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棠身上是一套灰色西装,没系领带,领口扣子开了两颗。身上的西装外套不太平整,好像是从别的地方匆匆赶来的,袖子处起了几道褶皱。
周文棠伸手把门带上,冲着一桌人微微颔首道:“来晚了。”
倪宝嘉面不改色。
小梁凑到她耳边,又惊又喜道:“这个投资人长得也太好了吧,南京的有钱人都这么帅的吗?”
倪宝嘉侧了侧脸,轻声说:“他是北京人。”
小梁说好奇地看向她,眨了眨眼:“姐,你怎么知道啊?难不成你们两有故事?”
倪宝嘉正想要怎么搪塞过去,就见那位高管朝周文棠介绍这饭席上的人员。直到介绍到她时,那高管一时半会想不起她的名字,便说:“哎呀,名字挺好听,就一时想不起来了,姑娘,你自己说吧。”
倪宝嘉从座位站起来,从从容容道:“倪宝嘉。”
周文棠目光淡淡瞥向了她,勾起唇角:“名字是挺好听的。”
倪宝嘉下意识抬眼去看他,这时周文棠的目光早已略过她,看向她身边的小梁。
今晚这顿饭,倪宝嘉吃得颇不似滋味。
她想他的影响力,还是那么大,即便和他同坐一桌,她也无法像他那样气定神闲,好像两人压根就不认识一样。
好在他并没有待太久,似乎还有别的事儿,就短暂地待了二十分钟,便离开。
小梁语气甚是遗憾:“怎么这么早就走了,我还想多看会帅哥呢。”
周文棠今晚原本是要飞一趟国外,在北京候机室等登机,他临时改了主意,先飞了趟南京。
这事多少有些冲动,但周文棠还是做了。
她如今变化挺多,俨然一副职业丽人的形象,褪去了不少青涩感。身上是白色呢绒西装,里头娃娃领衬衫和一件米色的针织马甲。长发披散在肩头。她的头发似乎挑染过,从耳根到发尾的那一段头发的颜色是棕色的。
她这副样子,有些新鲜,但不至于让他觉得陌生。
周文棠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拿过烟盒,抽出一根,摁着打火机点上,深吸了口,烟味钻进肺腑里,四肢百骸却没感受到一点轻松。
饭席过后,倪宝嘉和小梁步行回酒店。
路上,小梁还叽叽喳喳地在讨论周文棠,说刚才饭桌上,没看他戴着戒指,应该是个单身的。
倪宝嘉失笑:“也许人家有女朋友了呢?”
“也对哦。”小梁又说,“他这样的人,女朋友肯定也很优秀吧。”
倪宝嘉弯唇笑笑,没搭这话。
两人回到了酒店,小梁去卫生间洗澡。倪宝嘉把手机拿去充电,开了机,才看到康皓发来的信息,大意是过几天他也要来南京,主持一个论坛会议。
倪宝嘉给他回拨了通电话,等几秒,康皓才接了,他那边声音有点嘈杂:“吃完晚饭了。”
倪宝嘉:“吃完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临要挂电话了,倪宝嘉喊住了他,咬着唇:“我今天碰见了周文棠,他是这次项目的投资人。”
康皓沉默了片刻,语气听不出情绪:“好,我知道了。”
倪宝嘉挂断了电话,在床头坐了会。
身后卫生间的门被打开,小梁说:“宝嘉姐,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倪宝嘉点点头,从行李箱里翻出睡衣,到卫生间洗澡。
洗完澡出来,收到米粒的信息,让她过两天来家里吃饭。
米粒如今也在南京。前两天,倪宝嘉在群里说了,要来南京出差。米粒就耳提面命,让她到时候来她家。又说她不是喜欢吃酸菜鱼,陈延也煮得很好吃,让她来尝尝。
钱雪开玩笑:宝嘉到南京,你就请人在家里吃啊,怎么着,是为陈延省钱吗?米粒,你越来越会持家了。
米粒发了个我真贤惠的表情包。
几人在群里聊了两几句,看着时间不早,才纷纷道了晚安,各自休息下了。
次日,倪宝嘉早早就醒来,小梁还在睡。
离出发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倪宝嘉却怎么也睡不着,拿着手机刷微博。捱到七点半,才起来收拾。
倪宝嘉和吕月娥他们坐车去客户的工厂。工厂位置较为偏僻,地处一个小镇,从市中心开车过去也要一个小时行程。
带他们去工厂参观的高管还是昨天那个吴经理,吕月娥说:“昨晚那个投资人不来吗?”
“他现在人在国外。原本他昨晚就要飞国外了,我临时接到电话,他说要过来,我还吓了一跳。”吴经理顺势说,“你看我们投资人都如此重视,也就麻烦你们多费点心思了。”
吕月娥笑笑说客气了。
那一整天,他们都待在工厂。到了晚间四点,一行人才坐车回到市中心。
-
康皓是周三那天来的,倪宝嘉和他一块吃了顿晚饭,顺便帮小梁要张签名。
康皓啼笑皆非:“你公司都有我的粉丝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影响力这么大了?”
倪宝嘉打趣他:“毕竟你的微博粉丝都有一百万了,怎么会没有粉丝?”
