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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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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欢庆的日子并未过去多久,皇城之中便迎来了新一轮的庆祝。

——宫里放出了消息,苗先生已经研制出了能压制疫病的新药,并将在三日之后免费为感染了疫病的百姓发放。

皇城中染病的百姓不少,从别镇拖家带口长住皇城只盼着能够第一时间拿到治病丹药的人更是将城内各大客栈都挤爆了。

如今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便忍不住泪流满面,直感叹苗先生菩萨心肠,自家的家人总算有救了。

作为林氏皇族的二皇子,苗先生刚从丹曦殿离开,林风御便带着消息回来了。

“苗先生方才去了丹曦殿,三日后,压制疫病的新药会在宫墙楼下分发。”

听到这个消息,季兰枝有些惊讶地道:“他这几天,一半的时间都找不到人,居然还真把药练出来了?”

自从上次上去玉漱阁未发现线索后,季兰枝与闻钧又趁着间隙去了几次,无一例外,几乎每一次阁楼之上都空空如也,也很少见到苗先生呆在玉漱阁。

季兰枝都怀疑他是不是把炼药的事给忘的差不多了。

“狡兔三窟。”林风御猜测道:“父皇虽然把玉漱阁赐给了他,但他到底在哪儿炼药别人没法儿管,玉漱阁恐怕只是他对外宣称的炼丹之所,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罢了。”

蔺苍道:“无论如何,这件事总算有了突破口。”

年前蔺苍发出的传讯符到现在都未曾回应,药王尊恐怕在他出谷后不久便闭了关,如今他们能等的,便只有苗先生研制出新药。

林风御继续道:“不过,苗先生说那药数量有限,暂时只能先发给皇城内染病后有记录在册的人,就连我父皇都没能拿到新药…”

季兰枝无奈道:“走一步看一步,等三日之后再看看事情能否有转机吧。”

……

其实说是走一步看一步,但这三天里,季兰枝却还是不停地在想拿到药的办法。

苗先生的借口无懈可击,药物稀少,只分发给已经染了病的人,十分合情合理,没有人会有意见,就连如今的凡间之主都没办法从中拿到一颗新药。

而能够拿到丹药的人急需救命,无论是救自己,还是救亲人,此药必然千金不换。

他们想要研究那丹药的成分,可又不能真的当街明抢,如今怎么得到丹药便成了旷世难题。

但无论如何,机会摆在了面前,总需要试试才知道。

林风御为此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搬出了自打上山后便留着积灰的一摞用金砖堆成的小山,打算三日之后先用重金求药之法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愿意拿药来换的人。

概率很小,但也是目前唯一比较可靠的方法了。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正式发放丹药的时间是下午末时,然而现在不过饭点刚过,宫墙楼下便已经排满了前来领药的百姓。

有些病的不重家里又没人的,便撑着自己来排队,而大多数则

是已经病入膏肓,躺在床上无法行动,由家人带着登记时发放的令牌来领药。

一时之间,长乐街与宫墙楼前人满为患,光排队便排到了几里之外。

自从新药研制成功的消息传出后,皇城三日前便不再接收非本城百姓入城,否则此时此刻,皇城当中应该遍地都是找不到客栈而露宿街头的求药百姓。

长乐街尽头一处客栈的二楼,看着下方街道上早早便来排着队的城民,季兰枝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分明还没开始,我却总有种今天会空手而归的预感。”

疫病肆虐的这些日子,失去亲人朋友的不在少数,这样一个无药可医的可怕瘟疫如今终于得到了能救命的药,作为能第一批领到丹药的人,可见这群提前了好几个时辰便来排队的百姓,心中有多么激动。

闻钧将切好的桂花糯米糕摆到了季兰枝面前,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师兄不要因此太过担心,不如等正式开始发药后再看看?”

“也只能如此了。”季兰枝咬了口糯米糕,鲜甜软糯,他忍不住欢喜地眯了眯眼睛:“这个好吃,不知道咱们膳堂的大厨会不会做。”

“师兄喜欢?”

