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如苼将一页册子放在了司徒澈的面前,却见对方好似在出神,他忍不住迟疑的唤道:“澈哥哥?”
司徒澈方才回神,抬眼看着微微蹙眉的郑如苼,“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看澈哥哥好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是什么?关于下一次的计划吗?”郑如苼敛去眼中的思量,状似无常的笑了笑。
“嗯。”司徒澈有些模糊的应着,看着眼前的册子问道:“这次是哪里的?”
提到这个,郑如苼的眼睛亮了一些,他来了精神,对着司徒澈介绍一般的说道:“这是新到手的消息,他们查到有两件青铜器罍在这一户人家的手里,这一户人打算去鉴宝,我们可以从中偷梁换柱,反正这一家人又不识货,而传来的消息称,这两件初步估计是春秋中期的东西。”
“青铜器?”司徒澈也抬起眼睛。
“嗯,”郑如苼那双偏棕色的眼睛闪闪发亮,他向往般的叹了一声,“澈哥哥,这一个可就要上亿。”
司徒澈手指轻点着桌面,如果郑如苼所言属实,那么他们从中再倒弄一番,何止是上亿。
郑如苼期盼的看着他,“我们什……什么时候动手?”
司徒澈暗下眼眸,他看着郑如苼眼中毫不掩饰的欲|望,以往的欣赏不止为何,今天却淡却了很多,“让我再想想。”
“嗯?”若是之前,司徒澈可从来不会有这种算是迟疑的反应郑如苼心中带着疑惑,可是想想毕竟这一单可不是之前能媲美的,若是失败,可是灭顶之灾,便也就冷静下来。
“扣扣——”
敲门的声音响起,郑如苼随即将册子掩饰的用别的文件盖住,“进来吧。”
秘书进来的时候看到郑如苼也在,眼中奇妙的闪过一丝微微惊愕的光芒,她看着司徒澈,有些迟疑的要不要开口。
司徒澈却是直接问道:“东西送到了吗?”
“已经送过去了,唐先生回话说谢谢总裁您的礼物。”秘书顶着郑如苼的目光,硬着头皮将唐景夕的感谢词说完。
“哥哥给唐先生买了什么礼物?怎么也不让我参谋参谋?”郑如苼看着秘书离去,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些,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娃娃脸上带着有些天真的稚气,他好似漫不经心的转头,对着司徒澈声音浅浅的问道。
“不过是一点画具而已,我记得他以前喜欢。”司徒澈轻描淡写的回答。
郑如苼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秒,他想起唐景夕之前是怎么来到司徒澈身边的事情,他微微皱起眉,有些担忧的道:“哥哥,我有一件事,就是想要问问,你一直把他留在身边,我担心黄昏之曙的事情——”
他没说完,就被司徒澈厉声打断:“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这种口吻是前所未有的严厉,让郑如苼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司徒澈却是满心的惶恐,清晨的十分,那个青年带着羞怯和甜蜜,软绵绵的话语就像是咒术一般束缚着他的心,只是一句黄昏之曙,就让司徒澈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慌张。
郑如苼说的话,何尝不是明白过来唐景夕对于他的爱,是源于他的“出手相助”司徒澈担心的。
所以,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让唐景夕知道!
司徒澈黑如夜幕的眼睛带着暗色,他一字一顿的道:“这件事,谁也不许再提,特别是在唐景夕的面前。”
此番却是轮到郑如苼心中惶惶不安,他望着话语中不直觉的带上了命令口吻的司徒澈,脸上的笑容有些绷不住,“我知道了。”
这算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司徒澈真的喜欢上了唐景夕?
两个人头一次有些不欢而散,司徒澈看着眼前的东西竟然半个字都看不下去,他满脑子里都是早晨出门的时候,惊鸿一瞥看到的,唐景夕那张带着泪的面孔。
犹如坐如针毡,司徒澈心浮气躁的摔了一地的文件,秘书站在一旁战战兢兢。
司徒澈手指勾住领带松了一些,俊美逼人的脸庞上带着极度的烦躁,他拎起身后的外套对秘书道:“把这里收拾一下,今天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找我。”
唐景夕窝在沙发上,没有半点形象的葛优躺,【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啊,司徒澈和郑如苼之间的暗账,难不成是不用电脑的?这个年代了,这两个人不会是真的用账本那么古老的东西吧?】
【不知道。】系统没什么兴趣的回答着。
【那会放在哪里?真的是在公司?】
唐景夕还在猜测,可是门口又传来了动静,系统幽幽的提示缓缓响起,唐景夕随即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我擦真的是司徒澈?】唐景夕将桌子上的垃圾统统一扫而空,强行压下垃圾桶的盖子,他又马不停蹄的拿过来一本巨厚的原文书,在司徒澈开门进来的那一刹那,唐景夕又恢复成了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唐景夕适时的露出错愕的模样,眼中闪过喜色,更多的却是一些畏惧,“阿澈?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司徒澈嗯了一声,将手中的外套随意的搭在椅子上,唐景夕见状过来收拾。
在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司徒澈目光一转就看到了地上都没有开封的画具箱子,他稍皱眉,“不合心意?”
