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的目光刚移向倒在地上的托尼和班纳，就听身后嘭咚一声，回头一看，是布朗斯倒下了。
同时她听到ai管家的声音从战甲里传来：“花粉过滤失败，弗瑞先生，请——罗曼诺夫小姐，弗瑞先生晕倒了。”
娜塔莎：“……”
“哈哈哈——”流浪者回以畅快的笑声，他跳下摇篮，用脚尖碰了碰班纳博士，对娜塔莎道，“这可是难得的体验，神的梦境中没有恐慌、贪婪、只有无尽的满足与美好，就算让他们永远沉眠其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娜塔莎：“你真是这样认为的？”
流浪者：“那你以为如何？”
娜塔莎：“即使你嘴上不饶人，可实际上你一直在帮我们——你是一个好孩子。”
娜塔莎不是偏向武力的特工，比起强悍的技巧更精通人心，她本以为自己说完这番话后面前的男孩会羞恼甚至动手，但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漫长的沉默。
她回忆自己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过滤，最终将焦点放在了最后的“孩子”上，回想一下，似乎从最初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对孩子两个字特别的敏感。
难道说，他也是渴望成为大人的吗？
娜塔莎总觉得不是这样。
流浪者伸手招来斗笠带上，遮盖自己的表情：“呵，随便你怎么想，若有一天被我背叛，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班纳的光头：“哈哈。”
娜塔莎：“他的头发被——”
流浪者打断她：“风蚀沙虫。”
娜塔莎一顿：“？”
少年大发慈悲的没有从班纳身上踩过去，而是绕过他走到破洞的窗户边，遥遥望向根本看不到对岸大陆的海面。
“不过是不起眼的怪物罢了，留些动物杀戮进食的本能，若不是……就算没有我，你们迟早也能解决它。”
但绝不会有这么轻松。
娜塔莎心里想着，没管倒地的几个，通过刚刚的对话，她已经能够确定这几人不会有危险，就算是手臂受伤的托尼和布朗斯，伤口也已经悄然不再流血了。
她站到少年身边，与他一同望向窗外，那只候鸟并没有离开，甚至招来了几只同伴，围绕在少年身边，歇的畅快。
而少年皱着眉躲过想要落在他斗笠上的候鸟，在娜塔莎有些惊讶的眼神中，按住了一只想要饮食花蜜的候鸟的脑袋。
“这可不是随便吃的东西，等你们离开，就要有猎手追在你们身后了。”
他手指一勾，一尾小鱼被拖着上来，候鸟嘴快，一口将之吞下。
“这花，还有其他意义吗？”
流浪者收回手，知道娜塔莎直言不过是怕拐弯抹角反倒让自己不快，干脆道：“反正他们醒了之后也会问，不如有什么一起问好了。”
娜塔莎微笑：“那时候你会回答吗？”
流浪者：“当然是看心情回答。”
还真是不出所料的回答。
托尼等人并没有昏迷太久，或者说他们是被饿醒的，醒过来的时候肚子都在响。
ai管家放出了尼克，举着一串钢铁侠特制炮火烤鱼递到他面前：“sir，吃鱼。”
托尼：“……为什么不去买外卖送过来。”
ai管家迟疑：“sir，知道您安然无恙之后，鹰眼先生拒绝为您订外卖，理由是您将他排除在医生身份之外了。”
“那队长呢？”
“sir，队长在人群中太过显眼，他出门被人围住了。”
别说买外卖，就算是离开复仇者大厦大门二十米都困难重重，队长不会飞又不能对普通人动手，只能被人围着，鹰眼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拒绝出门。
托尼第一次感觉和自己的ai管家有代沟。
“为什么不让助理买，或者让外卖员直接送上楼？我不信有人会拒绝你的订单。”
ai管家：“sir，以前确实不会有。”
托尼：“？”
班纳博士起身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托尼，也许我们需要先说服尼克局长，开一场新闻发布会。”
托尼一脸疑惑的将手机拿了过来。
屏幕上显示着直播画面。
