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不明白为什么,但他只当是主子疼爱下人,第二天颠颠的带着赵衡的令牌便去了。
白明珠看着他,“我去户房看过,那房本上可不是冬天过户的。”
秦立低着头,又摇摇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个房子老早就在他名下,只要他签个字,便是他的了。
他没敢问,生怕赵衡恼了再把房子收回去。
后来,赵衡经常去那个宅子晃悠。
身边也只带着他一个小厮。
每次进去,便要呆小半个下午。
秦立进不到屋里,只能蹲在马车上查树上的鸟窝玩。
苑福宁:“里面发生什么了?”
秦立摇头,他真的不知道,他多一眼都不敢看。
他抬起脑袋,充血眼睛有些瘆人,“那个大汉”
白明珠:“怎么?”
秦立:“就是闯进牢房,又在我眼前自杀的那个人。”
他是顶罪进的牢房,所以任凭白明珠怎么审问,他都不至于心慌意乱,只是随口的胡编乱造。
后来他和李二被关在一起。
李二他认识。
刚进赵府的时候,杨舒打上门来,他身后跟着的就是李二。
秦立那会儿在书房当差,手里抱着热茶随时准备进去添,听见了几个字眼。
苑福宁:“和俞长君有关?”
秦立闭上眼睛,费劲的点了点头。
具体说的什么他听不清。
话说的太多,他的口水又从唇边落下,滴答滴答掉在了肚皮上的纱布上。
那纱布是陈真刚刚给他缠好的,没什么别的药效,只是
止痛,防止发炎溃烂。
他痛苦极了,五官都扭成一团。
陈真吓了一跳,“很疼吗?”
他费劲的摇摇头。
嘴边的口水又被木意擦了去。
不疼。
只是觉得丢人。
苑福宁:“李二是杨舒的人?还是赵家送给杨舒的人?”
秦立:“他是杨舒的。”
杨家的守卫大多是杨舒收养的弃儿,这其中有些人打小就被剪掉了舌头,有些人是被下了药不能说话。
苑福宁:“有多少?”
秦立:“二十多个吧。”
二十多个!
白明珠紧紧蹙着眉头,这个数字可不少,要是好好参他一本,搞不好就是个全家灭族。
苑福宁:“这个大汉,在赵家听谁的话?”
秦立想了半晌,脑子里逐渐浮现出两个人。
赵家两兄弟。
赵衡要李二随秦立去苑府,赵循偏就不同意,他说李二要带人去城外,就为这,他哄了赵衡半个时辰才算罢了。
苑福宁胸口闷着一口气儿。
赵衡居然在这打了个死结。
来行凶的领头人在狱中自杀。
又给秦立下了毒以堵嘴。
那凌寒俏
苑福宁忽然问:“你们家大爷和二爷关系真的和睦吗?”
秦立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和睦。
二爷要天上的月亮,大爷都得爬上去摘,怎么不和睦呢?
突然间,他表情很痛苦,脖颈间奇痒无比,但他的手被紧紧绑在铁栏杆上。
整个人像热锅里的活鱼不停挣扎。
陈真的银针还在他的脖颈上扎着,但她根本进不了身。
咣
当。
木意又一棒子。
秦立的脑袋狠狠往下一坠。
银针已经被他压弯了。
白明珠:“他怎么样?”
陈真拔掉银针,好在没伤着要害,她搭了半晌脉,摇摇头。
“没多久活头了,凌寒俏不知道具体成分,也就没法解毒,这一环扣一环的,他的身体也抵抗不住。”
要查凌寒俏,怕是要动一些暗线
苑福宁的脑子里忽然出现容毓那张脸。
还有昨天晚上,他那双似愤恨不愤恨,又带着很多情愫的眼睛。
门外衙役来报,手里捧着一张信封。
“大人,门外有个人自称是容府四爷的仆役,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苑举人。”
福宁接了过来,封面上书四个字:福宁亲启。
她还没拆就被白明珠抢了。
白明珠啧了一声,“福宁亲启,喊得这么亲密,他以为自己是谁啊,我都不喊福宁。”
苑福宁随手给他一巴掌。
接了信封拆开,是张微微发黄的信纸。
白明珠凑了个脑袋,“他要干什么?”
福宁立马折上,连信封一起揣进袖子里,跟他一起往写卷宗的小屋里走。
她:“没什么,我想见个人,叫他从中间给我搭线而已。”
白明珠:“今晚去吗?”
他胡乱揉了揉脸,“你等我洗个脸,我和你一起去。”
福宁拦住他,“你好好睡一觉吧。”
“赵衡有个相好,就在春凤楼,我今晚先去会一会,要是问不出什么,你再去。”
白明珠不放心,“可是”
福
宁拦住他,
“别可是了,你听话,先去睡一会儿,再晚点白先生就来了。”
她实在担心他这个状态,上次见的时候好歹白眼仁还是干干净净的,现在都是红血丝。
再熬下去,她都怕这个好友要随风而逝了。
白明珠摁住她的手,“苑福宁,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什么时候分过你我,这会儿知道来分你我了?”
他盯着苑福宁的眼睛,
“我食百姓之禄,自然有该担之责,你别想拦着我。”
他紧紧拽着苑福宁的胳膊,生怕她不答应。
苑福宁:“巡抚什么时候到?”
白明珠:“啊?”
话题怎么变得这么快。
苑福宁:“今天一审你已然有证据了,我想下一步,你要动赵杨两家。”
“既然要动,就势必要去蒙宠面前再走一圈,那蒙宠又会怎么看你我?”
“你是在职官员,巡抚一行最看重的就是刑房事宜,他来的那段日子你得一直陪着,这件事估计从此会被蒙宠压了箱底。”
她绕开明珠的胳膊,
“所以我们得做两手准备。”
她拍了拍白明珠的肩膀,原本想拂去灰尘,但他衣裳实在是几天没换,已经擦不掉了。
得洗。
她无所谓的松开手,“而我,不会拦着你。”
她用最简短的方式把昨天的事情和明珠讲了,他愣了半晌。
“娘的”
白明珠呢喃着。
他捧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冰凉。
冰的他牙疼。
都没在嘴里打了个转儿,直接吐了。
白明
珠:“这个府衙,水真深啊。”
“那强暴容玉晓的人到底是谁?赵衡?还是那个死了的黑衣人?”
苑福宁,“说不准过两日就知道了。”
她把木意递过来的卷宗压在桌面上,拍了拍他的肩。
“我走了。”
“你好好睡觉。”
大牢里阴冷阴冷的,苑福宁脑子一直在转还不觉得有多难受,等一脚踏出去,阳光洒在身上,才猛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打了个喷嚏。
两只帕子同时出现在她眼前。
一个是陈真,一个是
她顺着看上去,右臂还吊在脖颈上的容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