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曦皇城之中,用于摆摊卖货,百姓生活的主街道被称为长乐街。
过长乐街百米之后,则是皇宫地界,居民禁行。
林风御一路带着他们穿过街道上层层人群,来到了那被重兵把守的宫墙楼前。
不出所料,一队巡逻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皇宫重地,闲人免进。”
林风御拜入渡月宗后,人间已过百年,这些巡逻卫兵不知已经换过了几轮,早便不认识他了。
然而不认识他的人,却总有其他东西能够认得到。
他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枚令牌,放到了卫兵跟前。
那卫兵只看了一眼便面露惊诧,有些不太相信地将那令牌前前后后翻看了许多次,才终于确认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他当即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二殿下!”
队长都跪了,其他人哪怕还未搞清楚眼前状况,身体却先一步跪了下来。
宫墙楼前呼啦啦跪了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亲临,这一幕吸引来了长乐街上不明所以的百姓的目光,一群人皆探头探脑地往前看。
没过多久,由巡逻兵队长带路,几人跟在后头一齐往皇宫中走去。
这一路上林风御都从未提过自己的身世,季兰枝原本以为,他在凡间身份不凡,可能是土地富饶家财万贯的城主之子,但却实在未曾想到,他竟会是林氏皇族的二皇子。
看着那巡逻卫兵队长恭敬的模样,季兰枝不由得调侃道:“林师弟,深藏不露啊,下山这么几天把身份捂的严严实实的。”
林风御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解释道:“这…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总觉着若是迫不及待就坦白身份,像是故意在你们面前得瑟似的。”
季兰枝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
说起来,他们四人里,原著中只提到过蔺苍的身世,他是被疫病摧毁的村庄中的遗孤。而他季兰枝则只是在番外里出现过几回,林风御更不用说,比他戏份还少。
至于闻钧…在原著里直接连出场都没出场。
这样看来,除了蔺苍以外,林风御的隐藏身份是林氏皇族的二皇子。而他并非人修,隐藏身份则是一只灵山雪狐所化形而成的妖修。
四个人里两个人都隐藏了身份,闻钧虽然出生在边陲小镇,但幼时贫苦却天赋极强,简直就是天定男主的配置,不会他也…
想着想着季兰枝便忍不住凑到了闻钧旁边,和他咬耳朵:“林师弟平常和我们走的这么近,我都没发现他居然是凡间的二皇子,师弟,你不会也有什么隐藏身份瞒着师兄吧?”
“……………”
闻钧身体一僵,大脑飞速运转间,在装傻和实话实说中选择了反问:“师兄怎么这么问,难道师兄也有隐藏身份没有告诉过我吗?”
季兰枝:“……………”
季兰枝:“哈哈哈…有感而发,有感而发,好像快到了,先不说这个了
。”
他说着便加快了步子,将闻钧甩在了身后,似乎是生怕他再问出什么问题来。
危机化解了,但看着季兰枝心虚的背影,却还是让闻钧忍不住磨了磨牙。
明明师兄也有事瞒着他…
***
皇宫几乎占据了丹曦皇城一半的面积,过了议政厅后,又走了许久,才来到皇帝和王后的住处,与丹曦皇城同名的丹曦殿。
卫兵队长带着几人来到殿门之前十米处,便被丹曦殿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令牌从卫兵队长手上移交到了侍卫队长手中,没过多久,丹曦殿外又再一次原原本本地还原了宫墙楼旁的那齐齐跪下的一幕。
这回带路之人换成了侍卫队长,穿过前厅,他一路小跑到了后花园之中。
花园湖心的凉亭上,正坐着两个人,身旁有一名宫女伺候着,远远地便瞧见了慌里慌张跑来的侍卫队长。
皇帝是个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见状不由得簇了簇眉头:“何事如此惊慌?”
王后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透过侍卫的的身影往后看,身体突然之间微微僵硬了,她抬起颤抖的手指,指着其中一人,声音拔高:“陛下,快看,那…那是不是风御?!”
几人的身影还没到凉亭跟前,便见亭中的皇帝与王后突然站起了身,朝他们这儿快步走来。
季兰枝道:“看起来,这是认出林师弟了。”
毕竟血浓于水,哪怕离家百年之久,再归来时哪怕只是看着一个浅显的轮廓,也依然能够认得出来。
没过多久,二皇子回皇城探亲之事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林风御回了皇宫,皇帝与王后便也顾不得什么后花园赏景,带着几人便回了丹曦殿。
王后看着百年未见,已然长大成人的小儿子,忍不住眼含热泪:“母后不是说城里没什么事嘛,你怎么还是下山了,入了仙途哪能老是念着俗世凡尘,仙尊…仙尊可有说什么?”
