实验区最重要的时刻。
巴厦礼还没有回中国,但是包令就在九江。
他整个人都陷入兴奋之中。
不仅是他,还有白岩、胡雪岩、白飞飞、苏全、沈葆桢等人,都很兴奋。
尽管这一天还没有到来,但他们已经看到胜利的光芒了。
这一天招商大会,肯定会成功。
关键是会成功到什么地步?
因为来九江的商人,已经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了。
各省权贵的心腹,密使也纷纷赶来。
山西商人,蒙古商人,福建商人,江南商人也纷纷到了。
哪怕最不起眼的丝绸和棉布,都有很多商人前来。
因为,他们参观过苏曳的纺织厂。
被这无比巨大的规模惊到了,一眼望不到边的厂房,而且还在扩建中。
先进的纺织机,依旧源源不断从英国运来。
光纺织女工,就是天文数字。
稍稍计算一下九江这些纺织厂的成本,就会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利润。
现在还没有全面量产,一旦完全建成,全面量产之后,对整个大清,乃至整个亚洲纺织市场会是何等冲击?
完全不敢相信。
不仅仅是包令,还有投资九江经济实验区的财团负责人,也陷入了振奋之中。
真的没有人怀疑这次招商大会能否成功。
关键就是,会成功到何等地步?
会有多少交易额。
包令和十几个财团负责人,甚至迫不及待开了酒会提前庆祝。
“诸位先生,我们要发财了,我们肯定要发财了。”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我头发不知道白了多少,我押上了所有的家产,所有的政治前途,现在马上就要收获果实的时候了。”
“十一月十一日很快就要到来了,届时我们会向大英帝国证明,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但是诸位先生,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刻。我们的成功果实,已经注定。但是它依旧面临危机,来自北方朝廷的危机。”
“诸位先生,我们的投资在这里,我们的前途这里,我们的性命就在这里。”
“谁要是敢夺走我们的利益,谁就是我们的死敌!”
“诸位先生,接下来这段时间,是我们距离成功最近的日子,也是最危险的日子。”
“我要求你们竭尽全力,投入所有的政治资源,不管用什么手段,保卫九江,保卫招商大会!”
“谁敢破坏这一天,我们就撕碎谁!”
“各位,出发吧!去香港,去上海,去福州,去任何你们能够用力的地方。”
“喝完最后这一杯酒,就出发!”
在场十几个人举杯,一饮而尽。
大声高呼:“保卫九江,保卫十一月十一日!”
然后,十几个人乘船离去,前往上海和香港等地方。
整个九江所有人,都陷入某种振奋之中。
备战十一月十一日,招商大会。
整整三年,几十万人的心血。马上就要收获胜利的果实了。
几乎每一个人,都接受了一次又一次的训话。
保卫十一月十一日。
这是一场经济战,也是一场政治战。
每一个人,都要竭尽全力。
每一个人,都要盯紧周围所有人,全民戒备。
绝对不允许任何密探的破坏。
一直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情报处头子黑弓,也终于回到了九江。
现在整个情报处,已经扩编了几十倍不止,整整上千人了。
黑弓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算几品官,莫名其妙他就成为了权力最大的几个人之一。
现在整个情报处,每天连轴传。
已经抓捕了超过二百多名,朝廷方面的密探。
而胡雪岩、白岩、李司等人,忽然之间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因为在即将召开的招商大会中,他们都掌握着巨大的权力,他们能够让很多人发大财。
随着商人源源不断进入九江,沈葆桢朝苏曳道:“大人,这忽然的爆发,让我有些惶恐。”
这不是忽然的爆发,这是整整三年时间的酝酿。
光培养市场,就整整一年多。
全部是投入,没有任何收益的培养。
“现在,唯一的危机,就是朝廷!”沈葆桢道:“我们亮出了十一月十一日,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宣战,朝廷一定千方百计要来摧毁我们这个招商大会。”
京城朝廷!
原本徐有壬接替苏曳,成为南方七省盟主,在上海发表出了最强硬的宣言后,直接震动了整个朝廷。
封锁长江航道。
任何武装船队进入,都会击沉。
这不是公开武装对立吗?
