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亮。
阚楹伸展了下胳膊,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醒过来,刚睁开眼,入眼的就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眉飞入鬓,张扬至极。
“谢惊昼?!”阚楹吓得直接坐起来,冷冷瞪着同在床上的谢惊昼,“你刚刚想做什么?”
谢惊昼调整了下姿势,两手枕在脑后,漫不经心道:“检查工作。”
“???”
阚楹懒得搭理他,面无表情地翻身下床往浴室走,心里忍不住吐槽,一大早犯病,你能检查哪门子工作?
谢惊昼眯着眼看阚楹走远。
直到浴室的磨砂门关上,他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轻阖上眼皮,一夜未睡,头疼。
也是奇了怪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根本没睡过几个囫囵觉,怎么昨晚熬一宿后哪哪都累?
浴室内,阚楹刷了一会儿牙,才发现她刚刚抬胳膊时竟然不太酸了,她又试着抬了几下胳膊,惊讶道:“睡一觉就恢复了?”
阚楹只当做原身体质的修复能力比较好,洗漱护肤完换了衣服出来。
谢惊昼从行李箱里随意挑了件衣服,两个人在浴室门口擦肩而过,阚楹不经意瞥见他眼下的淡色黑眼圈。
“你——”你这是睡一张床不适应地整夜睡不着?
“嗯?”谢惊昼回身,手扶着一侧门框,垂眸看过来。
他眼底泛着些许的惫懒和倦意,嘴上反而不着调地调侃,“想看我换衣服?”
阚楹咽下后面的问题,从外面帮他把门甩上。
七八点的时候,四组嘉宾陆陆续续下楼准备一起吃个早饭,阚楹才下楼,顿时收获了几道灼灼视线。
周寂嘴里还叼着个包子,一边夹虾饺给岳从溪一边含糊问:“你们昨晚跑出去玩了?”
阚楹挑了个空座坐下,神色淡淡,“嗯。”
隔壁座位,何知意勉强笑了笑,“你们什么时候和商老师他们偷偷约好了?要不是在网上看见路人拍的照片,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她询问阚楹时,眼底含着微不可见的探究。
上辈子,何知意对《完美同行》的关注度不够,但也从网上了解过阚楹和谢惊昼的部分事迹,这两个人就算不是被全网嘲也不可能像现在一般能有那么多的CP粉。
何知意重生过,难免怀疑起阚楹是不是重生了。
因为重生了,所以阚楹避开了上辈子被骂的那些秀恩爱的桥段,因为重生了,所以阚楹将主意打到了商佳禾身上?
难道阚楹也看中了商佳禾即将开拍的那部未来能狂揽几十亿票房的电影?
阚楹拿筷子的手微顿,抬眸看向何知意,平淡反问:“什么照片?”
何知意和她对视,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映着秋冬晨光特有的凉意,她一时间竟分不清阚楹是在做戏还是真的不知道。
“这个。”岳从溪递过手机,柔声解释,“好像是你们在夜市的时候被你们的CP粉撞见了,拍得还很漂亮。”
阚楹低头看过去,一个昵称大橙子的用户发了两张合照,一张是商佳禾和梁照清同他们说话的照片,一张恰好是她仰头欣赏漫天雪花的样子。
让阚楹没想到的是谢惊昼那会儿居然在看她?当时又不在镜头前,谢惊昼看她做什么?
再看评论,已经破了10W。
阚楹想到捆绑任务,抬起手想点开看看网友们怎么说。
“在看什么?”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响起。
阚楹回过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楼的谢惊昼,一身矜贵挺括的衬衫被他穿得痞里痞气,混不正经。
谢惊昼溜溜达达地走到阚楹后面,单手撑着她面前的桌沿,俯身来看手机,带过来一阵灼人的热意。
“哟。”谢惊昼伸手揉了揉阚楹头发,在她耳边低笑,透着股儿亲昵,“抓拍角度还挺好。”
阚楹真是服了这家伙随时随地演戏的敬业态度,眼也没抬,问他:“你发现有人跟在后面么?”
谢惊昼打了个哈欠,“有啊,好像是三个小姑娘。”
那位卖红烧肉的摊主来送伞的间歇,他看见有人拿着手机在那拍什么,估计是阚楹的粉丝,他也没怎么上心。
难怪那么敬业地配合演戏。
阚楹懒得再看评论,反手把手机还给了岳从溪。
“我吃完了。”商佳禾擦拭嘴角,“我去冲杯咖啡,有谁要么?”
谢惊昼懒懒举手,“浓点,谢谢商老师。”
等商佳禾离开座位后,何知意也找了个借口离开,追着商佳禾来到茶水间,“商老师。”
商佳禾看了她一眼,态度不冷不热,“有事?”
“我、我就想问您一件事。”
“你说。”
何知意憋红了脸,“同样是浪费了大家的时间,您为什么能那么快和阚楹释怀还和阚楹一块去夜市玩?”
要是没有阚楹对比,何知意不仅会认命她被商佳禾冷待还会努力打磨演技,争取在电影试镜上惊艳到商佳禾,可是有阚楹这个例外摆在眼前,何知意实在做不到不在意。
冒着热气的咖啡,汩汩地流到杯子里。
商佳禾端起两杯咖啡,淡淡瞥了何知意一眼,“谁和她约好了?我们那是碰巧遇见了,至于释怀?”