闻钧也跟着咬了一口,桂花清香,甜而不腻,很适合师兄上午晒太阳时边喝茶边吃。

“嗯。”季兰枝含糊地应了一声:“咱们膳堂的糕点也挺好吃的,就是太甜了些。”

他说到这儿,又不由得往长乐街后头看了一眼:“队伍都快排到城门口了,也不知蔺苍和林师弟那里进展的顺不顺利。”

他们四人今日依然兵分两路,季兰枝与闻钧守在宫墙楼旁,而蔺苍和林风御则揣着一乾坤袋的金砖,从队伍末尾开始挨个寻找愿意用药换金子的人。

不过到现在也未传来消息,恐怕进展的并不顺利。

毕竟在活命面前,钱财便真成身外之物了。

“嗯?”像是发现了什么,季兰枝看向窗外的视线一顿,他指着队伍当中的一个小孩儿:“他有些眼熟,好像是除夕夜那晚卖狐狸灯的摊主。”

闻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点头应和道:“确实是他。”

季兰枝看了一眼小孩儿的手,猜测道:“我看他手里拿着两枚令牌,家中应当是有两个人都染了病。”

难怪这孩子年岁不大,除夕夜还跑出来摆摊,恐怕正是因为家中大人染了病,无法外出工作,他便编了花灯,想为家里补贴些家用。

倒是很懂事。

因为眼熟那孩子,季兰枝的视线便经常放在他的身上。

这一放,便观察到了藏在人群熙攘之中的不怀好意之徒。

一个身形瘦高的男子站在一个卖糖人的摊位阴影后面,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小孩儿手里的令牌。

他的穿着打扮不太像是皇城本地的百姓,季兰枝猜测,他应当是别的镇子前来皇城避难求药的。

这人看着好生奇怪,难道…

季兰枝皱了皱眉,就在

他犹豫是否是自己猜错了的时候(),异变突生。

趁着巡逻官兵离开的间隙?(),瘦高男子瞬间便离开了糖人摊位。

他推开前方挡路的人群,突兀地闯入了正在排队的队伍,在其他被推搡到的百姓的叫骂声中,粗暴地抢走了小孩儿手中的一枚令牌。

那小孩儿才十二三岁,令牌被抢走后反射性便要抢回来,瘦高男子用力地一把将他推倒在地,随后便扭头飞快冲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这一片区域顿时便混乱了起来,有人边叫嚷着“抢劫了”,边跑去叫了官兵,有人生怕自己的令牌也被抢,赶忙塞进了怀里,不敢再拿在手上。

那被推到的孩子攥着仅剩的一枚令牌坐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想去追瘦高男子,然而他被推倒时膝盖重重磕在了青石板地面上,刚一爬起来便又跌倒在地。

有人看不过眼,走上前去将他扶了起来。

小孩儿眼中蓄满了泪水,大声哭叫道:“我的令牌…我的令牌被抢走了,有没有人能帮帮我,我…我动不了了…”

然而他周围全是要排队领药的人,末时将近,前方的队伍也开始动了起来,诺大一个长乐街,此时竟无一人从队伍之中站出来。

小孩儿顿时绝望了,哭的更加悲痛。

闻讯而来的官兵在了解完事情经过后,派了一队人马进了小巷,然而方才场面太过混乱,所有人都忙着保护自己的令牌,几乎没有人看清那抢令牌之人的模样。

巡逻官兵进入小巷,但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清楚,皇城中巷子四通八达,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恐怕很难再找到人了。

小孩儿呆呆地站在那里,稚嫩的脸上满是泪痕。

末时已到,前方的队伍已经开始动了起来,他看着自己手上剩下的那只令牌,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无措。

同情他的大有人在,但比起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孩子,还是能救家人性命的丹药更重要。

不多时,便有人冲他不耐烦地喊道:“别站着不动啊,你不领药我们还要领呢!”