公然对抗朝廷吗?
皇帝听闻之后,勃然大怒。
“卑鄙的苏曳,自己退隐到背后,不敢公开对抗朝廷,把徐有壬推出来做炮灰。”
“徐有壬是老臣了,朕对他何等器重?为何如此愚蠢,被苏曳这般利用?”
“堂堂江苏巡抚,成为苏曳的马前卒,还知不知羞耻?”
在场重臣,静静无言,等到皇帝骂完后,也纷纷出口骂徐有壬。
但是几人有都心知肚明,徐有壬之所以关键时刻站出来为苏曳顶雷,表面上看是炮灰。
但是,苏曳救了他徐有壬多少次?
第一次,石达开八万人攻打苏州,苏曳倾尽全力相救。
第二次,发逆又要攻打苏州,苏曳集结南方几省之力,打了一场十几万人的常州会战,再一次挽救了江苏。
就是这样倾尽全力的相助相救,才换来了徐有壬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哪怕是作为敌人,也不得不承认,苏曳对盟友那绝对是一流的。
厦门教案,舟山危机,苏曳哪一次不是拼命去帮助自己的盟友。
杜翰道:“既然徐有壬冒出来,做出了如此极端的表态,那朝廷也不得不拿下他了,否则威严何在?颜面何存?”
现在这个局面,想要拆解南方七省联盟,就必须灭掉徐有壬。
他太极端了,比苏曳还要极端。
苏曳从头到尾,都维持和朝廷的体面,徐有壬上来就是武装对抗,这还了得。
就在朝廷那边打算全力以赴,先拿下江苏巡抚徐有壬的时候。
九江传来了十一月十一日的招商大会。
一开始,朝廷还不是特别敏感。
但很快就发现不对了,因为涌去的权贵和商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肃顺道:“皇上,这不对啊,苏曳这是要毕其功于一役啊!”
“一旦让苏曳这个招商大会成功了,那…那还了得啊?”
皇帝道:“有这么严重吗?”
肃顺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果这一次招商大会苏曳成功,就会和无数权贵成为利益捆绑,更致命的是九江这些工厂是有洋人股份的!”
“如果这次招商大会成功,赚取了海量的银子,那洋人甚至会出兵保护九江了。”
“不是说英国那边也分为两派吗?一派是对清战争倾销派,额尔金伯爵为代表。另外一派是勾结苏曳的利益派,包令和巴厦礼为主。”
“之前都是战争倾销派占绝对优势的,而这一次额尔金伯爵战败了,说不定包令和巴厦礼的派系就抬头了,要全面扶持苏曳,支持九江了。”
还是肃顺在这方面敏锐一些。
杜翰一拍大腿道:“对,对,否则苏曳早不开,晚不开,偏偏在这个时候开招商大会。”
“要是洋人打算全面扶持苏曳,那…那就麻烦了。”
“要是苏曳这个招商大会成功,赚取了天量的利润,那洋人甚至会出动军队保护九江产业的。”
“到那个时候,就是天大的麻烦啊!”
“好歹毒的苏曳啊。”
“不行,必须破坏这次招商大会,不能让他成功。”
经过肃顺和杜翰的这一番分析,皇帝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下旨,下旨,所有商人,所有官员,不得参加十一月十一日的招商大会。”
“嗻!”几个重臣道。
但是,大家心知肚明。
只要有钱赚,商人会管你朝廷的旨意?
别说商人,就算很多巡抚高官,也会秘密派遣心腹前往的。
肃顺道:“肯定是要下旨,勒令所有人不得去参加招商大会,但是时间太紧了,估计效果不显。”
杜翰道:“所以关键就是要在十一月十一之前,彻底瓦解九江工业区,毁掉这个招商大会,那就无人能参加了,苏曳也就败了。”
但是,之前早就定下来的啊。先拆解南方七省联盟,再瓦解九江经济实验区。
因为,南方七省联盟是九江的政治城墙,军事城墙。
肃顺和杜翰,也立刻发现了苏曳的险恶之处了。
那边徐有壬强势冒头,疯狂刺激朝廷。
朝廷击中政治资源,刚要打算全力灭掉徐有壬。
另一边,九江的招商大会就出来了,逼迫朝廷又要把资源集中到这边。
轮流冒头,轮流刺激朝廷,不断开辟新战场,让你疲于奔命,还不给时间。
皇帝怒道:“朝廷掌握大义,就不信还敌不过苏曳和徐有壬。”
“双管齐下,三管齐下!”
