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全自己也顿了下,缩手进去,余一截长长的空袖子悬在那晃荡。
笑道:“妹子大了要避嫌,来,扯大哥的袖子。”
那小子和小丫头都嘻嘻笑起来。
王雁丝别无他法,硬着头皮,拽着他的半截空袖子,借了小丫头的力起了身。
冰屐不比现代的溜冰鞋,跟她想像的完全不同,站着时稳当得很,便撒了手,自己随意动了动。
小丫头见她穿得挺好,便道:“那上冰吧,冰杖都准备了。上了冰一定要小心,脚下会变滑。”
王雁丝跟这些有接触,要回溯到在现代时遥远的学生时期,久到她都快忘记了。
这会兴致很高,不管小丫头说什么都连连点头。到冰场入口处,领了冰杖就进去了。
乐极生悲的结果就是,刚上冰就摔了个大屁墩。
张良全朗声大笑,过来扶人。
王雁丝也不尴尬,上了冰也不避嫌了,搭着他的手劲儿,撑起慢慢稳住了身子。
“要么你再绑一个那个。”
王雁丝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断拒绝,绑屁垫什么的,太丑了。
宁愿摔死,也不要丑死。
张良全无奈,又怕自己看着,她放不开,道:“我溜哒两圈热热身,你自己适应一会。”
王雁丝点点头,目送他滑远,别说,这家伙还挺丝滑。
张良全离开后,她又摔了两回。奇异的也没觉得多疼,大约是上冰的兴奋劲太大了。
冰场上这点特别好,永远不缺在摔的人,关键一个个摔
了还都挺高兴。
这反而摔一下,还摔出冰场革命情感来了,她一抬眼跟刚爬起来的一个姑娘对了眼,互相不知怎么就同时笑了开来。
那姑娘也是个活泼的性子,扬声道:“第一次滑?”
王雁丝点点头。
对方靠着冰杖支撑艰难地挪到她跟前来,“那一起,咱们慢慢来。”
说是慢慢来,滑了两圈后,两人都找到了感觉,居然各自都能顺当滑出挺远不摔了。
又几圈后,这俩初生牛犊便你追我赶的跟其他人比起速度来。
上头!
太上头了!!
王雁丝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没什么实质内容,反正大伙一开溜,就各种鬼叫!
中途冰场方上人,引导所有人来个冰天雪地圆圈舞阵。
就是所有人的手拉手,跟着现场师傅的丝竹鼓点的节奏,满场转圈。
那姑娘“咻”的就让她那边的人给拎走了,张良全适时补位跟上来,“都适应了吧。”
她的嗓子哑得有点过分,只能小鸡啄米一样,狂点头。
张良全又道:“心情好起来没有?”
因为大伙一直在转圈,他每次说话的时候,都得凑过来一些,王雁丝侧了侧头,“有变好!”
前者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就是好累。”
“想休息了?”
她纠结道:“还不想下冰。”
张良全没再说什么。
等这圆圈舞散了,她支着冰杖靠在围栏上休息。忽听人招呼她,回头见他不知道从哪弄了张冰上专用的滑椅上来。
“你坐上
来,我推着你滑几圈,咱们去凿冰钓鱼。”
又是一个王雁丝没接触过的新事物。
她累极也没客气, 一屁股坐到了滑椅上,后面的人简单说了句:“坐好了——”
滑椅便向前冲去,气流产出的风在耳边呼呼叫。
她问:“凿冰真能出鱼啊?”
“怎么不能,我前头不才跟你说,我钓上过一条十几斤的大鱼。”
见王雁丝有点不信的意思,解释道:“钓不出才是怪事,冰场的养了专门往里放的,不让客人尽兴,他们怎么赚银子。”
“那我一定要试。”
“试,等你钓上了,咱们现场治个全鱼宴,现杀现煮现吃,最是鲜美。”
王雁丝让他说得心动,前面长时间剧烈的运动量,也确实让她疲得很。滑椅走了两个大圈,便主动喊停。
钓鱼场就在旁边,下冰出口处,那个小子和小丫头早就候着了。
替他们除了冰屐,再引路去钓鱼场。
未到之前,王雁丝的想像就是在冰面上凿个口子,鱼线往里下,有鱼咬钩,拖上来便是。
进去才发觉贫穷限制了她的想像。
有相当长的一段路,全是各式各样造型精美的宫灯,以各种奇思妙想的方式,折射出霓虹一样的效果。
王雁丝做梦都不敢想,能在这个世界这个朝代,见识到这样玄幻的光影场。
重要的是这些的原始光源只是烛光而已。
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有那一瞬,她感觉张良全就是带她来长见识的。
忍不
住问:“你确定这里的消费确实是我能承受的?我咋感觉随意一处把我卖了都不够。”
“是你想复杂了,没点真功夫,这年头谁肯使银子。况且难的开头,后面各地分号如法炮制需要的只是人工,人家赚的长远钱。”
王雁丝点头,张良全看事看物,确实比她全面、通透。
他能透过冰场表面情况,去揣度底下的运营操作,靠脑子吃饭不是吹的。
连钓鱼坑都设成一个个单位,草盖亭、秋千架、小小的活池和烤台,立了张不大的案子,上面各种新鲜的果子任意取用。
隆冬的时候,整个长林镇都买不到新鲜的食物,这也是缺少维生素症候群大面积爆发的主要原因。
病症的爆发加上雪灾,数以万计的人背井离乡到外寻生机。
这些外面求之不得的东西,这里居然在随时供应!
银子的作用,在这一刻具象化!!
开始后,张良全取竿、钩饵都有板有眼,在他的衬托下,王雁丝显得尤为笨手笨脚。
被他好一顿明目张胆的嘲笑,惹得前者发了气,提着竿子追着他打。这个气一直到她亲手钓起第一条鱼,才将将消弥。
不过钓鱼太静,钓了两条,她便没了兴致。
张良全没说什么,只吩咐煮鱼,二人也换了个地儿歇息。
曲水流觞的活水造景,香风阵阵。
高雅得王雁丝置身其中时只有一种感觉,就算她此刻放个屁,这个屁大抵也是香的。
待二人坐定
,那小子拎了他们钓的鱼来讨要吃法,小丫头张罗着热巾子给他们净手净面。
终于只剩二人时,王雁丝才问了那句憋了很久的话:“张良全。”
“嗯?”
“才短短半年,你是去抢银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