康皓也笑,自嘲说那都是公司的买的僵尸粉,装门面的,谁知道里头有几个真人。
吃完晚饭,康皓拦了辆车,送她回酒店。康皓参加的论淡会议,和她所住的酒店不在一个区,所以他没有和她定同一家酒店。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康皓也一同下车,把人送到大厅门口。
倪宝嘉脚步一顿,伸手撩了下耳边的一缕发丝,说:“我自己进去吧,你明天不是还要主持会议,早点休息。”
康皓点点头,手插在裤兜里,说:“进去吧。”
倪宝嘉回到酒店,小梁还没回来,她刚才和项目组的其他成员区吃火锅。倪宝嘉和康皓说好了,也就没跟去。
她把房卡插入卡槽,折身进了卫生间洗了手。
倪宝嘉突然很想找个人聊天,就给焦娇发了条短息,说她在南京遇见了周文棠。
信息发出去没几秒,焦娇一通电话打过来,说:“上回你回北京,都没碰见他,怎么在南京就遇见了,他来南京干嘛?”
倪宝嘉回答了,说他是这次项目的投资人。
焦娇道:“你现在不是和康皓试着相处吗,还想他做什么,就把他当成个普通上司就得了。”
倪宝嘉说:“知道了。”
焦娇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宝嘉,你不会还想着他吧?”
倪宝嘉神思恍惚了下,没去回答这个问题,焦娇也识趣地不再追问。
小梁是夜里十一点回来的,倪宝嘉已经睡下了,又被小梁进门的声音吵醒。
倪宝嘉开了灯,小梁面露歉疚:“姐,你睡下了,我不会吵醒你了吧?”
倪宝嘉说还没睡着,只不过躺床上休息。
小梁哦了一声,也进了卫生间。
等小梁洗漱完毕,关了灯,在对面的单人床睡下。
倪宝嘉躺了很久,直到要入睡时,手机进来一通电话。她那个时候意识其实是有些困顿,也就没来得及深想,随手按了接听键。
听到那端的声音,倪宝嘉的困意消散了不少。
他说:“嘉嘉,下来。”
倪宝嘉愣了两秒,原本想质问他,以什么样的身份说这话。但怕吵醒了小梁,压低声音说:“我准备睡了。”
“我不介意现在上楼敲你的房门。”他语调温柔。
倪宝嘉抿着唇,不知道他大晚上的闹这一出是什么意思。原本那天见面,她就打算当意外处理,毕竟他只是投资人,两人往后也不会有什么接触。
倪宝嘉没说话,挂了电话。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小梁睡得正熟,整张脸几乎要埋在被子里。
倪宝嘉拿上外套,乘坐电梯下楼。
凌晨的这个点,电梯里还有不少人。
倪宝嘉走出酒店,周文棠的车子就停在门口,很好找。倪宝嘉抬脚走了过去,她微微俯身抬手叩了叩车窗。
车窗摇下,露出周文棠的一张脸来,他看向她,口吻淡然:“上车。”
倪宝嘉犹豫了两秒,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语气疏离:“周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周文棠没出声,盯着她看了会儿,无事人般地问她:“头发什么时候染的?”
倪宝嘉吸了口气,迎上他的目光:“如果没什么事,我就上去了,我不想被我男朋友误会。”
周文棠嗤笑了声:“你男朋友,是谁?是那个康皓吗?”
倪宝嘉抬眼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周文棠别开了脸,拿过中央储物盒上的烟和打火机,他点燃一支香烟,沉沉吸了口。这才转过头,目光牢牢盯着她,不咸不淡道:“你以前不是跟我说,你和他有缘无份吗?怎么现在,你就和他好上了,所以那些话不过是哄我玩的?”
“嘉嘉,当初你和我在一起,到底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假的?”
他今晚有些不依不饶,周文棠其实也有厌烦这样的自己。他想起那天谢眺和他提起,他在北京碰见了她,还开车带她来中英旧址看那艘航空母舰的乐高。又说嫂子好像很怕你会在那里,我再三保证你没在,她才放心跟我上了楼。
周文棠不免想起当初还未分开时,因为谢眺和江梨分手,没过两周,又找了别的女人。她那几天有点不待见谢眺,问自己,要是哪天他们两分开了,他会不会也和谢眺一样转头把她给忘了。
周文棠说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但她不依,骂他和谢眺是一路货色。后面又让他说点好听话哄她。
周文棠那时有些不经心,说要是和她开了,他大概食不下咽,寝不安时。那话是真的哄她玩的,说的那样轻飘飘。
事实是分开的这一年多,头半年,他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时不时想起她。想起她来就一阵心烦,那半年,烟抽得厉害。
觉得她没心没肺,不识好歹。又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些两人还在一起的日子,从脑海走马观花过了一遍。抽丝剥茧后,他觉得他对她是好的,她和他在一起时,生怕被沈峤之看见的小心思。即便这个心思让他不太舒服,好像他多见不得人。他也没跟她计较,小心翼翼维护她的自尊。
.......
倪宝嘉冷着脸:“那时我年龄小,识人不清。”
周文棠喉结微滚,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什么意思,后悔当初和我在一起了?”
倪宝嘉有些烦躁了,语气不太好:“你晚上找我,究竟想要说什么?”
“能说什么?”周文棠递了她一眼,语气凉飕飕,“就跟你叙叙旧情,怎么,现在连话也不想跟我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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