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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苏曳的话,包令和巴厦礼稍稍惊愕。
因为苏曳说的这些数据,全部都是精确的,而且虽然谈不上是绝密,但哪怕在英国的上层,也少有人知道得这么清楚。
而且,苏曳确实一下子就道出了中英战争的本质。
巴厦礼冷笑道:“苏曳爵士,你应该知道,指出问题很容易,真正难的是解决问题。我知道贵国有两个纵横家非常有名,张仪和苏秦,都是依靠三寸不烂之舌,说动敌国的君主,做出一切荒谬的举动。但是非常抱歉,你这种虚张声势在当今世界没用,我们采取的务实外交,你们的那一套已经过时了。”
苏曳道:“在伱们的眼中,战争也是分层级的。有些战争是必要的,战略级的。而有些战争,没有战略价值,是非必要的,属于战争价值链的末端。”
“就比如这次克里米亚战争,沙皇俄国付出了八亿卢布的战争成本,而你们付出得更多,因为你们有百万大军,劳师远征。所以不管多少年,都收不回这场战争利润。但是在战略上,你们却觉得这是值得的,因为你们阻止了沙俄的扩张,扼制了沙俄对大英帝国霸主的挑衅。”
“而对于我国的战争,则完全没有什么战略价值了,就完全是战争价值链末端。”
巴厦礼道:“苏曳爵士,你的分析非常精彩,但是你已经偏题了。我已经说过了,提出问题不算本事,解决问题才算本事。”
苏曳道:“巴厦礼爵士,你很赶时间吗?如果你很赶时间的话,那就下次聊。但如果你不赶时间的话,就请让我把话说透。”
广州领事巴厦礼道:“我确实非常忙碌,但是浪费一两个小时,倒也无所谓。但是如果最终你真的让我浪费这两个小时的话,那我会让你浪费后半生的。”
苏曳道:“你们搜刮利益的方式,无非有两种。第一,掠夺殖民地的原材料。第二,把殖民地作为倾销场地。”
“但是这两个招数,带来的利益已经越来越小了,不是吗?”
“况且从本世纪起,欧洲列强拥有的殖民地已经纷纷独立了,美国独立,墨西哥独立,巴西独立,委内瑞拉独立,哪怕被你们视为女王皇冠宝石的印度,也起义风潮不断。”
“美国在这个世界上的殖民地很少,但是他的经济总值,在不久的将来已经要超过了大英帝国的了。这些年美国的经济增长速度,其实是非常缓慢的,因为南北矛盾越发激烈,但哪怕维持不到2的增长,三十年后也就会超过大英帝国了。”
“论实际控制疆域,美国远少于大英帝国,为何在经济上,注定将超过你们英国?这里面拥有一个原因,美国模式,领先于你们英国模式。”
“你们对殖民地原材料的掠夺,然后倾销你们本国的产品,这是一种原始掠夺,是一种非常低级的,非常原始的经济活动。”
“大人们,工业时代已经到了,工业产品高附加值时代已经到来了。”
“你们这种低端的经济活动,已经过时了。”
“东印度公司,曾经何其辉煌?但为何现在每况愈下,相信用不了多久,它就要倒闭了吧,就是因为你们的经济模式过时了。”
“诚然,大英帝国世界霸主的地位还能维持很久,但那是因为强大的惯性,先经济、后军事、最后政治和文化,如果按照这种落后的模式进行,你们的霸主地位,最终会被美国取代的。”
说到这里,苏曳稍稍停顿了片刻。
英国公使包令,此时真的有些不敢置信望着苏曳。
如果闭上眼睛,他仿佛是在剑桥大学听课,而且讲课的还是一个精通国际政治,经济学的教授。
苏曳的这些话,哪怕在英国内部,都是非常先进,甚至是充满冒犯的。
这种激进的言论,确实是正确的。
但是…有点太早了。
你是对的,但绝大多数人,不认为你是对的。
因为绝大部分人,都沉湎于现在的辉煌之中。
唯独包令这种精英,深深地知道,苏曳这番言论的正确性。