“哎呦,人家孩子令牌刚被抢,腿还受伤了,好端端的你催什么人呢?”

“他的令牌又不是我抢的,一个令牌没了不是还有一个吗?队伍开始动了他都不走,难不成让我们后面的人都站着不动等他?!”

“你积点德少说两句吧!孩子,这队你还排吗,排的话我扶着你走。”

小孩儿摸了把脸上的眼泪,摇着头谢绝了那个妇人的好意,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队伍。

爹娘还在家里等他,他要等追人的官兵回来再去领药。

如果…能够追得回来的话。

街道人群熙攘,小孩刚退出队伍,有些迷茫地站在那里,盯着小巷口。

他腿伤的很重,有人往前走时碰到了他,他的身体便控制不住地有些摇晃。

便在这时,一只手便从后面扶住了他的肩膀。

小孩儿愣了愣,回头一看,立刻便张大了眼睛:“是…

() 你是那天的客人?”

“还记得我呀?”季兰枝朝他弯起眼睛笑了笑,扶着人往客栈二楼走:“别担心,令牌很快便能拿回来了。”

……

巷子中,一个瘦高男子的男子手中紧紧地攥着一枚令牌,正速度极快地往巷子深处跑去。

这里他提前踩过点,再往右跑几分钟,便能离开主巷,甩开身后的那些官兵。

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去了长乐街主街道,现如今这些小巷中一个人都没有。

他边跑边往后看,直到确认官兵没追上来时才气喘吁吁地慢了下来。

看了眼手中令牌,男子低声念道:“别怪我,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他是皇城封城前一天进的城,进城以后已经是大半夜了,城中客栈没了位置,他找不到住处,只能偷偷睡在别人家的牛棚里。

然而在他进城的第二天,皇宫中便来了消息,三日后可以在宫墙楼下免费领药。

而那天城门已经封了。

他刚感叹完自己运气好,来的正是时候,却得知领药需要提供官兵发放的令牌,登记在册之人才可以领。

然而丹药有限,令牌早就已经发完,下一次分发丹药还不知是何年何月。

他从皇城边缘的一个小村庄而来,他们村里因为疫病已经死了许多人,瘦高男子逃到皇城,就是为了能够领到药活下去。

看着手中令牌,他开始安慰自己:“我们一家就剩我一个活着了,你拿了两枚令牌,我还给你留了一枚,好歹家里还能活一个。我要是死了,我家可就要绝后了…”

他也只是为了活下去,并没有做错什么。

谁让那一块队伍里,只有那个小孩子有两枚令牌呢。

瘦高男子喘匀了气,怕被官兵追上,便准备继续往前逃,然而才刚迈出一步,便感觉脖子一凉。

一把冒着寒芒的长剑不知何时架在了他的侧颈上,若是再动一下,恐怕就要血溅当场。

瘦高男子顿时吓破了胆,他抖着腿,用余光往一旁看了一眼。

拿剑之人面容冷冽俊美,一双黑眸幽深而凉薄,盯着他看时,眸光古井无波,像是在看一具已经凉透了的尸体。

“令牌,拿来。”

瘦高男子顿时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大人,这…这令牌是我治病要用的,你看…能不能…”

那人依然没什么表情,平静道:“我现在杀了你,便不用治病了。”

啪嗒——

是令牌掉到地上的声音。

……

主街道正井然有序地排着队,巷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一队官兵从小巷子里走了出来,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低着头,正被放在中间看押着。

人群立刻便热闹了起来。

“有人被抓了,这是犯了什么事了?”

“他…他不是刚刚那个抢了人家小孩儿令牌的人嘛!”

“哎呦,

那个孩子腿都摔肿咯,救命的令牌被这个人抢走了,真是造孽!”

“看着不像皇城人,肯定是外地来的没令牌,就想抢孩子的偷偷拿去用。”

客栈二楼,听到动静的杨乐瞬间便放下了手中吃的正香的糯米糕,趴到了窗前往下看。

“大哥哥!抓到了!就是他抢了我的令牌!”

