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黛玉这个样子,薛砚又怎能不明白,当即安抚地拍了拍黛玉的手,道:“姑娘,家人之间本就是互相依靠的存在。所以姑娘可以先和我说一说当日在大殿之上的景象究竟是怎样的吗?”
黛玉点点头,将那日自己面圣的所见所闻悉数告诉了薛砚。
听完黛玉的陈述,薛砚心中也有了底,问道:“所以姑娘想从襄王入手?”
听到薛砚一下猜到自己心中所想,黛玉不由震惊,但随即反应过来,道:“你也觉得襄王不对劲?”
薛砚摇摇头,继续道:“姑娘,老爷这次怕是不好脱身,这些账册救不了老爷。”
黛玉虽然也猜到一些,但听到薛砚如此直接,心中更难过了,道:“就像当初指定父亲运粮一样,这些权争,看来是一定要拉父亲入局。”
薛砚仔细回忆起自扬州离开时的所见所闻,道:“姑娘不必过于忧心,不管这京城势力如何复杂,但永远只有一个主人。”
“你是说圣上?”黛玉抬头,对上薛砚的目光,只觉得这是一条最险最难的路。
薛砚自然能从黛玉的惊愕的眼神中,明白她所担心的事,道:“正因为我们林家在京城毫无根基,即便是要找权贵做背后靠山,也只能找坐在最上面那个位置的人。否则,即便躲过今日这劫,来日又该如何脱身?
姑娘,如今看似是各方势力错杂,可你又怎知不是陛下有意为之?要知道,我们顺利送来了粮食,虽然解决了难民的问题,可当初试图抢劫粮食谋利的人,自始至终还尚未露面呢!当初难民被拦在京城外,如此紧迫情况,却还有人在此上动心思,当初传来圣旨时,老爷就说了,陛下震怒。”
见黛玉低头不语,薛砚继续道:“当日闻将军要被处斩时,徐庆牙就说过,刑部砍人脑袋最快了,可如今老爷被押入大牢,除去不许探望以外,咱们依旧能够自由进出行事,这几日过去,也没有新的消息传来。如此看来,多半是留有余地。至于这余地,就是我们该去做的事了。”
黛玉嘴上不说,但心中早已动摇,只是这皇帝又岂是想见就能见的。
猜到黛玉的顾虑,薛砚将目光落在黛玉腰间的玉上,道:“姑娘,或许,入宫的契机早就到我们手上了。”
顺着薛砚的眼光看去,黛玉也看到自己腰间的玉,将其取了下来:“你是说这个?”
薛砚点点头,继续道:“当日在宫中遇到兰嫔时,她本意直接将我们送去贵妃宫中,可在看到这块玉时,却变了主意。姑娘,或许这玉还有其他的秘密。”
黛玉看着手里的玉,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门外有小丫鬟来报,说是襄王有请。
黛玉闻言,与薛砚对视一眼。
薛砚点点头,道:“姑娘,京中都传这襄王清正廉明,可名声是最容易经营的东西。就比如老爷,前一刻京中夸其大义,人人都鲜花夹道,溢美之词不断;可下一刻,便唾其虚伪自私,恨不能当面啐之。”
话说到这份上,便已经足够。
黛玉收敛心绪,整理完衣服,便带着薛砚一同去了襄王府。
襄王府府宅陈旧,占地面积也不大,府内仆人也不多,真是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清正之风”。可过犹不及,越这般符合传闻,薛砚心中的怀疑就要多一分。
就连黛玉口中描述的那个看似不靠谱的皇帝,薛砚也不敢轻看,毕竟久居高位的人,若真如此简单,这皇位又怎么坐得稳当呢?
黛玉在襄王府下人的引领下直接入了书房,薛砚不好跟着进去,便留在了外面。
黛玉进去时,就看到襄王司琛端坐在书桌前,桌前还放着一本看了一半的《齐物论》。黛玉走到书桌前,行礼道:“臣女见过襄王殿下。”
听到声音,司琛这才抬眸,瞧见黛玉,微微一笑,道:“林姑娘,请坐。”
“臣女不敢,不知殿下召见臣女,是为何事?”黛玉不动声色地拒绝道。
司琛看了黛玉一眼,起身从一旁的书架抽出一本书,随意道:“近日本王偶得一话本,看着甚是有趣,不由想到了林姑娘,这才邀林姑娘来此一见。”
说完,将自己手中的那本书递给了黛玉,恰好被打开的那一页,写的是荀灌救父的故事。
黛玉看着书中被大肆夸耀的文字,缓缓开口道:“殿下抬举臣女了,黛玉远不及荀娘子。”
司琛笑笑,似乎也没打算在这上面与黛玉争论,道:“那日在大殿上,林姑娘字字有理有据,倒教本王听得有些脸热。当日林姑娘问秦尚书之语,本王也很想知道林姑娘的答案。”
“一时妄言,殿下莫要当真。”黛玉回答道。
司琛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的女子,远不如那日大殿上张扬,笑道:“林姑娘何必妄自菲薄呢?我邀林姑娘来此,便是下了诚心的。府中下人来报,说林姑娘今早去了刑部?”