但是这番话从一个腐朽大清帝国的贵族嘴里说出来,就充满了魔幻感了。
苏曳继续道:“你们看大清帝国,会嘲笑他的迂腐可笑。你们看奥斯曼帝国,也同样是这种情绪。但是在我看来,你们英国的很多老爷们,也正在渐渐地步入我们的后尘。”
包令道:“请继续说下去。”
苏曳道:“你们对华贸易量,为何会每年逐年下降,总共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我国还是处于小农经济,封闭性经济,自给自足,对外需求量很小的。你们的工业品刚刚打开市场,会迎来一次购买潮。但是你们倾销的工业品,大部分都是可以用很久的,买过一次之后,很长时间就不需要再用了。”
“第二个原因,鸦片贸易强势地挤压了其他产品的贸易空间。我国和贵国不一样,尽管很多人对鸦片上瘾,但是在整个国家的主流,鸦片是邪恶的,是恶魔的产物。所以进而觉得你们英国的所有产品,就都是黑暗邪恶的。所以我国对英国的产品,乃至所有的西方产品,都有一种强烈的排斥感。”
“当然,你们英国本土,尤其伦敦,也是鸦片泛滥成灾,对于鸦片本身也没有太深的负面情绪,但是我国某种程度上,比贵国拥有更高的道德阈值。”
“而且你们太傲慢了,觉得在欧洲流行的产品,在我国也一定会流行,这就很可笑。”
“你们想当然地认为,开放更多的口岸,开放更多的城市,就能获得更大的市场。某种程度上是这样的,但又不是这样的。”
“因为上一波开放的口岸城市,已经属于我国最开放,最富有的城市了。就算开放再多的城市,再多的口岸,结果还是一样的,贸易量涨个三四年,然后再一次大肆回落。”
“因为市场就那么大。”
“当然还有最核心的原因,你们的工业品,中国市场不需要。
“鸦片是邪恶的,黑暗的,所以我们国家对你们唯一刚需的,就是武器军火。”
“但是两位大人,哪怕在武器军火上,你们马上也会落后了。美国的武器工业正在茁壮成长,你们就算再看不起它,也要承认未来他们的军火会又便宜又好用。另外在不久的将来,你们还有一个更大的竞争对手,普鲁士王国。”
“或许在你们眼中,沙俄是最大的对手,美国是远期的对手。但实际上,正在崛起中的普鲁斯王国,才是你们大英帝国接下来霸主地位的最大挑战者。”
巴厦礼道:“苏曳阁下,我承认你的话,振聋发聩,但是还是那句话,你一直在提出问题,但是依旧没有解决问题。”
苏曳道:“好,接下来我就来说,该如何解决问题。”
“就以我国为例,想要真正扩大贸易额,想要真正获得巨大的利益,那只有一种办法,真正加入我们的经济秩序之内,一边培养市场,一边制造我们真正需要的东西。”
“你们从本土生产工业品,然后万里迢迢运到中国来卖,又偏偏是我们不需要的东西,这如何能赚钱?”
“而且一个英国女工,一年的薪水成本,就高达20英镑左右,经济发展到现在,利用廉价工人,甚至利用童工的时代已经过去了。1833年,1844年这两个节点,都让英国童工法律走向完善,你们英国童工还能用得了几年。”
“而在中国就完全不一样了,我们的人力成本,仅仅只是一个英国女工的四分之一左右。如果你们把工厂设在中国,不但能够直接在中国进行销售,节省人力成本,还能辐射整个亚洲,节省海量的运输成本。”
“两位大人,虽然你们的产品依旧比美国更加优秀,但是有一点你们是比不过的,那就是你们太傲慢,你们不敬畏市场。美国人更加迎合市场,他们更加擅长发掘人们的需要。”
“你们只喜欢抢蛋糕,而美国人更喜欢做大蛋糕。”
“如果蛋糕固定就那么大,工业技术已经发展到了瓶颈,那么毫无疑问,抢蛋糕的利益是更大的。但如果工业技术,经济正在蓬勃发展中,那么做大蛋糕的利润就远远大过于抢蛋糕。”
巴厦礼道:“所以,你解决问题的办法是?”
