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撞钟传来的声音,又开始在婆山镇上空回荡。
嵯峨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扭头看着撞钟的方向,这次的撞钟没有去让嵯峨去敲,但让她也有些感慨。
“哎呀,就算小僧不去敲钟,这镇上也会有人担当起那个位子,这可真遗憾啊小僧还挺喜欢敲钟的。”
“这是墨魉出现的讯号啦。”
黎掌柜看着炎熔等人,解释道:
“既然知道这里的居民不会受伤,你们应付起来,应该也很轻松了吧。”
“不想打的话,也可以去东边躲起来,那里有一条河,那里不会有墨魉。但别再往东走了。”
“再往东,就回到西边的鸿洞山了。”
黎掌柜将一杯热茶递到归海枫面前,自己也坐在了椅子上。
归海枫:“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
“只是那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打发时间的涂抹,非要说的话,是她的杂念。”
“你们可以不用管婆山镇的镇民的,只要想着他们是假的,总会好受些。”
黎掌柜丝毫不在意镇民们的生死,对于她来说,这只是一种麻木。
无论镇民的被墨魉们祸害的有多惨,第二天还是会复原。他们也不会有当天的记忆。
这婆山镇,只不过是一直在这同一天轮回而已。
“”
炎熔握紧了拳头,十分纠结的看着黎掌柜。她还是不忍心那些看上去活生生都镇民被墨魉杀害。
“可如果不是假的呢。”
“你们已经亲眼见过了。”
黎掌柜微笑的看着炎熔,她很想知道,得知婆山镇的真相之后。她会作何选择。
是作壁上观,看着镇民被墨魉杀死。
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帮助保护他们,去保护那些虚幻的镇民们。
“我只是不想在听到他们的惨叫了。”
炎熔看着克洛丝,相互点点头。
“把西边的墨魉全都解决就行了是吧。我们走。”
炎熔和克洛丝一扭头,直接跑出当铺的大门,冲向镇子的西方。
“欸?!!”
乌有看到两人冲出了当铺大门,赶紧抱起克洛丝落在桌子上面的弓弩,两只脚捣腾的跟兔子一样,连忙追了出去。
“恩人!等我啊,你弓弩没拿啊!”
“”
归海枫坐在位置上,就看着这三人跑出去保护镇民。然后扭头转向自己旁边的嵯峨。
“你不去帮忙吗?”
“施主这是什么话。小僧也不愿意听到那些悲惨的叫声。”
嵯峨把手上的饭碗放在桌子上,提着薙刀,迈出当铺的大门,冲向镇子的西方。
“小僧去也!”
“”
“走了呢。”
黎掌柜就这么看着其他人跑去西边了。就留下一个归海枫坐在原地。黎掌柜看着他,慢慢的喝了一口茶。
“归海枫小先生,你留下是为了什么呢?”
“想和我多喝几杯茶吗?”
黎掌柜莞尔一笑,眯着眼,身子轻轻的摇晃,看着归海枫。
“我不太喜欢喝茶。不懂茶。”
归海枫一口气把茶杯里面的茶水喝干,顺便把那些泡过的茶叶也嚼了下去。不会喝无所谓,喝完再说。
“话说。”
归海枫想起了昨晚梦境里面的事情,开口向黎掌柜询问:
“这片画中空间应该可以直接打破吧?”
自己昨晚打破了一片幻境,那这片婆山镇那是不是也能被打破。他们是不是能靠这个方法出去了?
要是真的可以。自己可就要发力了。一幅画而已,大不了自己把这婆山镇淹了。
“打破?”
黎掌柜惊愕的重复了一下归海枫刚才的话,脸上的笑容收回了不少,无奈的摇摇头。
“不可能的。归海枫小先生,至少你做不到。”
“她的法术很强大,她的画也不是凡品。想从内部突破的话,很难。用蛮力的方式,更难。”
“她要是发现了你在破坏她的画作,肯定会生气的。”
黎掌柜很清楚夕的实力。足够把整个婆山镇都绘进一幅画里面。肯定不是归海枫这种不动脑子思考的莽子可以打破的。
“哎。”
吧唧吧唧。
归海枫砸吧砸吧嘴。把刚才嚼了一会的茶叶全都咽了下去。苦苦的。还不错。自己没怎么吃过苦的东西,感觉还不错。
要谈的都谈完了,想知道的还没知道。估计自己现在也不是夕的对手,法术这种东西对于自己来说,还是太高深了。
“行吧,我去看看她们的情况怎么样。”
“你慢慢喝。”
归海枫站起身,对着黎掌柜摆摆手,也离开了当铺。
“”
黎掌柜摇摇头,把桌子上留下来的空茶杯全都收拾干净。随后她抬起头,看着有些昏黑的天空。不解的自言自语。
“她们都是好人啊,你为什么非要把她们关起来。”
嘎啊!
西边的镇子一片哀嚎。一大片的墨魉在这片聚集,然后被炎熔等人当成鸡杀。
“这次的很少啊。”
归海枫挥了挥自己的爪子,把上面的墨水全都甩掉。这次的墨魉没有上一次袭击的多,估计不用自己,她们几个就足够抵挡了。
嘎啊
墨魉的哀嚎声越来越小,没过多久,就被几个人尽数剿灭。
“墨魉变少了,也没有昨天那么可怕了。”
克洛丝从房顶跃下,来到炎熔等人的身边。
炎熔举着法杖,谨慎的看着自己的四周,防止有墨魉偷袭她们。
“再警戒一会,确保无误之后,再回茶馆看看。”
“哎。”
炎熔如此谨慎的状态倒是让归海枫有些无语,他又开始把自己的身体倒挂在房檐下面。慢慢的等着炎熔警戒完毕。
虽然自己不谨慎,但归海枫也不会去妨碍她的谨慎风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自己的实力不需要谨慎,不代表炎熔不需要。
茶馆园林中。
炎熔等人刚刚到来,就看到了诸山居士站在茶馆中心,对着她们微微躬身,语气中满是歉意。
“咳咳几位是来听书的?实在抱歉,看我今天,咳咳。如此模样,这书估计是开不成了。”
“咳咳!”