林风御拍了拍自家母后的手,?宽慰道:“定然是仙尊同意了我才能下山,母后不必太担心。”
他说着又看了眼正和闻钧说着小话的季兰枝,说道:“那二位便是掌门仙尊的亲传弟子,和我一起下的山。”
王后顿时松了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林氏皇族有些仙缘,她和皇帝之所以寿数比普通凡人要长,便是因为曾经也修过道,但筑基了以后便再也无法突破。
仙缘太浅,索性就放弃了这条路。
后来他们生了两个孩子,大皇子走了他们的老路,只堪堪停在了筑基期,而小儿子林风御却在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成名通过了渡月宗的初选,被渡月宗连宿真君收为了亲传弟子。
皇帝看向堂下坐着的那三个年轻人,不禁问道:“这二位仙君是渡月仙尊座下亲传,那这位…”
蔺苍不卑不亢答道:“师承无相谷,陛下喊我蔺苍便好。”
皇帝愣了愣,又问:
“你的师尊可是无相谷药王尊呐?”
蔺苍点头:“正是。”
皇帝闻言不由得咋舌。
堂下三人,两位师承渡月仙尊,一位师承药王尊,修真界未来的中流砥柱,竟然有三人都到了皇城中来,难道都是为了那疫病而来?
他们也寒暄的差不多了,蔺苍便直言道:“不瞒陛下,我们此次前来皇城,是为了疫病之事而来。今晨在太溪镇救人之时,听闻宫中有一修士能治疗疫病,可确有此事?”
皇帝点头道:“正是。不久前宫中有宫女侍卫不慎感染了疫病,太医都束手无策,查不出病因来,是那位苗先生有一天突然求见,自称是药修,说是已经研制出了能够治愈疫病的丹药。朕便让他给染了病的侍卫用药,本没报太大希望,却没想到那药果然神奇,没多久侍卫脸上的疹子便消了,修养了几天便生龙活虎,像是没得病一般。”
季兰枝闻言奇怪道:“陛下,既然这位苗先生炼制的丹药能治疗疫病,为何不分发给其他染病的百姓?我们这一路走来,许多镇子都病情极重,已经有许多日都闭门不出了。”
皇帝叹了口气,解释道:“仙君有所不知。苗先生说,炼制那丹药极耗费心神灵力,给侍卫试的那颗丹药,是他足足耗费了一月才炼制出来的,若不是这个原因,我也不愿看到天下黎明百姓受此苦楚啊。”
“不过…”皇帝又道:“苗先生说,他近日正在研制一种能够压制疫病的新药,据他所说,此药难度不大,恐怕不日便能先给染病的百姓分发下去了。等疫病压制过后,届时也可为他炼制丹药赚取些时间。”
“陛下。”
蔺苍抬起头,眸光灼灼:“可否让我见见这位苗先生?”
……
“陛下突然叫我过去,所为何事啊?”
侍卫在前方引路,闻言恭敬答道:“苗先生,二皇子因忧心城中疫病,今日回城探亲,还带了三个同伴一起,我虽不知他们三人是何身份,但能同二皇子一起来的,那必然也是仙门中人。陛下召您前来,恐怕便是为了疫病之事。”
被称为苗先生的人身着白衣,半张脸上覆了个银色玄铁面具,露出的下半张脸则平平无奇,只依稀能看出是个中年人的模样。
他闻言眸光微动,问道:“二皇子?”
侍卫见他疑惑,连忙解释道:“二皇子天赋出众,百年前便去了渡月宗拜师,所以今天之前并不在城中。”
“原来如此。”苗先生故作恍然大悟,不动声色道:“能拜入渡月宗,想必二皇子定然是个举世无双的天才了。”
侍卫谄媚道:“如今二皇子回了宫,又有苗先生你在,恐怕疫病用不了多久便能彻底消失了。”
苗先生闻言轻轻勾了勾嘴角,这笑也不知是在同意他说的话,还是另含其他意思。
不多时,丹曦殿外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一身白衣的苗先生踏入殿内,朝座上两人拱手行礼:“陛下,王后。”
皇帝道
:“苗先生快请坐。”
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眼睛不动声色看了眼对面那几张椅子上坐着的四人。
一番扫视之下,苗先生将目光停留在了其中一人身上,心头立即便有了答案。
蔺苍几人比他们估计得时间到的还要早,定是中途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便直奔皇城来了。
他在观察着别人时,坐在季兰枝身边的闻钧也在看着他。
分明从没见过这人,可闻钧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觉得元神激荡,古怪感层层叠叠涌上心头,连藏在他灵台中的千钧也不由得随着主人的心情嗡鸣不止。
这人究竟是谁?
