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梅直愣愣地站在门口,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在被子里缩成一个团,面上还带着晕红的禅院朔,甚至连站在旁边的禅院甚尔的存在都忘却了。
怎么会呢?山田梅精神恍惚地看着他,仿佛收到了很大的打击。她从未想过那个在她看起来乖巧懂事的像他弟弟一样的禅院朔居然只是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我...我也是你的利用对象吗?山田梅不知道内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有震惊,有恐惧,但更多的居然是一种释然。
“别这么说嘛。”小魔鬼在床上笑出声来,“说到底,梅姐姐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的人嘛!”
山田梅呼吸一滞,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颤抖着声音问:“您...您是怎么知道...不,您是从什么时候...”
“一开始只是有些怀疑啦。”禅院朔嘟囔着,似乎是不太舒服,不断地把被子打开,换个位置又裹上,成功的得到了禅院甚尔的一个瞪视。“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你只是派来照顾我的侍女,但相对于以前的那些侍女来说,你细心、温柔,长得也不错,怎么想也不应该被派到我身边。”
“只是因为这样...?”山田梅有些不敢置信。
“当然不止,你还记得我和禅院裕也的第一次见面吗?他在出门的时候撞到了你,按照我对禅院裕也的了解,他可从来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可是我只听到了禅院桐的咒骂,他反而对你没有多加斥责。也许他是因为你是我的侍女,为了不让我心里有个疙瘩,装出一副和善的面貌,所以才没有惩罚你?”
“所以我又进行了第三次试探。”禅院朔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山田梅,山田梅心里一慌,想要用袖子遮住脸上的表情,却又感觉这视线从四面八方而来,剥开了她的皮肉,将她□□裸地丢到了阳光下。
“啧。”禅院甚尔不爽地啧了一声,忽然伸手在禅院朔的头上揉了揉,把他揉得东倒西歪,最后还是禅院朔恨恨地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脑袋上撇了下去,这才让禅院甚尔心情微妙的好了一些。
“第三次是我去找禅院裕也,去通知他有一群人闯进来在我的屋子里到处乱翻,甚至把你推倒了。”禅院朔的手比划出一个数字三,“他说了一句‘梅怎么...’,虽然马上就停下了,但是我们不如想一想要是把这句话补全了会是什么?是‘梅怎么没找人来通知我’?还是‘梅怎么没有拦着?’但不管是什么,都能证明他确实是认识你的,或者说...”禅院朔微笑着,缓缓说出了最后的结论,“...你其实就是他的人。”
山田梅终于承受不住,仿佛被人剥光了一样所带来的恐惧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逃离这里,还没等她跑出两步,禅院甚尔就好似幽灵一样出现在她的身后,刚刚切过苹果的水果刀还带着汁液,冰冷地搭在她的脖子上,刀锋和杀气让她僵在了原地不敢妄动一下。
“...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我猜对了?”禅院朔歪着头,一双眼睛雾蒙蒙地看着她,“说实话这些其实都是我的猜测,如果你要是不承认我其实也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结果你居然直接自己暴露出来了。”
“是的,你猜对了。”山田梅颓然地低下了头,神情黯淡地看着地面,“确实是裕也大人派我过来的,其实在朔少爷被咒灵惊吓发高烧后,裕也大人就想要兵不刃血地拿到您父亲留下来的咒具,所以吩咐我不要给您喂药,没想到您活下来了,所以才会有之后发生的事...”
禅院朔摸了摸下巴,不,如果没有我的到来的话,禅院裕也其实已经成功了,只能说是时运不济吧。
“那么梅姐姐,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禅院朔坐直了身体,看着瘫软在地上低泣的山田梅,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轻声问“你为什么没把甚尔君的事报告给禅院裕也呢?”
“哈?”禅院甚尔诧异地看了看禅院朔,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山田梅,“你说她知道...?”
“当然。”禅院朔呼出了一口气,歪着头笑着说:“你也知道我平时的饭量,连一碗粥都喝不完,为什么你会觉得突然有一天饭被吃的干干净净不会惹人怀疑呢?而这么些天没有任何风声传出...”禅院朔眨了眨眼,盯着山田梅问道,“...梅姐姐,你是想要做什么呢?“
没等山田梅说话,禅院朔自顾自地接着说道,“让我猜猜看,唔,是因为愧疚?因为听从了禅院裕也的吩咐差点让我因为高烧而死掉,所以出于自己的补偿心理,就替我遮掩了一些在你看来不重要的情况?说不定你心里还欣慰地想着:‘朔少爷终于交到朋友了’?”