苏曳道:“你们提供技术,提供机器,我们提供市场,提供人力,提供土地,提供原材料,你们在我国境内某个城市,投资工厂。”
“生产我们需要的东西,生产亚洲需要的东西,乃至生产整个世界需要的东西。”
“这才是真正的共赢,这才是整整长久的利益,而不是像你们的那种杀鸡取卵式利益挖掘。”
听完苏曳的话后,包令和巴厦礼真的彻底惊呆了。
完全没有想到,苏曳的解决方式,会是如此的…激进。
当然,非常非常高明。
只不过,有些太高明了。
但是,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说,确实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当然高明,因为这就是后世资本主义国家的核心手段。
领先原始的殖民掠夺,整整几十上百年,属于工业和资本时代的降维打击。
巴厦礼道:“苏曳阁下,有两个问题。”
苏曳道:“请说。”
巴厦礼道:“第一个问题,贵国的民众,非常落后,愚昧,恐怕从事不了这种工业生产。”
苏曳道:“那真是可笑了,贵国的童工,又受过什么高明的教育?贵国的女工,又有几个人读过书?我可以保证,我国的工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工人。”
“我可以负责任的说,目前大部分工业生产,都只需要最普通的基础工人,根本没有你们所谓的难度。”
“衡量一个工人是否优秀有三点,服从性,吃苦耐劳,足够便宜。”
“你或许又要说,你们大英帝国的殖民地很多,廉价劳动力多得是。那请问你们打算用哪一个殖民地的劳动力呢?印度那些慵懒的种族主义者,还是澳大利亚的那些囚犯的后代?”
“或许你们自己也能想到,我也直接坦白的说,最适合这个角色的只有两个国家,一个是我们中国,另外一个就是日本。”
“但是我们比日本优越多了,我们市场比日本大了十倍不止,我们的人力也比日本大了十倍不止。”
此时,苏曳算是图穷匕见了,不但要开始谋划整个中国未来的前途之路。
而且断送日本的前途,就要从此刻开始。
日本为何能够崛起,表面上看是明治维新,但归根结底还是抱住了英国的大腿,走上了工业化之路。
然而,就如同苏曳所说的那样,中国不管从哪个方面,都比日本更加合适。
苏曳继续道:“你们一直把沙俄视为心腹大患,因为他正在不断挑战大英帝国的主导的世界秩序。所以不久之前,才打了一场永远回不了本的克里米亚战争,动用了上百万军队,天文数字的军费。”
“沙俄在西方扩张受挫,那么毫无疑问会把目光转向东方,你们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扼制沙俄的贪婪扩张,这个角色谁更合适?难道是日本?当然不是,它太小了,我们中国才是最合适的角色。”
在历史上,这个角色确实是日本。
甚至这才是日本崛起成为列强的核心原因。
此时,包令和巴厦礼,是真的被震撼住了。
他们原本以为苏曳是来谈修约的,是来谈退兵之事的。
结果,苏曳半个字不谈。
他来谈的,竟然是未来两个大国的核心国策。
来谈的,竟然是未来十年的国际秩序。
这何止是高瞻远瞩?
甚至听上去有点荒谬,一个清国人,正在为大英帝国设计未来霸权的宏伟蓝图。
但是,苏曳的话,不管从哪个方向思考,都是正确的。
苏曳道:“公使阁下,这个世界上很难再找到像中英两国这么互补的国家了。”
“我们距离得足够远,而且没有任何的战略矛盾,反而拥有巨大的战略重叠。”
“你们的战略敌人是沙俄,是普鲁士王国,是美国。”
“远交近攻,我们中国是大英帝国天赐的盟友。”
“未来一旦发生战争的时候,我们中国还能提供近乎无穷无尽的兵力。”
谈到这里,双方进行了短暂的暂停。
要对苏曳的言语进行一定的消化,也稍稍整理一下情绪。
包令爵士拿出一个烟斗,抽了一口。
接着,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然后将瓶口对准苏曳的杯口道:“ayi?”