长相未曾见过,身上所散发的也只是普通人修的气息,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能激起他元神这么大的反应。
整个中州大陆加上无妄魔域,能够引起闻钧元神激荡的人不算太多,可也不少。
在不知此人目的之前,闻钧很难猜出他的真实身份。
他的不对劲并未逃过身边人地眼睛,一只纤长雪白的手突然覆在了闻钧的手背上,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
下一秒,耳边便传来了季兰枝满含关怀的声音:“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闻钧摇了摇头,为防止被人听到,以灵力做掩,低声道:“没什么事,只是感觉这个苗先生让人看着不太舒服。”
季兰枝一愣,突然凑到他耳边小小声道:“我也看着不舒服,他有种很装的感觉。”
闻钧顿了顿,心中那点燥郁顿时便被这句话冲刷了个干净,他哭笑不得地问道:“什么很装?”
季兰枝声音更小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虽然才见人第一面就这样评价对方不好,可对方不仅装的高深莫测,背后似乎还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让季兰枝很不舒服。
灵兽的感官比普通修士灵敏太多,第一眼的感受大概率是正确的。
若不是那一刹那元神激荡,闻钧恐怕也不能只靠一眼便看出这位苗先生的怪异之处。
现在就连师兄都认为此人古怪,表现出了不喜,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苗先生,身上必然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人到齐了,由皇帝起头,直接进入了正题。
“苗先生,这位乃是无相谷药王尊的徒弟,蔺苍仙君,也是为了疫病之事而来,听闻你能治愈疫病,特地想与你交流探讨一番。”
“蔺仙君,久仰大名。”苗先生朝蔺苍的方向拱了拱手:“蔺仙君师从药王尊,我只是一介小小的散修,哪里有资格与仙君交流探讨。”
这话说的夹枪带棒的,蔺苍的表情却变都没变,只是问道:“苗先生,我查看染病之人时,并未探出病因几何,不知苗先生查出的病因是什么,治疗疫病的丹方能否让我一观?”
话音刚落,苗先生的脸色一下子便冷了下来。
他盯着蔺苍的眼睛,冷哼一声,讽刺道:“蔺仙君,你查不出病因是你学艺不精,我无可奉告
。至于丹方…仙君真是在药王谷中呆久了安逸惯了,想要丹方便随口差人拿来,又怎知对于我们散修来说,丹方大过生命,哪是你说要便给的?!我可不是无相谷的弟子,对你说的话要言听计从。”
“这…”气氛急转直下,王后有些焦急地看向一旁的皇帝。
这才坐下刚说两句,便像是要吵起来了。
一边是能救万民于水火的苗先生,一边又是药王尊的亲传徒弟,哪一方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若是待会儿真的出了什么事…
“怎么突然骂起人来了…”季兰枝嘀咕了一句,替蔺苍解释道:“苗先生,蔺苍方才所说的话只是无心之言,若是你觉着他冒犯了你,大可以拒绝这个要求,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夹枪带棒?”