黛玉正犹豫着怎么回答,司琛却接着道:“本王只是比较疑惑,林姑娘与司珩是什么关系?”
“嗯?”
黛玉一愣,不知司琛为何会有如此一问。
司琛见黛玉一副状况外的样子,突然失笑:“林姑娘身上这玉,本王幼时见过,当时它还在宸妃身上。可惜后来宸妃身故,就再也没见过这玉了,几经辗转,没想到竟到了林姑娘手中。”
“当年宸妃荣宠加身,无人能出其右。”
“如今陛下的身旁的兰嫔则是宸妃的妹妹,这些旧事我以为珩弟与你都说过了,毕竟,宸妃是他的母妃……”
黛玉离开襄王府时,脑子里还不断回放着司琛的话。又想起薛砚之前和自己说的话,在见到这玉之后,兰嫔的态度转变。
低头再次看到腰间的玉时,再无一丝欢喜之意,只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
见从襄王府出来,就一副忧心忡忡模样的黛玉,薛砚心中盛满了疑惑和担忧,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襄王殿下与你说了什么?”
黛玉摇摇头,道:“雪雁,陪我去一趟郡王府。”
薛砚见黛玉神色不好,也不再多问,只驾了马车带着黛玉去了司珩的郡王府。到时,已经是黄昏了。
昏黄的阳光洒在郡王府门前的台阶上,薛砚问了门房,却得来司珩进宫尚未回来的消息。
“姑娘,这天色也不早了,明日再过来吧。”薛砚劝道。
黛玉见状,也只能点头答应,先回了林府。
等黛玉到家时,才发现贾敏和林修谨一直等在门口。
黛玉看到二人,连忙上前,道:“母亲,谨弟,你们怎么站在这?”
贾敏见黛玉安然,才松了一口气,道:“不声不响就出门见襄王,这会还这么迟回来,怎么叫人不担心。”
听着贾敏略带责怪的话语,黛玉心中一暖,道:“玉儿错了,再没有下次了。”
贾敏摸了摸黛玉的头,从前这个女儿乖顺,后来随着年纪渐长,自己的想法越来越多,什么事也不再与自己商量了,心中虽然伤心,可是儿女终有长大的一天,贾敏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毕竟,不管如何,只要自己的女儿平安喜乐就足够了。
林修谨看着二人,开口道:“早就备下的饭菜,母亲一定要等姐姐回来才肯动筷,我是如何都劝不住的。”
“就知道告你母亲的黑状!”贾敏佯装生气道,又拉起黛玉的手,“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黛玉几人一同用完膳,又与贾敏说了一下这几日的情况。
贾敏听了,心中忧虑更甚。
宽慰贾敏几句,黛玉便先同林修谨商量起林如海的案子。
看着林修谨忙碌一天的结果,再联系起今日与襄王见面时说起的话。黛玉心中也有了盘算,当今圣上子嗣众多,其中势力最大的,一是今日所见的襄王,虽为冷宫废妃所出,但素有闲名,朝堂之上以及百姓之中,很得人心;再就是七皇子司珩了,比起襄王,如今虽只是一个郡王,但因生母受宠,也十分得皇帝欢心,随着参与政事越来越多,逐渐与襄王成就分庭抗礼之势。
听了黛玉的分析,林修谨问道:“姐姐是觉得,父亲这次的事与襄王和郡王有关?”
“我不确定。”黛玉叹了一口气。
林修谨也觉得头疼,若是父亲在,还能给他们一点信息,如今全凭这些就主观臆断,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黛玉想了想,道:“今日先这样吧,看明日能不能见到郡王,再做决断吧。”
林修谨闻言,也只好先回去了。
送走林修谨后,黛玉看着桌上散放着的信息,心中愈加烦闷。
见黛玉脸色不好,薛砚主动收拾起桌上的东西,问道:“我瞧姑娘不像是单单为老爷的事烦心。”
黛玉看了一眼薛砚,无奈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说着将腰间的玉解下来,放到桌上,将今日从襄王那听来的有关这玉的真相告诉了薛砚。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