山田梅终于忍不住了,她像个疯子一样从地上暴起,禅院甚尔一个不注意差点让她逃出自己的掌控。他顺手把水果刀往边上一抛,一只手牢牢地把山田梅的手臂压在身后,另一只手直接按住山田梅的头,往地上重重一磕。
山田梅只觉得眼冒金星,鼻梁额头嘴唇火辣辣的痛,用舌头一舔,似乎连牙齿都松动了几颗。她被压在地上呜咽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还在这里笑话我有意思吗?!我就是这么一个摇摆不定的小人!裕也大人已经被你赶出禅院家了,接下来也该轮到我了吧!要杀要剐都随便你吧!”说完,像是认命了一般,趴在地上失声痛哭。
禅院甚尔朝禅院朔挑了挑眉,侧着头向着山田梅的方向一点,露出了戏谑的笑容,嘴唇张张合合,从口型可以看出,是一句“玩脱了吧”。禅院朔无奈扶额,他慢吞吞地从床上走下来,走到山田梅面前蹲下来,“所以说,也不怪我每次都感觉自己在玩单机游戏,你为什么认为我实在赶尽杀绝呢?”
“哎?”山田梅茫然地抬起了头,眼泪鼻涕和从伤口流出的鲜血掺和在一起,实在说不上好看。
“如果真要杀了你或者把你赶出去,你为什么以为我还会在这里跟你说这么多话?”禅院朔真是对这些人的智商绝望了,如果是稍稍聪明点的人,在禅院朔找到她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他是想要用她的,下一步就会是暗藏机锋的谈条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的像一副逼迫良家妇女的景象。
说实在的,其实对于禅院裕也,禅院朔也没想到能够一次性解决,或者说这明明只是计划一,计划二三四五六还没用上呢,禅院裕也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倒台并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还搭上了一个禅院分家的大长老。该说是禅院桐战斗力突然爆表了还是什么,反正禅院朔是以一种反思的态度看待这次事件的。
也许...是我把他们想的太复杂了?从腥风血雨勾心斗角中走出来的禅院朔有些怀疑人生。不不不,不能这么想,只能说前世的那些家伙都是万年老狐狸,不想复杂一点都对不起他们给我制造的障碍,反正不是我的错,我是被他们给教坏了,禅院朔理直气壮地想。
禅院朔叹了口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甚尔君,把梅姐姐放开吧。”
禅院甚尔缓缓松开了手,他没管山田梅是怎样一种表情,走到禅院朔边上,不耐烦地说:“喂,听明白了就自己爬起来,正好还能多一个照顾这小鬼的家伙。”
“?你在说什么鬼话?难道不是我一直在养你吗?”禅院朔瞬间被禅院甚尔打断了思路,头顶冒出来一个巨大的问号。
他们两个互相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莫名其妙,半晌,禅院甚尔首先败下阵来,举手投降道,“好的好的,真是麻烦,我的错我的错。”
禅院朔满意地把视线转回到山田梅的身上,“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山田梅茫然地看着他们,像是不太相信现实,“...你们,真不会对我出手?”
“如果你答应了就不会。”“我还没尝试过处理尸体呢。”
山田梅忍不住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大起大落下她只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在发颤,但她还是坚强地向禅院朔确定着,“...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咒力,也没什么身份背景,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要的就是普通人。”禅院朔用手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下,“在禅院家的侍从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吧,这一点就够了。”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危险的事,你要做的只是去和那些‘普通人’交朋友,和他们聊天,谈论八卦,互赠礼物什么都行,然后把你认为有价值的东西记下来交给我,仅此而已。”禅院朔向山田梅伸出了手,好像一个蛊惑人心的魔鬼,“不会有危险,不会有人发现,你还会收获许多‘友谊’,更重要的是你会因此保住性命,你的答案呢?”
山田梅恍惚中觉得,站在她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六岁的孩子,而是什么更加飘渺更加伟大而又可怕的人物,她的所思所想全部都展开在他的面前,她的命运与人生从此都会在他的把控之中。但是,山田梅这样想着,这样也不坏,至少我能清楚地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死,因为什么而死,而不是在不明不白中可能因为哪位少爷小姐的一句话就失去了性命,所以,我的答案已经很明白了不是吗?
山田梅看着禅院甚尔抱着胸朝她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但她惶恐的心却不知为何安定了下来,甚至还带上了几分莫名其妙的躁动。她把手搭到禅院朔的手中,嘴角缓缓地带上了一抹笑,“真可怕啊,朔少爷,从今以后,我就是您的(属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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