只见人山人海，所有人脸上衣服上都写着蝴蝶的字样，表情义愤填膺，气势汹汹地仿佛行军蚁，托尼才疑惑怎么搞出了如此规模浩大的游行，就看到有人举着流浪者样子的大海报，上面用十分鲜艳的颜色写着“还我蝴蝶侠”。
托尼知道没人给他送餐的原因了。
恐怕全纽约的人都知道钢铁侠不仅没有阻止神盾局将人带走，还跟着上了车，而他们不知道到哪里找神盾局，就一股脑将错算到了政府头上，想必州长已经愁的吃不好饭了。
趁着托尼看手机的功夫，班纳十分自然的将烤鱼接了过来。
好吃。
人群杂乱又清晰的喊声从手机里传出来，原本没什么兴趣的娜塔莎也过来看了一眼。
她遥望了一眼昏迷的尼克，发现后者有醒来的迹象。
同时尼克揣在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三人不约而同转头，脑袋里冒出一个名字。
这时候给尼克打电话的，不做第二人选。
理事会的总负责人先生。
三个人谁也没动，尼克倒是在电话挂断前醒来了，迷迷糊糊接了电话，理事会也知道神盾局地位特殊，并没有一上来就质问，而是直接像是托尼之前猜的那样，希望尼克能够“放了”流浪者，同时让托尼去召开记者会，表明并不是强制抓人，解除“误会”后再对流浪者开展研究或者调查就随意了。
尼克被理事会一连串的话吓清醒了。
倒不是觉得内容恐怖，而是一撩眼皮，流浪者就在不远处双手抱臂地瞧着他，脸上的笑怎么看都不太友好。
尼克还记得，就算是隔着战甲他也能听到托尼和娜塔莎的谈话，何况现在的手机对话肯定被他听得清清楚楚，自己现在还躺在草叶之中，可不觉得少年会是大度的人设。
尼克更没想到，少年会走到自己旁边，拿过手机，声音依旧是少年还未经历变声期的清爽。
“理事会的先生们，神盾局局长现在在我手上，想要他活命，就拿赎金来好了。”
“至于多少钱，那就要看在你们心里，神盾局局长是什么价位了。”
他拇指一按，电话挂断。
尼克：“……”
少年满含恶意的一笑：“问题解决了。”
所以你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提出新的问题……？
尼克心底衡量了一番，最终决定收起手机，走到战甲前面伸手：“给我也来一串烤鱼。”
流浪者更感兴趣的盯了一会他的背影，指尖按压着旁边的枝条：“布耶尔，你应当知道，我上一次遇到这样的人是谁。”
枝条抚了抚他的手背，让少年一下子收回了手。
尼克一边吃，一边回头对少年笑了笑，结果发现他的注意力全没在自己这边。
少年与身旁的绿枝说着什么，表情嫌恶，片刻后又高傲的仰起头，右手随着话语摊开。
尼克眸色渐深。
他任由少年挂断电话，不仅是单凭他现在的力量无法反抗少年，也是因他始终在意少年背后的力量，他要抓住一切机会，试探少年的底细。
少年横插他与理事会的谈话，必然引起理事会的戒备，就凭理事会敢通知都不通知就投放导弹的行为，他们绝不会允许少年如此挑衅其权威，无论最后理事会成功还是出丑，对于尼克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
——他只是必须掌握一个未知组织的情报，这不仅仅是对自己负责，更是对所有人负责。
虽然最后可能会、不，是一定会得罪少年和他背后的组织。
尼克面无表情的想着，吃鱼肉的动作突然一顿。
卡刺了。
流浪者并没有参与他们的用餐，他在窗边站了一会，身边聚集了一群鸟儿，其中有一只肥胖椭圆，颜色娇嫩，也不知道是怎么翻山越海飞到这来的，落在流浪者斗笠上，昂首挺胸，等流浪者往飞舰内部走，才不舍的飞走。
夜晚，几人再次吃了一顿烤鱼大餐后，流浪者终于有心情回答问题。
他重新坐在摇篮边缘，脚尖离开地面，下颚微扬的注视着旁边站着的几个人。
“一天了都没有叫人来，就是在等着我解答疑惑吧。”
尼克笑了笑：“神盾局的意外不容外人知晓，即使你就此离开，我们也无法拦住你。”
“你还是说实话中听些。”
流浪者瞥他一眼，淡淡道：“风蚀沙虫相比起来并不算强，更不算独特，何况若无意外，它以后并不会再出现，你们大可不必将它当成整个族群来戒备。”
“你的意思是……”托尼一下理解了他的意思，“以后还会有比风蚀沙虫还要强的怪物？”
流浪者点点头：“这是自然，否则我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什么呢——我猜你们一定对我的来历十分好奇，更想知道布耶尔是谁……”
