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剂量不能再增加了!”
好吵…是里奈的声音…
“都说了, 你们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通通都给我出去!”劈里啪啦的响声,随后是好像门被“嘭”的一声关合的声音。
这个语气…已经到爆发的边缘了吧?
源满朔有些无奈,他心想他要是再不醒的话,怕是屋顶都要被掀了, 于是他的睫毛颤了颤, 缓缓地睁开眼睛来。他并没有发出声音, 倒像是在适应着什么一样, 好半晌才眨了眨眼,轻声说道:“里奈。”
“家主大人!”源里奈霍然转过头来,狂喜之色一时间冲上了她的眼眸, 索性她还牢牢地记住了自己的职责,克制着上前两步关切地问道,“您感觉如何?”
“…还好。”源满朔停顿了一下才慢慢说道, 他将手贴在自己的胸口, 手掌感受着心脏的跳动,随之而来的还有从上面金色的封印中泄露出来的微弱的咒力,“只是突然一下子咒力几乎消失有些不习惯。”
源里奈听到他这么说, 脸上的表情却变得难看万分,她紧皱着眉, 双目近乎要喷出火来,手上却轻柔地触碰着源满朔的胳膊, 在反转术式的微光下,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问道:“现在呢?”
源满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仿佛是在安慰着她一般温声说道:“更好了一点。”
“您!”源里奈的胸膛起伏, 气得说不出来话,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那么庞大的咒力就这样挤压在源满朔的身体中, 说什么“还好”绝对是骗人的!这样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千疮百孔”的状况, 要不是还有着一股咒力在修复着他的身体,她都以为…以为…
源里奈低下头,房间中安静得一时间只剩下她的呼吸声,她用手抹了一把脸,喃喃自语道:“肯定很疼吧?”
破坏——修复——再破坏——再修复…如此循环往复,源里奈光是想想都感觉痛苦,她简直难以想象源满朔所感受到的究竟是什么,又该以一种怎样的忍耐和毅力才能坚持下来,还能这样与她笑着说话。
神啊,朔少爷…家主大人才十六岁,源里奈崩溃地想道,他已经失去得够多了,别这么对他。
“一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无数的药方在源里奈的脑海中闪过,她一个一个地翻找过去,却只是将所有弄得一团乱麻,“至少…”至少也要找到能够缓解痛苦的方法才是。
“没关系,里奈。”源满朔坐起身来,除了动作稍显迟缓之外,从表面根本看不出他与以往有什么不同,“从一开始我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相信晴明君的占卜,既然不会死的话,我只是去赌了一把,而按照结果来看…”
源满朔冲着源里奈眨了眨眼,微笑着说道:“我赌赢了。”
这算是什么赌赢?!源里奈咬着牙,然而面对源满朔,她根本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硬生生将其吞咽了下去。
她看着源满朔,只觉得心头发酸,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可这一切又是谁的错呢?她缓缓地在源满朔的面前跪了下来,然后深深地弯下了腰。
“里奈?”
“家主大人,请您…”源里奈的声音有些发颤,作为医师,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可是到头来她却发现自己依旧无法接受,“我们已经失去了…我们不能再失去您了。”
她已经无法再一次地承受…
“抱歉,里奈。”似乎听见了一声叹息,一只手落在了她的头顶,“我只是以为这样做或许…也许是我太着急了,我总是觉得如果停下来的话…”就会有很多事情来不及,就无法达成与兄长的约定。
他甚至都有点记不清兄长离开有多长时间了,总觉得很久很久,久到他急切地想要追上去,结果将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抛在脑后:“让你们担心了。”
“您就会说这样的话。”源里奈急匆匆地抬起头来,用袖子挡住脸,“下次依旧还是会这样做的吧?”
