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
“是师兄名字里那个枝吗?”
季兰枝:“……”
季兰枝:“不…是吱哇乱叫的吱。”
“啊…”闻钧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可惜:“原来是吱哇乱叫的吱啊…”
季兰枝抬起手给他弹了个脑瓜崩:“臭小子,今天问题怎么那么多,你还没回答我怎么大中午地跑回来了?”
季兰枝弹他根本没用力,闻钧也不躲,乖乖让他弹,闻言答道:“今日膳堂做了油炸糖酥饼,师兄爱吃却没来,我就想着买回来带给师兄。”
季兰枝低头看了一眼被他咬的只剩一半的饼子,笑着道:“做的不错,奖励脑瓜崩一个。”
“不要脑瓜崩。”闻钧试探着问道:“师兄真想奖励我的话,下午去玉鸾峰寻师尊,师兄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好啊。”季兰枝下午也不打算睡觉,呆在苍雪居一整天也是无聊,和闻钧出去溜达溜达正好。
闻钧有些诧异他这么快便答应了:“我以为师兄下午会呆在苍雪居休息。”
“不能再休息了。”季兰枝摆摆手:“我上午回来后一直睡到了刚刚你来,再睡下去要睡傻掉了。”
“师兄原来睡了一整个上午。”闻钧说:“和吱吱一起吗?”
季兰枝噎了一下。
他就是吱吱,勉强也能算是一起睡的吧。
季兰枝点了点头。
闻钧语气顿时变得有些酸溜起来:“师兄对吱吱可真好,还抱着它一起睡觉。”
讲了半天,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季兰枝都快被他给气笑了。
与闻钧相处的这一年来,对方肉眼可见地很黏他。
同样的,身为师弟却比他这个做师兄的细心靠谱的多,修为蹭蹭蹭的往上涨却还能同时还兼顾有关季兰枝的各种杂事。
两人关系日渐熟稔的情况下,季兰枝也逐渐发现,闻钧似乎特别爱吃醋。
虽然他表现的不算明显,但却还是被季兰枝看出来了。
这一年来季兰枝在渡月宗的风评直线上升,喜欢他的弟子有许多,经常趁着他陪闻钧上课的时机找他聊天搭话。
闻钧不会阻止他们,但每回人群散去后,他身上的怨念都浓的呛人。
因为小师弟从小生活环境的原因,季兰枝很纵容闻钧,也并不在意对方表现出来的暗搓搓的醋意。
毕竟在闻钧眼中,世上最亲近的人除了他还在尘世之中的父母,便只有渡月仙尊和他了。
但谁知道这个臭小子现在越来越变本加厉,连一只小狐狸的醋都吃!
季兰枝语重心长:“它只是一只小狐狸。而且毛绒绒的,抱着睡觉暖和。”
闻钧没说话,依然保持着蹲着的姿势,眼巴巴瞅着季兰枝。
季兰枝一下子便泄气了。
“那你要怎么样。”抬起那只被擦干净了的脚,季兰枝踢了踢闻钧的肩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大晚上都在打坐,根本不会睡觉。”
“师兄…”肩膀上的触感软绵绵的,像一只小钩子,不轻不重的在闻钧心上敲了一下。
他快速望了一眼季兰枝凌乱的床铺,说话声音也很快:“我也可以帮师兄暖床啊,吱吱那么小,哪有我暖床暖的快。”
还比上了。
季兰枝磨了磨牙,闻钧见状,立刻又把头低了下去。
见他这副样子,季兰枝沉默了片刻,还真思考起了让闻钧暖床的可行性。
他身体不好,到了冬天又因为灵山雪狐的习性,十分嗜睡。以人形态睡觉时,哪怕被子再厚也很难暖和起来,所以进入冬天以后,季兰枝变回原型睡觉的次数越来越多。
但今天因为前天晚上的疏忽忘记锁门,原型被闻钧撞了个正着,要不是小师弟心思简单,恐怕马甲就因为这次乌龙彻底掉了。
这一变故让季兰枝对变回原型睡觉稍稍有些心有余悸,今天上午闻钧走后,他也没敢重新变回狐狸。
反正小师弟大晚上也都在打坐,让他冬天帮忙暖暖床,好像也不错?