苗先生看了他一眼,重重哼了一声,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座上皇帝王后拱了拱手,朗声道:“陛下王后,新药已经在研制当中,在下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言罢,也不等两人说话,便扭头离开了丹曦殿。
季兰枝望着他的背影,安抚似的拍了拍蔺苍的手:“这人是不是和药王谷有仇啊,一句话就炸了,跟个火药桶似的。”
蔺苍摇了摇头,眸光低垂,似乎在反思自己方才说错的话:“也许是我太心急了,可能如他所说,丹方对于散修来说极为重要,只是药王谷内丹方都是共享的,我从前也并不了解此事,恐怕冒犯了他。”
“这也不是他乱骂人的理由…”季兰枝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过他不配合,那疫病之事只能我们自己查了。”
蔺苍叹气道:“这几日我会去城中看看,再将情况记下传讯回谷给师尊,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季兰枝:“也只能如此了。”
事情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是谁都没能想到的,皇帝捏了捏鼻梁,有些头疼地说道:“苗先生性子比较高傲,朕曾经也曾提过共享丹方,所有药材由皇室提供,原意是为了让他减少负担,也被苗先生拒绝了。”
林风御也安慰道:“没关系,那是他的东西,他不给也没有办法。不过他那新药所真的能压制疫病,给不给倒也没太大所谓了。”
“既然这样…”王后看了看几人面色各异的脸,提议道:“几位这几日便先在皇宫安顿下来吧,本宫让下人去安排住处,你们舟车劳顿,便先去休息休息。”
林风御看了眼身旁的季兰枝,对王后道:“母后,季师兄体弱,哪处殿宇地龙暖和,便给季师兄安排在那里住下吧。”
“好。”王后弯起眼笑了笑:“母后知道了。”
……
林风御虽然人已经去了渡月宗,但皇宫之中依然还留着他的宫殿,他回了宫,自然是要住回自己宫里的。
季兰枝几人的住处则被安排在了他宫殿的不远处。
得了王后之令,给季兰枝准备的房间在背风处,最为暖和,不仅地龙日夜烧着,房间中暖盆壁炉也一应俱全。
唯一不好的是,因为房间背风,
朝向也与其他房间不同,便和其他人的房间相隔甚远。
房间是王后差人安排的,闻钧便没开口提意见,直到现在发现自己与师兄的房间整整隔了一个花园,他才有些后悔为何方才没提。
“我到房间了。”
季兰枝戳了戳站在他房间门口不动如山的闻钧:“天都要黑了,你是不是该回你自己房间了?”
闻钧目光幽幽,像是在看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师兄这便要赶我走了,分明昨晚还抱着我不撒手。”
“去去去。”季兰枝挥手赶他:“那是因为客栈里没地龙取暖,现在不需要你暖床,让你自己一个人睡张大床还不好啊?”
闻钧被推到门外时还不舍地扒着门框,嘴里念念有词:“师兄晚上不和我一起睡得着吗,我不睡大床也可以的…”
季兰枝:“乌鸦嘴,你才睡不着!”
就这样,闻钧被一心想着一个人睡大床的季兰枝赶了出去。
若是怨念能化作实体,那他现在应该浑身冒着黑气。
送走了闻钧,季兰枝美滋滋往床上一躺。
他果真猜的不错,皇宫里的床比苍雪居不知舒服了多少倍,也不知回山之时能不能向皇帝买张床一起带回去。
长夜漫漫,还未到季兰枝睡觉的时间,他摸出本一直没看完的话本,歪倒在床头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戌时刚过,季兰枝便很准时地困了。
他在继续看话本和睡觉之间选择了睡觉,将被褥一卷,话本随意地摆放在床头,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找周公幽会去了。
然而闭上眼一刻钟后,任凭困意再怎么强烈,他也没能如愿睡着。
季兰枝抱着被子,有些愣神地看向前方,不禁想到:为何会睡不着?怎么会睡不着?
他都这么困了,居然还是睡不着!!!
被子很柔软,房间很暖和,枕头不高不低正正好,一切都十分舒适。
这么适合睡觉的环境,他都睡不着,究竟是缺了什么?
季兰枝慢慢回忆着自己睡的很香,梦境黑甜的那几次。
依然是柔软的被褥,不高不低正正好的枕头,以及不那么温暖的被窝,和……
闻钧的怀抱。
闻钧的怀抱?
像是突然被雷劈中了脑袋,季兰枝霍然从床上坐起,盯着眼前的黑暗愣了许久。
随着心跳声越来越大,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猛地摇了摇头。
我在想什么呢???
睡不着是因为没被师弟抱着才睡不着吗??
怎么可能!!!
一定是换了个陌生环境所以才不适应。
就是这样。
他重新躺回了床上,掀起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
赶紧睡吧,睡着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闭上眼睛,季兰枝开始对着黑暗数羊。
然而他越数越清醒,越数,闻钧那张脸越时不时出现在他脑子里。
等到他数到第两百只羊时,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敲响了。
夜深人静,敲门声清脆而明显。
季兰枝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头顶不禁冒出了一个问号。
他一边心中疑惑,一边从床上爬下去。
往门口走时他还在想,这么晚了,能是谁跑来敲门?
吱呀——
房门被轻轻开了一个缝,月光从缝隙中偷偷溜了进来,在黑暗的房间中打下一束温柔的白色光亮。
顺着月色,季兰枝往外看了一眼。
当看清来人是谁时,他不禁瞪大了眼睛:“大晚上的你不睡觉不修炼,来我房间干嘛?”
话音将将落下,一只大手穿过门缝,拿着一朵刚从花园中采下的山茶花,别在了他耳后。
背靠盈盈月色,那人轻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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