“第一步,立刻派遣钦使,去见江北大营主帅托明阿,关键是去见江南提督张国梁,总兵冯子材,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军队,坚决服从朝廷的旨意。我就不信这两个江南大营出身的将领在关键时刻会违逆朝廷,站在徐有壬这边。”
“第二步,立刻派遣钦使去江苏,罢免江苏巡抚徐有壬所有的职务,并且直接将他捉拿进京。”
“第三步,派人在朝堂上弹劾署理江西巡抚沈葆桢,说他违背朝廷旨意,违背祖宗大义,让洋人在九江置办产业。朝廷派遣钦差大臣,组建队伍,前往九江调查真相。”
“第四步,调查完毕后,立刻宣布九江工业区非法,将上面所有的洋人进行驱逐,宣布所谓的招商大会彻底取消。”
“第五步,钦差大臣罢免署理江西巡抚沈葆桢,钦差大臣耆龄立即就任江西巡抚兼南昌将军,接管江西政务。”
几个重臣听得心惊肉跳。
上面五步,听起来威风凛凛,霸气无比。
但是按照正常节奏,每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政治资源,都需要时间的。
而现在,被苏曳这个所谓的十一月十一日招商大会逼迫得在最短时间内,要把这五步全部走完?
何其仓促?何其激烈?
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大的动作,肯定会变形的啊。
肃顺道:“皇上,这九江经济实验区有洋人的投资和股份,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会不会彻底激怒洋人?”
皇帝道:“我们打赢了啊,桂良不是说洋人那边现在姿态很软吗?况且洋人不是也分成两派吗?我们拉一派,打一派啊。我们打赢大沽口这一战,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接着皇帝目光朝着杜翰望去,有些话他不方便说,你杜翰要开口。
杜翰道:“先收缴,后赔偿就是了。洋人投资了多少,我们…连本带利赔给他们,分个年赔付。”
“总之要让洋人知道,我们打击的是苏曳,不是他们。”
肃顺和杜翰心中是别扭的,实在是太仓促了。
能不仓促吗?
因为从头到尾,苏曳都在主导着斗争的节奏。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都是苏曳主动出击,然后朝廷被迫应对。
所以,朝廷原本准备好的进攻节奏就全部乱了。
但,又不得不仓促。
不管是徐有壬的武装对立表态,还是苏曳的招商大会,朝廷都不能坐视,一定要应对。
于是乎。
在苏曳的催动下,一切节奏,忽然猛地加速。
朝廷迫不得已在完全没有准备好的情形下,立刻对南方七省联盟,对徐有壬,对九江同时发起攻击。
五步并成两步走。
几路钦使,飞快南下!
几日之后!
朝廷钦使进入苏州知府衙门,这里也是江苏巡抚徐有壬的临时驻地。
“圣上有旨,江苏巡抚徐有壬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徐有壬欺君罔上,罪大恶极,罢免其江苏巡抚极其所有官职,立刻押解进京,钦此!”
但是,衙门空空如也。
太监喊了几遍,皇上有旨。
一遍又一遍重复皇帝的圣旨。
但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来接旨。
一片死寂的安静。
足足好一会儿,一个妇人走了出来,捧着官帽和官服,上面还有一份奏章。
“回禀钦差,我家夫君已经辞去江苏巡抚之职。”
“辞呈奏章,还有官帽,麻烦钦差带回给朝廷。”
接着,她有把官服留下道:“这官服,是我们自己掏钱置办的,不是朝廷的,我们就留下来了,补子您带回去。”
太监厉声道:“徐有壬人呢?朝廷旨意,将他押解进京。”
徐有壬夫人道:“他大概在长江舰队,您去长江上抓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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