“我不想骗你,里奈。”源满朔温柔而又诚恳地说道,“至少下次,我会更认真地去思考后果,然后提前告诉你们。”
明明是这样根本没有任何“保证”的话,但源里奈却感受到了古怪的安心,或许她所害怕的,只是源满朔在她毫不知情、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就如同一阵风吹过,除了晃动的树叶之外了无痕迹。
只要能够提前知道,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时间…源里奈在心中自我催眠,却像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自我欺瞒着努力从糟糕透顶的事实中发掘出一点细微的希望,我可是被称为源家有史以来最为天才的医师,我一定能够找到解决办法的!源里奈这样想着,深深地吸气吐气,等心情平复下来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羞愧。
该死!我怎么在家主大人面前…她“腾”的一声站起身来,一边在心里谴责着自己,一边小心地扶着源满朔让他躺下,同时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脸色是否有什么不对:“您现在需要休息,什么都别想,我去看看药熬没熬好,顺便…”
她的耳边听着外面传来的嘈杂的声响,脸上的笑容都往外冒着黑气,透露出了几分狰狞:“把那群蠢货赶远一些。”
“那个,里奈…”源满朔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源里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但关门的动作却是轻柔得不可思议,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他既无奈又有点想笑,然而下一秒他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手指紧紧地攥着被子,捏得指节发白,面色也变得毫无血色。
好半晌他才堪堪停了下来,他将手搭在额头,有些脱力地望着房梁,持续不断的疼痛让他根本分不出精力去想别的事情,刚刚所表现出的已经是他努力掩盖后所能达到的极限了,接下来…
“得尽快适应才是。”源满朔的嘴唇动了动,几乎没怎么发出声音,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勉勉强强能够满足他的预期,只是他可能还需要很长时间来适应他现在的身体,最起码…“总不能因为这个而影响到了判断。”
现在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吗?!
令人毛骨悚然的磨牙声响起,相比较其他一知半解的人,禅院甚尔瞬间就明白了朔那普通状态□□弱多病的身体是从何而来,膨胀着的怒气像是即将撑爆的气球,让人光是看上去就胆战心惊地想要远离:“很好!这次绝对不会…”
禅院甚尔的声音中断了,他的喉咙滚动了两下,忽然挫败地将手指插进了头发中,眼神暗沉地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声懊恼的轻啧。
就算如此,他也根本做不了什么。禅院甚尔从未如此清楚地明白,别看朔一直所表现出的都是一副纵容的态度,看似对他的所有举动都接受良好,但实际上两人之间占据主导权的一直都是朔,从头至尾从未更改。
而以朔的性格…禅院甚尔暗自咬牙,想想这么多年,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朔的态度稍微软化一些,第一个丢盔卸甲的绝对是他没跑了,连他都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可一想到是面对朔的话…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禅院甚尔毫无底线地想道,不以为耻不说,好像还有点引以为傲的意思在。
一点忙都帮不上的家伙!禅院惠充满嫌弃地看了禅院甚尔一眼,他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去,两相对视之间至少有一点是达成了共识,那就是以后绝对不能再让朔乱来了!
禅院惠看着一点一点企图忽略适应疼痛的源满朔,情绪在心中肆意翻涌,与禅院甚尔相似的眼睛中更是冷凝一片。虽然某人在九成九的时间都很靠谱,但就似乎不怎么在乎自己这一点那可是有前科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说不定哪一天…
“倒也不用将我当成易碎品一样。”源满朔无言地看着几个人忙前忙后,他不知道源晴织他们到底给他戴上了几层滤镜,但说到底他只是身体会虚弱一些,又不是什么都干不了,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有点过分了。
他刚想伸手拿起杯子喝口水,眼前就一花,下一秒杯子就不见了踪影,再下一秒…源满朔看着被源晴织拿在手中凑到他眼前的杯子,头上缓缓地冒出了一排省略号。
“晴织。”源满朔缓缓地扯出了一个微笑,他的目光一一扫过铺在地上的地毯,座椅上的靠垫,温度刚好入口的水…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先把杯子放下。”
源晴织依言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了两分无辜和茫然,源满朔继续说道:“很好,我现在需要你去办一件事,转身…对,往前走,开门,继续往前…好的,葵,麻烦关一下门。”
书房的门在源晴织身后关合,他慢半拍反应了过来,愣了一秒后,脖子转动发出了僵硬的咔嚓的。
等等?他是不是被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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