这还是这位英国公使第一次为苏曳倒酒。
苏曳倾身,侧过杯口道:“多谢。”
包令为苏曳倒了小半杯酒。
两个人碰杯,喝了一口。
接下来,包令公使开始酝酿情绪。
“苏曳爵士,威妥玛和亨利都曾经给我写信夸奖过你,但是我必须诚实告诉你,那些夸奖都略带轻浮,还有一种傲慢。”
苏曳当然听懂了包令的话。
威妥玛和亨利,从骨子里面还是俯视苏曳,瞧不起苏曳的,觉得自己是恩赐者。
你谈莎士比亚,你唱歌剧,他们会觉得是一个合格的弄臣。
一个标准的讨好者。
“但是今日的交谈,你让我感觉到了惊艳,甚至是震撼。”
“我无法想象,在腐朽的大清帝国中,竟然会有你这样的天才,对国际政治,经济,和秩序拥有如此深刻的了解,而且还有无比清晰的思路。”
“透过你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未来五十年,一百年。”
“所以,苏曳爵士,你根本就不是来谈什么修约,也不是来谈通商口岸之类的,这些在你眼中,都不值一提。”包令公使道:“你是来谈中国的未来,甚至是中英关系的未来,乃至于东亚秩序的未来。”
苏曳道:“是的,公使先生。”
包令公使道:“我也自诩为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之一,我认同你的观点,所以我们之间进行的一场真正强者对话,当然仅仅只是思想上的强者,毕竟你的国家还是非常弱小腐朽的。”
苏曳道:“当然,我从来不否认这一点。”
包令公使道:“你为贵国设计的外交框架,未来发展框架,毫无疑问都是最优秀的。对于我们大英帝国,也拥有巨大的利益。”
接下来要但是了。
“但是…”包令公使道:“你设计的框架太高了,虽然非常美好,但是无法落地,完全就是一个空中楼阁。”
“苏曳爵士,你虽然受皇帝的器重,但是你所做的一切,其实是违背他的意志的,他本质上是一个腐朽,愚昧的君主。”
这一点,苏曳当然知道。
对于新军,皇帝本质是排斥的,但是因为能打胜仗,而且出于对苏曳的信任,所以皇帝才能容忍新军。
但是,新军已经是皇帝容忍的极限了。
苏曳和皇帝,是有本质矛盾,战略路线矛盾的。
所以,1860年对苏曳来说,是极度重要的节点。
很多事情,他都需要在1860年之前完成。
慈禧这个姘头垂帘听政,苏曳才能真正大展拳脚。
因为皇帝拥有非常顽固的政治立场,就是保守和封闭。
然而杏贞是没有政治立场的。
她唯一的立场,就是权力。
至于慈安宝贝,她,她更没有立场,一看就很好欺负。但是某种程度上,她将来对苏曳也很重要。
“苏曳阁下,你的提议很好很好,几乎让我拍案叫绝,但是…你的权力太小了,你的地位太低了,还不足于支撑起你的提议。”包令公使道:“什么时候,你执掌贵国的最高执政权力了,我们再谈不迟,现在也只能束之高阁。”
苏曳摇头道:“不,不,不,包令公使,您太消极了。”
“等待是最消极的行为,而且等到我彻底掌权,那至少需要好几年之后了,那个时候您已经退休了。”
包令爵士笑道:“只要为了大英帝国的利益,功成何必有我?”
呵呵,这句话你也只是说说而已。
苏曳道:“我有一个提议。”
包令爵士道:“我们洗耳恭听。”
苏曳道:“我的这个框架,目前而言确实太空太高了,以我的权力和地位,很难将其落地。”
“但是我们可以将他小型化,先做一个小型试验区,进行验证。”
包令爵士眼睛一亮,道:“说说看,我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
苏曳道:“我们寻找一个城市,一个我完全能掌控的城市,划为一个试验区。我们一方出地皮,人力成本,行政成本,出原材料,还有部分资金成本,占股51。”
“贵方出技术,出高级工程师,出机器。”
“我们合作办几个工厂,为整个东亚市场量身定制产品。”
“如果大获成功,那就证明这条路线是正确的,未来等我掌权之后,可以在我国大规模复制。”
包令道:“依旧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你这一步非常激进,你们皇帝太保守了,他甚至不许我们的商人在贵国的城市活动,也不许在其他几个城市设立领事馆。我们英国资本在贵国境内办厂?那完全就是他的逆鳞。”
苏曳道:“所以要隐瞒皇帝,我们双方签订的是密约,我和贵方签订,不让人知道。在外界看来,这个工厂完全属于我和朝廷的,而且能给朝廷带来大量的赋税。我只是雇佣了不少洋人工程师而已,就如同我的军队雇佣外国军官一样,皇帝虽然不太舒服,但却愿意容忍。”
包令公爵道:“贵国确实有欺上瞒下的风气,叶名琛就是其中的大师。”
叶名琛,呵呵!