他说着就要跳下座位下楼去。

季兰枝连忙抬手拦住了他:“刚涂的药,这么跳下去你腿不想要了?”

杨乐一顿,急道:“可是…我的令牌。”

“令牌在这儿。”

听到声音,雅间中的两人同时回头。

闻钧又换回了他那一身黑衣,将手中令牌放到了杨乐面前的桌上。

看着失而复得的令牌,杨乐眼中不禁泛起了泪花:“谢…谢谢二位哥哥!”

季兰枝揉了把他的脑袋:“不谢不谢,顺手的事。”

闻钧看了一眼师兄放在那小孩儿头上的手,有些吃味地瞅了季兰枝一眼。

季兰枝装作没看见,轻声问道:“你的腿暂时还不能动,让这个大哥哥去帮你排队吧?领到药后再拿过来给你。”

杨乐看了一眼那替他拿回令牌的哥哥一眼,小声道:“不用了…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季兰枝拽了拽闻钧的衣袖,将他拉了过来,又把那两枚令牌塞进了他的怀里:“去吧师弟,我们在这儿等你!”

闻钧刚回来,站都还没站一会儿便又接到了任务,师兄还当着自己的面摸别人头,有些不情愿地幽幽道:“师兄,我才刚回来…”

“……”季兰枝瞅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把令牌拿了回来,自己站起身:“那你坐着,我去排队。”他说着便对杨乐摆了摆手:“等我回来。”

杨乐:“大哥哥…”

然而他的大哥哥才刚走出去一步,便被钳住了手腕。

以季兰枝那副走几步路都喘的不行的身体,闻钧哪敢让他去排队,乖乖将那两枚令牌揣进怀里,闻钧又拉着季兰枝坐了下来。

“我跟师兄开玩笑的,队肯定要我去排。”

季兰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愿意去了?”

闻钧委屈道:“我一直都愿意的,师兄让我做的事,我什么时候拒绝过?”

季兰枝点点头:“那你去吧,师兄在这儿等你。”

“……”闻钧于是便拿着令牌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见季兰枝还是没有要来送他的打算,郁闷地喊了一声:“师兄。”

季兰枝在心里偷笑,见状终于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摸狗似的摸了把他的头:“去吧。”

获得了师兄爱的摸摸,闻钧这才收起了满身醋意,毫无怨言地下了楼。

杨乐坐在那里,见闻钧走了,才终于插上了话:“大哥哥,其实我真的可以自己去排队的…”

“放心吧。”季兰枝安抚道:“药一定会安全送到你手上的。”

杨乐急

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刚刚那个哥哥才刚帮我找回了令牌,我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他还去帮我排队了…而且你们关系那么好,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你们吵架。”()

刚刚闻钧不情愿的样子他看在眼里,生怕两个哥哥因此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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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兰枝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轻轻笑了一声:“这不是没吵架吗,而且他也没有不愿意去。”

只是爱乱吃醋,摸个头也要气急败坏。

闻钧走后不久,雅间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客官,有两位公子来找你,说是你的朋友。”

季兰枝猜测应当是蔺苍和林风御来了,便道:“是,直接进来。”

小二替来人开了门,随后便退了下去。

林风御一脸颓丧地走在前头,一看便是金钱法失败,碰了壁。

季兰枝问出“如何?”两个字的时候都有些不忍心。

林风御叹了口气,拿了个新杯子倒满了水,随后便一饮而尽:“和季师兄你猜的一样,根本没人换。我今早还找我皇兄又要了点钱,那么一大摞金条子都没人愿意换。”

他今天一整个下午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命都没了要钱干嘛?不换!

非常有道理,林风御完全找不到理由反驳。

季兰枝安慰道:“辛苦你们了,吃点东西喝喝茶,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那盘桂花糯米糕味道实在不错,蔺苍也拿了一块品尝,边吃边疑惑道:“闻师弟呢?”