煮伞居士捂着自己的口腔,非常剧烈的咳嗽。
“先生!你没事吧,先去休息一下吧。”
一些镇民看着煮伞居士咳嗽的样子,十分担心他的身体,连忙上前,拍着他的后背,让他把这一口气顺过去。
“无妨。”
煮伞居士摆摆头,轻轻的推开身边的镇民,有些艰难的直起身子,看着炎熔一行人。
“先生今天这是怎么了?”
炎熔前踏一步,有些疑惑的看着煮伞居士。明明昨天他还很正常,按照黎掌柜所说,这婆山镇是重复一天的轮回。所有的一切在日落日出之后,就会复原。
那为什么煮伞居士今天却生病了?
“不清楚,兴许是染上了风寒吧,是我自己疏忽锻炼,身子骨差,就不劳各位费心了。”
“”
一番探寻无果之后,炎熔等人回到了客栈之中。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她们有很多的不解,需要一些时间理清思路。
“几位恩人。”
乌有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看了看身边的炎熔,克洛丝,还有归海枫。还有已经变回原样的地面,昨天那里被归海枫砸出来一个坑。
“小乌有。”
克洛丝十分严肃的看着乌有,她大概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乌有估计要向她们坦白一些事情了。
“啊哈哈。”
乌有脸上又带上了一些尬笑,还有一种莫名的紧张。
“咳咳,俗话说的好,关起门来说亮话,炎熔恩人之前说的意思,我懂啊。”
“但这话要从何讲起呢毕竟从最开始,我就欺骗了三位恩人。”
炎熔摇摇头,回复道:
“这我心里倒是有数。”
并不是她不在意,只是乌有的伪装太拙劣了而已。她很早就看出来了。
“但是你这态度转换也是真快啊,不过算了。总不能指望荒野随便遇见个人就全盘信任,我理解你。”
“感谢恩人。”
乌有深深的低下头,炎熔等人的信任让他自惭形秽。要是隐藏下去,那就不礼貌了。
“你是勾吴城人士?”
“不我的家乡在更北边,只是一座普通的城镇。”
本来我是一辈子就是庄稼汉的命。那年夏天,城里来了个老爷,领头的的是个貌美,如同贵妇的女性。她说,我就是她要找的人。
那年我十三岁,进了勾吴城。那里有一座廉家武馆,而大当家的,就是那个女人。
我认了师父,没什么理由,就是因为武馆包吃包住,空闲的时候可以去工地上帮工,有那么点微末的工钱,可以帮着家里补贴家用。
之后十几年,我一刻也未曾懈怠。不觉得师父捡了我,就是天大的恩。
我觉得靠着我自己。哪怕为了不丢这口饭,我也不能被师父瞧不起。
但是师父老了。老到我本以为那个威严,不可一世的师父,其实也开始病魔缠身,睡不好觉。
我开始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师兄师姐都走了,我也得离开了。
但是去年,我在擂台上面失手打死了一个人,打死了一个最不应该打死的人。
那场比武只是武馆之间的切磋,但是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卖了命,他就得死在我手上。
为的就是砸掉如今门厅凋零的廉家招牌。
然后
那个扎着和我娘一样辫子的女人,我的师父,一个双鬓已白的老宗师,当着所有人的面,按照规矩,放血三升
这“规矩”,根本就是在杀人。
我把已经失去意识的师父带了回去,但是他们的人把宅子围的严严实实。
我叫个大夫都做不到,更别提把这件事通知远在别城的师兄师姐们。
我看着师父一点点变得冰冷,他们就在门外等着,等着我把师父埋了,他们才肯走。
师父留给我的只有这把扇子,但是我没脸用这把扇子,更没脸打师父教我的拳。
武馆被拆了,师兄师姐都联系不上。之后我隐瞒身份,装成一个算命的,装成一个信使。
我想办法逃出那座城,之后去京城,或者去龙门,哪里都行,人越多越好。
嵯峨一脸震惊的看着乌有,他那张原本充满尬笑的脸上,竟然被伤痛沾染。她拍了拍乌有的肩膀,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曾经在炎国游历过,但也从未听过或者见过这种事情。
“小僧曾以为,炎国人武德充沛,习武之人比比皆是,却未曾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是啊”
乌有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折扇,就好像在看他已逝的师父。
“那伙人在勾吴城手眼通天,我在临近的村庄都躲过些时日,但没有躲掉,最后只能想办法攒了辆车,想要逃离勾吴城”
之后就遇到了炎熔等人。
当!
嵯峨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面,她面色不悦,砸在桌子上面的拳头死死的握紧。
“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蛮不讲理的规矩!”
“”
在乌有诉说他曾经的经历之时,炎熔便在一直观察乌有的表情。那种心酸和悲伤的样子,是很难装出来的。
“我明白了虽然听上去很像武侠小说里面发生的事情,但是我相信你。”
“恩人您就不怀疑这些是我编的?”
炎熔白了乌有一眼,虽然自己眼睛上面覆盖着一层黑纱,乌有也看不见自己的眼白。
“你要是这么能编,那也算你有才了。”
咚咚咚。
房门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炎熔下意识的说出。
“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