他对皇帝的奏章,确实是将隐瞒进行到底,虚报大捷,不知道多少次。
欺骗皇帝,更是不计其数。
包令叹息道:“贵国皇帝的权力,实在是太大了。几乎对任何事情,都有一言决之的权力。所以苏曳爵士,你把权力完全寄托在圣眷之上,是非常危险的。”
这一点苏曳当然知道了,所以一再强调,1860年是重要的节点。
“第二个问题,你想要把这个试验区,划在哪个城市?”
苏曳道:“九江!”
包令皱眉道:“为何不是上海,不是厦门,或者广州?”
当然不能是这些地方,因为这些地方靠近沿海,西洋列强的海军太强了,只要愿意,他们随时可以夺走,甚至摧毁这些工业。
而九江靠近长江,运输成本增加不了多少,而且也是内陆城市,比较容易防守。
广州领事巴厦礼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此时九江,应该在太平军手中吧。”
苏曳道:“所以接下来,我的目标就是拿下九江。”
九江里面,还有苏曳最垂涎的一支兵源,几乎是整个中国底色最好的兵源。
苏曳新军近战不行,但九江林启荣的部下,近战凶猛无比,经历了无数次死亡的考验。
枪法可以练出来,但是那种经历无数次生死磨炼出来的意志和杀气,却很难练出来。
包令公使道:“好吧,假设你已经拿下了九江,那么请问在这个试验区,你打算投入多少银子?在你预想中,归属我们的年利润会有多少?”
苏曳道:“我打算投资一千万两银子,建成之后,第一年归属你们的净利润会有三百万两,以后逐年增幅超过20以上,至少能维持近十年。”
“不可能,绝不可能!”包令吓了一大跳。
“苏曳爵士,你太浮夸了,让人无法相信了。”
“我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工厂,什么样的产品,建成后第一年,就有近乎百分之百的利润。”
“如果这一切成真,那鸦片贸易的利润,又算得了什么?但事实上,鸦片已经是我们最大的暴利产品了。”
“你可知道按照这样计算,十年后这批工厂的净利润会有多少吗?差不多三千万两!”
“而你们整个清国,一年的财政收入才多少,仅仅四千万两而已!”
苏曳道:“所以,我说你们过时了,你们对工业,对产品的理解都太低级了,所以你们生产不出风靡世界,横扫世界的产品。”
“实际上,我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在我的设计中,在九江试验区,我们双方将合作办四五个工厂,这里面最大的资产不是你们的技术,也不是我投入的资金,而是我的智慧!”
“我设计建造出来的产品,注定能风靡整个世界,能够创造出巨大的利润。”
英国公使包令道:“那么请问苏曳爵士,您将建造哪几个工厂?生产哪几种产品呢?”
苏曳道:“这当然是机密。”
广州领事道:“苏曳爵士,今天谈话的前半段,您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惊艳和震撼。但是后半段,给我们带来了失望,因为太浮夸了。”
他们当然不愿意相信,苏曳设计出来的产品能够风靡世界,能够赚这么多的钱。
包令公使道:“也就是说,你想要以个人的名义和我们签订密约,换取我们无条件退兵,无条件释放叶名琛等人。”
苏曳道:“是的。”
巴厦礼道:“也就是说,你不打算付出任何实质性的利益,就想让我们退兵?我们唯一得到的,就是一纸密约?空中楼阁一般的密约?”
苏曳道:“是的。”
巴厦礼道:“太异想天开了,太荒谬了。用中国话说,你这完全是空手套白狼,用虚无缥缈的承诺,换取我们实际的退兵。”
包令爵士道:“苏曳爵士,我重申一遍,我们大英帝国的采取的是务实外交,利益外交。看不到实际利益,哪怕说得天花乱坠,我们最多也只是鼓掌,不会投入半个便士。”
苏曳道:“当然,当然!”
“刚才,我只是用语言说服你们,而现在,我要用真正的智慧成果来征服你们。”
“我即将要拿出来的,将是我的第一个产品,它注定横扫全世界,它注定贵如黄金。”
然后,苏曳从怀中掏出一个玻璃瓶放在桌子上,里面有一点淡黄色的粉末。
“这是全面领先你们英国的一种药物,我称之为青霉素,在接下来很长时间内,它都将比黄金更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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