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海也没好到哪儿去，手抖个不停，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女儿没了，儿子也要没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
顾老婆子也瘫坐在地上，哭嚎道：“怎么会这样，天要灭我顾家啊，我的乖孙，你不是还要给阿奶考秀才回来吗……”
顾老头子，眉头紧锁，也瞬间没了斗志。
大兴是全家的希望，如今大兴要被问斩了。
四个人，谁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有邻居听到动静，来到顾家院子。
有妇人掐人中，把齐小英掐醒了。
齐小英有意识后，就双眼流泪流个不停，喃喃道：“大兴，他怎么会杀柳儿，那可是她亲妹妹啊。”
齐氏哭得声嘶力竭，手握成拳，捶着胸口。
难以置信，信仰崩塌，悲痛欲绝。
一股悲伤的气息弥漫在老顾家院子上空。
村民知道后，也是惊了好半天。
他们活这一辈子，实在是没有遇见过这种事。
“哥哥把妹妹杀了，太狠了！”
“哎，因为妹妹的原因，哥哥被书院退学了，估计一气之下就……”
“听说那个顾大兴，被退学两次了吧。”
“怎么了，说说，为啥子又被退了啊，这次不是刚去府城的书院没多久吗？”
“嗨，朱捕头都来了，那是因为他妹妹在花楼里，书院知道了，容不下有污点的读书人。”
“好像，上一次他被那个鹿华书院逐出去，也是因为他妹妹吧。”
“可不是，上次是因为他妹子和丁癞子那事，这次他妹子成了花楼的姑娘，这哪个书院能容下他。”
“也是倒霉，这不是被毁了，其他书院也去不成了，难怪他要杀妹妹啊，这确实怪他妹妹啊。”
“他妹妹怎么成了花楼的姑娘，这事有点奇怪啊，不是被她父母送到丁癞子家了吗？”
“那还用说，肯定是被丁癞子给卖了啊。”
众人哑口无言，丁癞子确实能做出这样的事。
村民和顾大兴也不熟，自然不会为他悲伤，都是当做八卦消遣的。
叹气的只有符村长。
方婆子见他发愁，安慰道：“当家的，你也别唉声叹气了，这又不是你的错。”
符村长扯了扯嘴角：“当然不是我的错，只是，这大岭村怎么老有事儿啊，不太平。”
“又是姓顾的那家，他们家怎么老出事，事儿真多。”
“你说，我要不要把他们撵出村子？”
说完，符村长又摇了摇头道：“算了，刚发生这种事，现在把人赶走，还以为我冷血无情呢。”
方婆子满脸不认同道：“他自己犯的命案，和咱没关系啊，你不要多想了。”
大岭村，今天，几乎每家每户都在讨论顾家的事。
等顾江海回过神后，终于想起了丁癞子。
“都是因为丁癞子，要不是他把柳儿卖到那个地方，大兴又怎么会被连累退学，又怎么杀了亲妹妹。”
顾江海决定去找丁癞子出气。
走之前去了二弟顾江河家里，请他一起去丁癞子家，讨回公道。
被刘娟儿拦住了，以她男人要去田里干活没空为由，拒绝了。
他要又去找四弟顾江流，还不等弟媳李杏儿开口。
顾江流就拒绝道：“大哥，我一会儿要去镇上给思思和大永买些东西，抽不开身。”
顾江海有些失落，又想到了顾江行一家，于是来到了他三弟家。
被顾雪以她爹不在为由，推脱了他的请求。
顾江海从顾雪家走出后，站在大岭村的街头，陷入沉思。
为什么，现在大家都不帮他？
何时，弟弟们，和他家这么生分了？
如今，竟然没有人同他站在一处。
豆大的雨滴落在脸上，顾江海抹了一把脸。
他抬起沉重的脚，捡起路边一根木棍，一个人去了丁癞子家。
丁癞子和顾江海扭打在一起。
显然顾江海这个中年老男人，不是丁癞子这个年轻小伙的对手。
反而被丁癞子打得鼻青脸肿。
自然，丁癞子也被揍了。
顾江海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见顾老婆子喃喃自语，他回了屋一言不发。
院子里只有顾老婆子在低语：“秀才没了，秀才没有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秀才了……”
顾老头子很是庆幸，幸亏他同意四房分家了，只靠大房果然靠不住。
顾大彪得知哥哥姐姐的事后，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始哇哇大哭。
他以后再也没有哥哥姐姐了。
而被顾江海认为变生分的弟弟们家里，却丝毫没有半点哀伤。
刘娟儿不屑道：“你大哥，现在知道着急了，当初怎么教孩子的，他家孩子那样，迟早是祸害，如今有这样的结局，不冤。”
四房家里。
李杏儿满意道：“拒绝得好，那边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和咱们无关。”
顾江流微笑道：“放心，分家了，咱就过自己的日子就好，我不会让大哥他们给咱家添麻烦的。”
顾雪也和家人讨论着。
顾夏道：“姐，你之前说过，丁癞子会榨干顾柳儿的最后一滴血。”
顾雪点头：“所以，玩累了，不新鲜了，就会把她卖掉换银子花。”
顾夏唏嘘一声：“所以顾大兴杀了她？”
“自己被别人毁了，也要毁了别人，他可不会愿意去田里种庄稼。”顾雪摇头。
程茹接话道：“老两口还指望大兴考功名呢，那么多年，举全家之力供他上书院，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后悔当时的决定，指望着大房。”
“后悔又能如何，都是自己作的。”顾雪嘴角勾起，不屑道。
顾夏闻言一脸惊恐地看向程茹：“娘，他们后悔又如何？爷奶若是后悔了找上你，你不会原谅他们吧？”
程茹拍掉女儿的手，不客气道：“原谅他们？让他们做梦去吧，就让他们后悔，让他们看看咱家过的日子，那是越来越好，让他们跟着你大伯喝西北风去。”
三天后，顾江海和齐小英来到刑场，两人对着顾大兴老泪纵横。
周围都是看热闹的老百姓。
顾大兴穿着囚服，泪流不止，对着父母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一声令下后。
顾大兴，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