季兰枝看向闻钧的目光顿时就带上了一丝审视。
反正这小子每天晚上都要在他房里磨蹭到他睡觉的那个点才肯走,多留一会儿与少留一会儿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闻钧被他看的有些紧张,不禁在想是不是自己刚刚说的话让季兰枝不高兴了,所以才沉默了这么久。
就在闻钧忐忑于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恃宠而骄了的时候,季兰枝将踩在他肩膀上的脚收了回来。
心头咯噔一声,闻钧立即抬头去看,这一看却征愣在了原地,
季兰枝面上丝毫见不到什么生气的表情,他眉眼弯弯,冲闻钧打了个响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今晚就来帮师兄暖床吧。”
……
杂乱无章的床铺被一点一点铺盖整齐,闻钧帮季兰枝铺床时,后者整站在衣橱前思考着今日该穿哪个颜色出门。
红色太艳,在这冰天雪地里十分扎眼。
白色又太素,一出门都和那白茫茫的雪地融为一体了。
季兰枝幽幽叹了口气。
便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他身后伸出,从衣柜中取出了一件水蓝色大氅。
“好久没看师兄穿蓝色了。”少年将系带松开,动作轻柔地把大氅披在了季兰枝单薄的肩头:“今日穿这件吧?”
蓝色也挺好,蓝色也不错。
不用自己纠结,季兰枝欣然同意。
下午雪又大了,纷纷扬扬飘在半空,出门便能听见风声呼啸,吹得院里红枫树枝桠摇摆,落了一地的叶子。
闻钧撑起把墨色纸伞,同季兰枝一起踏入雪地。
季兰枝把自己裹得很紧,边走边问道:“最后一式的剑法你也学完了?”
“嗯。”闻钧比季兰枝走的快了一步,替他挡住了从侧面刮来的寒风,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有些飘散:“今日师尊要考核,若能通过,还剩一个月的课我便不用去了。”
季兰枝闻言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怎么啦,怕过不了,所以才叫师兄陪你一起去玉鸾峰吗?”
其实渡月剑法闻钧早已烂熟于心,过这道考核不过是手到擒来,但他依然顺着季兰枝的话说道:“师兄陪着我,我心里有底。”
季兰枝轻轻笑了一声。
两人肩挨着肩,在漫天飞雪之中缓缓向前,偶尔传来几声笑语,也很快湮灭在山风呼啸之中。
玉鸾峰是整个渡月宗的主峰,也是掌门渡月仙尊居住的山峰。
原主还是狐狸崽子没化形时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哪怕后来搬去了苍雪居,季兰枝依然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
渡月仙尊平常很忙,唯有每月十五会空出一天,来教导弟子。
季兰枝上个月睡过头了,就没来,渡月仙尊知道他冬日里嗜睡,便让他若是不舒服或是不想来,传讯符告知一声便好。
本来今日季兰枝也不打算来,毕竟他刚和闻钧说完早上去找了师尊,下午再去就有些奇怪了。
但现在对方主动提出让他陪着一起过去,季兰枝便刚好答应,顺带也跟着一起看看闻钧的剑术考核。
他们到时,渡月仙尊正坐在深幽小径旁的凉亭中泡着茶。
淡金色的灵力包裹着凉亭,风雪渐大,却丝毫打扰不到那方小天地中的宁静。
季兰枝从纸伞边缘望去,透过被积雪压的极低的树枝,便见渡月仙宗正背对着他们,边赏景边喝着茶。
季兰枝遥遥喊了一声:“师尊!”
凉亭之中,渡月仙尊闻声回头,见他们师兄弟二人肩挨着肩打着伞往上走,笑着道:“天这么冷,你怎么…”
话到这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笑意更浓,继续说道:“怎么又来玉鸾峰了?”
渡月仙尊没说漏嘴,季兰枝连忙松口了口气,进入凉亭后便感受不到刺骨的寒风,暖和了不少,他坐在渡月仙尊对面,回答道:“这不是闻钧下午有考核,我来陪他壮胆子嘛。”
渡月仙尊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闻钧一眼。
闻钧考核的地点就在凉亭不远处的空地上,那里的积雪被清扫的很干净,应当是为了他下午的考核特地清理的。
闻钧拿着宗门统一发放的佩剑同渡月仙尊一起去到了那片空地之上,而季兰枝则坐在凉亭里,吃着渡月仙尊给他准备的糕点零嘴,静静地望着。
以闻钧的修为与悟性,通过这场考核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季兰枝并不担心。
渡月宗近百年来收入门的新弟子,闻钧无疑是其中天赋最高的那一个。
季兰枝都有些怀疑,他这样离谱的天赋,师尊又是原著男主,难不成原著作者还写了第二部,而闻钧是第二部的主角吗?