他话锋一转：“这些你们以后总会知道的，你们只要知道，我需要在海上待一段时间，而你们也不可以离开。”
托尼震惊：“你不会真的要等理事会把赎金送来才走吧？”
流浪者看向他：“如果他们脚步够快，就省了我去要的功夫。”
“如果他们不出赎金，那你打算怎么办？”
流浪者认真思考了一下。
“把风蚀沙虫放在他们门口。”
可你刚刚还说若无意外，风蚀沙虫不会再出现了！
没人知道他这句是玩笑话还是真心话。
娜塔莎手上捏了一截枝叶，时间不长，枝叶却逐渐显现出凋败，可以预见，要不了多久这截草枝就会彻底枯萎，而飞舰内其他地方的花枝同样呈现出即将枯萎的模样，那时飞舰会掉入大海，而这些花随着风消失，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托尼注意到，同样将一片草叶笼进掌心。
托尼表情微收，沉默着道：“布耶尔到底是谁，她为什么会让你一个小孩子出来面对危险？”
托尼一点也不相信布耶尔真的会是一个声音与年纪相符的小女孩，那样周到的考虑与说话方式，绝对是拥有一定阅历的人才能够做到的。
果然主动提出也不会打消他们对布耶尔的好奇心。
“她是草之神。”流浪者几乎有问必答，“神明之中，掌握知识的神明，她无权过问我的生活，当然也无权指派我，倒是你们，究竟因为什么会以为我是一个小孩子？”
托尼：“……因为我们以貌取人？”
这当不得一句真话，就算最初真的以为少年是一个小孩子，他的外貌看起来也确实是未成年，可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真的拿他当孩子来看，包括刚刚清醒，被排除在几人谈话之外的布朗斯。
班纳撞了一下托尼的肩膀：“我们只是有保护每一个人的义务。”
“……还真是有够伟大，”流浪者开口，嘲讽意味十足，“我自五百年前诞生，若是再让我知道你们称呼我为小孩子，我就把你们全都丢下去喂鱼。”
“哦——五百岁。”托尼表面上不信，心底却信了半分，但他忍住了表情，举起刚刚收集的草叶：“可能还没等你把我们送下去喂鱼，我们就要先沉船了，你能不能问问布耶尔，把这些草延长一下时间。”
流浪者起身：“你可以在沉船前将所有人送往复仇者大厦，虽然我不建议你这样做。”
剩余几人看他离开窗外向上飞去，应当是去飞舰上方了。
他刚刚说的，不建议所有人离开的话就成了一个谜题。
娜塔莎若有所思：“刚刚他曾制止候鸟饮食花蜜，说离开后会有猎手追踪，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流浪者说的很清楚，完全没有任何弯弯绕绕，但在场的所有人里，尼克是只遵循自己规则的多疑狂，娜塔莎是只遵循上级命令的特工，托尼是喜欢打破规则的科学家，班纳看起来随和好说话，体内却有一个暴躁易怒的绿巨人。
当流浪者离开的时候，所有人手心里都至少藏了一片绿叶或者花瓣。
托尼在流浪者离开后瞬间变了变色，一张脸阴沉沉的像是刚刚厮杀回来，他穿上战甲：“现在的重点难道不是他竟然有五百岁吗？我得回复仇者大厦一趟，那里有之前医院送来的生长绿叶的试管，趁这边还未完全枯萎，进行一下比对。”
尼克：“比对之后呢？”
托尼：“至少知道布耶尔和那个青年之间是否有所联系，如果流浪者真的有五百岁，而他现在的样子都还是一个未成年，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人体试验、绝对不能外传的科研、或者更邪恶的将人变成人偶的实验。
“而且他简直像一只浑身是刺的小刺猬，这绝对不是在关爱中长大的孩子，我希望他能像小蜘蛛那样快乐一点，可以解决一些不痛不痒的危险，但绝不是现在这样。”
班纳：“你说得对，那我留在这，如果有什么事发生，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你也是。”
娜塔莎叮嘱：“一切小心。”
流浪者坐在飞舰顶部被花枝缠绕成的花台上，一腿踩着边缘，海风吹拂着他的紫色短发，他注视着钢铁侠在夜空中迅速划过的尾焰，表情平静，眸中却倒映着星光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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