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嫁去报恩,没准还能成就桩好姻缘,毕竟靳无尘的事只是传言,听闻他娘亲是个美人,儿子大多肖母,不说别的样貌应该可看,爹你说对吧”楚萝说着看向楚诵远。
楚诵远摇了摇头不确定地说“其实救我的人是漕帮老帮主,这桩婚事也是他与我定下的,至于靳无尘这一时匆忙没见着,想来样貌差不到哪去”
楚萝边问边留意楚荫镅母女俩的神情,但她们娘俩居然一丁点都不好奇靳无尘的事情。
尤其是楚荫镅这个见着个稍微能看的男子就恨不得直接上手的人,此刻居然相当淡定。
“这靳夫人我虽然没得见过,听闻确实是一个让人一见难忘的美人”
楚诵远也记了起来,一脸遗憾感慨的模样让楚大夫人面露不悦。
“传言就算半真半假,但终究不会空穴来风……”楚萝的娘犹犹豫豫的开了口。
“娘,这庆楼的说书先生最喜说这种故事,俊俏公子被人陷害说人不好,与世家小姐错开姻缘,等不受宠的庶女嫁过去又发现完全不是如此,庶女收获美满姻缘”
楚萝故意让在场上的人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离楚萝不远的楚荫镅依旧不为所动得意的笑着,一副看热闹的模样笃定的说“哦!若真是如此,我就先恭喜你了,喜得如意郎君”
“那这么说你们答应我的嫁妆了?”见说不动楚荫镅楚萝继续绕回钱上。
“不可能”楚大夫人用毫无商量的语气拒绝。
“怎么不答应呢,我记着大夫人一向大方啊,就比如去年回娘家,去而复返……”楚萝看着大夫人故意欲言又止。
听此,大夫人脸上一阵慌张,眼神试探地看着楚萝想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
楚萝看着她了轻笑起来,一切了然模样想继续张口。
“罢了,我同意老爷给你荫镅的一半嫁妆”大夫人生怕楚萝说出些不该给楚诵远听到的事。
“不够”
“你也让我想起一件陈年往事,好像你娘的奴籍文书还在我手中……”大夫人也立马想起把柄来。
“奴籍,什么奴籍,我怎么还会有奴籍,老爷带我入府时不就说消了我奴籍的嘛?”陆亦芙既震惊又悲痛地看着楚诵远,想问他要一个答案。
可答案显而易见,楚诵远给不出半个解释。
“老爷为了让我放心,带你入门那一日就把你奴籍文书交给了我”大夫人说起来得意不已。
听到这话陆亦芙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楚诵远,你骗得我好苦啊,什么好日子,都是假的,我就是一个笑话”
楚萝早对她爹楚诵远失望不已,现在只替她娘不值。
陆亦芙嫁入楚家这么多年,任劳任怨,还为楚诵远生了女儿,平素过着比丫鬟仆役还苦的日子,可竟然连这唯一比丫鬟强的良人身份也是个谎言。
“另一半的嫁妆我可以不要,但要把我娘亲的奴籍文书交给我”
“成交,不过要等你嫁入靳府后才能给你”
大夫人此刻无比得意,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她不知道陆亦芙竟然如此在乎奴籍文书,要是早知她一定早早拿出来膈应她。
楚诵远心中多少有些愧,但又觉得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天就是日后哄陆亦芙一二也就够了。
于是不回应此事,而是让大夫给楚萝用了带毒的治疗药后走了。
出门前又开口嘱咐管家,让他好生照料楚萝母女衣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苛待。
“爹,你知道我与娘以前一直被苛待的呀?”楚萝知道现在他不敢把她如何,肆无忌惮的开口。
楚诵远一顿,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甩手走了,大夫人楚荫镅紧随其后。
“娘,你看清他了吗?”楚萝看着陆亦芙失魂落魄的样子开口问。
以往他们过的缺衣少食受欺负的日子她爹一直都一清二楚。
“这世道女子艰难,娘遇人不淑,只盼你能嫁个良人,可眼下你也,唉!”陆亦芙语气绝望,心该是被伤透了。
“娘,嫁给谁都不重要,只是多些筹谋与手段罢了,生活嘛还不是一个坎接着一个坎的”
楚萝清楚她这一生注定波澜反复,只是要是嫁给七老八十、贩夫走卒对于她要做之事可能好掌控也更简单些。
眼下对方是靳无尘,这权势大的关系复杂的漕帮对她要做的事情极其不利,反倒是比去芥谷还更让她忧虑。
“怎么会不重要呢,娘一直觉得你心智过于成熟,从小到大从未有过一刻放松与快乐,都怪娘没本事没主见又狠不下心,才让你过得如此苦”说着陆亦芙又愁眉苦脸。
“娘,只要你能好好的,我便不苦,做的事情也就都值得”
娘亲若是知她身上背负的,便知楚萝所言非虚,眼前之事的确不够重要,那不是这小小楚家宅院,也不是她个人的情爱命运所能比拟的。
重生几世的楚萝是命运戴着镣铐的人,重活几世她一直在做两件事,一件是护好母亲让她安稳有所依。
而另一件则是她重活几世的渊源、也是折磨她无数个夜晚的噩梦,是大徵的未来那二十万惨死大徵百姓的冤与债。
两件事的症结都在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冯遮。
这一世若是她不能尽早拦下冯遮的屠刀,那无辜二十万人会再次死去,他们的大徵则会灭国,大徵后人则世代为奴为婢,无论她与娘亲……。
可她重生几世,深刻知道冯遮是多么恐怖难除,简直是近妖魔的存在。
楚萝看着眼前温暖健在的娘亲,虽有些破败但还可勉强安身的屋子,还有随着夜幕降临亮起的万家灯火,满心酸楚一股悲凉伤感涌上心头。
再过不久江州这个繁华热闹百姓安居乐业的地方就会成为最残酷的地方,沦为通向地狱的屠宰场。
江州成了恶鬼都要绕行的地方。
楚萝不知为何会一次又一次重生,她非神佛怎么要担着这么重的命运之责,还要油煎火燎经历这一遍遍恐惧折磨,承载那二十万人的怨念,大徵未来。
总之,她唯有全力以赴杀了冯遮,改变这大徵与那二十万人的结局才会解脱。
漕帮靳无尘的身份敏感特殊,靳家是她无力抗衡之地,会是很大阻碍。
在楚家能改变这桩婚事的只有楚荫镅与大夫人,若是她们生了夺婚之举,眼前之局面便可解。
多方打听得知,楚萝得了些有关靳无尘的信息。
虽没多少人见过靳无尘现在的模样,但他幼年曾在江州郊外的玉佛寺养病,曾经还得了悟高僧以佛经为他开蒙,那时了悟大师夸赞他极具悟性禅心。
楚萝不明白若他幼年极具悟心禅心,怎么长大却不堪到犹如恶魔,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消息被送到大夫人楚荫镅面前,楚萝又使了些别的手段美化靳无尘,自问并无漏洞,想着恨嫁的楚荫镅,即便不抢人也该对靳无尘有些好奇。
可一连几日她们都风雨不动安如山,半点不为所动。
每次重生回来事物发展都会有变动,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们不但毫不在意,还真替她准备嫁妆的行为,让楚萝百思不得其解。
拿不出别的手段解除婚约,靳楚两家很快便合了八字,定下了婚期,楚萝嫁靳无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