闻钧的天赋,比之当年的渡月仙尊也不遑多让。
季兰枝咬了一口绿豆酥,嘟囔道:“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岂不就是男主他师兄了?”
四舍五入也算是个重要角色了。
在他碎碎念的时间里,空地之上,闻钧已然开始了他的考核。
渡月剑法算得上是中州大陆各大门派之中最难入门的剑法,新弟子入门时,光是第一式林风御便教了半月有余。
但这对于闻钧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第一个月十五去找渡月仙尊时,他已经练到第三式了,而那个时候大多数弟子还在第一式上挣扎。
今日考核若是通过,那在剑术这门课上,闻钧便算是彻底出师了。
毕竟,渡月仙尊可比林风御要严格太多太多了。
山风呼啸,雪又大了,鹅毛般纷扬而下,将空地上那道舞剑的身影吹得模糊了起来。
当最后一口绿豆酥被咽下时,闻钧也停下了动作,背着剑站在渡月仙尊面前,似乎在等待他的点评。
若是未通过,那么这场点评必然旷日持久。
然而雪中那两道身影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一前一后重新回到了凉亭当中。
季兰枝瞅了闻钧一眼,问道:“从明天开始是不是不用去上课了?”
季兰枝的无条件相信让闻钧很是受用,他温声道:“明日可以陪师兄一起睡懒觉了。”
“那不叫睡懒觉。”季兰枝纠正他:“我那是储存体力。”
说话间,站在对面的渡月仙尊手中黑光一闪,一把通身墨蓝的长剑被他托在手中,放到了闻钧跟前。
剑鞘上镶嵌着许多颗连在一起的灵石,颜色大小各不相同,像是一条字迹潦草的符咒般印刻在外头。
长剑安安静静地被包裹在其中,乍一看上去,如同被封印了一般。
闻钧一怔,看向那把剑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惊讶。
渡月仙尊说道:“这把剑名为千钧,倒与你的名字有些缘分,如今你通过了考核,为师便将他作为考核礼赠予你。”
闻钧迟疑道:“师尊,这剑…”
渡月仙尊适时回忆道:“这把剑乃是为师在无根海旁的一处秘境中所得,拔出这把剑后,秘境便紧接着坍塌了。当时来夺剑之人甚多,上魔域玄烛尊者便是其中一个,不过为师还是快他一步。”
季兰枝听着听着便回忆起了原著中无根海夺剑的这段剧情:“听说当时玄烛尊者离开秘境后,为寻这把剑还放出了高额悬赏,但始终未曾找到一丝音讯,没想到这剑居然在师尊你这儿。”
其实也不是玄烛尊者太倒霉,而是他师尊有男主光环加持,拔剑也快人一步。
渡月仙尊笑道:“千钧已生剑灵,方才闻钧考核之时,它便在乾坤袋中嗡鸣不止,想来对你相当满意。”
闻钧心情十分之复杂。
当初秘境骤然坍塌,他便知身为秘境阵眼的千钧剑已然被带走,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
可惜当时场面混乱,拔剑之人修为与他不相上下,闻钧根本不知到底千钧到底被谁带走。
他找了几百年未曾找到的剑,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来到他的手上。
接过那把他心心念念了百年的长剑,透过墨蓝剑身,闻钧便能听到千钧剑灵颤抖的长鸣声。
他压抑着心中激荡,低声道:“谢师尊。”
渡月仙尊摆了摆手:“这剑在为师手上也是摆设,你也到了要寻找本命灵器的时候,又与它如此有缘,快些滴血认主罢。”
季兰枝的本命灵剑也是渡月仙尊送的,不过他身体太差几乎没出过手,那把剑又和他的懒散性子十分相像,季兰枝不叫它,它便躺在季兰枝的灵台中睡大觉,因此也从未用过。
看着闻钧刺破指尖,精血滴入剑身,季兰枝撑着脸,不禁感叹了一声:“还好玄烛尊者已经死了,不然他要是知道这把剑认了你为主,岂不是要从上魔域一路杀过来抢剑啊!”
渡月仙尊忍不住点头:“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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