季兰枝拍了拍一旁杨乐的肩膀:“帮他排队去了。”

林风御好奇地瞅了杨乐一眼:“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季兰枝便从除夕夜在杨乐摊子上买狐狸灯之事开始,大致描述了一下方才所发生的事。

林风御听完十分气愤,一拍桌子斥责道:“这么重要的日子,竟然敢当街明抢领药的令牌,未免也太猖狂了!”

他说着就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张传讯符:“皇兄,长乐街人多混乱,我怕再发生抢令牌之事,再多派几支巡逻队出来吧。”

嗖的一声,传讯符化作一道残影,从客栈二楼的窗户飞了出去。

杨乐看的目瞪口呆,立刻便想到了近日城中所传,百年前去修仙的二皇子带着同门师兄弟一起回了皇城探亲,再结合眼前这几人不似普通凡人的模样,那么对方的身份便不言而喻了。

他立刻哆哆嗦嗦要给林风御行礼:“二…二皇子殿下…”

“唉!”季兰枝拉了他一把,没让他真跪下去:“你膝盖不想要了?再磕一下可就真废了。”

这是杨乐头一次见到皇室中人,这一次不仅见到了,见的还是那位极具传奇色彩的二皇子,心情十分之紧张。

林风御也冲他摆摆手:“不必行礼。”

杨乐又紧张地坐了回去。

蔺苍喝了口茶,将话题拉回了正轨:“在闻师弟回来之前,我们再想想办法吧。”

话是这么说,但真当闻钧领到药回来

() 后,他们也没合计出什么有用的法子。

想要丹药,其实以几人的本事,大可以不惊动官兵顺走令牌,然后光明正大地去守卫军那儿领药便好。

可这方法虽然简单粗暴,但过于缺德,几人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

重金换药没人愿意,当街抢药他们做不出来,难不成真的只能把苗先生抓起来威逼利诱吗?

闻钧将装着药的小瓶子放在了杨乐面前。

蔺苍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需要的丹药就在跟前,还是两颗,但这药是要拿去救命的,只能看不能研究。

季兰枝深吸口气,拍了拍杨乐的肩膀:“你腿受了伤,我们先送你回家吧。城里还是有很多没拿到药的人,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好…”杨乐揣着药,一双眼睛扫过几人愁云惨淡的脸,有些犹豫。

他跟着听了一下午,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但也听出来了,他们想要拿到一份丹药回去研究,却因为丹药珍贵,无人肯换,今日只能空手而归了。

他有两枚丹药,但要给家中重病的爹娘服用,哪怕心有余也力不足。

几人跟着杨乐一起,走进长乐街后的小巷子里,七拐八拐后,杨乐带着他们停在了一座小平房前。

杨乐停在门口跟他们道了谢,随后便拿着那两瓶丹药开心地进了屋子:“爹娘,我领到药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屋内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回答:“乐乐…”

杨乐连忙跑进了房间:“娘!药拿回来了,你和爹有救了!”

“乐乐…”杨母躺在床上,也来不及为儿子领到了救命药而喜悦,她枯瘦的手指指了指另一张床上躺着的男人,颤抖道:“快去看看你爹…今天下午我喊他,他一句话都没答应,你赶快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杨乐一顿,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感突然充满了他的身心,他将药往一旁的凳子上一放,跌跌撞撞跑到了那张床前。

“爹…?爹!醒醒,我是乐乐,带着药回来了…”

无人应答。

杨乐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男人,随后慢慢伸出手…

男人已经没了鼻息,身体僵硬,像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爹——!!”

原本刚打算离开去宫墙楼下碰碰运气的季兰枝几人步子一顿,听到这声凄惨的喊叫,立刻又走回了杨乐家门口。

季兰枝敲了敲门,担心道:“乐乐,出什么事了?”