顿了顿,商佳禾才道:“又没深仇哪能谈得上释怀,倒是你,想明白是要合作还是当朋友,前者场面过得去就行,后者就别抱着太多目的。”
像她和阚楹就属于前者,彼此轻松。
商佳禾离开了有几分钟,何知意还是脸色惨白,耳边不停萦绕着商佳禾的那句别抱着太多目的。
高中重生开始,她靠上辈子的预知帮过不少人也和不少人当了朋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直白地拆穿她有目的,但她作为这个圈子里的人,只是想成功也有错么?
客厅里,谢惊昼从商佳禾那接过咖啡,又道了声谢。
商佳禾摆摆手,“顺手的事。”
阚楹刚喝了一口粥,就看见谢惊昼把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她好像还能闻到咖位的浓苦味。
“你也想喝?”
“我才不喝。”
一众人吃完早餐,院子里也停了几辆商务车,全是来接他们的助理,这次来的助理还是叶子,“楹姐,谢哥!”
阚楹扶着车门,淡淡瞥她一眼。
谢惊昼单手插兜站在台阶上,也没下来,懒洋洋问:“怎么不喊姐夫了?”
“啊?”叶子茫然,金姐不是说你们录完节目就分手么,我再喊姐夫这是膈应你们俩谁呢?
谢惊昼轻笑,“还想要红包么?”
“想!”
“那就继续喊姐夫。”
叶子特别上道,“姐夫!”
阚楹冷笑,这姑娘怕是忘了谁才是她真正的老板。
“让你办的事办妥了么?”
“办妥啦!”叶子回头朝阚楹灿烂笑着,“柳姐现在应该已经在家里和对方谈综艺事项了,酬劳的话也按照今早说好的给她多开了一倍。”
阚楹不冷不热地嗯了声,转身坐进车里。
下午四点多,阚楹和谢惊昼回到了江市的别墅,回到卧室简单收拾完,阚楹就想去找美容师做护理,手腕冷不丁被人攥住。
阚楹低头看了眼,微皱眉。
她是知道谢惊昼身体温度比她高不少,可之前也不像这次,温度简直高到烫人。
谢惊昼从后面靠过来,声音漫着哑意,“胳膊还酸么?”
阚楹依然盯着腕上的那只手,冷声道:“不酸。”
“这样。”谢惊昼拖着调子应了声,然后俯身,低低的笑掩在嗓子里,“那我今晚继续——”
下一秒,阚楹肩膀倏地一重,颈窝也不可避免地贴上了谢惊昼的侧脸,灼得她心烦意乱,“起开。”
后面的人别说起开了,他连话也不说了。
阚楹没好气地挣脱被他攥着的手腕,谁知她手腕还没挣开,整个人反而被谢惊昼拽着重心直直地往后倒下去!
嘭的一声,两个人齐齐摔在床上。
“谢惊昼!”
阚楹凶巴巴地叫完人,还是没得到回应,再想到谢惊昼身上突然高起来的体温,她意识到什么,使劲儿挣开被攥着的手腕。
翻身起来,阚楹就看见早上还痞里痞气的男人阖着眼倒在床上,眉宇皱着,仿佛很不舒服。
阚楹弯下腰,用手背贴了贴谢惊昼的额头,热意滚滚,从前是像火炉,这次真就是个火炉。
“兰姨。”阚楹打通宅子电话,“让家庭医生过来,谢惊昼发烧了。”
兰姨在那头应下,又道:“有位姓黎的先生来拜访,要见么?”
阚楹回头看了眼人事不省的谢惊昼,压下心里的烦躁,“我现在下去。”
家庭医生几分钟不到就来了,兰姨见阚楹有客人要招待,便领着医生上了三楼主卧。
屋子里,谢惊昼紧闭双眼地躺在床上,似乎根本没听见屋子里突然多出来的嘈杂声。
医生拿出耳温枪,“我先给病人测个体温。”
然而,他刚一靠近床边,手也才伸了一半,原本昏迷的谢惊昼突然醒了。
他挽起袖子的手臂倏地绷紧线条,一双漆黑眸子凌厉冷冽,整个人仿佛瞬间变成了攻击性极重的野兽。
医生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再动。
刚刚和谢惊昼对上视线的一瞬间,他竟然生出一种自己的脑袋和身体即将分家的错觉。
“惊昼,你醒啦?”兰姨凑上来,“楹楹说你发烧了,让医生来给你看看,要是很严重我们要去医院的。”
谢惊昼收敛了身上的戾气,揉了揉太阳穴,干哑着嗓子问:“楹楹呢?”
“有位姓黎的先生来了,好像是楹楹的朋友,他们在楼下——”兰姨说到一半,看见谢惊昼起来就往门外走,忙追上去,“惊昼,你还没量体温呢。”
客厅里,阚楹时不时捏一下指间的戒指,罕见地静不下心,也不知道是不是黎然话太多的原因,听着耳边的滔滔不绝,她有点想下逐客令。
黎然完全不在意阚楹的冷淡态度,讲得很是投入,“我在国美展看见你的作品后,惊为天人,不管是意境还是——“
“亲爱的。”
谢惊昼蓦地出现在门口,打断了黎然的滔滔不绝。
阚楹偏过头,看见谢惊昼,眼底有惊讶一闪而过,她冷声道:“你不是烧昏了么?”
“是啊,烧昏了。”谢惊昼信步过来,停在阚楹旁边,抬手勾了缕阚楹的发丝,“结果被一个人扔在房间里。”
他懒散扯唇,音量不高不低地轻问:“难道是我昨晚伺|候得不够好么?”
整个客厅为之一静。
阚楹见鬼似的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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