唐景夕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司徒澈说的是地上这一堆的东西,他快速的回答:“不,我很喜欢。”
又怕司徒澈不信,他又斩钉截铁般的补充道:“真的!”
“那为什么不拆开?”
唐景夕突然的有些羞涩的一笑,“这还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嗯……有些不舍得拆。”
他轻柔的话语,每一个字却都像是在戳司徒澈的刀,仿佛都在提示着司徒澈,他之前对于这个青年,是有多么的无视。
司徒澈手指掩饰性的卷缩起来,“这有什么舍不得,以后我会多送你一些。”
唐景夕怔了怔,眉眼弯起的笑了。
两个人将箱子拆开,司徒澈拿着速写本突然回想起一些事情,他声音平静的道:“你之前说过要给我画一幅画。”
唐景夕也有些怀念,他点点头,不好意思的别过眼:“那时候我真是太冲动了。”
那是唐景夕以前的冲动之言,在看到司徒澈的第一面,这个就像是兔子一样小心谨慎的青年,却是第一次对着一个男人失礼的提出了一个询问——这位先生,我能画你吗?
司徒澈也是因此注意到了他。
于唐景夕而言,他一直是对此庆幸,或许是他的冲动,可是也有了一个能在之后救他的“爱人”。
但是对于司徒澈来说,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他一手毁了这个男人的学业和未来。
司徒澈突然感觉喉间有些干涩,他沙哑道:“下午来画一下?”
唐景夕意外的回望,两个人相识愣了数秒,这个青年微红着眼眶,眼眸中带着水光重重的点头,“好!”
司徒澈身体拘谨的坐在沙发上,他随着唐景夕的话摆出了一个比较随意的姿势,唐景夕指尖轻颤的握着笔,坐在司徒澈的对面,看着面前空白的速写本,满脑子却全都是空白。
他甚至画不了哪怕一笔的线条!
唐景夕有些呆呆的坐着,握着铅笔的手指却颤抖的厉害。
司徒澈察觉情况不对,他声音放缓,好似大一些都会惊道眼前这个浑身紧绷的青年,“有什么不对吗?”
唐景夕猛地一颤,他动作迅速的将手中的铅笔和本子都压在一边,发出一声砰的闷响。
不轻不重,可是足以让唐景夕浑身一惊。
他下意识的用带着惊恐的目光看向司徒澈,好似在畏惧这个男人会不会又会发火。
司徒澈感觉自己都要在唐景夕的目光中死了一遍,胸口的痛楚让他握紧了手。
唐景夕重重的喘息了两声,勉强的对着司徒澈说道:“对不起阿澈,我突然想起来,我已经好久没有画画了,手生的很,还是等我多练习练习再给你画吧。”
他的眼中带着不自觉的祈求,好似司徒澈一旦拒绝,他就会承受不住的一般。
司徒澈在一瞬间感觉到了心如刀割的痛楚,他的眉情不自禁的皱起,却在浮现眉间沟壑的前一秒,硬生生的让它舒缓。
他用从来没有说过的语气,对着唐景夕说道:“嗯,那等你准备好的吧。”
唐景夕感激的一笑,充满的将画册放到茶几的底下,脸色煞白的站起来,“我……我去做点下午茶。”
司徒澈闭上眼倚着沙发的背,淡然的颔首。
透明的厨房门关上,唐景夕在里面忙碌着,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情太过剧烈,手指一直在发颤的他,竟然错手的摔了好几个瓷盘。
清脆的碎裂声接连不断,司徒澈听得一声声的发紧。
可是现在的他却再也不敢像是之前那般,对着唐景夕不耐的的重斥。
厨房安静了下来,司徒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转过头,却是看到唐景夕背对着他,下午的阳光从窗口洒进,一点一滴的落在他的身上。
青年拿着一双筷子,却不像是正常的握法,三指卷缩,筷子夹在食指上,拇指按在筷子的尾部,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虚无的痕迹。
他在画画。
可是没有几秒,那双在阳光下显得白皙到了几乎透明的手指却是狠狠的一个抽搐。
他手中的筷子骤然掉到了地上。
青年修长而纤细的身影发怔的站着,过了好久他才弯下腰捡起了筷子。
光是看着,司徒澈就感受到了那铺天盖地的绝望感。
一种窒息的痛苦从他的四肢百骸涌了上来,一路狂风骇浪的席卷他血液中的温度。
他浑身冰冷的靠在沙发上,一个念头清晰的从他心中浮现。
那个在画室中,安静的低头,用认真的目光注视着他手下每一笔线条的人,终是被他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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