过了许久,满脸泪痕的杨乐才从屋内走了出来,抖着声音道:“大哥哥…我爹没了。”

季兰枝一愣,心情复杂地抬起手,揉了揉杨乐的脑袋。

“节哀。”

救命的药刚拿到家,可那个等待用药的人却没撑住去了。

兴许就是这样的阴差阳错,才更让人伤心欲绝。

杨乐喃喃道:“昨晚爹吐了一大口血,吐完就说好像浑身都轻松了,平时吃不下的饭也能

多吃两口了,我以为…我以为…”()

闻言,蔺苍与林风御对视一眼,轻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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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父这个反应,很明显是死前的回光返照。

病情严重到这个程度,恐怕就是服下了丹药,也活不了多久了。

见杨乐仿佛失了神的模样,季兰枝知道,此时无论是怎样的安慰都无用了。

他拿出张手帕,替杨乐擦干净了脸上的眼泪,温声道:“乐乐,别哭了,你娘还病着呢,时间紧迫,赶紧把药给她服下吧。”

“对…对!”杨乐顿时如梦初醒,小跑进了屋里:“娘,你病的晚,快…快把药吃了就,吃了肯定就能好了!”

尽管已经猜出了杨父很可能已经提前去了,但真正在得到这个消息时,杨母依然有些泣不成声。

她看着这个以后便要和她相依为命的儿子,忍着心中悲痛,将那枚丹药和水吞了。

母子二人相视了一眼,心中悲痛,抱头痛哭起来。

哭声悲恸,一路传到了门外。

一场突如其来的疫病,带走了太多人的性命。

新年伊始,城中却还是有许多人在悄无声息的死去。

听着耳边的哭声,季兰枝不由得想,如果苗先生能够大方一些,向其他有意帮忙的药修分享出丹方,是不是这场疫病便能够快一些结束,杨乐的父亲也不会被拖死在瘟疫的折磨中。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门外的几人碰到这种生离死别的事,尽管作为修士,已经看惯了生命的消逝,却还是不由得有些心情低落。

蔺苍作为其中唯一一个药修,更是自责。

没过多久,屋内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杨乐眼眶通红,拿着那瓶多出来的丹药,放到了季兰枝手上:“大哥哥,我爹死了,这药便没用了,我想把药送给你们,希望你们能研制出更多的药来救人。”

不要像他爹一样,救命的药姗姗来迟,人却已经来不及服用了。

季兰枝目光复杂,看着手中的药瓶,低声道:“谢谢…”

“不用谢。”杨乐吸了吸鼻子,嗓音沙哑:“若不是两位哥哥帮我,这瓶药我今天也拿不回来。”

一旁的林风御默了默,突然从乾坤袋中掏出那一摞金子来:“你把药给我们了,这些钱给你。”

杨乐惊呆了,瞪着通红的眼睛疯狂后退:“二殿下,不不不不,这药我拿着没有用,不用给我钱!”

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金子,更何况突然一下拿了这么多给他,杨乐简直要被林风御的举动吓傻了。

蔺苍也不赞同道:“他们孤儿寡母,若是手中突然多了这么多金子,藏都没地方藏,太过危险。”

林风御一愣,仔细一想,觉得蔺苍说的有道理。

他沉思片刻,将金子收了回去,又拿出了好大一吊铜钱,塞进了杨乐怀中。

“这个容易藏,这个可以收。”

杨乐涨红了脸:“二殿下…”

季兰枝道:“你娘刚服下丹药,但疫病凶险,身体也垮了,不如收下这些钱,多买些好吃的为你娘补补身体。以后你和你娘相依为命,有这些钱日子也能过得好点。”

杨乐闻言顿了顿,立即停止了推脱,收下钱后眼含泪花,重重地向几人鞠了个躬。

……

那颗阴差阳错来到几人手中的丹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带回了皇宫。

房门紧闭,四人围坐在桌前。

林风御拿着那瓶丹药,十分严肃认真地托到了蔺苍跟前。

“蔺师兄,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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